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勝美職場轉身有多難

李琰

《歡樂頌》（二）熱播前夕，追過《歡樂頌》（一）的吃瓜群眾們最期待看到的是什么？是看高智商海歸金領安迪的華服錦繡，是看大齡剩女樊勝美人生路上的一波三折，是看乖乖女關雎爾的滬上漂泊，是看傻白甜邱瑩瑩的野蠻生長，還是看富家女曲筱綃的嬌俏霸氣……不管別人看什么，在上部戲中假裝光鮮，最終卻被她那個不提氣的家庭剝個精光的樊勝美，都是最值得HR們期待揣測的那一個，因為上部戲的結尾處，同行樊勝美職場轉身了。且不論下部劇將如何設計樊勝美轉身之后的故事，且來扒一扒她的職場轉身有多難。

難在世事洞明

樊勝美在劇中陪同安迪去赴一個商務酒會時，曾放言：“姐姐我是去掐尖兒的。”表面上看，你盡可罵她是心機婊，但這份心機何嘗不是她十幾年HR生涯學會的生存之道呢？圍繞在利益的指揮棒下，為了生存或為了階層晉級，有人如關雎爾那樣兢兢業業，有人如白主管那樣藏奸耍滑，有人如曲筱綃那樣用盡心機……就連奇點對多金的安迪表達忠誠的方式，也離不開產權、證券等全部身家的一并奉上。

HR以利益分配為職業，對世事浮華下的利益驅動看得比誰都真切，再加之樊家的家境讓樊勝美活得美人氣短，又近遲暮，她不去掐尖兒還能怎樣？越是見多了別人升職加薪、富貴從容，就越見不得自己位卑職小、清湯寡水，《紅與黑》中的于連是這樣，《歡樂頌》里的樊勝美也是這樣。她以自己的貧寒身修煉出一顆公主心，所以才會對王柏川搖擺不定，骨子里其實是壓不住這股子想躋身上流社會的心氣兒。

如果說做財務的是流水財神，看得見財卻得不到財，是靠看冰淇淋解渴的話，做HR的就更苦了，不但見得著利，還見得著名，可終究都是小橋流水——人家。HR做久了，奉承話聽了不少，笑臉也見過不少，可這些就如同樊勝美偽裝出來的體面一樣，經不起推敲，最終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自己的身價并不會隨之水漲船高。反觀自己時，除了眼光高了、心機重了，可能還要加上顧慮多了、激情淡了，而這恰恰是職場轉身的桎梏。

雖說事事洞明皆學問，但無知無畏，對職場學問的精通恐怕只會讓樊小姐比邱瑩瑩們多了顧慮、多了圓熟。對每個職場人士來說，跨界、跳槽都不是輕松的話題，與之相比，HR每天在幕后把應聘、升職、考核、加薪這些事兒看得過于真切，把別人的職場扒到最后，再將自己代入，無異于帶著鐐銬去跳舞。或許樊勝美經歷了劇中一番刮骨療毒之痛后，真的能繁華落盡見真淳？拭目以待。

難在專業瓶頸

話說樊勝美痛定思痛，不再撿盡寒枝不肯棲，而是下定決心與經濟適用男王柏川自力更生，接下來她的職業選擇也并不多。絲毫沒有貶低HR的意思，但不得不說，作為管理專業的一個小樹杈，能掛多少克的砝碼得獵頭公司說了算。做公司的，找個靠譜的HR非常難，但找個HR卻又易如反掌。有人力資源管理專業背景的人能干，沒有這個背景的人也能干，這就使得這個專業難以形成自己的壁壘，在HR言HR，尚有優勢，但如果脫離了HR，在大眾眼里，HR不過是微商們炒紅的日本龍角散、澳洲木瓜膏、越南白虎膏……我們祖傳的“萬金油”之類的貨色，隨便用用可以，指望它解決大問題就難了。

試想在樊勝美這個“大一歲都是原則問題”的年齡，去劇中為她選定的理財公司當顧問，無異于換一條跑道奮起直追。從專業上來講，完全沒有優勢可言了。現實生活中，成功的HR往往是從HR的一條小道一直跑到管理層的大道上去，很少有人能跨界做起，這是HR的專業之痛。不是所有的從頭再來都叫華麗轉身，不是所有的換個城市生活都叫在外打拼，以樊勝美的成熟，不做撈女的她未必按編劇的意思跳槽吧。就算從此不為家庭所累，告別了月光族的生活，在茫茫上海灘想告別海上漂也必先求穩，離職豈會這等瀟灑？如果真是這樣，小康之家的關雎爾就沒必要拼死拼活地用兩代人的努力去保住一個大公司小職員的職位了。看在樊小姐心本純良的分兒上，愿她自求多福吧。

難在當下羈絆

活在自己裝出來的世界里固然虛偽得不易，但在樊勝美這個她自己看不上的當下中，最珍貴的要數她這份外企HR的工作了。她之所以能被迫為不爭氣的哥哥“輸血”，之所以能結識在危難之時拉她一把的姐妹，之所以還有王柏川之類的備胎……總之，她還能在上海漂得下去，哪怕是合租、群租，靠的正是這份工作。電視劇中反復出現的唯品會廣告，正是樊勝美打折后理想生活的真實寫照。雖不理想，但這也是城市生活。和小城市里走出來的許多年輕人一樣，單是這份城市生活就留住了多少人返鄉的腳步，就算漂族們自己不待見這份城市生活，虛榮如小市民的邱瑩瑩的爹、關雎爾的媽，也足以讓眾多年輕人不得不活在這個當下。

試想，如果放棄這份妥妥的擁有，樊小姐當下該怎么辦？劇中的她雖然也偶爾奢侈地用一回紀梵希的黑絲面膜，但終歸是寅吃卯糧指望著發薪過活的灰姑娘，即便脫離了家庭的不合理訴求，父母還是需要供養的，合租一個體面的處所還是要有的，與王柏川約會時換換打折的新衣也是不能沒有的……生活還在繼續，這就是樊勝美的當下，她的生活隨時會隨著資金鏈的斷裂而面目全非，生非富二代，某些時候只能小心呵護著他們手心里易碎的當下。即便是在這家外企看不到前景，想必作為資深HR的樊勝美最可能的選擇還是騎驢找馬，而不是斷然跨界。

也許很多人都有一個不甚理想的當下，但這個當下中總有一些不敢輕易觸碰之處，這就能解釋很多職場通病——有那么多的人潛能難以釋放卻寧肯抱怨也不愿改變、有那么多的人不管公司前景如何都要隨波逐流、有那么多的人面對未知的機遇總是遺憾錯過……雞肋般的當下，藏著多少人的無奈與迷茫。面對劇中同行樊勝美的跨界跳槽，滿心都是對“娜拉出走”“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的咸吃蘿卜淡操心。

難在“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一番說三道四，似乎是對樊小姐大大的不看好，仿佛人家跳個槽就是“作死”的節奏，實際上一番苦心全在一碗“雞湯”中。習總書記用典傳神，其中有一句“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正是這“雞湯”的方子。凡事有個好的開始容易，但能堅持到最后并笑到最后的并不多，職場中半途殞落的流星總比冉冉升起的新星多。且不說運氣、資源這些讓人毫無辦法的東西，就單說做自己這件事，從做好到做強，沒有一顆淡定堅韌的心還真是做不成。

拋開性別論，樊勝美在為王柏川租寫字樓時的精明強干和吃苦耐勞，加上她做HR的當下，堅持下去、努力下去，雖不能保證一定美夢成真，但至少會實現一個普通人的“歡樂頌”。當然，這樣似乎故事就不太好看了……

公司里總能看到這樣一些“看破紅塵”的人，覺得努力了又能怎么樣，于是心安理得地混下去，掛著某寶、耗著工時，不求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游走于“炒魷魚”的邊緣，占盡“用人荒”的便宜……讓老板頭疼，讓HR無奈，樊勝美如果在現在的職位一直做下去，會不會也成為這等職場寄生蟲？以她爭強好勝的心性倒也未必，努力不一定有出息，不努力又沒外援就一定會沒出息，這就是職場，想必身為HR的樊勝美該知道何去何從吧。

如果你已是一位看破職場的HR，卻還在期待《歡樂頌》（二）中樊勝美跳槽之后職場情場雙豐收，想必你也只是為了追劇吧。愿平凡又美麗的鳳凰女，此生端端正正地走下去，在擁擠的城市中賺得一套屬于自己的歡樂頌，哪怕是小區中最小的那一套。 責編/齊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