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排灣族頭飾特征及文化內涵

徐強++劉洋

[摘要]中國臺灣排灣族頭飾多種多樣，地域特色鮮明，民族特征獨特，體現出本民族的民俗風情、宗教信仰、審美情趣等文化底蘊。通過實地調研臺灣排灣族頭飾，對頭飾的種類、造型、色彩、工藝、材質進行闡述，結合相關史料與頭飾實物分析，總結出排灣族頭飾表現形式與排灣族圖騰崇拜、審美意識、地域文化相關聯，其文化內涵表現出排灣族的社會形態及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通過對排灣族傳統頭飾藝術特色、文化內涵的解讀，對進一步保護和傳承民族技藝具有一定地現實意義。

[關鍵詞]臺灣排灣族；頭飾；特征；文化；傳承

中圖分類號：J0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17）01-0070-05

基金項目：福建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2016年度海峽兩岸職業教育專項研究課題（FJJKHX16-034）；2014年福建省中青年教師教育科研項目（JAS14250）。

作者簡介：徐強（1976-），男，吉林人，閩江學院服裝與藝術工程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服裝設計、服飾文化、面料再造；劉洋（1986-），女，達斡爾族，閩江學院服裝與藝術工程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服裝設計與服裝文化、染織藝術與現代裝飾。福建 福州350108排灣族是中國臺灣高山族中的一個族群，他們特別講究服飾精美，除了注重服飾裝飾外，頭飾也很受族群的重視，各個族群根據社會地位設計出多種多樣的頭飾，也體現了族群對文化的認同。[1]頭飾是一個民族文化的外在表現，是民族風尚習俗與審美意識的載體，傳承發揚著傳統文化。

本文從頭飾的種類、藝術特征、文化內涵等方面分析蘊含在排灣族頭飾里的文化傳統與審美追求，為研究排灣族文化傳統提供研究依據，為設計師創作開拓展更廣的設計空間。一、臺灣排灣族頭飾概述排灣族的社會組織形式和祭奠儀式決定了排灣族頭飾多種多樣。排灣族的頭飾頭箍部分多用黑色或者紅色絨布制成，造型、材質上具有等級差異，分為頭目頭飾、貴族頭飾、勇士頭飾和平民頭飾。[2]排灣族人的頭飾造型相當繁多，但百步蛇造型只有頭目可以使用；頭飾材質主要選取自然界的材質制作，如鷹羽、獸皮、獸牙、獸角、花草、植物種子、琉璃珠、貝殼、陶瓷、金屬等都可以裝飾其上，但鷹羽、獸皮、獸牙、獸角、琉璃珠只限于頭目和貴族佩用，平民嚴禁使用此材質。[3]頭飾追求色彩艷麗、工藝精良的審美情趣，呈現出崇尚自然的裝飾特征。二、臺灣排灣族頭飾的種類排灣族頭飾種類很多，成年女子佩戴頭飾前，先戴一條長1米、寬40厘米的紅色頭巾，制成頭巾的材質用棉或者麻，頭巾長邊中間部分的邊緣處縫合菱形貝殼裝飾，裝飾長度20厘米左右，男子佩戴頭巾是直接佩戴或者用紅布圍頭。作者通過臺灣屏東三地門排灣族頭飾的調研，可歸納為以下四類：

1.頭目頭飾

頭目頭飾主要由四個部分組成，頭箍、百步蛇、獸牙、鷹羽、纓穗，女頭目頭飾比男頭目多側面金屬飾品和背面的垂纓。頭箍高10厘米左右，用獸皮、藤條等作出框架，用黑色或者紅色絨布包裹于外面，內層多用紅色麻布或者棉布包裹；百步蛇造型為雙蛇盤繞狀，是用布料縫合出蛇的形狀，塞入填充物使蛇硬挺起來，再縫上蛇的眼睛和舌頭，呈現出向上攀緣的勢態；獸牙成對裝飾于圓盤周圍，在頭飾的中間偏上兩蛇中間部位，圓盤用布料做基布，運用刺繡將基布繡滿，圓形寓意著太陽；鷹羽成對裝飾在頭頂，纓穗是用動物尾毛染成紅色穿入細管中，裝飾在鷹羽周圍。

2.貴族頭飾

貴族頭飾有兩種類型，一種由四個部分組成，頭箍、獸牙、鷹羽、鮮花組成，該頭飾相對貴族頭飾缺少百步蛇造型，其他部分相同。貴族女子頭飾設計造型相對多些，如獸牙裝飾的部位和數量增加，鮮花的插到頭飾頂部，更能體現出女子清雅高貴。

另一種頭飾是由獸皮、獸牙、鷹羽組成。獸皮制成頭箍的部分，頭箍后端開口用以調節頭飾圍度的大小，獸牙多設計在象征太陽的圓盤狀周圍，成對裝飾頭箍前端，鷹羽是可以拆卸的，裝飾頭飾的頂端。

3.勇士頭飾

排灣族平民階級中在部落爭戰中有特殊功勛的人，或者有特殊才能的人，頭目封其為勇士，其家族稱為士族階級，介于貴族階級與平民階級之間，該階級不是貴族與平民的必經階級，也不附庸貴族。[4]

勇士頭飾由帽檐、帽帶、冒頂、尾翎四個部分組成。帽檐是長50厘米左右的長條狀獸皮制成，獸皮中間寬度15厘米、兩端寬度8厘米，用紅色布料包裹，獸牙圍在象征太陽的圓盤狀周圍，裝飾在頭飾的前中心，貝殼點綴在兩側，獸皮里邊固定在帽帶上，固定時只固定前額寬度的部分，兩端翹起并作紅纓裝飾；冒頂用長40厘米、寬20厘米的皮革制成，皮革上部分固定與帽檐上，下部分剪成流蘇狀，穿戴時用帽帶束緊；尾翎用鷹羽制成，固定于帽檐與皮革的銜接處的中心位置，數量5根。勇士頭飾呈現出雄鷹展翅翱翔的造型。

4.平民頭飾

排灣族平民頭飾主要由頭箍組成，頭箍用黑色絨布制成，長度和頭圍相等，寬度根據喜好設計。可直接裝飾花朵或植物種子、也可采用刺繡形式將頭箍繡出各種紋樣、還可以采用貝殼、金屬片等飾品縫在頭箍上，由于所用的裝飾材質受限制，平民多選用顏色對比強烈的材質進行設計。三、臺灣排灣族頭飾的藝術特征1.色彩明快艷麗

排灣族傳統頭飾的頭箍用色多采用黑色，該顏色是其服飾中常用色彩黑色，象征神秘、剛強、堅定；選用其他裝飾材質顏色時，無論繡花、琉璃、花朵、種子等，都用高純度、高明度的紅色、橙色、綠色，冷色與暖色搭配時候很少用無色系過渡，色調艷麗且和諧。[5]平民頭飾運用的色彩對比最為強烈，由于設計的材質較少，通過顏色的對比來增加層次感，強調色彩張力，裝飾效果好。

2.造型層次豐富

排灣族頭飾的造型層次感較強，將多種材質多層次的裝飾在頭飾上，產生很強的立體效果。排灣族頭目的頭飾采用仿生造型設計，立體感較強，將百步蛇造型惟妙惟肖的盤踞在頭箍上，體現人們對蛇的崇敬，百步蛇是排灣族的祖先的傳說積淀著排灣族審美意識與祖先敬仰。[6]蛇的上方用獸牙、琉璃珠做成太陽，太陽的上方樹立鷹羽，形成錯落有致層次感；

貴族頭飾是通過獸皮、獸牙、鷹羽不同材質的肌理效果達到層次感設計，人們求得動物的混同，求得某種動物的力量，是抽象概括的仿生設計風格。

平民頭飾雖然造型簡單，但層次分明。頭箍是最古老的頭部裝飾物品，與古人裝飾頭部所用的冠類似，平民運用多種繡法繡出不同肌理的紋樣；花環是運用天然植物作為材料，多種花卉組合編織成環狀作為裝飾，達到豐富的層次感。

3.工藝高超精湛

（1）綴珠工藝

綴珠裝飾技法是排灣族頭目、貴族頭飾中不可缺少的工藝，綴珠所用的珠子稱為琉璃珠，它與陶壺、青銅刀被譽為“排灣三寶”，歷史久遠，距今1600年。琉璃珠色澤鮮艷，用晶土、玻璃等材料燒制而成，是盛裝中必備的裝飾材料。制作一顆珠子需要點火、紋飾、截面、研磨和染色五個工序完成，制成的琉璃珠形狀各異，反映出排灣族人傳統技藝的功底深厚。

綴珠工藝是將琉璃珠穿起來，按照紋樣設計的輪廓線，相隔幾粒固定一針，使珠子懸浮于頭飾上，精工細作，技藝高超。

（2）混紡工藝

排灣族的夾織工藝是最傳統的織造技術，織布時選用苧麻作為主材料，通過加入彩色緯紗織出紋樣。頭飾中的布料多數由夾織工藝制成，織造的紋樣以幾何紋為主，工序復雜，反映出排灣族人高超的編織技藝。[7]

（3）材質樸素和諧

排灣族頭飾的制作材質多源于自然，反映出濃厚的地域特色。鷹羽、獸皮、獸牙、獸毛等材質通過狩獵獲得，根據設計需要修整成所需形狀；貝殼通過捕撈獲得，經過精心打磨，制作成圓形或者菱形飾片；植物的花和果實，采集后進行不同質感、不同色彩的組合。由此可見排灣族的頭飾材質多經過自己加工形成的，加工過程中融合了個人的審美情趣和文化底蘊。四、臺灣排灣族頭飾的文化內涵1.階級等級明顯

排灣族頭飾有很強的標示功能，體現了不同的社會階層，頭飾的造型、材質是社會等級標識的重要部分，如百步蛇的造型是頭目特定使用的，獸皮、獸牙是頭目和貴族特定的材質，平民不能使用。排灣族的頭飾成為區分等級制度的象征性符號。

2.崇尚自然為美

由于排灣族長期生活山區，生活方式純樸自然。頭飾造型、材質、紋樣等取材均來源于自然界，可以看出與自然界和諧相處。造型采用仿生設計和抽象設計，都源于動物的形態，體現對動物的敬仰；材質就地取材，動物、植物都獲得設計靈感的啟發；制作頭飾的夾織布紋樣設計源于植物的花和果實形狀，或者經過變形形成的幾何紋。以自然為美的審美意識在排灣族人心里積淀，風尚習俗中體現著純樸自然，形成獨特的自然審美觀。[8]

3.圖騰崇拜

圖騰崇拜是排灣族的一種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相結合的宗教形式，該宗教形式對排灣族意識產生了久遠的影響。[9]排灣族人在頭飾上作仿生或者抽象的動物造型，體現排灣族人在與自然的相處中形成原始的崇拜心理，通過圖騰崇拜寄托愿望。勇士頭飾整體造型呈現出雄鷹翱翔的姿態，是崇拜鷹的高超的飛翔技術、兇猛的捕獵本領、傲然的威武雄姿。

4.神話與信仰的表達

排灣族的神話很多，構成民族文化的特征。頭目頭飾的太陽造型、百步蛇造型就寓意著太陽創生說，傳說太陽神在世間產下一黃一青兩枚卵，讓百步蛇看護他們，黃色和青色兩枚卵孵出一男一女便是排灣族祖先，百步蛇和太陽被排灣族視為祖先而敬仰著。[10]琉璃珠被排灣人視為階級的象征，更具有守護之用，人們根據神話傳說，把珠子繪出神話的顏色和紋樣，并予以命名，如高貴漂亮之珠象征頭目地位崇高、土地之珠象征帶來財富，勇士之珠象征男士驍勇善戰，織女之珠象征女孩賢慧。

5.男女地位平等

排灣族有獨特的頭目、貴族制度，與漢人古代的長嗣繼承制類似，長嗣繼承頭目、貴族，次嗣分出，該制度不同之處是長嗣無論男女皆有繼承父系或母系家的財產和權利，頭目是世襲制，無法篡位得到，因此在排灣族社會中有很多女頭目。各個部落按照該制度分成四個階級：頭目、貴族、士族和平民，形成嚴密的階層社會，不同階層不易通婚與社會活動。從排灣族頭飾設計中可以看出同一階級中男女頭飾的色彩、材質、造型是相同的。結語排灣族的頭飾造型形式多樣，反映出排灣族個性化的審美意識和善于表現美感的思想，體現了排灣族人的傳統手工裝飾技法技術精湛；色彩五彩繽紛，呈現出排灣族愉悅輕松的生活境界。材質源于自然，通過質樸的材質表現出排灣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頭飾不僅是外在裝飾形式的體現，還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厚重的民族意識，排灣族頭飾所蘊含的的階級制度、自然為美、祖先崇拜、神話信仰、男女平等，體現出排灣人對習俗的傳承、自然的崇拜和對生活追求。研究排灣族頭飾的藝術特征和文化內涵能夠起到保護排灣族傳統裝飾技法，豐富頭飾設計的多元化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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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彭維斌.臺灣原住民始祖創生神話的文化史意義[J].閩臺文化交流，2009（4）：11-19.

收稿日期：2016-12-10責任編輯：許瑤麗DOI：103969/jissn1674-939120170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