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頭上的毛快掉光了

鐘建林

道可道，非常道。教育之道，博大而精深，當悟之，不可一成不變而守之。學生之情，教育之境，因人因事因時而變化無窮，故教育之道當以正合，以奇勝，以正固本，以奇為策，奇正相應，以變應變。

【案例賞析】

某男教師接手一個新班級。上第一節課時，他向學生介紹自己的基本情況。有個調皮的男生插嘴，說：“老師，你頭上的毛快掉光了。”該男生的發言引來一陣笑聲，也打斷了教師的自我介紹。

男教師一愣，知道自己碰上刺頭了。他停下自我介紹，一言不發地盯著這個男生，足足三十秒，然后用目光緩慢而嚴肅地掃過全班，裝作很認真地問全班學生：“他是在調侃我，還是在夸我？”

毫無疑問，是在調侃嘛。山雨欲來的氣氛開始在班級彌漫，有些學生幸災樂禍地偷笑，有些學生低頭避開老師的目光，有些學生靜靜地等著看熱鬧。

教師仿佛自言自語地說：“他可能是夸我很帥吧。”然后，依然很認真地問：“你們覺得我帥嗎？”

這時，全班學生都好奇而安靜地看著老師，想看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啥藥。只見男教師快速地在黑板上寫下一個遒勁有力的“師”字，然后說：“我是老師（指著‘師字），頭發掉光了，不就成了‘帥嗎？”同時，輕輕擦掉“師”字上的一橫，將“師”變成“帥”。此時，有些學生忍不住鼓掌。

“可惜，可惜，”男教師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頭發，嘆了口氣，不無遺憾地說：“還有幾根，帥得不夠徹底。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相信我會越來越帥。”

正當學生驚嘆于教師的智慧和幽默時，他話鋒一轉，對那個男生說：“不過，你的表達方式很有問題，的確非常容易被人誤解。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毛，毛長在不同部位，功能不同，名稱也不同，可不能亂叫啊。今天，你們就以‘熟悉而陌生的毛為題寫一篇作文吧。”

【智慧點擊】

在中國的語境中，把人的頭發叫毛，明顯帶有輕侮甚至貶損之意。案例中的男生這么說，肯定不妥，而且極有可能帶有奚落教師之意。如果教師糾結于“頭發不叫毛”或者“你很沒禮貌”，能講出的不過都是一些學生耳熟能詳的話，而且將落入與該男生爭執、辯論的局面，對他在這個班的“開局”很不利。顯然，案例中的男教師是經驗老到、智慧靈動的，寥寥數語，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危機，盡顯教育機智：一是靜場。一言不發地盯著這個男生，嚴肅地掃過全班，此時無聲勝有聲，比“安靜，安靜”地大叫，比暴跳如雷地拍桌子，都更管用。二是裝傻。大家都知道，那個男生的本意不是夸老師帥，該教師偏要煞有其事地裝作認為是夸自己帥，為后面抖包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三是拆字。他抓住、用好了“師”與“帥”僅在“頭”上有一筆之差的這個特點，有效化解了現場尷尬，而且盡顯語文教師的學科素養。這種拆字的智慧，非常精巧，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四是導向。正當學生驚嘆時，他及時指出該男生的問題——“表達方式有問題”“容易被人誤解”，使師生的對話和思維從相聲式的幽默中回到教育這一場域中，聚焦于教育行為本身，同時水到渠成地引出寫“熟悉而陌生的毛”這一語文學科內容。

學生調皮搗蛋，行為過火，有時只不過是情緒性發泄，一時沖動之舉。有些教師常常把這些看得很嚴重，似乎不教育他們就會遺禍無窮，不教育他們自己就沒面子。煞費苦心地說教，若不得當，反而可能使學生惡作劇式的行為變成真正的不良行為，使學生偶發性行為變成慣性行為。有時，智慧而幽默地處理突發事件，不僅能化解師生間溝通的尷尬，而且能起到“峰回路轉”的教育效果。

（福建省教育科學研究所 350003）

【延伸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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