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瀾,翁凌飛
(清華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北京 100084)
中國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的政策機遇和挑戰
薛 瀾,翁凌飛
(清華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北京 100084)
在2015年千年發展目標收官之時,聯合國全體成員國通過了2030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從三個維度17個方面為可持續發展設定了宏偉目標,希望到2030年全球實現經濟發展、社會包容與環境的可持續性。中國雖然在推動實現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上做出了巨大貢獻,但仍然有7000多萬人生活在我國劃分的極端貧困線以下。環境污染問題在快速的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中突顯并日益加劇,中國在未來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道路上面臨諸多問題和挑戰。本文首先論述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議程制定的過程及主要特點;然后集中分析了執行SDGs過程中面臨的問題與挑戰;最后,以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解決方案網絡(SDSN)最新做出的不同國家SDGs指數現狀評價為參照,評估了中國在當前階段實現17項SDGs面臨的最緊迫挑戰,提出了加快現聯合國SDGs的應對策略和行動方案。
中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政策挑戰;應對策略
自聯合國2000年實施千年發展目標(m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 MDGS)以來,全世界有10多億人口擺脫了極端貧困,但仍有8億多人民生活在世界銀行的貧困標準線以下,絕大多數生活在發展中國家,貧困問題仍然是人類發展的核心[1]。除此而外,貧富差距擴大,全球氣候變暖,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恐怖主義,糧食安全和新型傳染性疾病蔓延等新的全球性問題不斷涌現。世界發展的不確定性進一步加劇,如何解決極端貧困問題,應對全球變化、實現可持續發展, 是當前人類社會發展面臨的重大挑戰[2-3]。在2015年千年發展目標收官之際,聯合國全體成員國通過了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希望到2030年實現經濟增長、社會包容與環境的可持續性三者的和諧發展,體現了國際社會團結一致,應對人類社會發展重大挑戰的決心[4]。
2016年3月,中國政府發布“十三五”規劃綱要,將SDGs納入“十三五”規劃和國家中長期整體發展規劃[5]。9月,二十國集團(G20)峰會召開,在中國的積極推動下,G20首次將發展問題置于核心議題之一,并在峰會上推動制定了落實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行動計劃[6]。中國政府近期在聯合國總部發布的《中國落實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國別方案》(以下簡稱《國別方案》)再一次彰顯了中國參與實現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立場和決心[7]。但未來真正的挑戰在于如何客觀評估中國實現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所處的現狀和差距,在《國別方案》的框架下將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深度融入中國國情,制定具體的國內地方層面的應對戰略與政策。
本文首先闡釋了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制定的政策過程及其特點;隨后,分析了全球范圍內執行SDGs所面臨的各種問題和挑戰;在此基礎上,以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解決方案網絡(SDSN)最新做出的不同國家SDGs指數現狀評價為參照,客觀分析中國在當前階段在實現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方面面臨的最緊迫挑戰;最后結合我國國情提出參與實現聯合國2015年后發展議程的戰略和行動方案。
可持續發展概念的產生源于人們對環境問題的認識和反思。自人類環境會議通過了《聯合國人類環境會議宣言》,全球可持續發展目標體系經歷了1972年的可持續發展概念孕育階段,1992年目標的形成和確定,2012年在里約與千年發展目標的并軌,最終在2015年提出了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指引未來15年全球可持續發展的進程和方向[8-9]。
政策過程是從政策問題提上議程、擬定方案、決策、執行、評估、政策修正直至終結等一系列政策循環周期的總和[10]。如圖1所示,聯合國2030可持續發展議程從醞釀提出到最終確定該項議程,經歷了科學研究與多方利益綜合協調的復雜過程。現在,已經完成政策制定過程,正式進入執行階段。

圖1 SDGs議程制定的政策過程
第一階段:啟動議程——“里約+20”峰會
“2015年后發展議程”的討論始于2010年召開的聯大關于“千年發展目標髙級別會議”[11]。2012年,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 以下簡稱“里約+20”峰會) 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行,這是自1992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和2002年可持續發展世界首腦會議后,在可持續發展領域舉行的又一次大規模、高級別的國際會議[11]。峰會主要圍繞綠色經濟在可持續發展和消除貧困方面的作用以及可持續發展的體制框架兩大主題展開討論,最終通過成果性文件《我們期待的未來》,開啟了全球可持續發展議程制定新的里程[12]。
第二階段:全球各界參與的協商談判過程
自“2015年后發展議程”和“可持續發展目標”制定的國際進程啟動后,在聯合國框架下各成員國圍繞2015年后發展議程開展政府間談判,各項工作全面鋪開,呈現“多軌并進”的談判格局[13]。協商談判主要由政府間談判和聯合國系統組成;此外,聯合國在全球、區域和國家層面開展了廣泛的咨詢和倡議活動,收集不同利益方的觀點,評估人們對新的發展議程的期待,力爭包括市民社會、非政府組織、私營部門、學術團體在內的利益相關者都參與磋商[14]。
政府間談判主要通過聯合國發起成立的“開放工作組”、“高級別政治論壇”、“可持續發展融資專家委員會”等工作機制進行磋商[15-16]。開放工作組由70多個成員國組成,主要負責談判磋商可持續發展目標,并向聯大會議提交相關建議。政府間高級別可持續發展政治論壇在繼承原有的可持續發展委員會的基礎上,拓展并加強可持續發展三個維度之間的整合,負責在各個層面上推動跨部門間的合作,為可持續發展在全球層面的實施提供政治領導力和指導。可持續發展融資專家委員會則負責通過磋商和談判以推動建立國際可持續發展籌資的監管與評估制度[14,16]。
2011年,聯合國系統工作組成立,包括了60多個聯合國機構和國際組織全面參與2015年后發展議程各項工作的開展[14]。2012年,27位各國政要組成的2015年后發展議程高級別名人小組提交了一份報告《新的全球伙伴關系:通過可持續發展消除貧困和轉型經濟》,強調要在可持續發展框架下徹底消除極端貧困,這為推動可持續發展議程的進行提供了政治支持和保證[14,17]。
同年,可持續發展解決方案網絡(SDSN)在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的支持下由哥倫比亞大學地球研究所發起建立,該機構聯合學術界、市民社會和私營部門圍繞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展開一系列研究,旨在推動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在全球層面的實施,并于2013年6月向聯合國正式提交包含10項目標的《可持續發展行動議程》[18-19]。
在匯集聯合國系統各項工作成果的基礎上,2014年12月,潘基文發布《邁向所用人過上有尊嚴的生活的道路》的年度綜合報告,呼吁各國加速實施千年目標的進展,共同推動2015年后發展議程的國際進程[20]。
第三階段:確定議程——紐約可持續發展峰會
2015年9月,可持續發展峰會在紐約召開,各國政府首腦出席并通過了《改變我們的世界: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最終達成2030年全球可持續發展目標,系統規劃了今后15年世界可持續發展的藍圖,設立了17項目標,169項子目標,涵蓋消除貧困與饑餓、健康、教育、性別平等、水與環境衛生、能源、創新與科技、氣候變化等,為未來15年世界各國發展和國際發展合作指引方向,世界進入了實質性推進可持續發展的階段[13,21]。
第四階段:議程后續——全球性指標框架
2030可持續發展議程制定后,政府、企業和社會非常期望能夠長期監測17項目標的最新進展,以評估實施進度、發現實施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幫助科學決策,保證始終在正確的方向上發展。2015年,聯合國機構間與專家咨詢小組(IAEG-SDGs)舉行第一次會議,旨在制定2015年后可持續發展議程中在全球層面上的指標與目標框架,并支持其在各成員國的實施,目的是實現2030年議程中“絕不讓任何人掉隊”的原則。IAEG-SDGs初步制定了231個具體指標,并根據統計方法和數據獲取的難易程度將這些指標分為三個層級[22-23]。
由于需要大量的數據支撐來建立指標框架,這項工作預計要持續進行到2017年,包括:建立指標分級體系;制定擬訂三級指標的工作計劃;制定指標方法審查的程序,進行必要修訂的批準機制;審查一級和二級指標的數據提供情況,并制訂計劃擴大二級指標的數據覆蓋面;繼續討論各目標和具體目標之間的相互聯系以及多用途指標的使用問題等[22]。
2015年后發展議程和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制定過程中,成員國政府間談判、聯合國系統的努力以及其他國際談判和磋商機制均對2015年后發展議程的制定和實施做出了重要的貢獻。相比千年發展目標,SDGs呈現出新的特點。
首先,從目標制定上看,SDGs是對人類社會提出更高要求的綜合發展目標。千年發展目標主要關注減貧和滿足人類衛生、教育等基本需求,環境目標僅占1個,沒有充分體現環境與社會和經濟之間的整體關系。聯合國制定2030年議程的理念是是將17項可持續發展目標作為一個整體,以全面的方式解決可持續發展中的社會、經濟和環境問題[24];不但要實現經濟發展和社會包容公平,還強調了環境目標的支柱性作用。其次,從決策方式看,千年發展目標是聯合國各成員國之間“自上而下”的決策過程,非政府組織和社會民眾很少參與其中[25]。SDGs不僅在政府間的談判提倡開放和包容,聽取專家學者、非政府組織等各方意見,同時利用信息技術平臺提供多種表達意愿的渠道,鼓勵利益相關者廣泛參與決策制定過程[14]。SDGs的產生經歷了包括“自上到下”和“自下到上”的多輪協商,最終達成共識。第三,“千年發展目標”更多的是強調消除貧窮和饑餓等發展中國家亟待解決的問題,而SDGs則由包括了發展中和發達國家在內的所有國家,形成了“普適性”的發展議程,提出在經濟發展中講究經濟效率、關注生態和諧以及社會包容公平,最終實現人類的全面發展[4]。最后,SDGs是一個更注重執行的政策體系,特別關注全球合作、可持續金融,以及政策協調等。整體來看,SDGs制定的政策過程是一個更包容的過程,鼓勵社會的各行各業都確保并支持SDGs的實現。未來年輕一代將會認識到,SDGs的實施將開啟人類歷史上最宏大的公共政策實驗[3]。
SDGs不是千年發展目標的簡單擴展,而是人類發展史上一次重大的變革機遇,這對于任何政府而言都是極其復雜的政策挑戰。無論是實現經濟發展、社會包容還是環境的可持續性都相當困難,當同時兼顧三個目標,并要在15年的政策實施周期完成任務時,其面臨的實施困難是前所未有的[26]。
首先,從目標設置來看,目標的復雜性、多樣性和相關性是SDGs最顯著的特點。可持續發展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最終目標是實現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相應的發展目標也具有多維性,涉及經濟、社會、環境、文化和安全等多個方面[24,27]。例如,氣候變化行動已經不是單純的自然科學問題, 而是一個與資源、糧食、能源、生態都緊密相關的經濟問題,更涉及到可持續環境治理以及國際合作等問題。其次,2030年議程目標過多,是目前議程中最具爭議的部分[28]。有研究證明,169項指標中,至少有91個指標需要進一步細化,僅有29%的指標有明確的界定,且在科學方法上是嚴謹的;其他則模糊不清,難以度量。鑒于此,54%的指標需要進一步強化,17%因過于薄弱或多余而應當廢除[29-30]。還有研究從169個具體指標中識別了19個成本收益率最高的目標,認為把國際援助集中在這19個子目標每年所獲得的收益是平均分攤到169個子目標所獲得收益的4倍[15,31]。SDGs的多樣性不僅僅是指標數量上的繁多,還面臨著如何將眾多目標具體落實到處于不同發展階段的成員國,聯合國鼓勵各會員國將2030年議程與各國國情相結合來制定具體的國別指標,但目前制定的全球指標框架目前還沒有涉及到國別層面[22]。從目標間的相關性看,SDGs中的一些目標關聯性增強,例如糧食安全、水資源和能源安全三者之間聯系緊密,實施時需加強多層次的政策協調。一些目標間又存在矛盾和沖突,可持續工業化發展和生態系統的保護目標的實現就涉及到如何平衡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的保護問題[32-33]。不同國家不同地區在執行SDGs過程中也會面臨類似的問題。例如,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發展中國家強調共同但區別責任原則,一些發達國家則片面強調所有排放大國都必須參與減排,這就面臨著如何處理歷史和現實的減排問題[34]。
第二是SDGs的執行問題。從發展融資來講,17項SDGs中明確提出了“在2030年實現發展優質、可靠、可持續和有抵御災害能力的基礎設施,包括區域和跨境基礎設施,以支持經濟發展和提升人類福祉”;發展中國家對于基礎設施的需求和資金缺口尤為巨大,單靠政府的財力和管理無法完成,金融危機之后發達國家的發展援助資金不斷減少,僅靠發達國家提供的官方發展援助遠遠不能滿足需求,這就需要國際社會共同拓寬資金來源,吸引社會資本廣泛參與,提高資金使用效率[12,35]。除此以外,SDGs還涉及困擾國際社會的全球治理問題,包括具有明顯國際外部性的社會、經濟和民生問題,依賴政府間談判的傳統治理機制很難解決以上難題[3]。因此,必須探索并形成新的治理機制分別用于國家范圍內或跨國之間的政策協調,同時鼓勵不同社會主體在解決不同類型的全球治理問題中積極發揮作用。
第三是對SDGs各個目標的度量和監測。這既是執行SDGs的關鍵環節,也是目前議程制定后續工作中的重要挑戰之一[25,32]。建立可持續發展目標是幫助協調和指導各國可持續發展的實踐,實施效果必須通過定期的監測評估找出問題和改進的方向,再根據評估結果進行科學決策。截至目前,聯合國機構間與專家咨詢小組(IAEG-SDGs)初步制定了231個具體指標,并根據數據獲取和統計方法的難易程度,將這些指標分為三個層級[16]。從具體實施的角度來看,無論是從方法論還是有效數據的獲取性來說,如何精準的評估各國實施SDGs的進度是非常困難的。有些指標缺少具體的終點和時間框架,有些無法準確地量化,還有一些甚至是開放式的指標,既無法定性也無法定量評估。如何避免定量指標主導定性指標也是政策執行中面臨的難題。
2016年,可持續發展行動網絡(SDSN)聯合貝塔斯曼基金會制定了一套《SDGs指數和指示板》,在使用聯合國官方SDGs指標和其他可靠數據以彌補相關數據缺失的基礎上,SDSN制定出一套用于國家層面的測量標準,為17項SDGs中的每項目標建立一套指標,構建“SDGs指數和指示板”,旨在幫助各個國家理解SDGs實施過程中的挑戰,明確需要優先解決的問題。這套指數也是在聯合國統計署的支持下,各成員國發起的對SDGs官方指標的補充和支持[4]。
在指示板中,各項目標的所有指標均設定臨界值,并用綠、黃、紅三種顏色進行編碼,以此來表明某一國是否已經實現該目標(綠色),或是有待提升(黃色),或是距實現2030年的目標面臨嚴峻挑戰(紅色)。當一個國家評級為“紅色”時,意味著至少有一項指標得分較低(指示為紅色),以便于強調并明確每個國家實現2030可持續發展目標所面臨的最嚴峻挑戰。如表1所示,“SDGs指數和指示板”中,共有63項指標用于149個聯合國成員國的指數排名評估。由于OECD國家的數據獲取性較高,該評估新增了16項指標僅用于OECD國家的指標評價。
根據這套指標體系,我國SDGs指數排名為76位,居于世界各國中位。在這63項指標中,一共9項目標14個指標為紅色(加粗表示),5項目標21個指標為黃色,僅3項目標22個指標為綠色,6個指標沒有獲取有效數據。結合“SDGs指示板”,我國在SDG2(消除饑餓)、SDG3(良好健康與福祉)、SDG9(工業、創新和基礎設施)、SDG10(縮小差距)、SDG11(可持續城市與社區)、SDG13(氣候行動)、SDG14(水下生物)、SDG15(陸地生物)以及SDG16(和平、正義與強大機構)的表現均指示為紅色。

表1 《SDGs指數和指示板》中的指標列表

(續表)
來源:SDGs指數和指示板。
*標注[a]的指標是僅用于評估OECD國家的SDGs指數和指示板。
**● 是指UN-IAEG提出的第一層級中的指標;(是指與UN-IAEG提出的第一層級中相類似的指標(IAEG-SDGs 2016)。
***所使用的數據為最新年度數據。
具體分析各項指標,我們發現,SDG2中的“可持續氮管理指數”指示為紅色。農業氮污染與一個國家的社會經濟發展緊密相關,其發展趨勢與環境庫茲涅茨曲線類似,即農業中的氮污染隨著經濟的發展先升后降,當到達某個臨界點或稱“拐點”以后,氮污染程度逐漸減緩,環境質量逐漸得到改善[36]。不同國家的臨界點不同,主要受到社會、技術、經濟和政策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在中國,為降低農民種植成本,保障糧食安全,政府加大了對化肥生產的補貼,促使農民通過增加氮肥使用來提高農作物產量,或者種植氮需求量較高的作物,而不是采用提高氮肥吸收的管理技術,最終導致化肥過剩,影響糧食安全和可持續農業的發展[37]。
在SDG9的評估中,盡管我國的基礎設施建設總體良好,但在“移動寬帶和互聯網使用率”上的表現指示為紅色。2016年國際電信聯盟(ITU)發布的《寬帶狀況報告》指出,全球約39億人口無法使用互聯網。由于人口基數巨大,印度、中國和印度尼西亞名列前三,所占比例為46%。這可以解釋該指標指示為紅色的理由[38-39]。
發展信息通信技術事業是推動實現17項SDGs的關鍵。實現教育、性別平等和基礎設施等方面的發展目標,都需要通過信息通信技術的不斷變革和創新來實現。中國和印度是不上網人口總數最大的兩個國家,但同時也是上網人數最多的國家。中國互聯網用戶人數達7.21億,居全球第一;印度互聯網用戶人超越美國位居第二[40]。該項指標評估與互聯網在我國迅速的發展并不一致,但不可否認是,如何有效利用互聯網技術推動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實現是我國當前面臨的新的挑戰。
2015年,“互聯網+”首次出現在全國人大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即充分發揮互聯網在社會生產要素配置中的優化和集成作用,將互聯網創新成果深度融合于社會經濟各領域之中,提升實體經濟的創新力和生產力,形成以互聯網為基礎設施和實現工具的經濟發展新形態[41]。自此,“互聯網+”在我國成為新興熱詞[42]。目前,“互聯網+”被廣泛運用各個領域,包括與聯合國2030年議程緊密相關的多個社會發展領域。以教育為例,如何利用教育信息技術進一步實現傳統教育的升級,更加公平的優化配置教育資源,革新教育體系,使教育技術真正實現聯合國倡導的可持續發展目標,是重要的研究課題[13,43]。
從SDG10和SDG16的評估中發現,“基尼指數”和“清廉指數”均指示為紅色。基尼系數是國際上用來綜合考察居民內部收入分配差異的重要指標,通常把0.4作為貧富差距的警戒線,基尼系數越小收入分配越平均,越大則越不平均[44]。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15年我國的基尼系數為0.462,超過國際警戒線,反映了我國存在較為嚴重的貧富差距問題[45]。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擴大;地區間的收入差距在擴大之后又呈現縮小態勢。總體上,城鎮富裕程度要遠遠大于農村,而城鎮中最富有的人群集中在壟斷行業,最富裕的地區是東部地區。我國總體的貧富差距仍然集中在源于我國二元經濟的城鄉差距上[46]。
“清廉指數”是由非政府組織“透明國際”建立的清廉指數排行榜,反映的是一國政府官員的廉潔程度和受賄狀況[47]。根據“透明國際”的數據,2015年中國得分37分,在168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名83[48]。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在“透明國際”中的排名與我國近年來取得的反腐成就并不相符,這不僅說明了“清廉指數”這一指標的評估方法和結果并不能準確反映各國政府的反腐敗問題,也反映了獲取各政府清廉程度數據的準確性和有效性還有待提高。
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是人類最崇高的價值理想,也是我國在經濟轉型升級、全面深化改革中所面臨的重大課題[49]。馬克思的公平正義論認為,社會公正隨著社會歷史的發展而進步,實現公正首先是實現社會制度的公正[50]。以羅爾斯為代表的西方公平正義理論也認為,一個社會制度是否合理的一個重要判斷依據是看其是否是公平的[51]。目前來看,我國公平正義的實現面臨諸多挑戰,最突出的挑戰之一是城鄉間的貧富差距問題,而這背后又蘊含著教育、醫療、基礎設施等資源的不公平配置。從政府治理的角度出發,只有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制定公平的分配制度,健全的社會保障制度和稅收制度,才能真正縮小貧富差距,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52]。
在評估中還可以發現,SDG11、SDG13、SDG14和SDG15中的絕大多數指標都指示為紅色,這表明我國面臨一系列嚴峻的環境問題。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和能源消費導致我國成為全球碳排放量第一大國,中國近30年快速的工業化和城市化使得多種空氣污染問題集中出現,PM2.5是目前我國大氣污染中最重要的污染物之一[53]。SDG11中,我國在“城市地區PM值小于2.5的年平均濃度”評估中指示為紅色,這就表明空氣污染的防控和治理遠遠滯后于近30年的經濟發展速度,突顯了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54-55]。空氣污染治理對于政府目前的環境治理體制提出了新的挑戰,也為國家解決經濟發展與環境可持續性間的問題提供了很好的切入點,國家環境治理體制的改革勢在必行[54]。
我國海洋開發速度隨著經濟發展不斷加快,由于密集的人口和工業,大量的廢水和固體廢棄物傾入海水,海洋生態保護面臨巨大挑戰[56]。根據《2015年中國海洋環境狀況公報》,我國海洋污染主要集中在近岸局部海域,入海排污口鄰近海域環境質量狀況總體較差,88%以上無法滿足所在海域海洋功能區的環境保護要求,環境污染、人為破壞、資源的不合理開發等生態壓力超出生態系統的承載能力[56-57]。
全球氣候變化對中國的氣候與環境產生了重大影響,對中國經濟與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帶來了嚴峻的挑戰。中國不僅為各種國內環境問題所困擾,同時還要應對生物多樣性保護、海洋環境保護以及跨界大氣和水污染防治等各種全球和區域環境問題[54]。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環境大國,自1992年聯合國在巴西召開了聯合國環境與發展會議以來,中國一直是全球環境合作和履約工作的積極參與者,剛剛加入的《巴黎氣候變化協定》則是人類歷史上應對氣候變化的第三個里程碑式的國際法律文本,形成2020年后的全球氣候治理格局[58-59]。中國所提出的生態文明理念,標志著全球可持續發展理念在中國的落地和創新,也為中國鋪開了可持續發展實踐探索的道路。
維護和平、消除貧困、保障尊嚴是人類社會的共同愿望。2015年后全球發展議程是千年發展目標的延續,是全球發展的“升級版”,關系未來國際發展合作走向,并可為各國制定國家發展戰略提供參照。中國在落實千年發展目標的過程中取得了巨大成就,為可持續發展目標的提出和實施奠定了實踐基礎。盡管如此,中國作為發展中大國的地位沒有根本性的改變,中國的發展仍然面臨巨大的壓力和挑戰。如何把握“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帶來的機遇,積極應對挑戰,關于中國未來15年甚至更長遠的發展。
2016年9月,李克強總理在紐約聯合國總部宣布發布《中國落實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國別方案》。《國別方案》總結了中國已取得的發展成就和經驗、客觀評估中國當前所處階段和實現SDGs所面臨的挑戰,提出指導思想、總體原則、應對策略、實現路徑和具體的落實方案,成為進一步指導中國開展落實相關工作的行動指南,并為其他國家尤其是發展中國家推進落實可持續發展目標提供借鑒和參考。
為進一步推動《國別方案》的落實,我們提出如下建議:
(1)進一步完善工作機制。建議在現有以政府部門為主的2030可持續發展議程工作機制基礎之上,設立專家咨詢委員會,為相關政府部門制定具體相關政策提供科學依據。同時,設立由私營部門、社會民間組織等參與的SDGs聯盟,推動全社會在落實SDGs方面的積極參與。
(2)利用信息技術和互聯網平臺,加強數據統計能力建設和投資力度。在《國別方案》的框架下統一由一個政府部門建立“國家SDGs評估指標體系”,結合十三五規劃監測評估SDGs的落實進度,并面向公眾發布評估結果;同時也積極參與國際和區域層面的后續評估;加強與國際組織的溝通與合作。
(3)將“一帶一路”建設與“2030 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緊密結合,深化“一帶一路”國別研究,在《國別方案》的框架下出臺《實施“一帶一路”戰略國別方案》,充分利用絲路基金、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這些融資平臺,推動沿線發展中國家實現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除發揮亞投行和絲路基金的融資作用外,還要加強與世行、亞行等多邊開發機構,以及東道國開發機構的戰略合作。
(4)重視可持續發展環境治理,將生態文明建設理念轉變為環境治理機制,加快構建科學有效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這不僅需要對我國當前的環境治理體制進行全方位改革和創新,還需要進一步完善頂層設計,加強戰略部署,明確實施優先領域,保持目標、制度、政策法規的一致性和連續性,以確保2030可持續發展議程中多項環境目標的實現。
(5)加強宣傳,賦權公眾,提高公眾責任意識,鼓勵全民參與我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落實。同時,通過創新教育和培訓方式,對中國各級政府及工作人員加大宣傳和培訓力度。推動高校可持續發展學科的建設,開展跨學科、跨區域可持續發展研究的國際合作研究計劃,培養國際青年人才。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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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辛 城)
The Policy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in China’s Implementation of 2030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XUE Lan, WENG Ling-fei
(TsinghuaUniversity,SchoolofPublicPolicyandManagement,Beijing100084,China)
In September 2015, the 17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were adopted by all member states of the United Nations, in the hope that these objectives could be achieved by 2030.Although China has made tremendous contributions in promoting the achievement of M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 (MDGs), there are still more than 70 million people living in extreme poverty in China.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 the process of rapid industrialization and urbanization, over the past decades, is exacerbating China’s difficulties in delivering of SDGs in the next 15 years.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policy process and main features of the 2030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Then it focuses on the problems and challenges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SDGs globally.Finally, based on SDG index and dashboards produced by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Solutions Network (SDSN), it assess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China, particularly the most pressing challenges China is facing through analyzing the indicators.Corresponding strategies and policies are put forward for consideration to achieve the 17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by 2030.
China; 2030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policy challenges; corresponding strategies
2016-10-18
2017-01-19
DFID研究計劃“China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Research Network (CIDRN)”。
薛瀾(1959-) ,男,北京人,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院長,博士,研究方向:科教政策、危機管理、全球治理、公共政策與管理等。
F061.3
A
1002-9753(2017)01-00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