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視角下城鄉收入與消費的差距度量、演化趨勢與影響因素

李國正，艾小青

(1. 北京工業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北京 100124；2. 北京工業大學 北京現代制造業發展研究基地，北京 100124)

一、引言

“安得萬里裘，蓋裹周四垠；穩暖皆如我，天下無窮人”*出自唐·白居易《新制布襲》。?！肮蚕砝砟睢本褪前l展成果要覆蓋每一個公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共享發展是人人享有、各得其所，不是少數人共享、一部分人共享?！备母镩_放39年來，我國經濟發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GDP總量躍居世界第二，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改善。然而，截止到2014年年底，全國仍有14個集中連片的特殊困難地區，592個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12.8萬個貧困村，2948.5萬個貧困戶，7017萬貧困人口，國家扶貧開發重點縣農民人均收入還不及全國平均水平的65%[1]。由此可見，農村地區貧困人口規模較大。

此外，根據國家衛計委統計數據，截止到2016年年底，全國約有2.47億流動人口，其中大部分是農村剩余勞動力；研究發現，由于二元勞動力市場產生的歧視性因素[2-4]、個人稟賦差異[5-8]等，城鎮戶籍居民教育回報率遠遠高出農村戶籍流動人口[9]，進一步度量發現，城鎮戶籍居民教育回報率為8%，而農村戶籍居民僅為4%[10-11]。此外，從2002年到2014年工資性收入占農村戶籍居民人均收入的比例由33.9%上升到42.3%[12]。農村居民收入結構和城鄉居民教育回報率差異導致了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而城鄉收入差距進一步影響到了農村居民消費能力。研究發現，居民收入水平對其消費水平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3-15]。曾國安等(2008)[16]進一步研究發現，無論是城鄉居民的相對收入差距，還是城鄉居民的絕對收入差距都呈現出長期擴大的趨勢，并進一步導致城鄉居民消費水平差距也呈現出長期擴大的趨勢。

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經濟內生增長成為解決當前經濟問題的重要戰略選擇。其中，推動內需增長，特別是提升城鄉居民的消費水平是一個重要的舉措[17]。然而，改革開放以來，作為拉動GDP增長“三駕馬車”之一的消費卻一直呈現疲軟狀態，在“十二五”期間，最終消費支出對GDP增長拉動百分點只有4%～5%。研究發現，整體消費率逐漸下滑、城鄉居民消費差距較大、農村居民消費能力不足和消費結構不合理，這些都成為制約消費增長的重要因素*1978-2013年，整體消費率由62.10%下降到了2010年的48.19%(歷史最低)，最近三年有逐漸回升的趨勢，2013年回升到了49.80%；最終消費中的政府消費占比由21.44%上升到了27.37%，居民消費占比由78.56%下降到了72.63%。。正如馬克思[18]所言，分配決定消費的水平、結構以及方式……社會收入分配差距的拉大必然使消費結構失衡、社會消費能力嚴重不足，最終導致生產過剩引發經濟危機。

綜上所述，農村居民較低的個人稟賦以及戶籍等宏觀制度影響導致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較大，進而制約了中國內需增長。測算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差距，不僅關乎“共享”理念的落地與全面小康社會的實現，而且對于提振內需具有重要的意義。當前對城鄉收入差距影響因素的研究已經很成熟，但是對城鄉收入、消費差距的度量、演進態勢以及導致城鄉消費差距影響因素的研究還比較少。

本文的研究框架如下：首先，基于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運用四分位數方法研究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差距；其次，通過計算泰爾指數*泰爾(Theil, 1967)利用信息理論中的熵概念，通過比較收入和人口比重的關系，計算得到反映收入不平等的泰爾指數。泰爾指數越大，收入差距越大。該指數最大的優點是：它可以衡量組內差距和組間差距對總差距的貢獻，同時組內差距還可以被分解為各組內部差距之和。進一步驗證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消費差距；然后，結合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CGSS，2013)，進一步探索導致中國城鄉居民消費差距的原因；最后，提出縮小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的對策。

二、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差距及發展趨勢

(一)數據及方法

采用2005-2014年以省為單位的城鎮和農村居民收入均值和支出均值數據，涉及4個維度：時間維度，2005年至2014年，跨度10年；截面維度，全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共計31個；人群維度，分為城鎮和農村居民，共2類；收支維度，一方面是城鄉居民的收入均值，反映收入水平，另一方面是城鄉居民的消費支出均值，反映消費水平，這里的收支與消費是按照年度計算的。

分析方法上，用四分位數方法比較城鎮和農村居民的收入、消費水平，即測度兩類群體的收入與消費差距，測度指標主要是城鎮和農村各位置統計量的比值，包括最小值、四分之一分位數、中位數、平均數、四分之三分位數以及最大值的比值，城鎮居民收入水平一般大于農村居民，比值一般大于1，比值越大，說明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程度越大。同時還可以考察不同位置統計量測度指標的一致性和差異性，以及2005-2014年間城鄉收入差距的演變。

(二)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差距及演變趨勢

1.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增長迅速，年均增長率為5.16%和8.14%

如圖1所示，2005-2014年，全國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呈現快速增長態勢。2005年全國城鎮居民的人均收入水平為10820元，全國農村居民的人均收入水平為3292元；2014年全國城鎮居民的人均收入水平為28710元，全國農村居民的人均收入水平為10490元。10年間，城鎮居民人均收入增加17890元，農村居民人均收入增加7198元，相比2005年分別增長了165.34%和218.65%，年均增長率為5.16%和8.14%。由此可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2.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絕對差距逐年增大，相對差距逐年縮小

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絕對差距逐年增大，如圖1所示，全國城鄉人均收入絕對差距由2005年的6262元增加到2014年的15090元，其中，城鎮居民收入水平增加量明顯大于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增加量。通過對表1進一步分析發現，城鎮居民收入和農村居民收入0.75分位數與最大值之間差距很大，將近一倍，同時平均值大于中位數，這說明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兩組內高收入所占份額較大，呈偏態分布，偏向高收入人群，城鎮居民內部和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也頗大。

圖1 2005-2014年全國城鄉居民收入水平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

年度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201220132014城鎮收入水平最小值7990887110010109701193013190149901716019870218000 25分位數866897751147012990140901579018200204402223024230中位數9266103701229014150154501706018850213202306025150平均值108201210013910158001723019220218802461026400287100 75分位數12320140801638018680205502294026340296802954032150最大值18640206702362026680288403184036230401904488048840收入比重0 7720 7680 7760 7680 7650 7560 7470 7390 7310 717農村收入水平最小值18771985232927242980342539094507558962770 25分位數2641296935474120446250876129700183819348中位數30043342390445134909562266047525902910060平均值329236244188481652115971709680679427104900 75分位數369040904773557759586908829793841016011190最大值824891391014011440124801398016050178001921021190收入比重0 2280 2320 2240 2320 2350 2440 2530 2610 2690 283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此外，由圖2可知，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相對差距由2005年的3.08倍縮小至2014年的2.5倍，呈縮小態勢，但差距仍在2.5倍以上。進而結合表2可知，城市收入的最小值與農村收入最小值的差距遠遠大于平均值的差距，雖然基本上也是逐年縮小的，但是2014年收入最低的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仍達到3.473倍。這說明城市與農村之間的收入最低水平的居民收入水平差距仍然很大，城市居民的福利遠遠大于農村居民的福利水平。

進一步對圖2研究可知，城鄉收入的0.75分位數的差距大于城鄉收入均值間的差距，而0.25分位數的差距小于城鄉收入均值間的差距，說明城鎮中高收入與農村中高收入之間的差距大于城鄉中低收入之間的差距，城鎮內部、農村內部和城鄉之間收入增長也不均衡。

(三)城鄉居民消費水平差距及演變趨勢

1.城鄉居民消費水平不斷提高，年均增長率分別為3.66%、8.81%

如圖3所示，2005-2014年城鄉消費水平不斷提高，但城鎮居民消費水平增加速度小于農村居民消費水平增加速度。由表3可知，2005年全國城鎮居民的人均消費水平為8167元，全國農村居民的人均消費水平為2519元；2014年全國城鎮居民的人均消費水平為19870元，全國農村居民的人均消費水平為8378元。10年間，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水平增加了11703元，增長了143.30%，年均增長3.66%；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水平增加了5859元，增長了232.59%，年均增長8.81%。

表2 2005-2014年城鄉收入水平差距表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圖2 2005-2014年城鄉收入水平差距圖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圖3 2005-2014年城鄉居民消費水平均值圖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年度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201220132014城鎮消費水平最小值592961937512819387879614104001118013680146400 25分位數6657729582359087102001107012340138801525016200中位數7369798889919946108601210013780153301665018280平均值8167892210110112701230013550152101670018430198700 75分位數862397181106011980131501475016780188202162023480最大值13770148201726019400209902320025100262503245035180消費比重0 7150 7220 7290 7350 7430 7600 7560 7610 7450 746農村消費水平最小值15521627191421662400266727422968410248220 25分位數1897222926763044334936824398503264587277中位數2306249527873284372539124711555671927981平均值25192797320036443986434752535958748283780 75分位數2736306733773845425444905508638278338681最大值727880068845912098041021011080119701356014820消費比重0 2850 2780 2710 2650 2570 2400 2440 2390 2550 254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2.城鄉人均消費絕對差距逐年增大，相對差距逐年減少

如圖3所示，城鄉人均消費絕對差距逐年增大，全國城鄉人均消費絕對差距由2005年的5648元增加到2014年的11492元。進一步對表3研究發現，城鎮居民消費水平和農村居民的中位數均小于平均值，城鄉居民內部的消費水平呈偏態分布，且偏向高消費水平，高消費水平的居民占的份額較大；農村居民消費最大值與城鎮消費水平的最小值相近，也就是說農民消費水平最高省份才達到全國各省城鎮居民消費最低的消費水平。這進一步說明，城鄉之間的居民消費水平差距仍然很大，各省之間的消費水平差距也存在很大差異。

此外，由表4可知，城鄉人均消費水平相對差距由2005年的3.242倍縮小至2014年的2.372倍。城鎮消費水平的最小值與農村消費水平最小值的差距遠遠大于全國平均消費水平差距，城鄉消費水平的最大值差距小于全國平均消費水平差距，消費水平出現了兩極發展的趨勢。各省收入的0.25分位數大于0.75分位數，城鄉之間中低收入階層之間的差距小于中高收入階層之間的收入差距?？傮w來說，城鄉消費水平的差距在這10年間正在逐步減小，但城鄉之間的消費差距仍然在2倍以上，如圖4所示。

表4 2005-2014年城鄉消費水平差距表(城鎮與農村比值)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圖4 2005-2014年城鄉消費水平差距(城鎮與農村比值)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三、基于泰爾指數對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差距進一步驗證

基于以上分析，文章試圖通過計算泰爾指數來進一步測度城鎮和農村居民的收入和消費差距，進而驗證前面的結論。

(一)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差距測算

由表5可知，2005年各省城鎮居民內部收入差距泰爾指數為0.035，而各省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泰爾指數為0.051，各省城鄉居民之間收入差距泰爾指數為0.165，收入差距總泰爾指數為0.204。這說明城鄉居民之間收入差距較大，但是各省城鎮與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也是存在的，城鎮內部居民收入差距要小于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更小于城鄉之間的差距。這與前面分析一致。

此外，2014年各省城鎮居民收入差距泰爾指數為0.024，較2005年的0.035有所下降，與此同時，2014年各省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泰爾指數為0.029，比2005年0.051下降0.022。這說明城鎮居民內部和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呈現縮小趨勢。相比之下，2014年各省城鄉居民之間收入差距泰爾指數為0.346，比2005年0.165增加了將近一倍，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增大。這也驗證了前面的測算。收入差距總泰爾指數也由2005年的0.204增加到0.372，總體收入差距也在增大，其中城鄉差距的貢獻度在80%以上，并呈逐年上升態勢。

總之，如圖5所示，各省城鎮居民內部和各省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在慢慢較小，但是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在增大，全國收入差距也同時在增大，城鄉居民收入兩極分化已經開始慢慢擴展。其中，城鄉收入差距是導致中國居民收入兩極分化的最主要因素。

表5 城鎮、農村以及城鄉之間居民收入的泰爾指數(2005-2014)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圖5 居民收入的泰爾指數(2005-2014)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二)城鄉居民消費水平差距測算

由表6可知，2005年城鎮居民內部消費差距泰爾指數為0.036，而2014年城鎮居民內部消費差距0.027，泰爾指數減少0.011；與此同時，農村內部消費差距泰爾指數由2005年的0.045減小至2014年的0.024。這說明，城鎮居民內部和農村內部居民消費差距正在逐步減小，但幅度也不大。2005年城鄉之間居民消費差距泰爾指數0.159，2014年為0.080，城鄉之間的消費差距逐漸縮小。2014年消費差距總泰爾指數為0.106，比2005年0.198減小了將近一倍，中國居民之間的消費差距也在縮小。消費差距總泰爾指數的貢獻度可以看到，城鄉之間的消費差距的貢獻度都在75%以上，全國總消費差距主要是由城鄉居民之間的消費差距所引起的。

總之，如圖6所示，城鎮居民內部消費泰爾指數和農村居民內部消費差距泰爾指數呈下降趨勢，但下降幅度較??；與此同時，城鄉居民之間的消費差距泰爾指數和消費差距總泰爾指數也呈下降趨勢，下降幅度較大，這說明中國居民消費差距正在縮小。這與前面的測算一致。此外，研究還發現，中國居民消費差距主要是城鄉居民消費差距導致的。

表6 城鎮、農村以及城鄉之間居民消費的泰爾指數(2005-2014)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圖6 居民收入的泰爾指數(2005-2014)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2005-2014年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數據計算。

(三)小結

基于2005-2014年國家統計局數據，綜合運用四分位數和泰爾指數測算城鄉收入與消費差距我們發現：

(1)雖然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增長迅速，但是城鄉居民收入絕對差距不斷擴大，收入相對差距雖有減小趨勢但城鄉差距仍在2.5倍以上；進一步研究發現，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兩組內高收入所占份額較大，呈偏態分布，偏向高收入人群，城鎮居民內部和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分化也很嚴重，雖呈縮小趨勢但速度較慢?？傊瑹o論是城鄉居民之間，還是城鎮和農村居民內部，收入水平差距都比較大，兩極分化現象嚴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是導致中國居民消費差距的最主要因素，貢獻率從2005年的81.1%逐漸提升到2014年的93.2%。

(2)雖然城鄉居民消費水平不斷提高，年均增長率分別為3.66%、8.81%，但城鄉人均消費絕對差距逐年增大，相對差距雖逐年減少但消費差距仍在2倍以上。進一步研究發現，城鄉居民內部的消費水平呈偏態分布，且偏向高消費水平，高消費水平的居民占的份額較大，城鎮居民內部和農村居民內部消費水平分化也比較嚴重?？傊瑹o論是城鄉居民之間，還是城鎮和農村居民內部，消費水平差距都比較大，兩級分化嚴重；城鄉居民消費差距是導致中國居民消費差距的最主要原因，貢獻率在75%以上，但2005-2014年貢獻率呈現下降趨勢。

(3)雖然農村居民收入和消費水平增長速度都高于城鎮居民，但是農村居民消費增長速度是城鎮居民的2.4倍，收入增長速度不到1.6倍。與此同時，城鄉居民間收入水平差距是增大的，消費水平差距是減小的，這會使得農村居民的儲蓄減少，進而導致農村居民難以獲得一些財產性收入。

四、進一步研究：城鄉消費差距產生的原因

如前文所述，關于城鄉收入差距產生原因的研究已經很多，主要是從二元勞動力市場分割、人力資本、社會資本等維度進行探討。但是，關于城鄉消費差距產生原因的研究還比較少，本文試圖基于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13)發布的以家庭為單位的調查數據進一步探討城鄉消費差距產生的原因。文章提取家庭消費支出、家庭總收入、家庭總人數等數據信息，并根據家庭所在地為居委會還是村委會，把家庭劃分為城鎮和農村兩類，剔除掉有核心數據缺失的問卷，最終的有效樣本量為6345，其中城鎮4236，農村2109。

其中，因變量為家庭人居消費(家庭總消費/家庭總人數)，為了克服原始數據分布過于離散并且高度右偏等問題，對家庭人均消費取對數；收入、家庭人數、教育年限、年齡(分成11段)等數值型指標為自變量，性別為虛擬變量，取值為1代表男性，取值為0代表女性，其中，家庭人數主要是計算成年人口(作者注：國外的相關研究在計算家庭消費時一般都將成年人口與未成年人口分開，國內相關的研究分開的較少)。

(一)中國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因素

通過分析表7全樣本回歸結果，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1)收入每增加1個百分點，消費將增加0.582個百分點，收入對消費的拉升作用是直接而有效的。目前，工資性收入已經占到了農村居民總收入的近一半，因此，提高進城農民工工資性收入對于促進農村居民消費具有重要意義。

(2)家庭人數每增加1單位，消費減少約9.2%，家庭人數與家庭成員平均消費成負相關。2015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Angus Deaton教授在研究家庭消費和福利時，非常重視家庭規模因素，他認為家庭內部成員可以共享一些住房、水電等資源，所以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況下，家庭規模越大，家庭人均消費支出相對越少[19]。我們的研究結果支持了他的結論。

(3)從性別、年齡和教育年限等因素來看，女性比男性消費高出約4.8%，男女消費差別較為顯著，這可能和消費習慣和消費傾向有關；年齡對消費的影響不顯著，但整體來看，年齡越大，消費相對越少。此外，教育年限每增加1單位，消費增加約3.0%；從教育年限與消費的關系來看，之所以教育年限越長，消費也會隨著增加，其原因可能是教育年限長的農民工，越容易獲得好的工作和收入，進而提升了消費能力和消費水平。

表7 全樣本回歸結果

數據來源：根據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13)數據加工而成。

(二)城鄉居民消費影響因素比較

為了進一步了解城鄉居民消費影響因素的差異，進而揭示導致城鄉消費差距的原因，我們把樣本數據分為城鎮居民和農民居民分別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8所示，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1)收入對消費的影響存在較為明顯的城鄉差異。具體而言，城鎮居民彈性更大，城鎮居民收入每增加1%，消費增加0.609%，農村居民相對保守，只增加0.491%。如前所述，城鄉消費差距很大，城鎮居民收入水平增加量明顯大于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增加量，這進一步加劇了城鄉消費差距。

(2)從家庭人數對消費的影響來看，城鄉居民消費都隨家庭人數增加而顯著減小，城鎮居民受之影響更大，家庭人數每增加1，消費減少約8.9%，農村居民減少約8%。當前農民工“家庭化遷移”成為趨勢，研究發現，農民工中因為“隨遷”進城的占到了近一成[5]。農民工家庭化遷移應該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降低農民工生活、居住等開支。

(3)從性別、教育年限、年齡段來看，首先男性都比女性低，但差距不顯著，這和我們的觀察和經驗是一致的，女性的消費習慣更加超前、消費水平更高；其次，城鄉居民的消費都會隨著教育年限的增加而增加；此外，年齡對消費的影響存在較大的城鄉差異，城鎮居民受之影響不大，農村居民卻受到顯著影響，年齡段每增加1，消費減小約2%。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表8 城鎮和農村樣本回歸結果

數據來源：根據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13)數據加工而成。

(1)2005-2014年，城鄉消費水平增長迅速，但是城鄉消費水平的差距較大，仍然在2倍以上。因此，從這方面來看，農村居民具有較高的消費提升空間。由于收入對消費具有顯著的影響，收入每增加1%，消費增加0.582%，這支持了Aguiar和Bils的研究[20]。收入不足導致居民消費底氣不足，消費水平偏低。因此，增加城鄉居民收入對于提高城鄉居民消費能力和消費水平具有顯著影響。

(2)收入增長對消費的影響存在較大的城鄉差異，城鎮居民彈性更大，城鎮居民收入每增加1%，消費增加0.609%，農村居民相對保守，只增加0.491%；這可能是導致城鄉居民消費差距較大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雖然占中國人口大多數的農民居民存在較大的消費提升空間，但是農村居民消費水平提升的困難較大。這可能和城鄉消費習慣、消費觀念、消費結構等方面的差異相關。

(3)家庭人數對消費有顯著影響，家庭人數每增加1單位，消費減少約9.2%；具體來看，城鎮居民受之影響更大，家庭人數每增加1人，消費減少約8.9%，農村居民減少約8%。由此可見，“家庭化”遷移對于降低流動人口消費支出有一定的作用。此外，這里的家庭居民消費主要是指成年人口，伴隨著“全面二胎”政策的放開，如果將未成年人也計算在內，那么可能會由于教育、醫療、食品等支出的增加而得出相反的結論。

(4)從年齡來看，城鎮居民受之影響不大，農村居民受之顯著影響，年齡段每增加1，消費減小約2%。這說明農民工群體中的年輕人消費水平較高。伴隨著新生代農民工比例越來越高，農民工群體的消費習慣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認為農村居民是國內消費的潛在增長點，因此，應該著力提升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尤其是工資性收入?；诖?，本文建議如下：一是通過“新戶改”盡快推進戶籍制度改革，提高戶籍人口城鎮化水平。戶籍制度一直是影響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伴隨著戶籍制度改革，影響城鄉收入差距的宏觀制度因素將逐漸消失，城鄉消費差異也會消失。具體而言，一方面，在大中城市逐步實施居住證制度，特大城市、大城市推行“積分落戶”制度，破除戶籍制約，提升農村居民落戶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應該積極推進農村居民就近、就地城鎮化[21]。二是通過技能培訓提升農村居民技能水平，進而提高其收入水平和消費能力。具體而言，一方面通過工會組織為流動人口提供技能培訓平臺；另一方面，加快推進職業教育改革，吸納更多新生代農民工接受職業教育。③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消除農村居民消費的后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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