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脈脈的和諧世界

張麗

遲子建是一位從白山黑水間走出來的現代女性作家，她的小說充滿著濃郁的溫情色彩。讀遲子建的小說，如置身于溫情脈脈的和諧世界，沐浴著溫柔的月光，身邊圍繞著善良的人們和充滿靈性的動物。

一、月光美的暗示

月光是一種獨特的文化符號，自古至今的文人都對月光情有獨鐘。遲子建曾說：“我一直認為，大自然是這世界上真正不朽的東西。它有呼吸，有靈性，往往會使你與它產生共鳴。”而月光是遲子建小說中最經常出現的自然意象，遲子建通過對月光的描寫暗示了試圖把自然之月與心靈之月和諧統一的美好愿望。

遲子建寫月而不止于月，非常注重月亮的藝術屬性，其小說具有濃烈的詩情意味。在小說《北極村童話》中，遲子建給我們描繪了這樣的月光之夜：“……背著一個白色的樺皮簍去冰面上拾月光，冰面上月光濃厚，我用一只小鏟子去鏟，月光就像奶油那樣卷在一起，然后我把它們拾起來裝在樺皮簍中，背回去用它當柴燒。”月光被描繪成實實在在的東西，可以觸摸，甚至可以燃燒得無聲無息，充滿了童話般的詩情畫意。《逝川》里的月光也是一種吉祥物， 描繪不多， 卻是點睛之筆。“逝川對岸的山披著銀白的樹掛，月亮竟然奇跡般地升起來了。”月光下，村民們在等待著捕撈消災滅難的淚魚，吉喜卻在等待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孩子降生，淚魚流逝，就在吉喜失望而歸時竟發現自己的木盆里游著十幾條美麗的藍色淚魚。在這里水、魚、月交織生成流動的氣韻，氣韻又滋生著美好的人性。遲子建承繼月光象征性含義，并將之賦予時代內涵，寫月而不止于月，以月追韻，以韻現味。遲子建堅守著一份自己內心的純潔，用自己獨特的語言將某一隅的月光和生活在這月光下的人們的善良真誠充分展示了出來，將自然之月與人心之月有機結合，營造出一個和諧真誠的自然環境。

二、人性美的詮釋

遲子建是信仰人性善的，自踏進文壇起遲子建就從善的視角深情地關注著普通大眾，從他們身上挖掘人性的善與美。她在小說中塑造了許多優秀人物形象，對人性美進行了細致深入地詮釋。

《逝川》里的女主人公吉喜在淚魚游過逝川的這一天面臨著兩難選擇，去捕淚魚免除災禍還是去幫閃了自己一生的胡會的孫媳婦接生。 盡管她內心波瀾起伏但還是選擇了后者。吉喜把一對龍鳳胎接到世間卻過了捕捉淚魚的時間，正當她傷心絕望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她木盆里有十幾條美麗的藍色淚魚，那是善良的村民們偷偷放在吉喜盆里的。吉喜用寬容化解了心中的怨恨，用善良給別人帶來了快樂平安。善良體貼的村民們也悄悄給她留下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意義。《霧月牛欄》中寶墜的繼父失手將寶墜打成一個弱智兒童，面對這一無心的過失，繼父的懺悔感人至深。在繼父死后寶墜對繼父有了溫暖的懷念，聽見雪兒提起關于父親的夢，“寶墜非常想哭，”他的心中泛起了一個弱智兒童難得的傷感，這是隱藏于寶墜心底的對父親的寬恕。《日落碗窯》中的吳云華雖然有跛腳的殘疾卻有著傳統女性勤勞善良的美德，他不顧丈夫反對和自己腿腳不方便，盡心竭力的地幫助王張羅的傻媳婦。爺爺也是一位慈愛的老人，當孫子練習頂碗受到大家批評時，他一如既往的支持孫子，離開家門重新走進廢棄多年窯場為孫子燒碗。遲子建在小說中執著地表現人性的溫馨、美麗與善良，在淡淡的憂愁中詮釋著閃耀著光輝的人性之美。

三、動物美的展示

遲子建筆下的動物形象都是充滿靈性、展示著美的生命存在，具有和人類平等的地位，凝聚著和人一樣的甚至優于人類的美好品質。

《北極村童話》中的傻子狗與小女孩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誼，當大輪船開動時， 傻子狗不顧一切游進江里追小主人，在它下沉的一瞬間“我望到它那雙眼睛：亮的出奇，亮的出奇，就像兩道閃光！”因為再次見到了小主人它露出了如此欣喜的神色，即使為此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這種至忠至誠怎能不讓人感動？《霧月牛欄》中的小牛卷耳第一次見到陽光時：“歪著頭，無限驚奇地看著屋外飛旋的陽光。”跟隨小主人來到院子時“縮著身子。每走一步就要垂一下頭，仿佛在看它的蹄子是否把陽光給踩黯淡了”。卷耳的可愛憨態讓人忍俊不禁，在這里卷耳就是寶墜的可愛的小兄弟，人與動物之間已經完全擺脫了畸形的利用關系，動物和人是平等友愛的，陽光已無法踩碎。《逝川》中作家想象出一種美麗神奇的生靈——淚魚。打撈上來后漁婦們一遍遍地安慰它們：“好了，別哭了；好了，別哭了……”淚魚果然就不哭了。在這里人與淚魚是感情相通的，是可以交流、可以互相信任的。遲子建通過對不同動物的塑造展示了動物身上感人至深的動物美，召喚感染著人類善性的回歸，而它們自身的美更自然純凈、富有靈性。

總之，遲子建在其小說中以自然的筆觸塑造著純凈的環境，刻畫著生活于其中的善良人和美好動物，給當今社會的人們提供了一方遠離塵囂、融歸自然的凈土，建構了一個溫情脈脈的和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