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軍
(中央編譯局馬克思主義研究部,北京 100032)
試論城鎮化的關鍵要素:人口、土地和產業所引發的城鎮生態環境問題
□劉成軍
(中央編譯局馬克思主義研究部,北京 100032)
人口、土地和產業是城鎮化的關鍵要素,而這三個因素往往又是引發城鎮生態環境問題的關鍵所在:人口集聚給城鎮帶來了交通壓力、住房緊張和噪音污染等問題;城鎮化進程中對耕地的占用使我國原本就緊張的人地矛盾進一步惡化,圍海造地和圍湖造田等行為也引發了生態環境危機;原有產業的粗放型發展方式對資源和環境造成巨大的壓力,鄉鎮企業的發展更是城鎮化進程中生態環境問題出現的關鍵所在。本文從城鎮化的三個主要因素——人口、土地和產業入手,分析三者所引發的城鎮生態環境問題,明確城鎮化出現生態環境問題的關鍵所在。
城鎮化;人口;土地;產業;生態環境
城鎮化是指以農業經濟為主的農業社會向以非農產業為主的現代城市型社會逐漸轉變的歷史過程。一般來說,城鎮化包括最關鍵的三個要素:人口、土地和產業。城鎮化主要表現為人口向城鎮的集聚;城鎮土地占國土總面積的比重增加;第一產業比重下降,二、三產業比重增加這三個方面。在城鎮化進程中,生態環境為其基礎和保障,是城鎮建設和實現城鎮永續發展的絕對要素。然而,我國的城鎮化很大程度上伴隨著生態環境問題,隨著城鎮化的快速發展,“城市病”在城鎮建設中逐步顯露出來。社會面貌和性質的非農化過程引起資源環境和自然面貌的改變,城鎮的建設和發展無法避免的消耗資源、能源,排放生產生活廢棄物。“從生態學角度來看,城鎮化過程意味著自然原始生態系統的減少和人工生態系統的擴張。”[1]目前,生態環境問題已經成為我國城鎮化進一步發展的阻礙。由于城鎮化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新型城鎮化”的概念隨之出現,逐步走進人們的視野之中,此概念賦予了城鎮化新的內涵,認為除人口、土地和產業三個核心要素之外,城鎮化還應該包括社會公平、環境效益、精神面貌、宜居程度和國際地位等多種要素。盡管如此,我國目前處于城鎮化快速發展的階段,農村轉化為城鎮,人口、土地和產業依舊是無法回避的關鍵要素。本文從城鎮化最關鍵的三個要素出發,分析城鎮化進程中所出現的生態環境問題,明確現階段城鎮生態環境問題的出現與人口集聚、城鎮土地面積增加和產業非農化之間的關聯性。
人口向城鎮集聚是城鎮化一個顯著的特征和關鍵的要素,城鎮人口數量的增加一直以來是考量城鎮化速度的關鍵所在,也是核算城鎮化率的通用計算方式(城鎮化率=城鎮人口數量/總人口數量)。根據《2015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我國“城鎮常住人口占總人口比重的54.77%”[2]。這表明,我國正從一個以農村和農民為主體的農業大國向以城市和市民為主體的城市時代轉型。農村人口向城鎮的集聚,不僅帶來了豐富的勞動力資源,也帶來了交通的擁擠、住房的緊張、噪音污染和城鎮人口平均生態素質下降等城鎮生態環境問題。
1.1 人口集聚給城鎮帶來了交通壓力、住房緊張和噪音污染等問題
人口的集聚帶來了交通運輸量的增加,公共交通與私家車在城鎮化進程中都呈急劇增加的趨勢。城鎮化進程中人口集聚對交通的壓力主要表現在城鎮內部交通壓力和全國范圍內的交通壓力兩個方面。第一,城鎮內交通量的增加。一方面,人口數量的增加必然對公共交通的需求量有所增加,帶來城鎮內部的交通壓力;另一方面,城鎮化進程中經濟水平的不斷攀升和汽車工業的顯著發展,城鎮私人汽車擁有量逐年增加,造成城鎮內部的交通壓力。第二,人口集聚引發全國范圍內的交通壓力。我國“半城市化”現象及其嚴重,即向城鎮集聚的人口并未實現舉家遷徙,徹底成為城鎮固定人口,他們在節假日期間往返于城市和農村之間,具有代表性的即為春運。集聚到城鎮的人口往返于家鄉和工作地點之間,引發了全國范圍內的交通壓力。隨著交通量的迅猛發展,機動車尾氣排放總量也必然迅速攀升,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等呈明顯的上升趨勢,城鎮大氣污染愈來愈嚴重。此外,我國城鎮公共交通滯后于城鎮經濟社會的發展,我國城鎮的公共出行分擔率普遍偏低,公共交通的舒適度、服務質量、滿意度等普遍水平較低。全國660個城市中,僅10個城市建成有軌交通線路,快速交通也剛剛起步,全國總長才50余公里。公共交通僅占城鎮居民總出行量的10%—25%[3]。
城鎮化進程中人口涌入城市,加劇了城市住房緊張的問題,使得城市住房供求矛盾不斷尖銳。大量流動人口聚集到城市,使得城市住房嚴重短缺,居住變得擁擠,居住環境整體水平下降,房屋違規改造現象嚴重,城市近郊或周邊農村開始進行大規模的住房開發和建設,造成嚴重的土地資源緊張。此外,農村人口到城鎮尋求就業機會,形成了農村住房空置和宅基地閑置,造成了嚴重的農村資源浪費。
噪音污染是人口集聚給城鎮帶來的另一生態環境問題,有學者甚至稱其為“噪音是比霧霾更嚴重的城市污染”。城鎮的噪音污染主要來源于:交通、建筑、工業生產、商業活動、社會活動和室內家電運轉等。噪音污染極易引起居民的憤怒、焦慮、抑郁、疲憊和不滿等心理問題。此外,世界衛生組織和歐盟合作研究中心明確指出,壓力荷爾蒙血液濃度的升高、血壓升高和內分泌紊亂等生理疾病與噪音有著直接的關系。可見噪音污染對人的生理、心理都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是城鎮化進程中不容忽視的生態環境問題。
1.2 人口集聚客觀上拉低了城鎮人口的平均生態素質水平
客觀來講,我國農村教育基礎力量薄弱,生態文明思想傳播緩慢,導致農村人口的生態文化素質水平低,環境保護意識差,生態法制觀念薄弱。所以,大量農村人口涌入城鎮,客觀上會拉低城鎮人口的平均生態素質水平,引發城鎮生態環境問題。
首先,農村的生態道德認知水平有限。農民的生態道德認知僅僅局限于與自然交往的實踐中,以口耳相傳的經驗或是不成文的規定來充實自己的生態道德認知。隨著城鎮化進程中經濟水平的提高,生態文化的普及,生態環境問題日益的暴露,農民也逐漸意識到生態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基礎,基礎若遭損害,將直接威脅到人類的生存。盡管如此,由于農民生態文化水平和認知渠道的限制,他們也僅是認識到問題的存在,對于問題所產生的原因,他們模棱兩可。對于如何去保護生態環境,他們的思維更是模糊不清的。此外,聚集到城鎮的農民“功利”性和小農意識依舊存在,所以他們大多只關心與自己關聯密切的生態環境問題,只有自身利益受到侵犯時,他們才會進行投訴、舉報和訴諸法律,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而對于普遍性的生態環境問題,或是嚴重但并沒有威脅到他們自身利益的生態環境問題,以及他人的生態行為失范,他們關注的少之又少,更不會采取行動進行勸告、舉報甚至幫助,沒有真正建立起科學的、全面的生態道德認知。
其次,農民的生態道德行為失范。行為是意識的直接反映,生態意識缺失必然導致生態行為失范。由于農民的生態認知不足,因而城鎮化進程中他們出現生態道德失范的幾率也明顯高于城鎮原有居民。在生產方面,由于對經濟利益的迫切追求和對生態哲學認知的缺失,在追求經濟利益的過程中,農民往往忽視生態環境,甚至以生態環境作為謀求經濟利益的手段和跳板。他們很少去權衡長遠利益和眼前利益,也無心去計算產生經濟利益的生態成本是多少。在生活方面,由于農村和城鎮生活環境和工作環境的差異,二者之間的生活行為有著極大的差距。例如,農民在田間耕作時,吐痰是常有的事情,無法用行為失范或者違反規章條例來定論,若說讓農民含著痰走出田地到條件允許的地方吐痰也是不現實的苛求,但是在城鎮,隨地吐痰是不允許的。城鎮化進程中,農民集聚到城鎮后無法一時間完全轉變生活習慣,因而城鎮中聚集的農村人口隨地吐痰、亂扔垃圾等現象屢見不鮮。
1.3 人口集聚帶來城鎮流行病的傳播
城鎮化進程中,人口大量向城鎮集中,無論是居住環境還是工作環境,單位人口面積都大于農村,客觀上為流行病的傳播提供了條件。如近些年非典、豬流感、禽流感等流行性疾病的傳播,對城鎮建設和人民的生命健康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和危害。這主要基于以下兩方面原因。
1.3.1 城鎮流動人口集聚,為流行病蔓延提供條件。流動人口所帶來的健康隱患有以下四個方面:一是流動人口工作環境相對惡劣,導致流行病的傳播機率和病發幾率大為提升。建筑業、制造業、居民服務業、住宿餐飲業以及批發零售業是流動人口最主要的五大行業,占流動人口的85.9%。這五大行業均屬于勞動密集型行業,工作環境相對惡劣,尤其是制造業的生產車間和建筑業的工棚,大量工人聚集在空間狹小的生產車間和環境較差的居住空間內生產生活,導致工作者免疫力下降,為傳染病的傳播提供了可能性[4]。
二是流動人口工作時間長,客觀上損害了人體的免疫力。流動人口由于知識結構的限制,其工作性質多為簡單的體力勞動。因此,增加工作強度與延長工作時間是他們增加收入的唯一途徑。據調查,我國流動人口的平均勞動時間為每周54.6個小時,已經遠遠超過了勞動法規定的每周40小時的工作時間。持續長時間的工作、休息不足、壓力增加等原因會嚴重影響人體免疫力。因而,流動人口的超負荷工作必然導致身體素質下降,引發流行病傳播。
三是流動人口居住條件相對較差,疾病容易傳播。流動人口出于自身工資水平的限制和居住成本的考慮,“城里打工,城外居住”的現象較為普遍。以北京為例,2005年1%的抽樣調查結果顯示,85%的流動人口居住在城鄉結合部。而北京市密集式集裝箱垃圾站、環衛機械、公共廁所處理站等80%以上的城市公共基礎設施集中在近郊[5]。此地帶環境極其惡劣,空氣污染嚴重,污水、垃圾遍布,生活環境擁擠,極易成為流行病爆發的地點。更為嚴重的是建筑業和制造業中的流動人口,長期居住在條件惡劣的工棚或集體宿舍中,這里是城鎮流行病橫行的重要場所。
四是流動人口缺少權利保障,忽視健康問題。首先,流動人口勞動合同簽訂率普遍低于社會平均水平。由于流動人口工作的不規范性和變換性,導致了流動人口無法享受相關的政策待遇,包括醫療保險和定期的身體檢查等待遇,一旦發生工傷事故,維權難度極大。且流動人口收入水平和文化水平較低,衛生防護知識匱乏,缺乏定期體檢意識,因而,流動人口的死亡率與疾病傳播率居高不下。其次,流動人口接受疫苗接種率低。在對北京市的流動人口隨遷兒童進行的調查研究中,發現卡介苗、麻疹疫苗、百白破聯合疫苗、口服脊髓灰質炎疫苗四種疫苗的單苗合格接種率均嚴重低于本市戶籍兒童,因而,流動人口中的兒童傳染病發病率明顯高于常住人口。
1.3.2 城鎮生活方式相對集中,為傳染病的傳播提供了可能。首先,城鎮的生活方式相對集中,集中供水、垃圾集中處理、以及娛樂場所豐富等特點給城鎮的傳染病傳播提供可能。尤其是城鎮居民的飲用水一般都采取集中供給,這就對水質有著更高的要求,因為一旦飲用水出問題,危害的將是整個城鎮居民的健康。其次,城鎮餐飲業是城鎮傳染病傳播的重要途徑。城鎮的餐飲業較之農村極度發達,城鎮居民由于工作壓力、生活方式以及思維習慣等原因,導致城鎮居民在餐廳用餐幾率加大。餐飲業目前已經成為疾病傳染的重要場所。一方面,餐飲人員集中,很多人集中在一個空間里用餐,加大了疾病傳播的可能性;另一方面,目前我國餐飲業的衛生狀況令人堪憂,場地、食材和衛生情況不達標狀況層出不窮,公用餐具消毒不徹底甚至不消毒,食物重復加工,化學添加劑增多等現象屢見不鮮,這些都大大提高了城鎮疾病傳播的幾率。
土地是城鎮發展的重要載體,人口的集聚、產業發展無一不伴隨著土地的占用。而人地矛盾一直以來都是我國城鎮化發展的一個主要的限制因素。隨著人口向城鎮的集聚和城鎮產業的發展,城鎮的土地需求空間必然隨之擴大,向周邊的郊區和農村擴散,不可避免的占用耕地。在我國快速城鎮化過程中,耕地保護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挑戰:一方面,每年1 300萬-1 500萬農民進城不可避免地要擴大城鎮范圍;另一方面,能否守住18億畝耕地底線,有效遏制濫占耕地的行為,確保國家糧食安全,關系到民族的安危、國民經濟的穩定持續和健康發展。此外,當城鎮附近土地滿足不了城鎮化發展需要時,圍海造地和圍湖造田等現象開始出現。這種改變自然地貌,謀取城鎮土地空間的做法,造成了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
2.1 城鎮化進程對于耕地的占用
我國城鎮化進程中占用耕地主要在以下兩個方面對生態環境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一是城鎮化必然導致耕地面積減少。城鎮化對于土地的迫切需要,使耕地的減少變為城鎮化的必然。張樂勤教授曾經基于Logistic模型,對1996~2011年我國城鎮化演進與耕地面積減少之間的數據進行分析,得出結論:中國城鎮化水平由1996年的30.48%提升至2011年的51.27%,年平均增長1.38個百分點,導致了耕地面積由1996年的1.30億公頃降至2011年的1.22億公頃,年均減少55.92萬公頃[6]。城鎮化的進程與耕地面積的減少呈明顯的正相關關系。
二是我國特殊的地理條件導致城鎮化占用優質耕地。我國快速城鎮化地區與高產耕地在地理空間上呈高度重合,基本上分布在沿海地帶。農業上有一種術語叫“復種指數”,即同樣的耕地,處在沿海這一帶,其復種指數是2.5~3.0,也就是說,一塊地一年最多可以種3次,糧食產出比其他地區高出3倍。而那些高寒地區,復種指數只有1.0,同面積的一塊耕地,與沿海地區相比,產量差出好多倍。我國沿海城市承受了60%的城鎮化壓力,所以城鎮化進程中不可避免地占用了大量的優質耕地。此外,我國宜居的一類地區只占國土面積的19%,加上二類地區,宜居土地一共只占26%左右,且大部分也集中在沿海地帶。所以,我國快速城鎮化地區和宜居地區在地理上與優質耕地高度重合,使得城鎮化進程中耕地保護的任務變得倍加艱巨[7]。
根據土地資源承載指數(土地資源承載指數(LCCI)是指區域人口規模(人口密度)與土地資源承載力(或承載密度)之比,反映區域土地、糧食與人口之間的關系。LCCI≥1.125為土地超載區;0.875≤LCCI<1.125為人糧平衡區;LCCI<0.875為糧食盈余地區),我國土地承載指數高于1.125,人糧關系緊張地區約占全國的一半;糧食盈余地區僅占全國的三分之一左右,而此地區又是快速城鎮化地區。隨著該地區人口的大量持續涌入,我國的人糧關系將變得更加緊張。據預計,到2030年,我國將達到人口高峰,將有16億人口。按照現代化經濟體的糧食消費水平下線來計算,人均450公斤,16億人口就要7.2億噸。截止到2003年,中國的耕地面積只剩下18.5億畝,按照國土資源部的規劃,中國耕地保護底線是18億畝,到2030年糧食畝產水平要達到558千克才只能保證6.7億噸的總產出,較之目前的全國平均的單產水平要提高168千克[8]。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下,18億畝耕地底線是絕對不可觸碰,未來我國的城鎮化進程中占用耕地的最大限度只有0.5億畝耕地,這給城鎮化進程中耕地保護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2.2 城鎮化進程中存在圍海造地和圍湖造田等方式增加城鎮土地面積
圍海造地和圍湖造田是擴大土地面積的一種普遍方式。被造土地一般有兩種利用方式:一種是直接發展為城鎮,成為城鎮面積的一部分,用于城鎮產業的發展和居民的居住;另一種是城鎮發展占用農田,農民圍湖造田用來發展農業,或是因為城鎮人口急劇上漲,為了糧食供應而采用圍湖造田方式,來增添農田面積,增加糧食產量。
2.2.1 圍海造地。城鎮化進程中,由于大規模人口聚居和產業的發展,令土地緊張的局面更為嚴峻,因此我國很多沿海地區,例如廣東、福建、浙江等地開始了圍海造地。圍海造地的經濟社會效益明顯,能及時緩解城鎮化進程中所產生的人地矛盾。但另一方面,圍海造地對生態環境造成了不可忽視的影響。“因為海岸帶是海陸相互作用的復雜地帶,這里既不同于純粹的陸地,又不同于純粹的海洋。海洋動力條件、生態環境的變化,會影響到海岸線及沿岸陸地,沿岸的人工建筑、岸線的變動、海岸生態條件變化等,也會引起海洋環境的變化。”[9]
首先,圍海造地工程對海洋生態環境造成了嚴重破壞。興建圍海工程,會導致“有關海域的地形、地貌和水文等自然條件的改變,從而影響動物的棲息環境和植被演替。圍海造地加劇了海洋環境污染,使重要漁業資源遭到破壞以及海岸自然景觀破壞”[10]。大規模的圍海造地活動導致近海濕地面積的縮減,此地域是魚、蝦、蟹、貝等生物的產卵、育苗場和鳥類棲息地,近海濕地的消失直接引起了生態系統退化和生物多樣性的下降。圍海造地對我國的氣候也會產生不利的影響。沿海濕地面積的縮小直接阻礙了陸地上的水分通過大氣環流與海洋的交換,難以形成云,降水量隨之下降,直接引發內陸旱情的產生。此外,圍海造地還加劇了海洋環境的污染。填海工程會產生大量的工業垃圾,引發了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大規模的圍填海工程也使海岸水動力系統和環境容量發生急劇變化,從而大大減弱了海洋的環境承載能力和自凈能力,減少了海洋環境容量[11]。
其次,圍海造地與海洋產業之間形成了嚴重的矛盾。隨著圍海造地對海洋面積的侵占,各海洋產業之間的矛盾也不斷激化:圍海造地占用養殖業發展空間,改變了水動力條件,對養殖環境造成負面影響;圍海造地,也限制和擠占了鹽業發展空間,大規模的港口建設和工業區建設產生大量的廢棄物排放,引發近海海域的水質標準下降,嚴重影響了鹽業的取水環境,給鹽業的發展帶來不利的影響。
2.2.2 圍湖造田。圍湖造田主要集中在長江流域,原因有二:一是長江流域水系發達,河流、湖泊眾多;二是此地自古以來人口密集,改革開放以后又是我國城鎮化進程最快的地區之一。所以,此地區人地矛盾及其嚴重,人糧關系愈加緊張,圍湖造田成為人們解決城鎮化進程中耕地面積不足,糧食緊缺的重要途徑。以洞庭湖為例,其圍湖造田開始時間早,技術成熟,成效顯著,為解決糧食緊張問題作出了突出貢獻。曾有人稱贊“湖廣熟、天下足”。而今天,洞庭湖已經成為長江中游最大的水利工程與生態治理難題之一。水利工作者對1996年洞庭湖特大洪澇災害進行分析,明確指出,這次洪澇災害的成因除自然原因外,圍湖造田是造成和加劇洪水成災的重要原因。“作為吞吐長江、四水的洞庭湖,卻因泥沙淤積和圍墾等原因,近幾十年湖盆平均壅高1.23米,外湖面積凈減1 659平方千米,容積相應減少119×108立方米,湖泊天然調蓄功能因此而減少20.1%,這是導致湖區1996年洪水規模不及歷史,水位卻明顯高出歷史水位,且成災時間長,澇災面積大的癥結所在。”[12]此外,由于圍湖造田,洞庭湖區水產品銳減,很多水產資源甚至消耗殆盡,生物多樣性減少,引發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
產業是城鎮發展的支撐,城鎮化就是一個以第一產業為主體的農業社會向以第二、第三產業為主體的現代社會轉變的過程。而長期以來,我國的城鎮化存在著嚴重的產業粗放發展和產業污染嚴重等問題。在我國城鎮的產業結構中,低耗能、低排放的第三產業明顯落后于高消耗、高排放的第二產業。很多城鎮的產業以及農村的鄉鎮企業依舊采用陳舊的設備和落后的工藝,從而形成大量的工業廢水、廢氣和廢渣等。目前,我國第二產業能源結構中,煤炭占70%以上,而煤炭是懸浮微粒、二氧化硫與酸雨等城鎮空氣污染的主要原因之一。此外,我國每天排放的工業污水超過1億噸,其中80%以上未經任何處理直接排入水域,導致河流、湖泊以及水庫遭受污染,水質不斷下降[13]。
3.1 原有的城鎮產業發展對資源環境的破壞
過去一段時間,我國城鎮的發展很大程度上是依賴自然資源的開發和利用,依靠地方的資源優勢發展相關產業。我國有很多資源型城市,尤其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發展起來的老工業基地,幾乎都是資源型的工業城鎮。例如,大慶的石油產業、攀枝花的鋼鐵產業和山西的煤礦產業等。這些產業的發展促進了地區經濟的快速增長,隨之城鎮化進程加快。但是,此類城市在發展中存在著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產業結構單一。我國很多依靠資源優勢發展起來的城鎮都存在產業結構單一的問題。這類城鎮經濟增長過分依賴自然資源的產出,產業結構中初級產品占絕對優勢,經濟單極化現象突出,其興起、發展與落寞與資源有著密切的關系。城鎮經濟因可開采資源的減少而枯竭后,沒有可代替的支柱產業,城鎮發展后勁不足,近年來,這些城鎮隨著資源的日益減少,城鎮的經濟危機和生態危機日趨嚴重,全國范圍內出現很多資源枯竭的城鎮。這種“不持續”的粗放型產業發展之路為城鎮化的進一步發展帶來嚴重的生態環境障礙。
二是城鎮功能單一。在我國很多老牌的工業城鎮和資源型城鎮中,產業的功能就是城鎮的功能。由于城鎮發展高度依賴產業和它所提供的公共產品,使得城鎮功能發展不健全。資源的開采和工業的發展給城鎮帶來了可觀的經濟利益。“先生產,后生活”、“先礦井,后配套”的思想在我國原有的城鎮化發展中盛行,城鎮與產業發展關系緊密致使其他基礎設施嚴重匱乏。城鎮的綠化、環衛和教育發展滯后于產業發展,為城鎮的生態危機埋下了伏筆。目前,很多弊端已經逐漸暴露出來,已然阻礙了城鎮化的進一步發展。
3.2 鄉鎮企業的發展是引發生態環境問題的關鍵因素
農村的城鎮化主要依托鄉鎮企業的發展,鄉鎮企業的不斷壯大,逐步減少農業生產的比重,隨之實現城鎮化。鄉鎮企業的崛起與發展在解決農村大量剩余勞動力就業、增加農村收入、提高農民生活水平和加快農村城鎮化進程等方面作出了巨大貢獻。鄉鎮企業既是農村向城鎮發展的主要內在動力,也是對農村生態環境影響最嚴重的部分。這是因為多形式、多層次、多門類、多渠道的合作企業和個體企業,由于資金、技術、生產工藝和人員素質等因素,在企業發展中,存在著嚴重的攫取經濟利益而犧牲生態環境利益的現象。鄉鎮企業不具有城市現代大企業的科學技術與管理方式,他們主要是就地取材,且工藝技術落后,幾乎沒有對垃圾、污水處理措施。同時,小農思想貫穿于鄉鎮企業發展之中,缺少前瞻性,只顧眼前利益和個人利益,給農村地區帶來了嚴重的生態環境災難。一些鄉鎮企業傾其全力發展經濟之時,對生態環境置之不理,結果使得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的矛盾愈演愈烈,不僅損害了生態環境,也為自身的經濟發展設置了重重阻礙。
例如,我國貴州西部地區,是典型的依托當地礦產資源實現的城鎮化。采礦業是當地的主導產業。20世紀90年代以來以采礦業為主的鄉鎮企業獲得一定發展。在六盤水市,小煤窯遍布該市所轄的各個鄉鎮。由于小煤窯缺乏資金和技術力量,且小礦主們急功近利,所以開采方式極為粗放,在煤礦資源豐富的地方到處打洞開采。這種不科學的開采造成礦區資源的極大浪費,進而帶來的隱患還導致礦山提前報廢,一些大型煤礦的機械化生產也嚴重受阻。畢節地區西部蘊藏著豐富的煤、鐵、鉛、鋅等礦藏,上世紀80、90年代,當地人利用這些豐富的資源發展煉冶工業,鄉鎮企業繁榮一時。由于這些鄉鎮企業主要是粗鋅冶煉,掠奪性開采使該地礦產資源趨于枯竭,不僅阻礙了當地企業的進一步發展,還使環境污染十分嚴重。冶鋅小廠雜亂無章的分散在各個角落,導致整個地區濃煙滾滾,空氣中布滿粉塵,環境污染極其嚴重。
此外,城鎮化進程中,人口的集聚和產業的發展都帶來資源消耗和垃圾增加。人口向城鎮集聚,在城鎮生產生活,需要消耗大量的資源。人們生產、生活所需要的衣、食、住、行、用等無一不伴隨著資源消耗。人們生活需要空氣、水、糧食以及燃氣,人們出行需要交通工具,人們居住需要房屋,人們取暖需要煤炭等,這些都增加了對水資源、森林資源、煤炭資源以及石油等資源、能源的消耗。隨著城鎮化的不斷發展,人們生產生活所產生的固體廢棄物日益增多,特別是不能回收又不能降解的廢棄物,給生態環境帶來極大的危害。有資料表明,我國90%以上的城鎮垃圾在郊外或農村堆放、填埋,截止2011年累計堆放或填埋總量超過60億噸[14]。有很多城市形成了垃圾圍城,金海灘涂等現象,導致水體污染。由于垃圾排放無序,利用率極低,大部分都露天堆放,它不僅占用大片的耕地,還可能傳播病毒、細菌,其滲透液還會污染地表水和地下水。
綜上所述,城鎮化進程中,人口的集聚、土地的占用以及產業的發展無一不伴隨著生態環境問題的產生。國外關于城鎮化水平與資源環境的關系得出的基本結論是:城鎮化水平與環境污染呈倒“U”型關系,即在城鎮化初始階段環境污染呈快速增長的趨勢。當城鎮化發展到一定時期,環境污染會有所下降。我國目前處于城鎮化加速發展時期,城鎮化水平與環境污染呈現出正相關的關系。在此背景下,如何平衡人口集聚、土地占用、產業發展和環境污染、資源消耗之間的關系,成為我國城鎮化進程中生態環境問題解決,實現城鎮永續發展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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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許巍
10.14180/j.cnki.1004-0544.2017.01.018
F205
A
1004-0544(2017)01-0116-06
中央編譯局哲學社會科學項目(16C06)。
劉成軍(1988-),女,吉林通化人,中央編譯局馬克思主義研究部博士后流動站研究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