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字的象形特點與現實意義

郭敏（香港中國語文學會，香港 灣仔；香港字藝出版社，香港 金鐘）

語言學論壇

現代漢字的象形特點與現實意義

郭敏
（香港中國語文學會，香港 灣仔；香港字藝出版社，香港 金鐘）

解決漢字難學難記的有效和唯一的方法是象形圖式教學法，為此，根據對現代漢字象形特點多年的研究和漢字筆畫、結構、字義、漢字之間的關聯及文化內涵創作出近兩千副象形圖式。象形圖式和六書理論一起將成為一個系統的、有效的漢字教學法，有助于學生以群組方式記住、書寫和識別大量的漢字。這個教學法填補了對外漢語教學、少數民族漢語教學及漢語啟蒙教育的空白。漢字和象形圖式之間的關系是藍圖與產品圖像之間的關系，能夠培養學生觀察、想象、設計和創造的能力。象形圖式將藝術、語言、人文和中國文化相結合，是一種多學科的教學材料。

現代漢字；象形特點；象形圖式

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世界漢語教學的蓬勃發展，漢字難寫難記的問題顯得尤為突出。目前“……漢字是面臨的最大的問題，也是最大的挑戰之一。記錄漢語的符號是漢字，漢字是表意文字系統，這就給學習漢語卻熟悉拼音文字的歐美學生帶來了特殊困難，即漢字的識讀與書寫的問題”[1]。由于語言障礙，一些少數民族的青年人不能融入漢族社會，解決就業和生存的問題。以香港為例，少數民族的家長將香港政府告到聯合國：“聯合國舉行審訊，調查香港沒有給少數民族學生公正的機會克服學習中文的困難”[2]。

漢字在漢語教學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因為“字詞是語文學習的第一步，學生有了一定的字詞積累，才能做到理解、溝通和應用……漢字對非華語學生而言是學習上的關卡，同時也是打開閱讀和寫作之門的鑰匙”[3]。因此，無論是在對外漢語教學還是在漢語啟蒙教育和少數民族漢語教學中，解決漢字難學的問題尤為重要，并且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只能是研究和創造出符合漢字特點的教學法。

一、漢字難學難記的主要原因

經過十多年的反復研究發現，漢字難寫難記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漢字有兩個系統

1.發音系統

漢字的發音由拼音作為學習工具。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由于拼音接近英文，漢語“聽”“說”的教學成果遠遠地超過“讀”“寫”。

2.書寫系統

即漢字，沒有學習工具。因為一般的圖畫和漢字的筆畫及結構沒有任何關系，因此，它們對學習寫漢字、識別漢字及記憶漢字沒有太大的幫助。

（二）漢字教學中學科界限不清楚

1.現代漢字教學經常和《文字學》相混，也就是古、今字不分。《文字學》和《現代漢字教學》屬于不同的學科（見下表）。

但是有些教師用甲骨文的象形字教現代漢字，不但使漢字更加難學，也讓學生在初學漢字時，產生“知難而退”的心理。甲骨文的研究是《文字學》，解決不了現代漢字教學中存在的問題，同時現代漢字的筆畫和結構已經失去了甲骨文的風貌。當下，甲骨文作為古漢字絕大多數已經不再使用。

《文字學》和《現代漢字教學》的區別

2.漢字和西方文字不同

漢字是象形文字，屬于表意語系，和圖畫相似；西方文字是發音記錄符號，屬于表音語系，和拼音相似。因此，西方語言的二語習得理論和教學方法不能完全兼顧漢語。

（三）缺乏符合漢字教學的理論及方法

北京大學蘇培成教授認為：我們沒有現代漢字學[4]。山東大學的王玉新教授也認為：“自許慎著《說文解字》之后，從我國歷史上第一部楷書字典梁·顧野王的《玉篇》到《康熙字典》，一直到《新華字典》，都閉口不談漢字結構。為什么？有兩個原因：1.漢字結構論沒有發展，不愿做重復勞動。2.原有的結構理論不適應當今文字，尤其是現代漢字結構分析，面對大量的簡化漢字更顯得無能為力”[5]。

從古至今，漢字作為象形文字的研究沒有站在原始繪畫的立場，而是借用了古傳。因此，目前對漢字研究的大部分文獻只是“古人云亦云”的引證和論述。漢字的理論沒有隨著漢字的簡化而變化，仍舊停留在甲骨文研究的水平，與現實的漢語教學脫離。法國著名漢學家白樂桑說：“無論在語言學和教學理論方面，還是在教材的編寫原則和課程設置方面，不承認中國文字的特殊性及不正確處理中國文字和語言特有的關系，正是漢語教學危機的根源”[6]。

漢字的特殊性在于：“漢字的演變至今日仍維持原始的繪畫內容，而字形上加以排列組合或增刪省繁，就創造出幾萬個漢字來，這和西方純粹表音的拼音文字比較是相當獨特的”[7]。歐秀慧的觀點說明：第一，現代漢字是發展了的象形文字，有繪畫的內容。第二，拆字、合字和筆畫的變化形成了大量的漢字。同時，漢字的結構中還存在著大量的文化內涵。歐秀慧指出了漢字的兩大特點，它們正是識字和寫字的切入點。人們普遍認為由于漢字的發展和簡化，其象形的特點逐漸淡化，從古至今殘留下來的象形字越來越少。然而站在藝術的角度，仔細觀察現代漢字的結構特點，它們仍舊是簡化了的象形字。漢字的簡化刪除了細線條，保留了主線條，漢字的框架并沒有完全被破壞。我們能夠將大量的簡體漢字畫出與漢字極其相像的圖式（和畫很相似，但又有不同），為漢字教學提供一個有效的視覺教具，試比較下圖。

圖1 “鞋”的一般圖畫

圖2 “鞋”字的象形圖式

一般圖像只代表了一定的字義，是西方語言的教學方法。學生記不住漢字的筆畫和結構，就不會書寫和識別漢字，而一般圖畫、照片、卡通及甲骨文與現代漢字的筆畫及結構都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它們都不能作為漢字有效的學習工具。在教學實踐中發現，這種教法僅使學生記住了拼音和圖畫，對漢字卻熟視無睹。象形圖式（圖2）精確地展現了漢字的字義、筆畫、結構、字與字之間的關聯和它們深邃的文化內涵，并能在教學中以象形圖式為先導，以字群或字鏈的方式讓學生快樂、輕松并迅速地記住、識別和學會寫大量的漢字。專門從事人類記憶研究的德國心理學家艾賓浩斯（H· Ebbinhaus）在相關研究中發現：人的記憶能力與所識記的材料性質是有很大的關系。一般來說，生動的、形象的材料很容易使人們保持長久的記憶，遺忘得慢；相反，對于枯燥無味、抽象的材料則不容易保持，而且遺忘得較快[8]。將漢字變成圖式能將短記憶變成長記憶。但是要將相當一部分的現代漢字變成圖式，就必須先要研究現代漢字的象形特點。“象形字是組成合體字的基本構件，是字之基本”[9]。

二、現代漢字的象形特點

中國人的祖先最初用圖畫記事，后來圖畫逐漸演變成了漢字，字多了就被歸類和形成了理論。漢字以獨體字為先驅，逐步加多、擴展，形成不同類別的漢字。獨體字的一部分是最初的象形字，具有繪畫的內容。找到這些有代表性的象形漢字，以它們的筆畫、字形、結構的主線條作為指引，運用想象力就能簡單地創造和設計出象形圖式。漢字“書與畫同出，畫取形，書取象；畫取多，書取少，凡象形者皆可畫也”[10]。以現代漢字為藍圖想象出事物的形狀，并不是美術的創作。“象形文字是書寫符號，其對事物的反映靠的是抓住物象的最具有典型特征的輪廓，運用‘隨體詰詘’的線條加以勾畫而使之能見形知物”[9]，所以象形圖式的創作是抓住漢字所表達的事物的主要粗線條，精確展現漢字的筆畫、結構和字義，同時還要兼顧漢字的內涵和字與字之間的關聯才能使它們成為有效的、系統的漢字視覺教具，實現其教學目的。現代漢字的象形特點大致分為以下幾種。

（一）獨體象形

1.現代漢語中有很少幾個從古至今筆畫沒有太大變化的漢字，如“山”和“木”字，它們仍舊保存著完整的古漢字形象，具有獨體象形的特點。

圖3 “山”和“木”字的象形圖式

2.現代漢語中有的漢字由于簡化，漢字的筆畫、字形和結構已經與古象形字有巨大的差別，但是它們仍舊有完整的象形形象，具有獨體象形的特點，如：“爺”和“虎”字的象形圖式。

圖4 “爺”和“虎”字的象形圖式

（二）合體象形

在古代學者（如段玉裁和王筠等）的研究中曾經提過合體象形。現代學者將其分得更加詳細，如形聲象形、會意象形等。為了兒童學習方便，我們將它們統一歸納為合體象形，如“村”和“花”字等。這些字的結構不是獨體，但是根據它們的筆畫、結構和字義也可以畫出整體形象的圖式。

圖5 “村”和“花”字的象形圖式

（三）背景象形

傳統上被人們認為是獨體象形，然而很難想象出一個完整的圖形，要畫一些背景作為襯托，才能進一步將其字義說得更加明白，如“燕”字的象形圖式。雙飛燕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現了漢字中的浪漫主義和中國文化。如果沒有羊圈的兩條欄桿的設計，“羊”的象形圖式就不能完全體現漢字的筆畫及結構。

圖6 “燕”和“羊”字的象形圖式

（四）肖像象形

有些漢字是缺少嘴巴和臉輪廓的線條，如果加上藝術的修飾，這些漢字就有了形象，它們能生動地表現出人的主要相貌特點和個性，如“老”的象形圖式形象地展現了其低調的性格，而“郎”字的圖式展現了一個瀟灑英俊的男人，將這些漢字變成圖畫，其個性張揚，加上文化內涵，是引人入勝的文字故事。

圖7 “老”和“郎”字的象形圖式

（五）變體象形

為了符合國際教學理念和現代教育思想，刪除漢字中原始的粗野和性，也為了突出整個圖形，這樣設計的象形圖式具有創新的特點，如“也”字。《說文》論述到“也，女陰也，象形”[11]。如果將“也”字畫成以下的形象，“也”字就可以和其相關的漢字“她、他、池、馳和地”等字組成一個小故事。

圖8 “也”和“他”字的象形圖式

在古代也有這種變體象形的論述。朱宗萊在他的《文字學形義篇》論證到：象形分純象形、合體象形和變體象形[12]。

（六）多形象形

古代漢字中存在大量的假借和異體字。現代漢字在簡體化之前也存在許多的異體字（參見《漢典》）。如果將所有的偏旁部首都畫成同一個圖畫，就無法解釋一些漢字的字義，如“都”字。“都”是多音和多義字，“都是”的“都”和“首都”的“都”，同時“都”也是姓。如果將“都”字中的“日”畫成嘴巴，“都”字就會被畫成一個栩栩如生的人物頭像。但是如果將“高”字中的“口”畫成嘴巴，就畫不出有邏輯意義的象形圖式。

圖9 “都”和“高”字的象形圖式

三、象形圖式在教學實踐中的使用

朱德熙認為：“必須把認漢字、寫漢字和用漢字三者區分開，不能混為一談”[13]。在設計漢語初級教學大綱時，我們應該注意漢字的聽、說、讀、寫的教學方法不同。

（一）“聽、說”應該以拼音為主，聽老師講漢字的故事和內涵，根據象形圖式講故事和會話等，給學生營造一個豐富多彩、風趣和簡單的學習氛圍。

（二）“讀”應該分為漢字識別及記憶和文章閱讀兩個步驟。象形圖式結合漢字的拆字、合字、形旁、聲旁、筆畫的變化等字群練習可以快速地提高識字、認字和記憶漢字的數量。

中國從古至今沒有對漢字內涵的解讀，如許慎《說文解字》中“家”字表述道“：居也。從宀，省聲……”[14]也就是說“家”字是形聲組字。“豕（shǐ）”是“”省去了聲旁“（jiǎ）”。事實上“家”不是形聲組字，而是會意組字，同時也是合體象形字，正如“江、海”也不是形聲組字。陳文敏論述說：“許慎‘六書’定義中的錯誤字例也說明許慎并不完全懂得‘六書’，這也同樣說明許慎的‘六書’定義是源于古傳”[15]。漢字的文化內涵和文字學有著決然的不同，它是符合邏輯的科學解讀，如“家”字里為什么有一頭豬？“家”字之所以這樣組字也許我們的祖先想讓我們記住這個歷史“：沒有豬，我們就沒有家”。豬的習性是定居在某個地區，而羊的習性是隨著季節的變化從一個草原遷移到另一個草原。當豬肉成為我們祖先最喜歡的肉食時，他們就在一個地方定居下來，有了永久的家；而喜歡吃羊肉的人們，他們的家至今還是馬背上隨時準備遷移的帳篷和蒙古包。“漢字的本身就是一部包羅萬象的中國古代百科全書，并記錄了千年流傳下來的民情風貌與文化景觀”[16]。彩色的象形圖式形象地展現了這些文化內涵，不但是最有激發力的閱讀教材，也是中國文化學習的最佳素材。

（三）“寫”應該分為寫字和作文寫作兩大步驟。由于組成漢字的最小單位是筆畫，然后是獨體字之間的結合形成更多的字，單字之間的組合形成詞，所以漢字應該從筆畫開始學習書寫，如“一”“二”“三”“十”“干”“王”“豐”等，循序漸進地由筆畫少到筆畫多的漢字，然后組詞、造句和作文及寫作。象形圖式也是生動的作文教具，如看象形圖式編故事或描寫事物是賦予啟迪想象力的作文題目，根據“雀”的象形圖式編寫一個小寓言（提示：描寫孔雀的個性，根據它的個性推論，如果烏鴉要搶走孔雀嘴里的鮮果，它會怎么做）。

圖10 “雀”字的象形圖式

（四）象形圖式在實踐教學中豐富了課堂學習形式和突破了傳統教學生硬和沉悶的形式。“圖畫在語言學習中，不但能引起學生的注意，改善課堂紀律，激發他們的學習興趣、動力，還能提高他們的描述能力，尤其是在口語和寫作上”[17]。象形圖式也可以用來培養研究能力和文化學習，如利用網上資源完成下列研究小項目。

圖12 “郎”字的象形圖式

1.猜一猜藏在這個肖像里的漢字怎么寫？

2.古代中國人怎樣稱呼中醫？

3.在網上查一查中國歷史上誰是周郎？

4.為什么中國古代婦女將她們的情人稱為“郎”？

5.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對“郎”字感興趣？

6.根據你的研究，描述“郎”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皮亞杰在《發生認知論原理》中指出：在語言成熟之前，圖式是智慧成長的關鍵工具[18]。象形圖式是圖式的一種，它們更能直接幫助小學生們認識漢字、了解中國文化和生活百科知識。在手工制作、繪畫漢字和研究項目的學習活動中，和其他同學一起合作和討論是皮亞杰“同伴影響（peer learning）”中最有效的學習方法之一。象形圖式能夠培養學生觀察和記憶能力（字和圖的對比）、概括分類（根據偏旁部首的分類）、思維推理（文化內涵）、邏輯觀念（群組漢字之間的關聯）、想象力（根據漢字筆畫和結構繪畫）、時代空間感（站在古代人的立場解釋漢字）、創造能力（繪畫設計及動手制作）、合作能力（共同制作和戲劇表演等活動）、顏色搭配的能力、計算能力（圖形的大小及結構比例）、審美意識和電腦使用等能力。在這些學習活動中，象形圖式將會起到難以想象的積極作用。利用象形圖式教漢語體現了國際教學理念的全人教育：著重學生知識、能力、道德及審美的發展，能夠培養高智慧和合格的國際公民，使漢語教育達到國際教學水平。

四、象形圖式的課堂教學效應

象形圖式的設計符合兒童涂鴉的天性和兒童認知理論,也符合漢字的象形特點，同時在歷史文獻和國內外對現代語言教學的研究中，理論上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象形圖式的有效性。筆者在過去近十年的教學實踐中，觀察和考核象形圖式的有效性，并且為了使象形圖式更加逼真地體現漢字的字義、筆畫、結構、文化內涵、字與字之間的關聯等，對象形圖式進行了不斷的修改和調試，并在教學實踐中進行了兩項研究。

（一）第一項研究

研究目的：驗證象形圖式能夠作為有效的漢字教具。

研究方法：測試數據分析。

預期成果：象形圖式完全匹配漢字。如果學生根據象形圖式選對和寫對漢字，說明象形圖式和漢字完全吻合。

研究目的的測試分為三種：1.區別同型字、近型字和同音字；2.在復雜的群組中根據象形圖式尋找其相應的漢字；3.根據象形圖式寫字。測試題中共100個象形圖式及其相應的漢字（測試題如圖12、13）。

圖12 測試樣題1：區別同型字

圖13 測試樣題2：看圖寫字

實驗對象：香港某國際學校外籍學生，共100人，分兩組：A組學生學過漢字；B組學生從來沒有學過漢字。100份的答卷中，A組得分率是100%；B組得分率是98%。其中，肖像象形圖式讓某些沒有學過漢字的同學迷惑不解。當解釋這些肖像象形圖式后，即這些漢字是頭部和臉部的主要線條，圖式中的胡須、頭發和臉部的輪廓是用來襯托整體形象的補充部分。這些學生在第二次有關肖像象形圖式的測試中，得分為100%。象形圖式和漢字完全吻合，成功地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二）第二項研究

研究目的：1.教學成效，包括識字、認字、寫字和用字的能力、數量及速度的提高；2.學習行為的改變；3.研究能力和創造能力的提高。

研究方法：1.測試數據分析；2.觀察與案例分析。

預期成果：1.認字速度及數量的提高。如果學生能夠舉一反三地和以字群方式記住漢字，通過對漢字結構的理解。識字的速度成倍增長；2.學習行為的改變、動力和能力的提高；3.能夠獨立完成研究小項目。

第二目的的測試分為多種：1.讀沒有拼音的課文，記錄認識的漢字數量。2.測試題：包括第一目的用的測試題及多種測試形式；填空，根據拼音寫漢字；組詞、閱讀理解和研究項目等。不會的字可以寫拼音，以便數據搜集。3.作業完成情況。

實驗對象：一個非常特殊的香港某國際學校班級，班上的學生大部分被認為不能正常上課，有些是有學習障礙的學生，有的是后轉學來的學生。學習程度不同，學習行為極其不一般，課堂沒有正常的學習紀律。這個班用了三年的時間，只學完規定教材的第一冊的一半。他們的練習冊上只有幾個歪歪扭扭、“殘缺不全”的漢字和胡亂劃了幾筆的拼音。在采用象形圖式及學習材料的半年內，他們完成了第一冊的學習，獨立做完練習冊的全部練習，并通過合作完成三個研究項目。獨立思考和設計能力大大提高，班級紀律和學習氣氛基本正常,生詞測驗、期中和期末測驗成績有了大幅度提高。

在教學實踐中，象形圖式積極的一面是非常顯著的，如在另一所香港某國際小學的教學實踐中，采用傳統的教學方法和西方式的學習活動時，小學生從一年級到四年級還在學習關于顏色的幾個字：黑、白、紅、綠、紫、藍、桔、粉、黃、灰、青和顏色。這個班一共有30名外籍學生，只有日本和韓國的四個學生會寫其中幾個漢字，其余學生只會寫“白”字。因為“白”字是寫在一張白紙上，學生眼球只能盯著字看，沒有其他顏色和圖畫的干擾，所以學生記住了這個字。某些老師也注意了這種情況，她們采用刪除拼音和圖畫，只教漢字的方法，但是不久，他們就發現：這個教學法比較枯燥、抽象，學生的注意力縮短，班級紀律越來越令人頭疼。在使用這些字的象形圖式后，學生在兩周左右就能記住這些關于顏色的漢字。

由于以上的研究在量化方面有一定的限制，更大的和廣泛的數據采集及分析研究正在進行中。清代文字學家王筠在《教童子法》一書中說：“先取象形、指事，純題即識，乃教和體又須先易簡者，而后及難者……能識二千字，乃可讀書”[19]。根據有關統計，掌握1 000個常用漢字，其文章覆蓋率能達到90%[20]。根據這個原理，如果對外漢語教學的漢字識別和讀寫能夠達到一至兩千個，同時組詞將形成大量的詞匯，那么在短時間內使洋學生和學齡前的兒童讀書就不成問題了。

五、象形圖式的現實意義

象形圖式極大地豐富了漢字學習的內容和形式，使學生從死板、沉悶、繁瑣和反復練習的學習模式中解脫出來。象形圖式填補了初級漢語教學中教學法的空白，解決漢字難學難記的問題，使漢語的聽、說、讀、寫的教學達到平衡，不但吸引外國學生學習漢字的注意力，提高他們識字、認字的效率和速度，同時也能提高中國孩子學習漢語的主動性和培養他們對漢語的熱愛，給漢字學習營造了一個輕松、活潑、有趣的學習氛圍。象形圖式填補了母語的啟蒙教學法的空白，能夠提高少數民族地區的教學水平，使少數民族的學生更加容易融合到主流社會，促進其地區的經濟發展。

象形圖式將漢語語言教育方法、教學理念及大綱推到高于國際教學的水平。它們將語言藝術與美術藝術、邏輯與哲學、歷史與現實等相結合，生動、形象地展現了跨學科的特點，在培養學生的想象、分析、審美、設計和創造能力方面提供了一個具體而完整的素材。因為任何一個產品的藍圖都是由線條組成的，這些線條又構成了產品的圖像。漢字就是這樣的小藍圖，將它們設計成圖畫的過程涉及豐富的想象力。愛因斯坦說：“想象力比知識還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將包含全世界，它刺激發展、導致革新。嚴格說來，想象力就是科技研究的真正因素”[21]。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饒富意趣。認識中華文化，對民族認同有極重要的作用，而且又可提高語文學習的興趣，有助于增強語文溝通能力。在理解字詞、語句、篇章的意義之外，還須對文化背景有一定的認識，否則不能了解其中所傳達的意義”[3]3。象形圖式以精美的圖案展現了漢字結構的象形特點、宣揚漢字中的百科知識、揭示了中國文化的根源，拓闊文化的研究領域。

由于象形圖式強調漢字發展的變化及漢語與西方語言的不同，否定了某些學者長期以來錯誤地使用古代漢字的概念，如“見形知義”“形、音、義為一體”等，使得某些人不接受象形圖式的設計及教學法，甚至產生排斥感。象形圖式突破了傳統的漢語教學法，使學生“感受（中國）語言文字之美，培養語文學習的興趣；發展高層次思維能力和良好思維素質；得到審美、品德的培育和文化的熏陶，以美化人格，促進全人發展”[3]3。早在三百多年前，德國的哲學家雷布尼茨就聲稱：“我想有一天，也許有一個人，完全精通這些漢字，可能不是以文字的本身，而是采用精明與想象力和思考的方法將它們描述出來。這種方法能驚人地敲擊人們的靈魂，賦予我們一個嶄新的教學法和學習方法”[22]。也許象形圖式就是雷布尼茨所期待的漢語教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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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t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Chinese Characters and Their Practical Significance

Guo min
（HongKongChineseLanguageSociety，WanchaiHongKong；HongKongZiyiPublishingHouse，AdmiraltyHongKong）

This studyworks out a viable and exclusive solution tothe problemofChinese character learning，which is the adoption ofapproaches ofteachingChinese with pictographic schemas.After more than ten years’research on the pict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Chinese characters，nearly two thousand pictographic schemas(picture-like) have been created accordingtothe strokes，structures，connections and cultural contents ofmodern Chinese characters. It is believed that pictographic schema along with the theory of the Six Categories of Chinese Characters are able to help students recognize，memorize and write a large amount of Chinese vocabulary in groups.It is a historical groundbreaking methodology to teach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native Chinese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and minority Chinese studies.Chinese characters are formed basicallywith lines similar to blueprints.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ese characters and their schemas are the counterparts ofblueprints and images，which is beneficial for students to develop their observation，imagination，designing and creation.Pictographic schemas are interdisciplinary teaching tools combiningthe subjects offine arts，humanityand culture with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

modern Chinese characters；pictographic characteristics；pictographic schemas

H 123

A

1674-5450（2017）01-0113-07

【責任編輯：詹 麗 責任校對：張立新】

2016－04－28

郭敏，女，遼寧沈陽人，香港字藝出版社社長，香港中國語文學會會員，主要從事現代漢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