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梅
經警方查明,行兇男子為羅伯特·科爾,現年39歲,英國西蘇格蘭大學的講師。被害人為科爾的妻子劉欣欣(音譯),劉欣欣大約在15年前從中國來到蘇格蘭,為英國移民,與科爾同歲,她被丈夫殘忍地捅了76刀,終歿。
科爾殺妻的起因是:他懷疑妻子紅杏出墻,自己的兩個孩子并非親生,而是他一位朋友的孩子。案發后,經過DNA比對,科爾就是孩子們的生父。雖然案后有醫生診斷:科爾案發當晚“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因理智不正常而嚴重受損”。此案仍不禁讓人聯想起某些相似的情節——
上海求愛未遂殺人案
2016年5月5日傍晚,上海一家公司內發生血案:一陳姓男子向自己愛慕的女子獻上玫瑰表達愛意,但郎有情,妾無意。情急之下,失去理智的男子突然拔刀捅刺女子,最終導致女子失血過多,送醫過程中不幸去世。監控畫面攝下了男子送玫瑰、捅殺女子、最終束手就擒的全過程。
尋覓這類兇案的共同特征
由愛意受挫憤而殺人的兇手并非傳統意義上的罪犯,他們在案發前都屬于“良民”,也都是癡心愛人,這使得他們的殺人兇行具有某些共同的特征:
兇手無前科或暴力史。羅伯特·科爾行兇時為英國西蘇格蘭大學的講師,大家都認為他與妻子是一對模范夫妻,家里人也不覺得夫妻二人之間有任何問題。
殺機源于情變。科爾疑妻子劉欣欣有外遇,兒子非自己親生;陳某無法接受所愛之人拒絕自己。
沖動殺人。陳某剛遞出手中的玫瑰,卻因女方的拒絕突然拔刀相向。
殺人手段殘忍。科爾連續捅了妻子76刀致其死亡。
受害者為兇手所愛。此類兇殺案中,受害者恰恰是兇手心中所愛。
正是以上的五大特征讓這類兇殺案格外地觸目驚心:上一刻還深情款款的親密之人,下一刻便毫無征兆地以極其兇殘的手段奪去所愛之人生命。如此血腥的“愛情”不得不讓我們去探究,是什么力量催生了我們身邊最親密的殺手——致命愛人。
愛情B面
什么是愛情?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義,但無論你怎么去看,愛情都體現著人與人之間強烈的依戀、親近、向往。同時,由于愛情的排他性,愛情也同時體現著人與人之間的自私、猜忌、嫉妒,甚至暴力。若前者是愛情的A面,那么后者則是愛情的B面。美國新澤西州立羅格斯大學的海倫·費雪博士是人類學家,她專門研究深陷愛河的情侶,以下兩項成果均來自于她的研究。
愛與癮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然而這只是一部分人才有的胸懷與境界,對另一部分人來說,愛情就如毒品,一沉浸便上癮,一上癮即沉淪。即便理智告訴他應該戒毒,情感卻欲罷不能。
海倫·費雪的研究成果顯示:愛會成癮。費雪博士首先對參與實驗的情侶進行全面的訪談,以確定他們符合一項特殊的要求:正陷于狂熱的戀愛中。為了研究和浪漫愛情有關的大腦電路,費雪博士讓受測試的情侶做功能性核磁共振腦部掃描。先給機器中的他們看一些中性照片,照片中的人不會引起他們正面或負面的情緒,之后,再給他們看心愛之人的照片,腦部掃描顯示:他們感到一股沖動,就如可卡因帶來的沖動狂喜。費雪博士發現:引發愛與癮的是同一種神經生理學因素——多巴胺。多巴胺與狂喜興奮有關,也與所有上癮癥大幅相關。
浪漫愛情是一種癮,在一切順利時它很正面,但情況不妙時就變得恐怖而負面。
愛與怒
愛情何以會變成盛怒,是什么驅使人們殺害自己的至愛?海倫·費雪博士認為在情場上受挫是感觸最深的人生體驗之一,會產生極大的后果。當事人或患上抑郁癥,或騷擾、跟蹤被害人,或因而自殺或殺人。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費雪博士邀請15名情場失意的人來參與一項新的研究,她詳細地詢問大家失敗戀情的過程以確定他們對失敗戀情的執迷程度。其中最重要的問題是,受測者在白天和晚上有多常會想到對方?答案顯示:白天大約40%到50%的時間,晚上大約是80%的時間,等于是動不動就想到對方。然而除了執迷外,許多受測者也同時表達出憤怒。費雪博士頓時體會到愛與恨在大腦中肯定關聯很大。
費雪博士讓受測者進入功能性磁共振造影機,接著再讓受測者看舊情人的相片,進而尋找大腦中的反應。她要求他們回想這段戀情中令其痛苦的情節,以便喚起受測者全部的失戀體驗。得出的影像顯示愛和怒兩種情緒在失戀者的腦中都很活躍,顯然,他們在實驗中感受到了強烈的愛意與憤怒。愛與怒可在腦中共存,這有助于解釋猜忌、嫉妒、失意的情人何以輕易就會發狂,當人們從至愛身上感受到劇烈痛苦,剎那間,理性消失,殺機閃現。許多人能懸崖勒馬,但也有人無法醒悟,為憤怒所吞噬。
性與愛,男女有別
男女因愛怒下殺手的方式相同嗎?會因相同的事情觸發嫉妒,進而在激怒下對自己的摯愛突生殺機,犯下邪惡的暴力罪行嗎?
圣路易市華盛頓大學的藍迪·拉森博士認為嫉妒是根深蒂固的情緒,但在男女之間的發展卻有很大差異。為了測試理論,他邀請55名男女參與一項生理研究,他們分別來到實驗室,接受2小時的測驗,拉森博士利用生理記錄儀來測量三種壓力指標:不隨意肌的運動、流汗指數以及心跳,這些指標都能檢驗出受測者所感受到的嫉妒。此項生理上的測量直接連通自主神經系統的防御機制反應,是人類的本能反應。
為了觸發受測者的嫉妒感,拉森博士給他們預設了兩種感情遭背叛的場景,要求他們當心中清楚浮現出相應場景時就按下記錄儀的按鈕,生理記錄儀便開始收集受測者20秒鐘的壓力指數。
場景一:請想著你過去或現在有的認真戀情,試想著你深愛的那個人對第三者發生興趣,想象你的伴侶和第三者談戀愛并與其有感情上的糾葛;
場景二:請想著你一段認真的戀情,想象你發現愛侶和第三者在做愛,若這發生在你身上試著去感受你會有的感覺。
第一個場景是精神出軌,第二個場景是肉體出軌。拉森博士先對受測者進行第一場景的試驗,再用第二個場景重復測量一次。結論是:男性受測者對于肉體背叛擁有較強烈的反應;女性則恰恰相反,對女性而言,想到伴侶愛上別人造成的壓力更大。拉森博士的發現在許多現實案件上得到印證。
男性的心魔:愛侶肉體出軌
1996年,緬因州的貝德福·山繆和露欣達夫妻結婚十年,育有一個八歲的兒子,在朋友和鄰居眼中,他們是恩愛夫妻,人們記憶里上一個畫面是夫婦倆在市集上相攜相吻。幾周后,山繆去露欣達工作的地方想給她一個驚喜,卻看到她與男助理偷情。露欣達回到家時,山繆拉著她的頭發在地上拖行,不斷地毆打并拿刀捅她。露欣達倒地垂死時,山繆自己割腕,并致電母親,表示與妻子誰也離不開誰,欲一同赴死。
女性的心魔:愛侶心有他屬
克萊拉·哈里斯在1992年情人節結婚,并育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她和丈夫大衛經營的牙醫診所很成功,在德州休斯敦的郊區過著舒適的生活。克萊拉傾情投入并安于這段婚姻。但在結婚10周年后沒多久,大衛坦承與診所的接待員蓋兒有外遇。克萊拉心碎一地,她逼丈夫說出所有關于蓋兒的事,且記下筆記。她根據大衛的說辭,拿自己和蓋兒相比并寫下自己的缺點,愿意用改變自己來重博丈夫的歡心,大衛同意結束這段外遇回歸家庭。于是,克萊拉開始了自我改造:修指甲、做頭發、去日曬沙龍、請整形醫師做腹部抽脂和隆乳,她甚至停止工作,以便隨時配合大衛的性需求。但在2002年的7月24日晚,克萊拉得知大衛和蓋兒去飯店開房間,她坐在車內,在飯店的停車場等著丈夫出現,然后開車直接撞上去,并來回輾了他好幾次。最后,克萊拉走下車,對躺在血泊中的大衛說:她愛他。
為何男性更在意愛侶的肉體背叛,而女性則無法承受愛侶的移情別戀呢?科學家們給出的解釋是:人類的進化并非整齊劃一而是有所側重,那些有關物種生死存亡的生物特性會牢固附在基因中代代相傳。
基于人類最初的生存環境,子女眾多、食物匱乏,養家艱難。對男性來說,傳宗接代是其天然使命。妻子出軌則意味著子女身份可疑,他無法確定養育的是否自己的骨肉。所以,對男性來說,愛侶肉體出軌,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性則不同,只要是她生下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愛侶的肉體出軌并不會改變這一點。作為“主內”的一方,她更在乎是否有人與她合力養家,若愛侶移情別戀則可能導致他離開家庭,意味著她將獨自養育家中的孩子,這是她力所不逮的事情。所以,對女性而言,愛侶精神出軌真的很“要命”,必須以命相搏。
無疑,愛情是人類最神圣的感情,但同時,愛情也是人類最原始的感情。當我們深情款款地吟唱著:“愛到盡頭,覆水難收”時,切記另一位偉大的詩人泰戈爾說過:“不要因為峭壁是高的,便讓你的愛情坐在峭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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