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璐瑤
(西安財經學院,陜西 西安 710100)
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機制研究
于璐瑤
(西安財經學院,陜西 西安 710100)
隨著對外開放的全面推進與持續深入,我國對外直接投資項目在近年增長迅速,投資規模呈現大幅度提升的態勢。處在經濟社會轉型期的中國,正在通過對外直接投資的形式提升競爭力,以此獲得更為積極的國際經濟地位和國際影響力。在這一過程中,我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屬于非資本過剩對外直接投資的范疇,通常表現在企業出于釋放生產制造環節的特有優勢,將其擴展到更多國家和地區,開展以市場尋求型為主的資產利用型投資,并在國際投資領域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對外直接投資;中國企業;發達國家;現實障礙;創新機制
自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之后,十幾年來,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增長迅速,無論是投資領域、投資規模、投資深度都得到了極大拓展。尤其在投資區域方面,不但出現了對其他發展中國家的直接投資活動,還出現了較大規模的針對發達國家——美國、英國等的直接投資。這種逆向投資行為不但促進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還在借鑒發達國家與新興工業化國家與地區經驗的同時,也讓我國的產業選擇從低端向高端邁進。
(一)邊際產業擴張理論
邊際產業擴張理論認為,任何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都要從本國已經處在或者將要處在比較劣勢的產業進行,也即以邊際產業推進的方式開展對外直接投資工作。這些邊際產業曾經一度是這些國家中具有明顯競爭優勢或者潛在比較優勢的產業。這一理論之所以能夠為發展中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提供指導和借鑒,是因為投資國和東道國之間的技術距離越小,對外直接投資所產生的技術轉移就越會通過移植、普及等形式逐漸固定下來,繼而充分挖掘東道國未能及時發揮出來的潛在優勢,以此提升投資國的比較成本優勢,進而創造更多、更理想的對外直接投資機會。從這個角度講,邊際產業擴張理論從投資國和東道國之間要素稟賦差異的視角,針對不同的生產成本與技術差距對對外直接投資的動因加以解釋,屬于對外直接投資的宏觀理論范疇。
(二)技術創新產業升級理論
美國學者坎特威爾等人從技術進步與技術積累的視角,針對20世紀80年代之后發展中國家與地區對經濟發達國家進行的直接投資問題進行了分析,對發展中國家對外投資加劇增長的趨勢予以了解釋。他們認為,發展中國家企業在對外直接投資過程中,其產業特征與地理特征都會受到國內產業結構與內生技術創新能力的制約,這就是技術創新產業升級理論的核心內容。技術創新產業升級理論將地域擴展視作對外直接投資的基礎,將技術累積視作內在動力。當一國的技術積累和能量聚集達到一定程度之后,該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就會從資源依賴型轉向技術依賴型,對外投資的領域和產業也將得到升級。比如,在產業結構方面,發展中國家開展的對外直接投資活動首先要以自然資源開發的形式進行,這種縱向一體化的生產活動能夠打開對外直接投資的通道;接下來選擇合適時機通過進口替代和與出口導向為主的橫向一體化戰略模式,推進其對外直接投資的步伐,開展范圍更廣、影響力更深遠的生產經營活動。而在海外經營的地理結構方面,發展中國家企業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心理距離”的制約,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通常會遵循以下原則:初始階段以周邊國家為目標開展直接投資,一般會在這一過程中將種族聯系視作開展投資工作的前提和紐帶;接下來要不斷積累對外投資的經驗和教訓,當種族因素之重要性開始下降之后,就開始從周邊國家轉向其他發展中國家,以此擴展其直接投資的范圍。而隨著經驗積累程度的不斷加深以及本國工業化程度逐漸得到加強,其國家內部的產業結構也會得到調整和優化,一些從事高科技領域的生產與開發活動逐漸增加。此時,為了借助更為先進的制造技術提升其規?;剑髽I就會將投資領域定位在部分發達國家。
(三)小規模技術理論
美國經濟學家劉易斯·威爾斯提出了小規模技術理論。該理論以三個不同的視角系統分析了發展中國家在選擇對外直接投資時所表現出來的比較優勢——具有為“小市場”提供服務之小規模生產技術。在威爾斯看來,需求的有限性或者需求不足被視作低收入國家產品市場的關鍵特征,而這些國家的市場即為“小市場”。與此相對應的是,小規模技術理論與單純依賴壟斷的技術優勢不同,它以尋找“市場縫隙”的形式打入國際市場,把發展中國家對外直接投資的競爭優勢和其自身市場特征結合在一起,繼而為發展中國家和經濟落后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提供了理論支撐。對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來說,即便它們具有大規模生產技術和較強的制造能力,但也難以從這種“小市場”的需求中取得規模收益。此時,一些發展中國家就能夠借助這一時機,充分利用其中的市場空檔,在“小市場”和“大市場”的中間位置發力,開發出能夠滿足小市場需求的生產技術,繼而從中獲得競爭優勢。比如,大部分發展中國家都能夠借助民族產品的海外生產和銷售建立起比較優勢和國際競爭優勢。發展中國家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另一個主要特征是其具有的鮮明民族文化特征。這些國家的企業能夠充分借助母國的本土化資源,以傳統知名品牌的影響力去開發國際市場,甚至可以在僑民散布的全球各地進行投資經營。和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相比,發展中國家生產的產品具有物美價廉的特點,這也是發展中國家在對外直接投資時獲取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
其他還有投資發展周期理論和技術地方化理論,等,這里不再展開論述。
(一)購買發達國家市場的戰略性資產
進入21世紀以來,在國際分工體系持續深化與制造領域接續轉移的過程中,很多發達國家在競爭優勢方面發生了轉移,從傳統以工業生產和機械制造為主轉向了通過服務與金融等無形資產謀取更多利益方面。當然,由于歷史和現實因素的影響,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當前還將有形資產視作參與競爭的重要條件,這種競爭資本上的差距讓發展中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長期處于劣勢。這是因為,對發達國家來說,它們始終控制著全球供應鏈中的高附加值部分,這一部分雖然只占全球價值鏈的一小部分,可它卻占據了整條價值鏈超過一半的附加值。也就是說,在全球經濟體系中,誰占據了高附件值領域、掌握了價值鏈關鍵環節的控制權,誰就具備控制整個價值鏈的能力。由生產者驅動的全球價值鏈,其戰略環節為處在“微笑曲線”左上部分,該部分以研發設計和零部件制造業為主,通常均集中在發達國家的技術要素相對豐富的區域。對中國企業來說,長期處在全球價值鏈的中低端環節,唯有突破關鍵技術和掌控核心環節才可能在價值鏈中具有相對話語權,才能通過對外直接投資的形式謀取到技術要素相對豐富的發達國家的戰略性資產。
(二)獲取最佳的規模經濟
隨著生產要素國際間流動速度的加快,勞動力成本、融資成本等不斷高企,加之貿易壁壘和匯率變動,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活動面臨相當大的阻礙。對中國企業來說,需要衡量以何種形式進行最佳規模的生產和經營,是借助外包和直接投資把非關鍵環節之規模經濟轉移到相應的要素稟賦地區,以期最大限度地發揮規模經濟效應;或者正好相反,通過對內投資與創新形成全球價值鏈中的核心競爭力?,F實中,中國很多處在非核心生產環節的技術都相對成熟,并已經建立起了生產標準和產品標準,這使其在轉移到海外的過程中只需越過較低的進入壁壘即可。但是,這樣做勢必會降低總體利潤水平,唯有借助更低成本的規模經濟,才會讓外部因素的變動為企業利潤水平的提升創造條件。當然,在這一過程中,借助傳統的產業轉移理論也能夠解釋為什么中國企業會選擇對發達國家進行直接投資。但是,當前的情況為中國并沒有把產能過剩和淘汰的產業一股腦的轉移出去,在最佳區位選擇等方面還受投資目的國政治、經濟與制度等諸多因素的限制。
(三)獲取產業間的互動
對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簡稱GVC)框架下的對外直接投資而言,實質上是把生產的分散化與產業的集聚化融合在一處。在這一過程中,生產分散化一般是按照服務關聯之報酬遞增性質,完成了對服務關聯成本更低區位的追求,并借助地理區位或者技術層面的外溢性來吸引企業投資后獲得外部性收益,屬于正外部性的表現。但是,在產業集群形成以后,規模報酬遞增的情況與正外部性會呈現出降低的趨勢,企業生產運營成本也將有所縮減。此時,最大限度地借助當地(東道國)之要素稟賦優勢對相應生產領域加以布局,能夠實現中間產品的增值。從這個角度講,以GVC為框架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借助產業集群的形式能夠在東道國構建相對完整的產業鏈與供應鏈,通過規模效應與外部性參與到GVC網絡之中。其中,最為典型的是東亞、東南亞地區的國際生產網絡。在這一網絡中,有大量來自美國、歐洲、日本和韓國等的直接投資,讓中國和東南亞地區成為GVC框架中的低端部位。此外,給予生產環節與工序層面的區位選擇可以繼續選擇發達國家或者相關地區,通過技術外溢和便利的融資條件以及低成本的資源獲取也能夠讓發達國家或者地區借此構建產業集群。進入21世紀以來,部分發展中國家(包括中國)針對美國、歐洲與澳大利亞等地進行的大規模投資活動就能夠對此加以印證,說明具有較高技術含量的產業集群能夠對外來資本形成強大吸引力。
(四)克服要素的流動性約束
生產要素的跨國界流動會對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產生直接影響,尤其是人力資本的跨境流動,更容易受到國際貿易壁壘的沖擊,特別在先進制造業當中,這種影響更加突出。為此,中國企業在選擇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需要進一步遵循GVC的要求,把產品生產的相關領域按照要素投入比之間的差異,將其安排在對應的具有稟賦優勢的區位之上,借此達到要素有效利用的目的。在英國學者Noorbakhsh看來,包括人力資本在內的生產要素相對充裕的國家更會受到要素尋求型OFDI的歡迎,跨越貿易壁壘的投資行為更加容易發生。近年,我國在選擇對外直接投資目的地時,資本流量最多的國家分別為美國、英國、澳大利亞與法國,投資領域都集中于具有高附加值的制造業與融資便利的金融業方面;同時,出于規避國際貿易壁壘的需求,中國企業通過貿易形式進行的國際批發、租賃與商務活動也十分頻繁。此類投資一般是借助發達國家全面開放的金融環境進行的,同時要借助當地完善的法律體系與財務結構,借此對中國企業對外投資形成的資源組合進行整合和優化。在當前時期,中國對外直接投資企業在國內能夠獲得的外來投資的技術外部性十分有限,因而投資歐美和能夠獲取區位制造業要素稟賦的國家與地區成為發展的必然。
(五)獲得更大的商品銷售市場
在買方驅動的全球價值鏈市場中,核心企業借助構建相對完善的全球營銷體系、銷售與售后服務網絡從而謀取更高的附加值。買方驅動的價值鏈多為傳統行業,比如服裝鞋帽、自行車與玩具等勞動密集型行業。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不斷提升和中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影響力的不斷擴大,中國OFDI在未來一段時間會更多地滲透到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市場。在貿易保守勢力的影響下,美國針對中國企業的“雙反調查”“投資審查”一直沒有停歇,與之相關的貿易限制措施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中國產品的出口,但也在更深的層次上刺激了中國企業借助對外直接投資的形式跨越貿易壁壘,以拓展自身的市場份額。
(一)管理風險
管理風險的出現是由于企業在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經營管理工作缺乏良好的內在機制造成的。尤其在異常復雜的國際環境中,如果從事對外直接投資的企業未能完善現有管理制度、加強人力資源管理、優化組織結構,就很難應對其中的管理風險。比如,由于文化差異性而導致的風險就涉及倫理傾向、風俗習慣、價值觀念、宗教信仰和語言風格等,一旦由于文化差異而導致有效溝通缺位或者觸犯東道國禁忌,抑或是由于管理思維不同而無法解決投資實踐中出現的各種問題,不但會影響企業戰略目標的實現,還會造成更為嚴重的后續發展損失。又如在人力資源管理方面,如對文化差異的管理不善就會引發人才流失。對中國企業來說,通常采用集權的方式進行經營和管理工作,緊緊握住高層管理控制權不放,較少通過授權和分權的形式從事跨國管理。實際上,這種缺乏靈活性與適用性的跨國管理做法是極難留住國外優秀人才的;而如果在薪酬制度和績效考核以及激勵措施等方面無法達到理想化的水平,就會進一步造成由人力資源風險引發的企業管理風險,讓企業的海外發展處在不穩定的狀態之中。
(二)技術風險
進入21世紀以來,在經過了改革開放近四十年的積累之后,中國經濟在世界經濟舞臺上的地位和作用與之前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但與技術領先的發達國家相比,我國在產業技術以及標準化方面還存在較大差距。由此,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我國企業經常由于技術不達標或者無法符合東道國的技術標準而面臨投資風險。當前,不同國家對產品自身的質量要求越來越高。例如,在機械零件生產領域,歐盟、美國、日本等經濟體對零件誤差設定的標準就十分嚴格,以我國目前的平均技術水平要符合這些標準是十分困難、成本也相對高昂的。再如,當前倡導綠色經濟的呼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國家加入到了技能減排、發展綠色經濟的行列。而綠色經濟的運行需要“綠色技術”的搭配,一旦東道國采取了較強的技術措施為產品設置“綠色壁壘”,就極易將更多不符合綠色要求他國產品排除在本國市場之外。綜上種種因素,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面臨很大的技術風險。此外,知識產權意識薄弱也是我國企業在技術方面需要應對的又一難題。近年,世界范圍內針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企業進行的知識產權糾紛案件不斷增多,這些案件中有超過八成的我國企業最終敗訴,為此承擔了巨大的經濟損失。而之所以出現了以上問題,是因為中國企業雖然花費大量財力物力人力進行新產品和新技術的研發,但是由于知識產權意識薄弱,即便是屬于自己的產品和技術,由于未能及時申請專利保護而被他國公司搶注,進而遭受嚴重損失。
(三)國際政治阻力
當前,中國已經成為繼美國之后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自身經濟系數與貿易順差等指標均超過了很多發達國家。在這種情況下,部分別有用心的國家出于其“慣常的目的”把中國經濟的跨越式發展視為“中國野心”,“中國威脅論”沉渣泛起。尤其近年,在國際社會,一些發達國家卷入了他國的戰爭和政局變化之中,導致國際舞臺一直動蕩不安甚至戰亂頻仍。另外,因自身問題而導致的經濟下滑激發了某些國家的“反華情緒”高漲。所有這些事實均與國際政治的阻力有關,也給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風險。對這些政治風險來說,大部分具有不可控制以及不可預測的特征,而政治與經濟相連,在開展對外直接投資時,一旦發生政治風險中國企業不可避免地會因此遭受經濟損失。為此,在現行的國際環境中,唯有客觀認識政治風險,做好政治風險的防控工作,才能讓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實現既定的發展目標。因而,國際政治阻力作為當前我國面臨的最大政治風險因素,也成為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的現實障礙之一。
(四)政策變動
東道國出于經濟形勢和國家發展需要的思考,有意改變或者刻意采取部分針對投資企業的政策和措施,這些政策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投資企業的經濟效益。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在中國企業“走出去”的過程中,部分國家和地區由于對中國存在偏見,繼而將這種偏見移植到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企業身上,形成“反華情緒”,對中國企業的國外發展造成了極大的不利影響。而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以下幾個原因:一是部分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疲軟、失業率居高不下、社會危機層出不窮,為轉移國內外經濟政治壓力,它們本能地將此歸責為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經濟體經濟增長帶來的所謂“秩序破壞”。二是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綜合國力的持續增強讓部分國家產生了“心理壓力”,試圖通過“中國威脅論”誘導其他國家產生對中國的不滿,以便“渾水摸魚”。三是一些西方國家遲遲不能消除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政府為了擺脫社會公眾的“圍攻”,轉而對向其投資的中國企業發難,希望借此轉移視線、逃避責任。
(五)進入障礙
中國企業在選擇東道國開展直接投資之前,需要對其地理位置、產業區位、市場結構與消費模式等一系列問題進行廣泛而深入的考察與研究,否則,如果發生危機就極可能造成嚴重的經濟損失。一般而言,海外投資的東道國環境因素非常復雜,尤其對新進入的中國企業來說,倘若未能對其投資環境進行深入分析而采取了盲目投入的行為,極有可能由于資金、技術、環境等問題而無法達到預期的投資效果,甚至會引發投資失敗的嚴重后果。更需關注的問題是,當中國企業進行對外直接投資時,一些東道國本地廠商和第三國競爭廠商出于保護自身利益的目的,會通過降低產品價格、游說當地政府等手段,為中國企業設置市場進入障礙??傊?,進入障礙既有中國企業自身投入不足的影響,更有東道國政府和企業政治與經濟利益的影響,從而提高了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的機會成本。
(一)輿論界的過分關注
近年中國企業在美國進行的并購活動,都受到了美國政府的過分關注,美國媒體也對此進行過分解讀。這樣一來,迫于美國媒體的輿論壓力和美國政府的危險提示而被撤銷的中國投資案例不勝枚舉。比如,2005年在海爾并購美泰克時,為了防止美國媒體“無事生非”,海爾選擇了低調處理盡量減少與美國媒體的接觸??蛇@樣一來,非但沒有“堵住”美國媒體的“嘴巴”,卻激其了它們的好奇心,這些深入關注中國企業在美活動的媒體反而為海爾帶來了更多的競購壓力,最終海爾退出了對美泰克的并購。而2007年華為在美的三次并購交易也遭到了美國媒體的“圍攻”,它們多次報道華為在其他國家的投資活動(如伊拉克等),希望借此為華為帶來更多負面影響。比如,當時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就曾報道來自中國的黑客正在攻擊美國五角大樓,而黑客的來源就是具有中國軍方背景的跨國公司(暗指華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造成華為并購3COM公司等案例失敗。
(二)利益集團的游說壓力
我國企業開展的對美直接投資活動一直都受到美國不同利益集團的關注,期間的博弈和爭斗一直都未停止。其中,能夠從中獲益的行業集團組織會積極游說美國政府通過多種形式吸納來自中國企業的投資;而對那些無法從中獲益或者獲益很少的利益集團就會通過其他方式對美國政府施加壓力,希望其采取強硬的態度甚至貿易保護政策,將中國企業拒之門外。而實際上,無論是何種利益集團,都希望借助其“聰明的”游說活動把它們的目的滲透至美國國會之中,繼而達到影響和左右美國國會決策的目的。在這一過程中,由于美國對投資審查工作復雜而耗時,并且會引發很多不確定因素,讓中國對美投資的企業面臨諸多不可預知的風險。
(三)中國企業資本屬性的敏感性
長期以來,美國政府一直擔心中國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會在對美的投資中暗藏來自中國政府的政治意圖,對中國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始終保持敏感性。比如,2010年鞍鋼集團當年在投資美國鋼鐵發展公司計劃項目時,投資額僅占到要約額的20%左右,而且新工廠的產量也只占到美國鋼筋市場不及0.3%的份額,對美國鋼鐵市場并不會產生顯著影響。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這都是一筆極小的投資。但即便如此,鞍鋼集團卻因此遭到了美國國會議員的“密切關注”。最終,在各方壓力下,鞍鋼選擇退出。此外,美國政府還關注中國金融管制會為國有企業提供低息貸款,國有企業能夠以較低成本獲得美國經濟支柱公司的控制權,認為這會影響到美國的經濟穩定和經濟體制與經濟結構。在這一問題上,2005年美國政府反對中海油收購優尼科公司就是最為直接的例證。
(四)美國高新技術領域是中國企業“禁區”
對美國來說,中國企業在對其進行投資時,撇開國有企業,民營企業或者其他上市公司似乎不會受到過多的爭議。但是,這并不表明這類公司不會受到美國政府的審查與阻撓。其中一些作為純粹商業動機的投資行為,也會因不小心觸及了美國政府的敏感神經而遭到“抵制”。比如,早在2010年,美國一家生產光纖與太陽能電池板部件的企業Emcore計劃和中國唐山曹妃甸投資公司組建合資公司,希望以近三千萬美元的價格把公司的60%光纖業務出售給中方公司。但正當項目談判按照計劃進行時,美國CFIUS(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卻突然公開表示并不支持這一合作,認為兩國之間的合作已經觸及到了美國政府必要的監管措施,導致Emcore只能從CFIUS撤回申請,合資計劃就此無限期擱淺。
(五)以不切合實際的理由拒絕中國投資
中國企業在對美直接投資的過程中,與美國政府和相關組織之間的激烈談判從未休止,一些正當的項目由于“可能影響到美國國家安全”或者“中國政府參與度太高”等理由,讓中國企業不得不從中撤出,而真相的背后是美國政府對本國產業設置的“高墻厚壁”,讓其他國家的企業只能望而卻步。2009年西色國際投資有限公司希望出資2650萬美元對美國尤金公司進行“控制型收購”——購買其51%的股權,并為其提供550萬美元貸款助其進行礦產資源開發。但是,正在合作雙方為雙贏而滿懷憧憬之時,CFIUS卻以“尤金公司金礦距離美軍軍事基地距離過近”為由對這一合作進行了“一票否決”。而事實是,尤金公司的礦山和所謂的軍事基地之間的直線距離將近100千米。由此可見,在對待中國企業對美直接投資的問題上,美國政府可謂是“十分謹慎”的,這也說明美國政府對中國企業投資一直保持過度緊張的狀態。
(一)通過投資風險預警機制降低投資失敗率
投資風險主要包含經濟風險和政治風險。對發達國家的投資主要集中在政治風險,如上文所說的政策變動、進入障礙等,這些需要政府出面加以解決;對企業而言,最主要的是防范經濟風險。為此,我國應鼓勵那些有對外直接投資意愿的企業能夠主動與國際競爭規則相對接,在尋求與適應國際競爭規則的同時,獲得更多優化投資途徑的契機與優化措施。特別要借助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中的特有資源與能力,全面構筑屬于自己的所有權優勢。與此同時,要借助多種措施和手段不斷甄別風險、防范風險和規避風險,通過強化戰略研究和預警分析,提升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風險預測與防范能力,提升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成效。
(二)充分發揮政府的作用
對于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而言,政策環境之改善對提升企業對外投資的成效大有裨益。而為了實現這一點,就需要充分發揮政府的作用,引導企業將爭奪國際市場視作經濟發展的關鍵目標。政府應會同更多企業和社會機構制定扶持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政策,不斷放寬對企業海外投資的限制政策等,為企業的國際化發展奠定基礎。同時,在政府的倡導和支持下,我國應不斷培育具有國際競爭力和市場競爭力的大型、特大型的跨國企業,并將其作為對發達國家投資的主力軍。在跨國經營與并購的過程中,通過政府的大力支持,使企業能夠不斷跨越人才、技術與資金障礙,并在信息獲取、法律法規和金融服務等多方面獲得更多有價值的服務,全面提升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成效。
(三)充分利用雙邊和多邊國際條約
我國企業在從事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活動時,政府應不斷拓展保護范圍,充分借助雙邊和多邊條約的形式,在國際層面上為中國企業提供更多保障,減少中國企業在發達國家投資中面臨的政治風險。雙邊或多邊條約應明確規定中國企業在東道國能夠享受到國民待遇和最惠國待遇,以此保障東道國能夠依據法律與條約公平公正地對待我國企業。此外,還應在條約中細致規定我國企業在東道國可能面臨的征稅風險和外匯風險,以此保障中國企業應該具有的合法權益。與此同時,在條約內還應進一步明確規定有關投資爭端的解決辦法,為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投資掃清退出障礙。
(四)化解“反華情緒”
為了能夠使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的投資更加順暢,從而更好地實現企業的發展目標,就需要在文化與制度上與東道國之間保持互動,最大限度地化解“反華情緒”。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一是政府主動加強與發達國家的經濟、文化和政治往來,尤其是文化交流工作,通過溝通與融合營造友誼邦交和睦鄰邦交的局面。二是以雙贏的態度全面協調與發達國家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可以通過高層互訪、友好對話、民間活動等形式增進彼此信任,促成更多可以實現雙方利益的投資項目。三是積極參與國際事務合作之中,在國際社會扮演更重要、更積極的角色。這是化解“反華情緒”最為主要的手段。一方面通過宣傳中國的“和平崛起”樹立世界融合的形象,另一方面對當前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加以充分利用,樹立現行制度的維護者和建設者形象,從根本上打破“反華情緒”賴以生存的土壤。
(五)充分利用境外投資保險制度
在中國企業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的過程中,需要充分利用境外投資保險制度,以此保護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利益,充分發揮該制度引導投資與為企業實行“兜底”保障的作用。為此,需要進一步完善我國的對外投資風險投保體系,以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為核心,構建多層次、寬領域的境外投資保障機構,讓中國企業“走出去”戰略與保險事業的國際化相接軌。中國的境外投資保險機構在為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提供擔保業務的同時,能夠提供更多的項目品種,建立風險補償標準,不斷完善我國對外投資保險制度,不斷轉嫁與分散投資風險。從而在解決我國企業對發達國家投資的后顧之憂。在此方面,美國、日本等國的境外投資保險制度已經構建得相當成熟,有許多可供我們借鑒的經驗和方法。學習、借鑒和重構是我國充分利用境外投資保險制度的根本,也是收益最大化、成本最小化的路徑,亟待進一步推進。
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經濟持續取得快速發展,在國際話語權不斷增加、國際市場滲透率不斷提升的過程中,中國企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成為經濟全球化的重要推動力。近年,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活動不斷推進,無論是投資幅度還是投資領域都有了明顯改善。當然,在這一過程中,中國企業也面臨著極大的困難與挑戰。為此,除了要借鑒本文給出的一系列措施和創新機制之外,中國企業還應在對外直接投資時通過科學合理的分析與制度安排開展投資工作,最大限度防范投資風險、管理風險、技術風險,構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特點的對外直接投資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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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凌 瀾
Research on the Realistic Obstacles and Innovation Mechanism of Chinese Enterprises’Direct Investment in Developed Countries
Yu Luyao
With the comprehensive promotion and continuous deepening of China’s opening up,Chin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projects have increased rapidly in recent years,and the scale of investment has shown a significant increase.In the period of economic and social transition,China is promoting its competitiveness through the form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in order to obtain more active international economic status and international influence.In this process,th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f our country belongs to non capital surplu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usually demonstrating unique advantages of releasing the manufacture in the enterprise,which will be extended to more countries and regions to carry out market seeking investments by asset type.In recent years,the pattern of capital and technology flow from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to developing countries was reversed,with China as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developing countries taking the opportunity of world economy integration,investing directly in developed countries,playing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 in the field of 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Chinese Enterprises;Developed Countries;Realistic Obstacles;Innovation Mechanism
F832
A
1007-905X(2017)06-0081-07
2016-11-15
國家統計局全國統計科學研究項目(2016LY02)
于璐瑤,女,博士,西安財經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國際貿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