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如水

○趙林濤

人們常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這話出于《莊子·山木》，源自孔子與桑雽的一段對話。

孔子說，我周游列國，四處碰壁，窮困潦倒，而親交徒友愈加疏離，這是為什么呢？桑雽是位隱士，他給孔子講了假國人林回放棄千金之璧負嬰逃亡的故事。在時人看來，論價值，嬰兒遠不及璧，論負累，嬰兒卻大得多。可是林回卻說：“彼以利合，此以天屬也。”意思是“我和玉璧是利的結合，我和嬰兒是天性的關聯”。桑雽繼而闡發道：

夫以利合者，迫窮禍患害相棄也；以天屬者，迫窮禍患害相收也。夫相收之與相棄亦遠矣。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

他說，以利益結合的，無利必各奔東西；因天性關聯的，有情能同甘共苦。從表象上看，君子之交如“水”，似“淡”而實“親”；小人之交如“醴”（甜酒），似“甘”而易“絕”。

人性有善有惡，可善可惡。大到社會環境，小到個人的朋友圈，對我們的影響至關重要。所以，子曰：“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論語·季氏》）同正直、誠信、見多識廣的人交往，是有益的；同習于歪門邪道、善于阿諛逢迎、慣于花言巧語的人交往，是有害的。

至于交往的形式，為了利益，通常極盡虛情假意取悅對方，而志同道合者，無須刻意，自然惺惺相惜。所以，朋友相交，如“水”如“醴”，本意不在“淡”還是“甘”，而在于是道義之交，抑或利益之交。古代多少仁人義士，伯牙與子期、管仲與鮑叔牙，還有那桃園結義的劉關張，情誼至濃至醇，千載之下猶然驚天地而泣鬼神。

“朋友”其實也是“試金石”。了解一個人，盡可以看他身邊的人，同樣，反觀自己，身邊聚攏的是良師益友，還是狐朋狗黨？不妨也可以此檢驗檢驗自己，是君子，還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