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韜
身處一個全球化的時代,我們有理由對全球化的未來充滿關切。但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這一進程開始呈現出逆轉的趨勢,今年一系列的黑天鵝事件,更是證實“逆全球化”的多米諾骨牌遠未終結,于是學界和媒體紛紛哀嘆“全球化的衰退”“全球化的危機”甚至“全球時代的終結”。
事實果真如此嗎?也有學者表達了不同的意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旗下的《財政與發展》(Finance & Development)雜志新近刊登文章,作者塞巴斯蒂安·馬拉比(Sebastian Mallaby)承認借由分析這波“逆向全球化”的各種要素,就會得出遠比主流觀點樂觀的不同結論。
如果只看表面數據的話,我們現在正處于一個全球化的低谷時期,全球化的三大要素——資本、商品和人群,其中前兩者都在2008年之后出現不同程度的下滑。但是作者認為,不能僅憑借數據就得出悲觀的結論,因為并非每種要素都能促成一個健康的全球化,關鍵數據的回落也可能是全球化主動進行調適的過程,這就需要我們去考察不同要素對于全球化的不同影響。
首先是跨國資本流動,從數據上來看這是回落得最為顯著的要素。來自麥肯錫的報告指出,最近五年跨國資本流動占全球GDP的比重僅有高峰時期的五分之一,并且還有著持續下滑的趨勢,不過其中跨國銀行借貸是最主要的下滑因素。作者認為這展現了一個健康的回調,2007年以前跨國銀行借貸的高速增長完全是非理性的,這最終導致美國的次貸危機最終向全球轉移。這樣看來,跨國資本流動的回落合情合理,各國新出臺的資本監管限令既防止了熱錢的過度涌入,又避免了跨國銀行借貸對經濟體的損害,從本質上講是走向了全球化健康的一面。
其次是全球貿易,盡管作者對資本流動持以謹慎的態度,但他認為全球貿易對世界經濟是好事,東亞經濟的起飛例證了這一點。即使是由此帶來的不平等也只是一個政治分配的問題,而非對全球化的否定。與資本流動類似,2008年也是全球貿易的一個拐點,在兩年的復蘇期之后,其在全球GDP的占比似乎也陷入了停滯狀態。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美元的強勢,另一個原因是商品價格下降,比如油價和原材料成本的降低,新技術的運用也使得產品更加接近消費者,省去了很多中間成本,因此,怪罪貿易保護主義的行為是不得要領的。
最后是跨國人口流動。與20世紀末相比,現在的人口流動更加頻繁。據世界銀行的估算,2015年有超過2.2億人生活在非母國的地區,其中大部分人是為了追逐更好的生活品質而出走,而這正是全球化帶來的便利。
這樣看來,全球化的未來并非像主流觀點那樣岌岌可危,即使是政治黑天鵝事件層出不窮的今天,作者也非常樂觀地給出了一個全球化正在調適而非終結的結論。在他看來,全球化的推動力由兩個引擎提供:技術和開放世界的政治。冷戰后的全球化浪潮同時依賴兩者的飛速增長,而現階段政治世界的開放性確實出現了危機,但總的來說,技術力量借助了互聯網浪潮仍然取得優勢。因此,除非出現有著全球影響的大規模災難性事件,一個健康的全球化依然會穩步前行。
Sebastian Mallaby , “Globalization Resets”, Finance & Development, No.4(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