王小非
四川師范大學,四川 成都 610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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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衡哲在川引發的輿論風波看四川防區制的煙禍
王小非*
四川師范大學,四川 成都 610066
從陳衡哲游川后發表的《川行瑣記》在川內外引發的輿論風波中,來探知她對四川鴉片煙毒嚴峻形勢的描述是否是符合當時實情的,以此從這篇游記中來認識四川軍閥防區制度下四川的鴉片煙毒的產生歷史、原因以及給四川人民造成的深重災難。
《川行瑣記》;四川軍閥;防區制;鴉片煙毒
什么原因促使一個從湖南籍外省女子的視角觀察到的四川情形而寫的游記性質的并適時發表她自己對四川當前軍閥混戰專制下的四川以及四川鴉片社會下人民的社會心理、形態的一些看法的《川行瑣記》會在四川言論界引發這樣一場風波呢?1936月6分,南京《新民報》突然轉載了她的第二篇文章《四川的“二云”》,這篇文章里陳衡哲認為四川的病源大致有二:“其一是軍閥,其二是鴉片”。“我覺得廿五年來軍閥惡政的結果,不但使住在四川的人個個走投無路,并且在道德方面,在人生觀方面,也似乎發生了許多不幸的影響。一個社會俞混亂,俞沒有法紀。”她對四川的鴉片煙云對四川的毒害尤為厭惡并且極為痛斥,她提到:“在四川卻不然,你到一個人家去吃飯,除非那是一個開明的家庭,像我們的四川朋友的家庭一樣,主人是要請你上坑吸個一口兩口的。你笑著說不吃,他便要說,‘那有什么關系呀!吸一口好消食,不用客氣吧。’有幾個外國人告訴我,他們也同樣得到過這個經歷。這是四川問題和別處不同的又一例。”,并且她還對四川的社會意識提出了尖銳批評,認為當地的社會文化是“退化的文化”,是鴉片文化與軍閥文化的產品,她針對四川的病癥開出了一個藥方:“掘除鴉片煙苗鏟子七千萬把(每人一把)”,“銷毀煙具的大烘爐一千個(每縣十個)”,“太陽燈一百萬盞(每盞管七十人)”,“魚肝油七千萬加侖(每人一加侖)”,“鎮派社會服務人員一千位(每縣十位)”。6月20日,成都當地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新新新聞》的專欄作家“棉花匠”首先對陳衡哲的觀點進行批駁,他認為:“四川的煙民自然很多。可是,據我們知道,陳先生來川的時候,四川的煙民,已經在減少了。陳先生偏要以過去的事實,以短時間的天象,來羅織四川的罪狀,使外省人得到了一個黑暗地獄的印象”。四川另外一位專欄作者“鄉壩老”也加入并反駁陳衡哲“排斥川人,挑撥川人情感”,或“安心侮辱川人”。其實他們在爭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對四川當前鴉片煙土的危害嚴重程度的不同的爭論,但是都沒有否認四川確實是受鴉片煙禍的禍害,那從四川軍閥防區制形成開始到1935年陳衡哲在四川感受到的鴉片之嚴重程度又是怎樣一步一步發展過來的,為什么四川會有這種鴉片文化和軍閥文化。
所謂的“防區”其原來指各軍的駐防區域,但是在北洋政府時期,四川軍閥的“防區”卻超出了軍事方面的意義,形成了一個個獨立的王國,“防區制”實際上就是四川軍閥反對全省統一,杜絕其他軍閥兼并,確保自己地盤和勢力的一種割據手段,1918年5月,熊克武在“靖國之役”后以四川督軍的名義,召開全川的整軍會議,首次提出“各劃防區”的主張,決定主客各軍就防劃餉,從此,各軍就各自為政,互不相屬,相互之間就獨立開來,對中央的命令并不尊崇,在對外省的威脅一并面對,就開始形成了獨立的王國。1921年以后,禁煙之令就被取消,采用的則是“寓禁于征”的政令形式,1923年,劉湘在重慶設立“四川全省禁煙總局”征收煙稅,對于禁煙幾乎存于表面形式,其實清政府在1908年實施的“十年禁煙計劃”后,四川罌粟種植面積是快速減少的,鴉片的產量也是迅速減少,辛亥革命后,四川也是嚴厲的禁煙,軍政府對內宣言規定,“鴉片之流毒”等一切落后迷信危害國計民生的東西限三年之內一律禁絕。然而滇軍討袁利用煙土解決軍餉問題,以及前面軍閥為增加財政收入這一系列因素讓鴉片死灰復燃。
鴉片能在四川快速的增長也與四川的特殊地理環境有關系,因為鴉片是屬于旱地作物,并不適于水田種植,而四川除了成都平原外都是丘陵,而且氣候也比較溫暖自然為鴉片的種植提供了比較好的條件,“蓋川民之勤勞,實甲于他省”,“鴉片有著非常特殊的生長周期,秋種而春收,其播種時間晚而收獲時間早于小麥等小春作物,避開了農忙時節,有利于農活的安排。同時,農民在種植鴉片時,多采用間行挖溝,與小麥等作物套種,不存在爭地的矛盾”。四川的鴉片的大面積種植,導致的結果就是使四川成為了全國的煙土原料產地,同是,在當時的條件之下,四川的醫療條件是很落后的,購買藥品是很困難的,而且貧困的農民也無力去購買這些高昂的藥品,因而出現,“遇有傷風咳嗽,身體不適,部位疼痛等,尤其是呼吸及消化系統的疾病,最簡單的治療方法就是吸食鴉片”。鴉片確實是有一定的止痛作用(嗎啡的效果),但是長久的用或者加大用量的話自然會導致離不開鴉片而上癮。鴉片之毒能廣泛在四川流行,也與當時城市中的上流社會沒有做好模范作用,上層的官僚士紳階層,都就追求吸食鴉片,甚至成為一種時尚,四川地區的封閉性也是導致這個原因流行的一定因素,一個名叫吉爾門的外國人,他在《四川游記》中描述到:“凡有煙癮者,在川省各社會中亦不受任何不良之批評,而各地之開明分子,亦認為人生處事此種享受,乃天所賦予,天經地義,無可更改。此等開明分子,恒為當地一切善惡評論之所自出,故吸煙之人,率皆無可此議也”。這也正好印證了陳衡哲在《川行瑣記》中對四川的描述:“有許多四川朋友相信四川的文化是一個退化的文化,是鴉片的文化,是鴉片文化與軍閥文化的產品。”
從陳衡哲的《川行瑣記》引發的四川言語界對陳衡哲的四川看法進行批駁的事件,其實我們經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認為陳衡哲對四川鴉片煙土的認識還是基本符合四川當時防區制下的軍閥統治下四川的現實情況,陳衡哲女士以一個外省人的眼光來看待并且敢于直言四川所面臨的嚴重問題,并且擔憂在30年代中期,國民政府確立的建設西南的政策,四川能否擔負起民族復興的重任,讓我們至少了解到了四川存在的鴉片煙禍以及軍閥文化,四川人民面臨的嚴峻挑戰,這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
[1]陳衡哲的三篇文章分別見《獨立評論》第190號(1936年3月1日),第14-20頁,第195號(1936年4月5日),第14-20頁,第207號(1936年6月28日),第15-21頁.
王小非(1991-),男,漢族,四川內江人,四川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中國近現代史專業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民國災荒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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