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江南
摘要:《女勇士》是著名華裔作家湯婷婷的作品,在這部小說中,作者通過五個篇章為我們描述了性格迥異的四個女性人物的故事。在榮格阿尼姆斯原型的分析下,《女勇士》中不同的女性人物的阿尼姆斯有著不同的表現。姑姑和姨媽表現為阿尼姆斯的缺乏,從而導致其悲劇的人生。母親的阿尼姆斯比較均衡,所以表現出剛柔并濟的性格。女主人公則有著較強的阿尼姆斯,所以體現的比較堅強固執。這都源自于不同的生活經歷和環境因素。
關鍵詞:女勇士;女性人物;榮格阿尼姆斯原型
湯婷婷是著名的華裔女作家,她的處女作《女勇士》為她贏得了不衰的名聲。對《女勇士》的分析主要有女性主義的反抗與妥協,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背離和回歸,華裔形象的研究,民族身份的沖突這些方面。本文則嘗試使用榮格的阿尼姆斯原型來分析《女勇士》中姑姑,母親,姨媽和“我”的人物性格。
根據榮格的觀點,阿尼瑪指的是男性心中的女性形象,阿尼姆斯指的是女性心中的男性形象,代表著主動,進攻,求知欲,創造和辨知與判斷。阿尼姆斯預存在女性的情緒,性格和心理反應之中,融化并體現在女性的言行,人際關系里。作為世代相傳的男性集體形象,阿尼姆斯具有先驗性和自發性。同時,阿尼姆斯也深受女性后天的周邊環境影響,尤其是男性人際環境。不同的環境會促使阿尼姆斯不同程度地成長,表現為女性不同的性格。
一、無名女子——姑姑
《無名女子》講述的是“我”的姑姑的悲劇故事。小說中的姑姑是一個家人所忌諱的話題,因為姑姑不守婦道,和人私通,產下孩子之后就投井自殺,是家族的恥辱。根據榮格的觀點,不同的女性會有著不同程度的阿尼姆斯,從而表現出不同的男性氣質。小說里的姑姑接受傳統的婦道教育,其阿尼姆斯的發展遭到了抑制,從而體現出懦弱的,逆來順受的性格。并且姑姑是家里唯一的女兒,“我”的爺爺瘋了,不能很好地充當一個父親的角色。在榮格的觀念里,父親作為女性第一個長時間接觸的男性,對于女性的男性形象形成,成長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姑姑長大后,在傳統的無自由的婚姻之后,他的丈夫及其其他的家族男性很快出國。姑姑生活在一個缺少男性形象的環境里,所以姑姑的阿尼姆斯的成長一直都不是充分的,這使得姑姑的性格之中男性氣質偏少,表現的很軟弱,沒有主見,最終沒有頂住世人的非議,在指責之中選擇自殺。她缺乏阿尼姆斯的性格導致了她對于打擊的無力,造成了悲劇。
二、西宮門外——姨媽
西宮門外講述了長期留在中國,和丈夫分居的姨媽前來美國尋夫的故事。姨媽是缺乏阿尼姆斯的人物,體現在其怯懦,被動,和毫無主見的性格上。姨媽和姨夫分居兩地數十年,一直不主動地提出到自己的丈夫身邊,反而期待丈夫“主動開口”,滿足于自己的丈夫每個月所寄出的生活費用,過著相對富足的生活,缺乏生活管理能力。來到美國之后,姨媽不提出去見丈夫,甚至在母親勸說時不斷聲明:“是的,我很軟弱。”“噢,我可做不來那個。”對待丈夫,她懼怕相見,因為那不是丈夫提出的。在對于自己妻子權利的爭取上,姨媽從來不關心,她認為“我倒不在乎她(小老婆)和我們呆在一起。”在見到自己的丈夫之后,姨媽基本不說話,只是在自己的丈夫表現出極度的不歡迎之后痛哭不已。姨媽把自己的幸福掌控在別人的手里,逆來順受地接受了丈夫的“命令”:生活費會照舊,再也別找他。姨媽的軟弱使得她失去了丈夫,在遭遇這種打擊之后,不久姨媽就瘋掉了。
姨媽由于阿尼姆斯的成長不健全,所以性格里缺乏男性的氣質來支撐,變得軟弱無主見,依賴別人,也不能承受巨大的變故,最后走向了瘋癲。
三、堅韌的母親
對于母親的描寫集中在在《鄉村醫生》這一章里,大致介紹了母親在中國的求學行醫和到美國之后操持洗衣店的經歷。戰火紛飛的年代,其中的艱辛和危險不言而喻。如果母親不是堅強勇敢的人,阿尼姆斯發展的不夠充分,就挺不過來了。
35歲左右,母親夭折了兩個孩子,父親依舊在國外,母親很堅強地挺過喪子之痛,自主決定去讀醫科。在當時的中國,喪子的女人是沒有地位和自由的,更何況“拋頭露面”地去學習醫科,但是母親毅然地去學習了。母親是一個睿智的人,她常常在同學睡著之后偷偷地讀書,為得是不被別人恥笑愚笨,所以母親的成績也是很好的。同時,母親也是一個極具膽氣之人。在學校,大家傳言有一間屋子鬧鬼,避之不及,母親就敢于獨自一人住在那間屋子里,并且在半夜鬧鬼的時候和鬼勇敢地搏斗。母親展現的堅強和睿智是阿尼姆斯的重要特性,同時,學識和眼界的增長與開闊又會培育阿尼姆斯的成長,使得母親更加的睿智,堅韌。
母親即將離開大陸的時候,日本人入侵了。母親和很多人一起在山上躲避日本人的轟炸,在這段時間里,母親的勇敢堅強支撐著她。正如榮格所說,阿尼姆斯適度發展,會帶來積極的正面影響,其體現的男性特征,會成為女性人格主體的“無價的內在朋友”,“賦予她進取心,勇氣,客觀性和超凡的智慧”。在轟炸之中,母親冷靜地在山洞里開了一個診所,救治傷員,向人們解釋飛機的轟炸規律,減少恐慌。那時有一個瘋女人,拿著她的鏡子跳舞,被大家認定是在給日本人發信號,要殺了她,母親冷靜地制止大家。當母親發現人們已經瘋狂,瘋女人必死時,她又離開了,因為“她從不給必死無疑的人看病”,這樣的冷靜,極具男性特性。
到達美國之后,母親沒有改掉自己的名字,這是很少見的。母親一直和父親操持著小小的洗衣鋪,養活了幾個孩子。母親在學堂里和戰爭里不斷成熟的阿尼姆斯支撐著母親度過了艱辛,成功將子女培養成人。母親年老之后,也沒有放棄工作,而是不斷地找活干。“我不能不干活,一不干活我就渾身疼。”對于子女的關愛,對待病人的照顧,是母親柔軟的一面,同樣,對待困難時的堅強和睿智,又是母親剛性的一面。正是母親在人生中得以充分發展的阿尼姆斯,使得母親剛柔并濟。
四、偏激的我
《女勇士》中對于“我”的描寫是在《白虎山學道》和《羌笛野曲》這兩章里。《白虎山學道》是女主人公幻想的一個女英雄的故事,湯婷婷把很多的中國的傳統故事融成一個小女孩的英雄夢的故事,體現出女主人公的與眾不同,其他的女孩子都夢想成為公主,唯有女主人公“我”幻想成為英雄,體現了“我”的男子特性。
在故事里,當作為師傅的老婆婆和老爺爺讓“我”選擇過以往的生活還是過俠客的快意恩仇的生活時,“我”毅然選擇了過俠客的生活,然而俠客的形象往往是男性化的,很少有女子般的俠客。“我”接受了男子也難以忍受的武術訓練,經歷了生死心境考驗,八年之后學成歸來。歸來之后尋找被暴君征走的丈夫,于是有了岳飛式的刺字明志,然后參加農民軍的起義。“我”在軍中和丈夫相遇,孕有一子,但是沒有停止征程,而是把丈夫送回家帶孩子。這雖然是一個小故事,但是卻反映出了“我”對于自己生為一個女孩子的不甘心,所以“我”在很多方面都體現出強烈的男孩個性。
和大部分的傳統家庭一樣,“我”的家庭對待女孩子的態度也是不歡迎的。正如他們所講:“養女等于白填,寧養呆鵝不養女仔”,“女大必為別人妻”。在這樣的環境下,阿尼姆斯受到了惡性的刺激,反而變得更加畸形地增長,表現為對待自身的否定。“我”開始“使壞”,不做飯,洗碗時打壞碗,這是女人的活,同時“我”認為“壞丫頭不是跟男孩子相差咫尺了嗎?”在被問及長大要干什么時,回答:“到俄勒岡伐木”,這可是男性主宰的工作。
在《羌笛野曲》里,女主人公的對女性身份的否認更加明顯。在傳統里,女性要溫柔賢淑,有著極大的服從性,對此,女主人公十分不滿。在學校里,女主人公保持沉默,她卻十分討厭這種怯懦,所以她對一個特別憎恨的女孩施以暴力,強迫她說話,對那個女孩柔弱的訓斥,不如說是對自己的訓斥。她討厭那個女孩滑嫩的皮膚,雪白的牙齒,這些作為女性的特色,反而希望自己的牙齒又黃又壯,如同男人一般。
終于,女主人公和父母展開了激烈的爭吵。在爭吵之中,女主人公向父母展示了自己的獨立生活的的能力,包括自己獨立接受教育的能力,自己的聰明睿智,自己對于父母安排的傳統婦女的道路的不滿,以及自己不嫁人的吶喊。這些看起來是對婦女的權利的解放,但其根源是一種偏激的性格上的堅強。源自于阿尼姆斯對于外界壓迫的反抗,產生的是一種過度的剛強。
五、總結
榮格指出,每個人都是雙性的,都有著男女的特質,差異只在于哪一方面多一點而已。他還指出,兩性特質只有在不斷合作中和諧統一,阿尼姆斯和阿尼瑪才會成為我們的良師益友,給予我們內在的支持。如果女性的阿尼姆斯發展不足,就會體現出軟弱,膽小,毫無主見等的性格,在生活之中,造成諸多的不便甚至悲劇。比如《女勇士》中的姑姑和姨媽。但是如果阿尼姆斯發展的過于強大,那么就會消除女性的特征,表現得像個男性,就像女主人公。只有和諧的發展,才會表現出剛柔并濟的良好狀態,就如同本文中的母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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