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鄧麗云
他擅文字,懂篆刻
善金石,喜書畫與攝影
有著一份追求藝術的謙卑、崇敬、虔誠與純粹
是當今藝術家身上不可多得的優良品質
他與大批南北藝術大師長年來往
博採眾長,破舊立新
既承家學,又不斷突破、變法
是一名藝術大成者
蟄伏?厚積薄發
馬達為先生出身書香門第,父親馬國權先生是一位傑出的學者、古文字學者及書法家,其曾得以親炙古文字學宗師容庚先生門下,得希白先生真傳,一生為學問嘔心劬勞,承傳文化之使命,弘揚篆刻之精髓,出版《廣東印人傳》、《當代篆刻選第一集》、《吳昌碩印集》、《書譜譯著》等大批著作,造福子孫後代,立下不朽之功業。
受益於此,馬達為先生跟隨父親,得到眾南北大師之諄諄教誨。
1973年,他跟隨父母同遊上海、蘇杭等地,首次與林風眠、豐子愷、謝雅柳、陳佩秋、唐云、錢君陶等數十位名家面對面接觸,領略大師風范,開啟了他與20世紀藝術大師們數十年的交情。
之後,身處改革開放前沿陣地的他,又迎來與各大師接觸的良機。“那時,廣州經常會邀請各地書法、繪畫名家為廣州交易會、華僑大廈、迎賓館、東方賓館等地創作佈置畫,抓住這個機會,我就經常往各大賓館跑,爭取機會為大師們研墨遞筆,從中觀摩和學習。”如此一來,馬達為先生了解了包括黎雄才、黃永玉、劉海粟、關良、陳大羽、亞明、宋文治等在內的一批大師的學識和涵養,並與其中一些建立起深厚的師生情誼,對今後的藝術發展起著重要的引導作用。
其中,他與數位大師互動的故事令無數年輕藝術家為之羨慕。
1979年,馬達為先生前往北京拜會著名國畫藝術大師李可染,其父與李可染是忘年交。“李老是畫家齊白石的弟子,他自幼喜繪畫,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及中國畫研究院長,擅長畫山水、人物,尤擅畫牛。在得知我要前往北京後,除了特地安排人接機之外,還邀請我入住其家中。盛情難卻,況且是與一代傑出畫家朝夕相處、學習的良機,的確是求之不得。”他回憶道,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為李老研好一池濃墨,等他開始創作。多年來,鮮少有人目睹李老創作全過程,而他著實是個例外,享受了優待中的優待,其是三生有幸啊。
除此之外,馬達為先生還自備一些作品向李可染大師求教,李可染大師亦是對其一一細緻講解,“近半個月來,真是令我畢生受益。”
另外,馬達為先生還與傑出國畫大師程十發因石結緣,有一段“以石交友”的佳話。當年,他知程老喜石,特地從肇慶精心尋找到一塊重20多斤、質地濕潤細膩的白端石作為禮物帶往上海。收到此份“厚禮”,程老十分感動,立刻揮毫創作了一幅《少女牧羊圖》贈予他,以示謝意,並題字:“達為弟為吾數千里運白端州石,聞者亦為感動,今訂成石交,率寫此小品茲以留記盛事云”。此事,之後被傳為美談。
沉淀?繼承家學
受父親的影響,馬達為先生從小受藝術之滋養,7歲時在父親馬國權先生的指導和幫助下完成人生中第一件篆刻作品。“小學一年時見到家中的藏書有許多都蓋有藏書印,覺得好玩,求父親一方石章並為我寫好印稿。我便學著刻起來,待父親幫大修一番後方得完成,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印象相當深刻。”自此,拉開他與藝術結緣的序幕。

在父親的引導下,馬達為先生投身篆刻領域的學習,協助父親開展刻印的前期工作。例如其中《吳昌碩印集》《廣東縣市名印譜》等的順利出版就有他的一份辛勤汗水。“1972年,我與父親共同將昌碩先生印章資料整理成冊,其中對昌碩先生的印章風格源流加深了了解和認識;創作《廣東縣市名印譜》時,歷時兩年,在這兩年內我得到了韓登安、錢君陶二位前輩對印章初稿提出了不少意見,令我認識到知白守黑的真正含意並深有體會,以往我也會幫助父親粗雕,之後再由父親最後收拾完成。”大量的實踐工作,令馬達為先生在工作中學習,在學習中提升、進步,如今其篆刻水平倍受認可。
與此同時,馬達為先生跟隨吳子復學習《禮器》《石門》《張遷》諸碑,跟隨父親學習金文書法課,在學習繪畫數年之後,又拜師父親世交、謝稚柳前輩之高足吳灝老師,從基礎開始,從人物、花鳥、山水開始,功夫日漸扎實,“從摹古的過程中,我開始明白了宋初的山水畫家以自然為師,進而表達自我這一轉化的真諦所在。”
進入80年代,馬達為先生又對新興的藝術表現形式——攝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學習其中,他研究光影、構圖、對比等,將數種藝術表現形式融會貫通,無形當中又豐富和提升了其藝術修養。2006年,他入“東西問道的墾荒者”王無邪門下,風格更為成熟。如此,在這年復一年的沉淀當中,馬達為先生打下了深厚的藝術根底,在繼承家學的基礎之上,開始萌芽出屬於他自己的藝術追求和方向。
弘揚?藝術大成
多年的藝術滋養,馬達為先生如一棵大樹,深深地扎根泥土當中,不斷汲取養份,亦在適當的時機,突飛猛進,枝葉伸展,生機蓬勃。
2006年,懷揣著一種對父親的懷念,及繼承父業傳承信念之實踐,馬達為先生以青銅器為起點,創作了具有其個人風格的新路。
眾所周知,畫青銅器不像畫山水、花鳥那般可以自由、隨意地發揮,它不能脫離其嚴謹的構圖與造型,諸多限制以至於不便於發揮,他卻不以為然,“每一只青銅器,從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造型和美感,大有可為。”他著重在構圖、光線、明暗、角度上突顯特色,首批系列作品盡現青銅器的莊嚴肅穆、大氣神秘之感,此時停留在承傳期;2007年,他深入探索,從《道德經》中得到啟發,將陰陽虛實的互為關係融入作品,開始了真正的創作期;2008年,他不但追求作品所呈現的中國文化與精神之外,更遊走於天地之間,大膽加入隕石、月球、外國建筑等元素,例如一幅加入俄羅斯建筑元素的《殊途同歸》,在光影斑駁中又增添了一份穿越時空、融匯中西的神秘感。
2009年,馬達為先生轉至探索石頭。其《屹石云濤》畫出一系列外型奇特、氣勢宏大非凡的作品,轉至2011年,受蘇州園林中的湖石假山之觸動,從傳統園林中抽取其中代表性符號,重組其中的園林景致,因此創造出禪意十足的《園林韻趣》,富有傳統文化內涵。
自此為止,馬達為先生不斷變法,打破傳統,達到了自我成長。特別是他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數十年追求藝術路程上還能保持一份謙卑、崇敬、虔誠、持之以恒的信念,畫了具有中國傳統的文人畫,難能可貴,“近30年來,我有幸認識南北的眾多大師,並有機會與他們作長時間的交流和學習,甚至得其真蹟臨摹,讓我得到了許多人未能得到的見識。這一批老一代藝術家,生活的年代可能並不很如意,但他們卻能以豁達的心態去追求所愛,留給後世的是完美的藝術展現與深厚的涵養學識。他們的畫藝與人品,均為我輩之楷模。”
誠然,從老一代藝術家身上所學到的,已真切地體現在馬達為先生身上,他數十年對藝術的純粹堅守,對藝術的破舊立新,對藝術的深究精進,對自成一格的堅持與追求以及其作品中所呈現的“中國傳統文人畫”之風,體現了其為藝術而藝術的美與真誠,已慢慢地繼承了老一代藝術家的優良品質,漸漸地變成了藝術後來者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