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看雪》中的文化審美價值觀

【摘要】張岱所著山水美文當中佳作甚多，其中尤以《湖心亭看雪》為其代表之作，在其文中以冬季觀賞西湖雪景之美，從其所描述的西湖雪景當中所蘊藏的人文精神，并隱喻作者自身于明末清初朝代更替中，所歷經的戰亂離散的人生際遇，使人品讀中可深切感受張岱寧靜致遠的審美意趣，并以山水寄情的文人情懷。張岱傳承魏晉文士的雅志，逐夢山水，踏浪高歌，尤重于寄情山川水澤中，以獲真情實感之所悟，其以雪寄情、以雪明志所顯現之人文精神，彰顯了對人生終極意義之深刻反思與積極探尋。

【關鍵詞】張岱；《湖心亭看雪》；文化；審美價值觀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言及明代大散文家張岱，后人評說中皆言其一生之繁華落盡背后盡多蒼涼無依，今人可從其所著詩文當中去感悟蘊含在字里行間的家國淪亡之悲痛；言及《湖心亭看雪》一文，其中尤為讓人稱道的是清遠雅致的雪景，從文中顯現的我心寂寥的惆悵與那揮之不去的憂傷。而在著者所描述的山水大美之中，卻掩飾著令時人悲痛不已的明季亡國之痛，那些故國往事在痛楚追憶與現實難安的融匯當中，仍在流存著一段讓人無法釋懷的前朝情結。并由此展現出山水大美、內心隱痛、前朝遺情、筆墨人生等多重審美意境，并借助于此意境來延展出朝代興亡、家國變遷的大時代下的文化意象，并顯現出一位文人內心所苦苦堅守的一方凈土，以及那錚錚風骨。

《湖心亭看雪》雖僅為百余字短篇幅，以前半段描繪景致，后半段描寫人物。而以文后數句描寫靜謐物象之述，真正體現出此文所具有的文學價值。雖是以文字描述西湖雪景，卻體現中國傳統山水畫之美。“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猶若以最上等之宣紙鋪就于此，觸目滿是雪白一片，其后之“湖上影子”之說，白描出雪景之物，好似當前之景歷歷在目，所述“長堤一痕”，是以輕柔點化，于畫中顯現出墨跡纖細一痕。而“湖心亭一點”，卻為畫師凝視畫面良久之后，再于畫中頓筆重落，又宛轉輕走，以點墨之間繪出小亭一座。其后輕柔運筆如逸云似流水，以輕墨而繪小舟于湖中，輕點余墨，遂成謂“舟中人兩三粒而已”之意境。文中下半部描寫人物仍未出離張岱創作散文之定勢。在其所著之多篇散文當中，皆于遺世獨立、卓爾不群，于孤峰獨傲中亦有尋求人間知己之渴求，其文中對于人格魅力及精神品味皆有認同與追求。在其所撰《西湖七月半》中，所言與眾人相異的第五類人的情趣之行，是追求與鴻儒相談的精神意境，如此方能于人間離亂之際，可悟天地日月星辰、山川湖海之妙意，于內心當中感懷詩之雅致、畫之美趣。同為一種“竹肉相發”，于販夫走卒而言，乃為附庸風雅之無益之行；而于文人雅士而言，則愿為奏一曲《高山流水》以酬知音。張岱畢生所追求遺世獨立，風雅自得的人生意境與生活趣味，而這亦正是對《湖心亭看雪》下半部分的最佳詮釋。張岱平生以孤芳自賞、不與人同而自居，當他來到湖心亭中但見已有兩人于風雪之中煮酒對飲，豁然所見其孤傲之性亦有知己，同時張岱也自愧弗如兩人。乃以文中結尾處援引船夫之言“莫說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看似貶義實則有褒言，將著者自得之意完全顯現出來。

歷代文人贊賞《湖心亭看雪》此文時，不僅贊賞文章寫法，尤為重要之處因其以“崇禎五年十二月”作為開篇明義，因此被時人及后人評點為“張公以前朝年號為文，乃存追念明季之孤臣孽子之心，以忠義之行，令人感佩矣”，由此佐證了張岱念念不忘反清復明、光復朱明的忠義之心。因此提升了此文的思想內涵，增強了此文的力量，凸顯此文價值。欲達到提升文章的意義的作用，可借助文章的各類附加值來顯現，這也成了我國閱讀界的一種常見的方式。而以微言大義的分析方法，可使我國文學審美無端的變得異常的沉重，同時也使原本閱讀應具有的愉悅感，變成了心靈的文化苦旅。倘若張岱不注明是明代“崇禎年號”，那是否應以清代年號來作注明呢？或是以干支紀年法來作年代表述。構成一篇佳作，可有思想價值與審美意義兩個重要因素，即使僅有其中的一種，亦可稱為佳作。對于文學作品而言，審美意義應與思想價值并重，而這也即是文學之所以能夠存世的前提條件，作為我國明末清初的一位優秀文人，張岱的孜孜以求的完美人格追求，最終也屬于中國史上名士之風。所謂遺世獨立、無拘無束等等，在看待世間之人時，倘若僅以自身的儒家士人價值標準來進行評價。則會少一分寬厚，多一分嚴苛。觀張岱之文，處處可見文士之優越感，但后世不少文章在點評時，卻言其文猶因孤身賞雪，而顯現出“淡淡哀愁”“作者感懷身世飄零及心懷故國，冀念光復神州之思。”

結語

雪夜之中張岱孤身一人前往湖心亭賞雪，以鑒賞雪中西湖之美，流露出其姿質獨具審美意趣、灑脫不羈之名士風骨，彰顯其“卓而不群”的人生情懷，追求一種寧靜致遠的精神境界。在西湖雪夜觀雪，是張岱對人生的一種反思與感悟，以及對生命的一種體驗，以求得在雪中潔白晶瑩的世界中，來超越生命并獲得精神世界的自由。此中至深至純的生命情結，在中國文人的精神世界當中代代相承。在文中西湖已然成為張岱心靈家園的歸處，而唯美的雪中西湖，則是張岱內心深處的價值取向、審美意趣、文化心態的綜合體現。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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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永才，1972年生，四川樂山人，樂山市市中區青平學校，研究方向：初中語文課堂教學。

（編輯：張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