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支配下的精神迷失

【摘要】《國畫》是中國著名作家王躍文的一部描寫知識分子官場生態的作品，向我們展示了一副活靈活現的官場生態圖。本文著重分析主人公朱懷鏡的青春成長和思想的蛻變，其在權勢關照下的言行舉止，以及在淪落過程中的人性的煎熬直至迷失。

【關鍵詞】《國畫》；權力；精神迷失

【中圖分類號】G643 【文獻標識碼】A

1999年《國畫》首先在《當代》上發表后，霎時間引起了社會的轟動效應。《國畫》問世之時，適逢改革開放創造的相對寬松、自由的政治環境，而這種環境態勢必然會導致社會可能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正是如此，社會現實渴望文學對其現世關懷，王躍文則順應了時代的要求，《國畫》的問世，震驚了文壇也震撼了世人。它生動的描繪了一幅官場生態圖，揭示了當代社會的官本位性質及其滋生和存在的社會土壤，對主人公貌似堂皇的種種“官場智慧”進行了嚴厲批判。

一、青春的成長與理想的蛻變

從政的知識分子剛開始都仍然保留著傳統知識分子的最初夢想，肩負著諸如理想信仰、品性道德、態度秉性的文化內涵，延續著儒家積極進取的“入世”觀念。但他們都曾嘗到“積極入世”后的不良苦果，數次碰壁后無法言語的苦悶，在一次次的碰壁中領悟，在一回回的深思之后蛻變。在無法改變的現實環境中，在無法逾越的精神宿命里，知識分子血液中的良知在慢慢消失。

朱懷鏡剛開始是一個有道德與良知的知識分子，他有農家子弟質樸的天性，有文人學者脫俗的情懷，也有自己理想善良的一面。在他的生活中，他每每自我反省與自責，也經常自我鄙視、感到慚愧。因為自己小舅子被打一事，酒店老板請客賠罪，朱懷鏡被安排到“按摩間”，第一次與按摩女發生了性關系，他也曾站在無人的電梯里大叫，稱自己“不是東西”。深夜里，他在無人的街頭淚水縱橫，痛哭流涕，感到深深的不安與自責。這種矛盾復雜的經歷和心態的描寫，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剛剛步入官場的知識分子內心的困苦與掙扎。朱懷鏡的經歷表明：是復雜的官場處境逼迫他不得不為己謀人，為己謀權。知識分子生活心態及工作態度上的糾結與轉變，使之進退之路猶豫徘徊，他們無法逃脫傳統知識分子的歷史宿命，無法轉變權力場給自身帶來的侵蝕，也無法承受巨大的心理折磨，由此，在如此繁復的社會關系網絡中，引發了他們心靈的蛻變。清正廉潔，換來的是官職的原地踏步；工于心計、同流合污，帶來的卻是官運的扶搖通達。權力場中的知識分子經歷一次次的利益糾葛以后，青春的成長演變成理想的蛻變，道出了官場中知識分子的靈魂變遷。

二、權勢“關照”下的言行舉止

作品《國畫》十分廣泛地描繪了政治權力對當今中國政治生活乃至日常生活的影響，深刻挖掘了當代社會的官本位性質及其滋生和存在的土壤。《國畫》極力刻畫了各具特色的中國政府官員、企業家、畫家、記者、警察、“神功”大師、打工仔等人物在權勢“關懷”下的生存狀態。權力本是法律賦予某些人的某種影響力和支配力，權力的支配應該以法律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按照原則辦事。但是權力也往往給某些人帶去了神秘的力量和權勢的光環。人們對這種權勢帶來的榮耀與支配力仰慕崇敬，巴結討好，甚至虛偽狡詐、濫用權力。因此，我們能從各類人的言行舉止去探索他們的內心

世界。

（一）朱懷鏡對權高位重的人的言行舉止

朱懷鏡作為作品的主人公，他的言行舉止對整個文章的主題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朱懷鏡對自己的上司劉仲夏和派出所所長宋達清耍盡了心機，虛偽的朱懷鏡經常說自己很忙，說今天剛剛見了皮市長，明天還要給他辦私事。這只不過是想表達出他和市長走得近，關系好。朱懷鏡對皮市長的態度舉止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他迎合討好，溜須拍馬的一面。他看到皮市長走路一定是踩著紅線，就揣摩出市長愛搞迷信，于是便推薦了“神功”大師袁小奇以投其所好；皮市長的小兒子皮勇出國留學前，朱懷鏡拿出四毛被打而理賠“蒙”來的錢送禮；皮市長夫人出于禮貌送他一件衣服，他就穿著這件衣服到處招搖：“啊，這是皮市長送給我的衣服。”

作品充分地揭示了一點：嚴重畸形的官場運作方式，已經直接導致政治體制的形式化和人治的傳統。如市長夸贊“小朱不錯”，并不是小朱道德人品不錯，工作業績不錯，而是價值幾十萬元的《寒林圖》不錯；是為兒子皮勇留學作賀禮的1萬5千元不錯；是小朱及時發現暈倒在桌下的皮市長這件事不錯。這便是政治體制的形式化模式，唯利是圖，虛偽狡詐，口是心非。小朱能在短短幾年里從副處至正處再到副廳，憑的不是實力，而是個人依附，依附在皮市長的權威之下。朱懷境在官場成敗皆由皮市長，這是官場上徹徹底底的人治結果。

（二）朱懷鏡對朋友的言行舉止

朱懷鏡對與他勢力相當，甚至是比他級別低或者弱小的人，是算計就算計，能利用則利用。他變相逼迫自己的情人梅玉琴，只為皮市長兒子高價賣掉娛樂城；朱懷鏡有兩個摯友，一個是李明溪，一個是曾俚。對于李明溪，朱懷鏡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軟磨硬泡的使李明溪答應作畫，目的就是拿這畫作為巴結上司的階梯。他趁李明溪神志不清拿走那幅價值不菲的《寒林圖》，然而拿走這畫時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明溪的肩。朱懷鏡對自己的摯友的態度除了冷漠就是利用，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他全然不顧好友的病痛，甚至在摸了一下李明溪那瘦弱的肩膀后產生一種怕給自己帶來壞運的厭惡。

對與曾俚，朱懷鏡并不認同他的理想與堅持。為不給張天奇造成不良影響，朱懷鏡找到在出版社工作的曾俚，要他撤掉準備發在幾家報紙的假桃種案的稿子。為了達到目的，朱懷鏡可以說是使盡一切理由與借口，最后還是利用曾但對兩人感情的看重，使用苦情計取得成功。當張天奇因為烏縣送乞丐翻車事件再找朱懷鏡幫忙時，朱懷鏡再一次找到曾俚，全然不顧曾俚所面臨的現實壓力，他好說歹說，軟硬兼施，一會兒變一副面孔，最終又達到了目的。他只為了事，對翻車事件中無辜死難的幾十條人命，只有冷漠和麻木。

（三）朱懷鏡對妻子和情人的言行舉止

朱懷鏡對待自己的妻子香妹的痛苦是漠然的。而對他的情人玉琴，雖然貌似是他的摯愛，但在玉琴出事之后，他只顧與玉琴“云雨一番”，在明知道玉琴很有可能馬上會被抓的情況下，他卻“沒有心力想得太多”。在他正酣然大睡的時候，朱懷鏡不知道，玉琴已被檢察院帶走了。知道這件事后，朱懷鏡卻毫不吃驚。他只是心里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感覺到自己似乎也會惹上麻煩。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朱懷鏡對他用情最深的人都是如此，看到這里，只為玉琴感到悲哀。

《國畫》真實地描繪了形形色色的人在權勢“關照”下的言行舉止、心理變化，以及權勢給他們帶來的擱淺與提升。作者看似隨意的揮灑筆墨，實際則是細致入微地描寫和用心良苦的舉止描寫，進一步揭示了它同人物的性格、命運、利益之間潛隱未顯的關系。通過日常生活瑣事的從容敘述，更充分地證明了權勢對人物命運的影響。

三、人性的煎熬與精神的迷失

進入現代社會以來，權力和金錢對人的影響和異化越來越嚴重。在官場的權力和金錢的誘惑面前，朱懷鏡最終選擇了屈服，戴上了適應官場角色的面具。官運亨通后的他最終在“權力”與“人性”夾縫中迷失，導致他最終淪落為精神的流浪者。這種現實導致他們的人格上嚴重分裂，最終導致精神的迷失。

朱懷鏡的人生經歷，將我們帶入官場的生活百態，亦引發我們對人性善惡和知識分子生存境況的思考。朱懷鏡的人生選擇或許并不代表所有的知識分子的態度與選擇，但是沉溺于現實生活的他，向現實生活中的我們提出了一個很沉重的問題“生活以無法抗拒的合理性與合法性逼迫著處于這種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面臨生存與道德的抉擇，我們究竟該如何去選擇，做出選擇之后又會何去何從”這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去思考。

四、結語

現代社會到處充斥著喧囂與浮躁，無論我們身處何處，都應該有一顆平靜的內心。兒時的理想，年少的堅持，不能讓之隨著歲月流逝，也不能讓他隨現實而擱淺。最后要特別指出的一點是，朱懷鏡的遭遇只是當今部分知識分子的遭遇，并不是所有知識分子的悲劇。當今社會上，官場中仍有很多知識分子不忘天下千秋，有太多太多的人依舊堅持自己的理想與操守。如果說朱懷鏡讓我們看到了知識分子人生觀、價值觀逐漸墮落的一面，那么另一部分人則使我們看到了當今知識分子應有的尊嚴與崇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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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保羅·博維.權力中的知識分子——批判性人文主義的譜系[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

作者簡介：白楊，女，1992年生，山東肥城人，揚州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編輯：郭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