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曉晴
摘 要:如果讀者不能理解詩歌中的“意象”,就無法讀懂詩歌。意象是精神與物質的融合,是情感和思想的物化,是詩歌的靈魂。通過對意象的解析,幫助讀者提高詩歌特別是新詩的鑒賞能力。
關鍵詞:意象;新詩;精神范疇;物質范疇
好多讀者反映讀不懂詩歌,特別是五四以來的新詩,更是讀不出其中的詩意。其實這主要是讀者對詩歌中“意象”的解讀沒有完成,囫圇吞棗地讀下去,所以感覺讀不懂。“意象”在詩歌中無處不在,如果解不開詩歌的“意象”,那就很難讀懂詩歌。多數讀者從小都背過一些古詩,也聽過老師講解過古詩,這樣就對古詩中“意象”的理解有一定基礎,從而明顯好于對新詩中“意象”的理解。而新詩中“意象”的使用頻度、使用難度要大于古詩。這樣就造成好多讀者 “讀不懂”新詩。
那么,什么是詩歌的“意象”呢?比較權威的注解是:詩的“意象”,是指主體審美思想與審美感情同作為審美客體的景象、事物和場景的“象”,在文學語言中的融會和契合。其實這個注解不太好理解,我個人認為:先把“意象”這個詞分成兩部分:“意”和“象”,這樣就更好理解一些。“意”就是作者和讀者的情感與思想,是屬于精神范疇的;“象”就是現實世界中的景物與實體,是屬于物質范疇的。然后我們再把這兩個不同范疇的部分合二為一,就成了“意象”,所以“意象”這個詞注定是精神與物質的融合體。說得簡單些:“意象”就是“物化后的精神”。當然,也能這樣說:“意象是傾注了情感與思想的實物”。在大家對這個詞有了基本理解以后,本文后面就不對它加注引號了,因為我們已經揭開了它的神秘面紗。
意象是詩人用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創造出來的一種能感動人的精神與物質的統一體。正如一位詩人所說:意象是有形的物與無形的精神碰撞的一瞬間產生的那種閃光體。
我們先看幾個例子:古詩中杜甫的“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中的“花”,是現實世界的客觀存在,而花在現實世界中是不能象火一樣燃燒的,就算它開放得再明艷,那也只是開放。讓花“燃”,就是詩人給予“花”的一種靈性。這樣,一個絕美的,詩意盎然的意象就出現了--燃燒的花。這個美妙的意象在一位現代外國詩人的筆下也曾閃現過:“綠色導火索摧開花朵的力量,也摧開了我的青春年華。”
上述的意象,在現代和當代的詩歌中,更是無處不在:如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詩人遙望星空,通過街燈,聯想天上的明星,又由天上的明星聯想到地上的街燈.通過街燈、明星的互比互喻,這樣就創造出一個“天上人間”的意象。如臧克家的詩《老馬》也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詩人用白描的手法,塑造了一個老馬的形象,它讓大車“裝個夠”“橫豎不說一句話”“背上的壓力往肉里扣”,它只是把頭“沉重的垂下”。這時候的“象底層勞動者一樣的老馬”,就成了詩人創造的一個意象了。再如北島的詩中:“從星星般的彈孔中/流出血紅的黎明”,簡短的兩句詩,創造出“慘烈的黎明”這樣的意象。下面詩句中的意象留給大家感悟一下:如詩人顧城的《一代人》中“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陳先發《冬日的雀群》中寫麻雀“磨出了和農民一模一樣的眼神”。這些意象,是詩人的精神的物化,也可以說,這些飽含詩意的物質,是因為融入了詩人的精神。
沒有絕美意境的詩,無論如何也不能算作好詩。幾個意象組成意境,渾然一體的幾個意境就形成作品了的風格,一脈相承的風格最終構成了詩人的境界。所以我認為:意象小于意境,意境小于風格,風格小于境界,但反過來,境界源于風格,風格源于意境,意境源于意象。我認為:意象就是詩歌的第一要素,意象也是詩歌的最小元素。
從歷史發展的來看,我覺得意象應該分為三種:一、樸素的比喻、象征一類的,原生態式的意象,如《詩經》中的“碩鼠”,“雎鳩”等;二、詩以言志,喻情喻理于詩一類的,也就是士大夫、文人式的意象,屈原作品中的“香草”,古詩中“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的梅花”,“蠟炬成灰淚始干”, “要留清白在人間的石灰”,“萬馬齊喑究可哀”等,近百年來人們寫的古體詩歌中也有,如“一唱雄雞天下白”等3、與世界詩歌交融后,更理性的,以“意象群”及意象的延伸構出“語境”這種類型的,是多視角、多層次的意象,如北島、舒婷等朦朧詩中的意象,如陳先發的詩中的意象。這種文學現象適宜從整篇詩歌中解讀,所以本文后面附了幾首有代表性的詩,供讀者解析。
“五四”到到文革前老一輩詩人詩歌名作中的意象,往往是第二種意象向第三種意象過渡的經典之作:如郭沫若先生的《爐中煤》,聞一多先生的《紅燭》,還有艾青、謝冕、蔡其矯等作品中的意象。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找出這些作品對照賞析。對這方面的理解,我們要用歷史的,發展的眼光來審視,而不能以此來比較作品藝術性的高低,更不能以此來比較詩人藝術成就的高低,
當然,意象也會從詩歌中擴散、移植到別的藝術門類中,比如散文,比如歌曲,比如影視作品,比如裝飾藝術等等。意象是詩歌的靈魂,詩歌是藝術的靈魂。綜上所述,意象并不是天然地存在于世界中,是詩人(藝術家)艱辛的精神勞動的產物,而這種勞動往往是沒有功利性的,貧困一生的詩人、藝術家舉不勝舉。這也正是這種勞動的偉大與閃光之處。
下面為大家附了一首北島先生的詩,以便大家把握和體味七、八十年代后新詩中的意象,也即上文提到的第三類意象:
古寺
北島
消失的鐘聲
結成蛛網,在裂縫的柱子里
擴散成一圈圈年輪
沒有記憶,石頭
空蒙的山谷里傳播回聲的
石頭,沒有記憶
當小路繞開這里的時候
龍和怪鳥也飛走了
從房檐上帶走喑啞的鈴鐺
荒草一年一度
生長,那么漠然
不在乎它們屈從的主人
是僧侶的布鞋,還是風
石碑殘缺,上面的文字已經磨損
仿佛只有在一場大火之中
才能辨認,也許
會隨著一道生者的目光
烏龜在泥土中復活
馱著沉重的秘密,爬出門檻
以前聽一位教授在“百家講壇”中表達過這樣一個觀點:審美,是人類真正的節日,假日。教授的姓名現在想不起來了,但他的話我還清晰記得。是的,審美,是人類真正的節日,假日。我想,節日,應該是代表快樂吧,假日,應該是代表舒適吧。希望艱辛學習和勞作的人們,也希望因平淡生活而感到無聊的人們,從詩歌中,從詩意無處不在的其它藝術形式中,找到自己精神上的快樂與舒適,讓生活更多一些幸福感。
參考文獻:
[1]《朦朧詩選》閻月君、高巖等編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