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孩子結伴同行，將家訪進行到底

楊尚霖

“老師，您辛苦了，謝謝您。”孩子和家長一句溫暖的感謝，替我遮擋了三九的嚴寒，幫我拂去了一路的疲憊，也是我這一站家訪的結束和下一站家訪的開始。

我開始整理這幾日的家訪筆記。

小寧，是我的得力助手——班長。開學初的軍訓，她是最認真的。不多言，很聽話，善良、淳樸就寫在她的臉上。

“老師，我想退學，爸爸明天就來接我了”，這已是她第3次如此認真地對我說這件事情。我知道，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除了盡力挽留，我想我還應該做點什么。

班里40多張天真的面孔，卻有著40多種不同的神情，每個學生的眼神都充滿了不同的問號，時刻考問著我的這份班主任工作。因為，有時候我甚至不明白他們為什么哭泣，為什么興奮，為什么不愿與人交談，為什么總是心事重重……我一直在努力思考如何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學生，如何才能真正走近這群精力充沛卻又仍然懵懂的孩子。

最后小寧沒有走。她的好朋友告訴我，她是因為我才留下來的，她不想看到我對她失望的眼神和為難的表情；她說我像她的親人，會在她最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她，勸導她，教她怎樣做好班長，教她一步步地成長。

直到我來到她的家，才明白曾經發生的一切。

小寧來自駐馬店的農村，家里還有一個弟弟；父親文化水平低，愛孩子卻不懂教育方法，他經常在外忙于生意；母親經營著自家的小商店，為了生計，生活上很少能夠照顧到孩子。小寧很小就開始洗衣做飯，照顧弟弟，幫助家人。然而，一場車禍，帶走了小寧所有的快樂。

她告訴我：“老師，您差一點就見不到我了。”在那次車禍中，除了頭部，她身上傷痕累累，以至于她從來不穿裙子和短袖；她的微笑很甜美，內心卻毫無自信；她不敢和同學們一起跳舞，她擔心大家會嘲笑她的傷疤；她沒有自信當班長，她覺得什么都不如別人。我現在終于明白了，原本我讓她當班長是想給她鍛煉的機會，沒想到帶給她的卻是一份沉重的壓力與包袱。

我知道，這個孩子不是沒有自信，而是沒有人給她自信；這個孩子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地方；這個孩子不是沒有快樂，而是她把自己當成了沒有快樂的人！

坐在她的家里，師生之間的距離瞬間拉得更近了。我告訴她和她的家人，人生真正的意義是我們創造的每一份價值，從霍金到張海迪，比起他們，我們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不要放棄自己，要不斷超越自我，生活才會真正有意義，才能感受到快樂。

她笑了，笑得很甜美，是我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笑，因為她在鄭州找到了一個親人，會給她勇氣和動力；她的父母也笑了，因為他們在鄭州為孩子找到了第二個家……

小艾，專業成績優秀，不怕吃苦，是所有任課教師眼中的好孩子。可是，她滿臉憂郁，沉默寡言。我把她的名字寫在了家訪的第二位。

“老師，您別來我家，好嗎？”她幾乎用乞求的語氣對我說。

“為什么？我想見見你的父母，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感受一下你的喜怒哀樂；我想告訴你的家人，你很棒！”我想，孩子一定會很開心，因為我是專門跑到家里去表揚她的。

“我沒有家。”

一下子，我愣住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一個16歲的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在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她就像一個經歷過世態炎涼的成年人一樣鎮靜自若。

此刻，我更堅定了去家訪的想法。

“這樣吧，你去哪，老師去哪，老師跟你走，你帶我去你的家鄉轉轉吧，就算是給我當個免費導游，好嗎？”

一路上，小艾有時看上去忐忑不安，心情沉重；有時臉上卻露出微笑，讓人很難捉摸。

“你笑了？”我問到。

“老師，你覺得我好嗎？”

“挺好啊，哦不，是很好啊！”

“老師，你會不會因為一些事不再這樣關心我、愛護我、幫助我了？”

“當然不會，在你們離開這個學校之前，老師，就是你們的護花使者。”

“老師……你肯定會討厭我的，因為我以前遇到的每一個老師都這樣，起初很喜歡我，可到最后總會拋棄我，我太不爭氣了……”

我沒再說什么，微笑著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

來車站接我們的是小艾的奶奶，一位看上去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得知我的來意后，老太太很開心。我們邊走邊聊，我把孩子的表現都告訴了她。沒想到，老人聽完后，突然流下了眼淚。老人告訴我，她曾經是一名小學校長，但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最終讓自己的孫女遭受了不公平的命運。

原來，小艾的爸爸重男輕女思想比較嚴重，小艾從小并沒有得到太多的疼愛。雖然那時候家境還算殷實，這個糊涂爸爸卻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在小艾10歲那年，她的家庭破裂了，母親在離婚后改嫁，爸爸又染上了毒癮。因此，小艾從小是由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她生活學習所需費用，都是奶奶從微薄的退休金中積攢下來的。

這位兩鬢斑白的老人滿臉愧疚，哽咽著說：“我知道，這樣家庭的孩子，是會受到歧視的。但我不能讓我的孫女飽受這樣的折磨，我要她像正常孩子一樣學習和生活。雖然無法改變家庭，但一定要改變自己。現在聽你這么說，我高興啊！孩子真的是很懂事的！”

聽了小艾奶奶的話，我的內心很沉重，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這份沉甸甸的責任。

我告訴小艾：“放心吧，老師一定不會拋棄你，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能行的，你要用你的勇氣和信心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謝謝您，老師！”小艾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就這樣，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假期家訪，我發現，原來，從學校通向家庭的路或許就是我們打開學生心門的鑰匙；我們的愛必須向家庭延伸，走到學生的身邊，用最特別的愛，給每一個最特別的他（她）。

（責編 王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