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光輝,肖 文
(湖南警察學院,湖南 長沙 410138)
強奸案件被害人詢問方法探究
岳光輝,肖 文
(湖南警察學院,湖南 長沙 410138)
偵查詢問是公安機關獲取案件信息的基本手段,是偵查人員得以順利開展案件后續工作的前提。由于強奸案件案發時的高隱蔽性,要求公安機關聯系當前強奸案件被害人的實際情況,遵循詢問強奸案被害人應當遵循的基本要求,并選擇適當的交流方式,從被害人處獲取更多的案件真實信息,提升詢問筆錄的證據效力,為偵查強奸案件打下堅實的基礎。
強奸案被害人;詢問;心理狀況
強奸作為最為古老的犯罪之一,是指行為人使用暴力、脅迫等方式違背婦女意志與其發生性行為的犯罪。隨著社會的發展,強奸案呈現出地區發案率差異大、移送審訴率遠低于立案率、被害人陳述的證據效力嚴重受限等特點。同時,在科技強警的大偵查背景下,部分偵查人員易出現思維盲區,動不動大談調取視頻,忽視強奸案件的隱蔽性,傳統的詢問措施得不到重視,詢問方法也得不到改良,從而延誤強奸案件辦理的最佳時機。筆者通過對湖南省湘西自治州吉首市公安局所轄四個主要派出所2013年-2016年所立強奸案的卷宗進行調查分析后,發現公安機關對被害人詢問存在諸多問題。
調查發現,詢問被害人這一環節獲取的有效信息量以及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影響詢問效能的問題主要表現在強奸案件被害人心理狀況、偵查員與被害人交流存在偏差兩方面。
(一)被害人心理狀況影響詢問效能
從強奸案件被害人層面分析,在偵查員對其進行詢問過程中,主要存在感知障礙、動機障礙和心理異動等三方面的心理狀況。
1.被害人感知障礙
嫌疑人行為方式的復雜性、犯罪環境與社會環境的特殊性(燈光、犯罪嫌疑人所采取的偽裝等)必然影響被害人做出真實、完整、準確的陳述。[1]加上被害人在侵害行為發生前一般沒有事先防范,精神處于高度緊張,在犯罪行為發生后容易出現認知上的紊亂,產生記憶不清晰、記憶錯位等思維混亂的現象。如記混作案人的人數、體貌、衣著特征;思維遲緩,概括能力差,顛倒案發前后事實的時間順序等。且通常情況下被害人易夸大自己的受害程度和案件的惡劣程度。
2.被害人的動機障礙
在強奸案件中,被害人報案的動機有多種多樣,諸如報復、補償、包庇、維護自身名譽和安全等。在上述動機的影響下,被害人在接受詢問時出于自衛的心理,往往表現為焦慮不安、隱瞞真實情況、誣告、發泄私憤。被害人在詢問過程中的陳詞,其真實性和準確性需要偵查人員在全面分析案件信息的基礎上加以甄別,為偵查人員辦案增添了壓力,若未妥善識別被害人動機,偵查工作很有可能會停滯不前,更有甚者是偵查方向出現偏差,無法還原事實原貌。
3.被害人的心理異動
被害人心理異動,一般是受公共輿情、個體狀況以及各個案情特殊性等多重因素影響后所外化的心理異常波動。公共輿論的來源以被害人親朋好友以及官媒、自媒體為主。公正性的輿論有助于被害人重拾生活的信心[2],促使被害人報案并積極配合公安機關偵破案件。而偏向性輿論會導致婦女失去生活的勇氣和信念,不愿報案。根據國際犯罪調查數據顯示,被害人平均報案率是30%-40%,而強奸案報案率只有10%。我國犯罪被害人調查的結果顯示,搶劫或搶奪的報案率為37%,恐嚇的報案率為36%,而強奸的報案率僅為8%,遠低于平均水平。[3]還有的是報了案之后不愿意對案件事實多加說明,詢問過程吞吐,瞻前顧后。此外,被害人原有的性格特點在其個體狀況(包括年齡、職業、受教育程度、氣質)以及強奸案件的來源、行為模式、被害性質、程度、方式和外界客觀條件的影響下,呈現出多元性和多重性的特點,表現在陳述案件、表達自身訴求以及情緒等方面。被害人的這種復雜心理過程會通過情緒外化,影響詢問效能。
(二)偵查員與被害人的交流出現偏差
由于被害人心理具有多元性及多重性。作為偵查員, 只有把千差萬別的被害個人與形形色色的各類案件聯系起來,并進行科學的綜合分析,從中找出被害人心理特點及其變化規律,才能自覺地運用心理學原理指導偵查實踐。偵查詢問中的交流是偵查實踐在強奸案件中最基本、最本源的環節。在偵查階段,交流是指偵查人員通過提問或者情境再現,激發被害人的記憶代碼,檢索記憶,被害人通過轉化以語言的形式表達出來,最終目的是獲取被害人儲存在記憶中的案件信息。但實際上,往往存在偵查人員與被害人的交流障礙,特別是對于被害人是精神病人或者幼女的強奸案件,被害人往往無法通過常人能夠理解的方式將其儲存在記憶中的畫面表達出來,相反,以大叫、大哭、驚慌失色狀作為對偵查人員發問刺激的反應。正如實踐表明,在雙向性的詢問交流中,偵查人員自身存在的問題在很大程度上也嚴重阻礙偵查詢問的開展。
1.詢問主體擇取選派不適當
(1)非正式民警不當介入詢問。實地調查發現,在基層公安部門大量存在輔警、實習生等非偵查員介入案件的辦理程序,其中就包括對強奸案被害人的詢問。被害人詢問筆錄在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之時,如發現證據效力有待補強,在無法補正的情況下則會將其予以排除,被害人的利益將得不到有效保障。即使能夠進行補正,但因被害人自身記憶障礙等情況,在給被害人帶來身心第二次傷害的同時,也給案件后期偵辦帶來了隱患。
(2)老偵查員經驗主義思想嚴重。老偵查員在分析案件時容易受以前偵辦案件所積累的經驗影響,不易跳出原有的經驗和思維模式,致使案情分析不準確,影響了偵查進展[1]25。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強奸案件也呈現出許多新的類型和特點。如借助毒品致幻進而發生性關系等案件,就具有新的特點,被害人的心理狀態也呈現新的變化,需要偵查員隨時改進詢問方式方法。否則難以判斷被害人陳述的準確性和真實性,阻礙案件的后期偵辦。
2.詢問民警業務素質不高
(1)詢問方式不適當。筆者通過調閱卷宗發現,目前,偵查人員詢問強奸案被害人的方式具體體現為以下四種:第一種是緊追式詢問。如“他怎么認識你的?”、“他怎么去找你的?”、“找你想干什么?”、“為什么會去找你的?”。類似于此的詢問方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方式,更加偏向于訊問的形式,容易引起被害人的反感。第二種是常見的詰難式詢問。如“你說都是人家不對,天那么黑你出去干什么?要不出去會出這事嗎?”偵查人員在未聽取其全面陳述之時,先入為主反詰被害人,易導致被害人委屈情緒滋生,從而不愿意再敘述被侵害的情節。第三種是多次反復式詢問。偵查人員將被害人的被害情緒置之度外,前后反復詢問被害情節,被害人反復檢索記憶的過程中,增強了精神痛苦的程度,容易引起被害人的抵觸情緒。第四種是臆測式詢問。如“我根本不信,他敢這樣對你?”、“你說是他作案,你有什么證據”,此種詢問方式會增加被害人的思想負擔,使被害人通常感覺自己不被偵查人員所信任,易增加思想負擔,進而出現思維紊亂等情形。
此外,被害人接受詢問的“被程序化”也是民警詢問方式不當的另一體現。在基層公安機關,由于詢問人員的業務素質不高,被害人陳述圍繞詢問人員制作詢問筆錄為常態。詢問人員會因記錄速度較慢等原因叫停被害人的陳述,從而使得被害人陳述中斷,自由敘述的環節得不到保障。
(2)詢問內容不適當。有的偵查員在詢問時詢問與本案無關,甚至詢問一些涉及品格方面的問題,如“你和別人的性歷史多嗎?”“你在夜總會經常和別人發生性關系嗎?”等等。我國刑法規定,犯罪嫌疑人有無使用暴力、脅迫等手段強迫被害人與其發生性行為是強奸罪的構成要件之一。然而在實踐中,由于民警業務素質的缺乏,詢問強奸罪被害人重點通常集中在她與被告人的關系上,除了犯罪經過外,被害人平時的生活習慣、言行舉止、性觀念、性行為等都成為詢問的重點,反復提及。[4]被害人在性方面的隱私問題反復問及質疑,易造成被害人的心理傷害。
3.獲取案件信息片面。據筆者調查分析,不少公安民警在被害人報案后基本上僅對被害人的身份信息、案件的來源經過、特定的時空要素進行單向了解,對被害人心理的分析以及嫌疑人信息的捕獲則重視不夠,遺漏很多利于案件偵破的關鍵信息,包括嫌疑人作案前、作案時、作案后的心理態度與行為方式以及遺留在被害人、知情人腦海的記憶、通訊電子信息等非物質性痕跡和嫌疑人在現場遺留、破壞、移動、帶離物品物質所留下的物質性痕跡,從而造成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無法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的局面。
4.警民間存在的疏離感。警察的工作環境要求他們在面對復雜情境和報案時保持客觀。犯罪對于被害人而言,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件,但對于對各類案件早已司空見慣的警察來說則是一件相當平常的警情。同時警察機構的準軍事化特性和專業化、標準化強化了他們在處理案件中的非人格化傾向。此外,警察亞文化使得警察在處理對人產生巨大影響的案件之時,仍是一副不保有人間冷暖的態度。對于像強奸案件的被害人,持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終極正義觀,對被害人懷有疏離感,不愿也不易與被害人在被侵害的事實上產生共情。[5]
正因警民疏離感普遍存在,由此,建立信任關系不及時亦成為普遍問題。單從案件性質來說,強奸案被害人的心理和一般惡性的侵犯人身類犯罪的被害人心理有很大的差異,與被害人建立互信關系是偵查人員在考量讓被害人如何說、怎么說、說多少的問題的重要前提,否則無法展開后續的具體詢問。而在具體的實踐當中,被害人與偵查詢問人員非但未建立信任關系,更有甚者,兩者間的溝通機制在多方因素的干擾或者處理不當的情形下進一步惡化,雙方無法達成交流的共識,嚴重影響詢問的效能。
(一)影響案件偵辦進程
變頻工況下,起重機帶載啟動,保持U1/f1不變進行調速,研究變頻條件下的系統動載特性,以頻率為15Hz、20Hz、25Hz 3種情況分析,如圖7所示。
強奸案件的隱蔽性,決定了被害人陳述占據該案件證據鏈中重要位置,具有不可替代性。故案件的偵辦進展很大程度上也受到被害人是否陳述以及陳述內容的準確性和真實性的限制。比如在筆者所調查的一起案件中,一女性被害人在晚上回家的途中被攔路搶劫、強奸。偵查人員在反復詢問嫌疑人的著裝特征,被害人一口咬定嫌疑人當晚是著藍色印花T恤。公安機關通過視頻偵查、摸底排隊等措施排查嫌疑人的時候發現,在該路段當天并未發現著藍色T恤的男子,案件陷入了困境。后偵查人員發現該路段的路燈設置為藍色的氖氣燈,而該路段前后又為橙黃色的氖氣燈,在氖氣燈的作用下,顏色重疊交織,同時被害人在被搶劫強奸的時候精神高度緊張,從而使被害人出現了視覺上的偏差。而作為最初、最根本的案件信息來源的被害人陳述,對偵查工作具有相當大的指導意義,一旦出現差錯而未被及時地識別,則會陷入偵查方向逆轉的困境,延誤了最佳的辦案時機。
(二)造成被害人第二次傷害
我國大陸學者楊正萬認為,被害人第二次傷害是指,被害人在傳統刑事司法中的角色錯位和不當刑事司法行為給被害人精神上所造成的傷害。[6]“性犯罪被害人在所有被害人中遭受二次被害的可能性最大,程度最深。”莫宏憲教授如是說。[7]
被害人在犯罪行為發生之后,被害人心理受到來自于外界正式或者非正式反應的損害。其中正式反應指國家機關的公行為,在本文中特指偵查階段的詢問行為。正式反應造成被害人第二次傷害體現為:被害人在選擇報案尋求國家公機關的幫助時,此時被害人僅僅是犯罪行為的直接侵害對象,在訴訟程序中處于消極被動的地位。正是在此觀念的影響下,被害人的權益通常被忽視,得不到保障,合法正當的要求被視為對偵查工作的妨礙,得不到滿足,從而加深了被害人的挫折感和失落感以及被害感。在正常的訴訟活動中,被害人因須配合警察制作筆錄,被要求多次回憶并敘述其痛苦的被害經歷,心理難免受到再次的傷害。非正式反應則是被害人的親朋好友以及社會輿論為主。輿論層面上引起的被害人第二次傷害。相較于正式反應而言,它更貼近被害者的生活,在加上近幾年通訊技術的迅猛發展,信息的傳播能力日益增強,一旦被害人的隱私信息被泄露,則會掀起輿論熱潮。此時反觀被害人在遭受性侵害之后的心理狀態,除了加大被害人的精神壓力之外,對被害人心理更是一種摧殘,在加劇被害心理的同時也增大了公安機關的詢問難度。
(三)導致被害人人格逆變
被害人人格逆變最終以角色轉換的形式表現出來,即從被害人角色轉化為犯罪行為人角色。一般來說,強奸案件被害人在轉化過程中涉及的性犯罪主要有兩大類:第一類是賣淫或者組織賣淫罪;第二類是強奸犯罪的幫助犯。此外,根據有關調查數據顯示,強奸案被害人轉化為暴力型犯罪主體的比例也相對較高。主要影響因素是基于被害后心理狀態未得到及時調試或者被害結果未得到被害人意愿中的處置而產生的壓抑性心理[8],該心理若在其生活中的某個不確定時間點得以誘發,其情緒難以得到有效的控制,進而釀成犯罪的后果。
認識問題的歸宿終是解決問題。提升偵查辦案階段詢問的專業性,促進民警與被害人的有效交流,增強強奸案被害人詢問筆錄的證據效能是充分認識強奸案被害人詢問中所存在問題及其危害的歸宿。
(一)提升專業技能
強奸案件中的被害人心理迥異于一般“兩搶一盜”案件中的被害人,前者無論是心理傷害程度還是心理敏感程度都大大超過了后者。此時,民警應當具備足夠的業務能力去把控與被害人進行詢問的態勢,要能夠從其前后的敘述、神態進一步考量其是否具有動機障礙。委派專業的溝通管理學或者心理學研究人員對民警進行系統化的交流培訓顯得尤為必要。只有在專業、長期、集中的培訓下,才能真正讓民警意識到詢問技巧是業務能力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強奸案被害人詢問中詢問民警應以已婚女性民警為首選。這是因為,女性更善于傾聽,被害人更愿意與女性民警建立信任關系,掃除詢問過程中的潛藏障礙,但同時也應避免女性民警同理心的干擾,敏銳地對被害人加以辨別。大齡男性民警為第二選擇,一般來說,辦案經驗豐富的民警,思想相對成熟,行事較為穩重,能有效地避免因表達方式或者面部表情不當等因素導致被害人不愿開口的情況。此外,應當明確詢問民警分工,一主一輔。主詢問員把握現場節奏,什么時候問什么問題,輔助詢問員則在旁密切關注被害人心理、神態上的細微變化,解決提醒主詢問員什么時候停止發問以及是否變更發問方式等問題。
(三)把握詢問的基本要點
在公安民警詢問強奸案件被害人時,應當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依據國家法律法規,把握詢問強奸案被害人的基本要點。
1.人事并重
人事并重,是指詢問民警對特定強奸案被害人進行詢問時,應當注重對被害人被害前后以及被害時的心理狀況進行分析,對于精神病患者、未成年等特殊被害人,應認真分析其被害性、被害誘因。同時也不應該忽略案件個性特點[9],主要包括犯罪行為地、行為方式、侵害嚴重程度等。只顧其一忽略其中任何一條都是不可行的,人、事并重原則是關聯性原則的延伸和具體要求。
2.遵循時序
遵循時序,是指詢問民警在對被害人進行詢問的內容應當遵循案件內在的邏輯順序,切不可因詢問民警自身的獵奇心理,顛倒案件發展的客觀規律,進而擾亂被害人的思緒,使其無法完整表達。如在一起案件的詢問過程中,民警在問事情經過的時候,突然向被害人問道“你和他是什么關系?”,被詢問人頓時啞口,使本來比較順利的詢問突然停頓。
3.關聯組合
關聯組合,是指對被害人心理進行分析時不僅要把握被害人在偵查階段的心理狀態,更要系統的整體把握被害人各個心理現象、過程之間的聯系,不能孤立的分析問題。被害人的心理過程、心理狀態和個性心理特征是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的。倘若不遵循關聯性原則,則很有可能遺落關鍵信息,誤導偵查。如某女子在派出所報案后,警方對其進行第一次詢問過程中該女子在講到被奸淫時十分動容,失聲痛哭。詢問結束后,卻在派出所門口和她朋友談笑風生。詢問民警看到此情景,心有疑問,于是在制定第二次詢問計劃時對其報案動機進行重點詢問,得以拆穿該女子假報案真陷害的謊言。
4.逆向辯證
逆向辯證,是指在后期分析、考量被害人的被害性之時,詢問人員應當打破原有思維定勢,切不可一味地沿用傳統的觀點認為強奸案被害人是完全的被害人。在實踐中,被害人完全有可能由于騙取錢財不成等對行為人懷有報復、誣告的意圖,進而向警方報案。[10]故遵循逆向、辯證思維考量被害人所遭受的被害行為在偵查詢問中占據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5.情理兼顧
情理兼顧,是指辦案民警在詢問過程中,既要重情,又要重理。對被害人經行詢問的直接目的是獲取案件信息,查明犯罪事實。詢問交流的過程需要詢問與被詢問雙方的協調配合,對于愿意主動對警方陳述其被害事實,對警方的執法程序予以積極配合的被害人,詢問民警應加強事理辨別;對于被害后心理極度脆弱、敏感,需要警方多方引導陳述的被害人,詢問民警在注重事理信息辨別的同時,更要妥善地處理好情理問題,善用人性化的詢問的方式,照顧被害人的自尊心,密切關注其情緒變化。
(四)注重與被害人的交流
要使喚詢問筆錄發揮充分證據效力,并有效確定偵查方向與偵查范圍,詢問強奸案件被害人的民警必須正確處理與被害人的關系,使被害人能夠鎮定自如地真實反映案情。
1.善用神態的表現張力
愛默生曾言:人的眼睛說話不需要詞典,卻能從眼睛的語言中了解整個世界,這是他的好處。[11]人體面部感官確實能傳達、接收很多意思表示。詢問人員不僅可以通過自己的神態向被害人傳達出期待、關切、認真傾聽的意思表示,同時也可以從被害人的神態下觀察出被害人的心理細節。如當詢問人員問到行為人與被告在此前是否相識時,被害人出現抿嘴或者原本要張嘴說話突然又閉合的神態時,詢問人員即可將被害人遲疑的神態記錄下來,在第二次詢問計劃中重點標注,讓詢問更具針對性。
2.把控語氣的輕重和緩
同一句話選用不同的語氣,傳達出來的意思很可能完全不同。[12]如“你把*某脫你褲子的經過講一下吧。”與“講一下*某脫你褲子的經過?”上述兩句初看并無表意上的差別,但是對于心理極度敏感的強奸案被害人來說,心理極度可能得到來自社會、國家公機關的幫助,詢問人員用感嘆助詞“吧”容易向被害人傳達出一種冷漠、無所謂的態度。而后者“講一下……的經過?”表示出詢問人員對被害人的關切和期待,和被害人進行心理的暗示和交流。
3.適當運用肢體語言
肢體語言在溝通中的應用可謂相當普遍,行為心理學的觀點認為,肢體語言在增強話語語言的表現力的同時,又具有他的獨立價值。在詢問過程中,詢問民警若想引導因出于羞恥心理不愿意陳述其被侵害過程的被害人將被侵害事實講清楚,則可在發問的同時輔之以從下到上、從內到外的手勢,對被害人進行由視覺到心理的引導;同樣,身體朝向、側位、點頭、撫摸后背等肢體語言皆可以在特定情形下加以運用。[13]
4.注重引導式發問
詢問民警對被害人進行詢問的直接目的是查明犯罪事實。案件事實是否清楚,案件細節是否明晰,在強奸案件中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偵查階段的偵查詢問。詢問民警自身思維的縝密度以及詢問方式的擇取會嚴重影響偵查詢問的質量。筆者通過調取卷宗發現,部分偵查員在全程關注被害人情緒的前提下,對被害人采取針對事情的經過進行引導性發問、重點細節必要性反復、敏感性情節點到為止、事發前后被害環境回顧等方法,均取得了良好的詢問效果。
(五)注重詢問前的心理輔導
一般情況下,選擇報案的被害人多受家人、親密朋友所勸,故被害人的家人或者關系親密的朋友一般為案件事實的第二知情人。公安機關受理案件、調查被害人身份信息、文化程度、職業等基本信息后,先向可能知情的被害人家屬或親密朋友了解被害人近期的狀況,而后分析被害人是否面臨心理障礙,而對于被害人是暫住或者非當地人員的情形,公安機關應設置預案進行處理,要對被害人進行心理輔導。在加強心理輔導的舒緩與調試效果的同時要注意對案件信息做出初步的了解與判斷,為下一步電子測試環節提供信息基礎。
(六)強調被害人的隱私保護
強奸案件信息涉及被害人隱私問題,加上我國社情及廉恥文化的影響,加強案件的保密度更利于穩定被害人的情緒;如果不慎泄露,公安機關應對娛媒、自媒等媒體的不當報導進行及時辟謠,并擺明立場,確保案件偵查的有序開展,維護部門公信力,防止陷入“塔西佗陷阱”①“塔西佗陷阱”得名于古羅馬時代的歷史學家塔西佗,就是指當公權力遭遇公信力危機時,無論發表什么言論,頒布什么樣的政策,社會都會給以其負面評價。。
著名的物理學家、數學家史蒂芬·威廉·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在談到黑洞理論時說,解決一個問題的最好方式是否定它的存在。但是公安事業斷然不可用該言論指導實踐,公安部門不僅僅要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更要有前瞻性眼光去預防問題。部分地區強奸案仍然高發,其移送審查起訴率又比較低,既然不能否認案件辦理在偵查詢問階段出現證據效力缺失的問題,在受理強奸案件的過程中,就應根據每一強奸案件及其被害人等因素的特性,精進偵查詢問這一傳統措施,獲取真實有效的案件信息的同時,保護好案件被害人,從預防層面上解決偵查詢問這一環節可能帶來的潛在危害。同時,要求偵查人員不僅要具有相關的知識,還必須站在正確的立場,深入了解強奸案件當事人的特點,才能真正提高詢問的效果。[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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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f Inquiry Methods for Victims in Rape Cases
YUE Guang-hui1,XIAO Wen2
(Hunan Police Academy, Changsha, Hunan, 410138)
Investigative interrogation is not only a basic technique of public security organs to acquire case information, but also a premise for investigators to carryout the following works successfully. Due to the high concealment of rape cases, it requires that the public security organs should consider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the victim in rape case, following the basic principles for questioning the victim of the rape case, they need choose an appropriate communication method to obtain more real information about the case from the victim and improve evidence validity of inquiry record, which can lay a solid foundation for investigation of rape cases.
the victim of rape case; inquiry; Psychological statns
D631.2
A
2095-1140(2017)03-0000-00
2017-03-15
公安部2012年度科研項目“信息化背景下傳統偵查方法的繼承與發展”(項目編號:20124300000000143)
岳光輝(1966- ),男,湖南益陽人,湖南警察學院偵查系主任、教授,主要從事偵查學與治安學研究;肖 文(1995- ),女,湖南湘鄉人,湖南警察學院偵查學專業2013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