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民
詩與時代:20世紀外國詩歌精神溯源
王維民
(麗水學院民族學院,浙江麗水323000)
20世紀外國詩歌精神在不同的民族、語言之間色彩紛呈,但又具有一統性。在西方,它經歷了對浪漫主義的檢討和繼承,轉向了現代主義的痛苦迷思。在東方,主要是對西方的學習、模仿,也不乏對傳統的追懷和尊崇。研討20世紀外國詩歌精神,要求我們用比較文學或比較文化的方法,探尋時代背景的導向作用,同時關注語言傳譯的困境。
20世紀;詩歌精神;浪漫主義;現代主義;詩歌翻譯
如果我們說20世紀是人類文化史上迄今為止最為險要的世紀,原因恐怕在于,在這個特定的時段當中,那些催生它以及由它催生的文明事實,達到了某種歷史的極致,以至于人類似乎無路可退,亦無路可進。到今天為止,原子彈的陳列使得戰爭失去了勝負的意義,卻化成了人類必須集體領受的噩夢;艾滋病的肆虐使得醫學不再是整治身體的最佳手段,而更需要文化質問的關懷。現代性的20世紀文明,在現代人心靈中種下了說不盡的悲喜情怒、愛恨情怨。這些,對于詩人那敏銳善感的心靈來說,自然有更深刻的體驗和更具沖擊力的表達。詩人是時代之子,也能導引時代。在他們與時代的關系中,既有痛苦的反思,嚴厲的批判,更不乏鐘情的謳歌,熱烈的召喚。即使“純粹”唯美的田園之聲,亙古如斯的愛情之調,也都各有玄機,表率了不同的思潮、流派各自的價值取向和情感癖好。身處一個工具主宰的時代,自由既是饋贈也是負擔,人類的心靈無法再去強求劃一,自由有時實際上代表著分離和分裂。詩歌背負起的也正是“重整乾坤”“促進進步”“逍遙遁世”這些反映現代社會人群不同訴求的救世使命。這些名詞看似獨立,相互對立,實際上它們交織共融,勢難分離。此起彼伏的潮流和派別那些高昂的自我正是“自由”的反光,敉平對方、整合世界的雄心欲望也借助了科學技術的普世效應而得以拓展想象空間。在這些互相各具悲情的傷感之中,共同的時代烙印明晰可見。當然,這些說辭相當程度上也適用于它的上一個世紀,19世紀本身也是20世紀仍然強大的浪漫主義、現實主義、象征主義詩風的起點;如果就西方“現代性”本身來說,遠溯及宗教改革,自由、民主、平等的口號就已經發端,它們至今仍然是普世的權力話語,當然也是詩歌的幾個世紀的靈魂。在現代性的歷史長河中,20世紀代表了它的成熟和完形狀態,這應該是一個比較公允的結論。
這樣,20世紀的詩歌潮流,與其他文學形式一樣,就成了現代性的一幅幅招貼。這主要是指主導性的西方詩歌;依前所述,東方詩歌也是這一主導下的產物。在此,有必要對這一源流的由、來、去、化作一個大致的檢閱,并涉及一些關于詩歌翻譯的悖論性問題;畢竟,我們所說的外國詩歌,大概是用漢語進行翻譯閱讀的。
作為20世紀的前驅,19世紀對于西方現代社會來說,仍屬上升期,尚沒有遭遇后來世界大戰這樣明顯標志著現代理性本身存在疑問的窘境,浪漫主義詩風的奠基和輝煌,也正是19世紀詩歌史上最絢爛的一筆色彩。華茲華斯、柯勒律治、騷塞、拜倫、雪萊、濟慈、海涅、諾瓦利斯、歌德、普希金,他們的熾情詩作與傳奇人生(例如拜倫、雪萊、濟慈皆早夭,普希金與情敵決斗而死)使得浪漫主義的榮耀達致了頂峰。然而,一進入20世紀,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分界,浪漫主義就遭遇了現代主義的阻擊。雖然物極必反,浪漫主義風云一時之后,由盛轉衰自在情理當中,但毋寧說,這一轉變顯示著時代的弊病已入膏盲。浪漫主義被指為矯情和主觀;理性主義的理想不但幻滅了,而且帶給人類不可逆的損害和更為嚴重的威脅。這些現代思想的后見之明,在世紀轉折時期已經愈益成為共識。而從浪漫的“理性進步”夢寐當中痛苦地醒覺過來,要么遁入無情的批判和絕望,要么蹈向標新立異的變形。這樣,文學、詩歌的基調變了。美麗的傷感、激昂的抒懷只能作為記憶留給隔代的人們去玩賞,卻再也無法打動世紀末的人那冷卻的心了。值得拜倫去獻身的替被壓迫民族尋獲自由的沖動已經更換為知識分子對帝國主義殖民罪惡的羞恥,即使這種羞恥只是潛意識的。表面上日益光鮮繁榮的物質世界,堆積成心靈的廢墟。經過一個、幾個世紀的現代性狂飆激進,西方的精神世界在19、20世紀之交發生了極為微妙而堅定無疑的轉變,這可以說是現代主義藝術運動的背后動力。藝術不得不宣布與聲名狼藉的時代主流脫節,這一主流正忙于殖民海外和“籌備”歐洲戰爭(世界大戰)。于是,“為藝術而藝術”的唯美主義、象征主義應運而生。它們的共同特點就是追求形式,專事雕琢,但即使遭受到無病呻吟的譏諷,也總算避離了與現實的同流合污。從這一點上說,它是一種真正的反抗,一種鮮明的反諷,而不像浪漫主義時代的隱逸者那樣甘愿成為政治潮流的共謀[1]。世紀末最為顯耀的明星無疑是被尊為現代主義的鼻祖的波德萊爾。他著名的“審丑”與審美統觀的創作實踐(詩集《惡之花》)一般被人認為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天工,然而,結合世紀末的人類情緒來看,這種“走紅”絕不是偶然的。在現代性的荒野上勾畫罌粟之美,也許更能使人體味到這進步之旅的誘惑與危險。這不難在后來的英-美兩國雙重身份的詩人艾略特那里再度體味到(《荒原》)。
但,無論如何,即使是遭遇現代主義的反諷,即使20世紀現代主義文學揚言“給19世紀一個耳光”,西方思想的理性主義傳統并沒有根本改變。非理性主義的20世紀別號,不過是理性迷惘之時的頹廢,理性破敗之下的后怕,而理性的信念仍然存在。從20世紀以至今天,一輪接一輪的戰爭、技術革命、政治風暴,都是由這種信念所驅使。西方以及它裹挾著的全世界,仍然在困境中頑強前進,秉持著幾個世紀前厘定的“進步”“正義”的“理性”觀念。
如果說20世紀的詩歌情緒就是奠基在這種反思和追索之上的話,它的繁榮就是可以想見的了:現實世界太多的無奈為它提供了豐厚的素材,太多的憧憬為它描畫出無限的前景。慘絕人寰的兩次世界大戰,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大陣營的近50年冷戰,東西方的民族斗爭,后現代時期的精神焦慮和虛無主義盛行;全球化的鼓吹與問難,宗教的原教旨主義興起與局部沖突和戰爭不斷等等,都時時在激蕩著詩人敏感的心靈。溯至古希臘的文學遺產的全面繼承,關于人性的深度思考,對于現實的救治愿望,懷舊、反諷、創新,不但在詩作的內容上日益彰顯其廣闊和復雜,而且在形式上也突破了任何的藩籬。時代的多變與多難鑄造出詩歌的輝煌,誕生了壯觀的優秀詩人隊列,使得20世紀成為文學史上明星最多的時代,同時,諾貝爾獎在世紀之初的1900年開始頒獎,這本身對于推動包括詩歌在內的文學創作提供了難得的世界舞臺,不少聲名卓著的詩人都是諾貝爾獲獎者,如泰戈爾、葉芝、艾略特、夸西莫多、蒙塔萊、米沃什、布羅茨基、沃爾克特、希內等等,他們在詩藝的探索中達到了前無古人的高水準。詩歌的時代情結是無法排除的,這并不代表著詩人僅只是時代的傳聲工具。我們有時說,詩人是時代的良心。在諸如愛情、生死這些恒在性問題的探索上,世紀的詩人為我們創立了諸多超越時代、指向永恒的典范思考,這些高貴的藝術品是使我們直視內心和肉體、融入祖先和自然的歸家之路[2]。
英國批評家皮科克在著名的“詩歌的四個時代”的說法中認為,人類有史以來的詩歌,就像一個四輪風車的旋轉,分為鐵、金、銀、銅四個循環。例如,荷馬之前的原始人詩歌語言,就像鐵一樣粗樸強硬,而荷馬史詩技巧圓熟,詩風豪邁,是詩歌的黃金時代。接下來的希臘、羅馬田園詩和諷刺詩,則向銀時代和銅時代轉化,直到中世紀的暗啞。中世紀民族史詩的重興,似乎又重復了鐵時代,經歷過文藝復興的黃金時代、古典主義的白銀時代,到浪漫主義時期,又走到了銅的時代[3]。如此貶低浪漫主義,曾使得雪萊憤而寫出了著名的《為詩辯護》,倒是比皮科克的理論更為人傳頌。皮科克是雪萊的朋友,也是浪漫主義運動的一分子,在強大的歷史浪潮面前,這段公案并無分曉。今天,對浪漫主義的批判已經不成其為問題,現代主義文學運動本身就是由對浪漫主義的反叛而來。雖然皮科克杜撰出來的詩歌歷史“秘笈”(鐵、金、銀、銅),似乎也可以在中國詩歌的發展歷程(先秦—魏晉唐—宋—明清以及“文革”時期的地下詩歌—朦朧詩—“學者詩”—今天的“口語詩”)之中得到一絲旁證,但我們感興趣的是,如果他的理論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示,那么20世紀在詩的長河中,究竟是作為19世紀浪漫主義詩歌之余的銅的最后閃光,還是經歷一個鐵的沉寂和積淀后(一戰前)煥發出來的黃金的燦爛?這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只能交給未來的文學史去回答。由于20世紀詩歌是以西方為導向的,這一問題也是亦步亦趨的東方詩歌的問題。這樣,在我們談論的外國詩歌范圍內,在并不排除中國詩歌在場的情勢下,詩的疑問也正是人類自我確證的歷史的疑問。
談論20世紀的外國詩歌,意味著我們要排除類似西方文化殖民主義的思維,就中國以外的東西方詩歌進行全面解讀。但是,如果要對詩歌以及整個文學現象予以整體性的文化分析,則莫若以語言作為切分線。這樣的解析,也許正能夠契合東西方文學的真正分野。固然,諸如亞洲的泰戈爾(印度)、非洲的索因卡(尼日利亞)、馬哈福茲(埃及)、西印度群島的沃爾科特(圣盧西亞)基本上是以舍棄本民族語言、使用曾經的宗主國語言——英語——而登入諾貝爾文學獎的殿堂,而借用薩義德所謂的“東方主義”話語來說,西方的獎掖并不能改變他們隸屬于東方文學的事實。但,這與語言的文化劃分并不沖突。恰恰從這種寥若晨星的幾枝獨秀狀況當中,傳達出了東方文化被壓抑或自我壓抑的事實。
就語言來說,英語詩歌無疑擅西方詩歌的最高標,其主要產地是英、美、加、澳、新,次則是一些前殖民地國家。在世紀之初,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象征主義與美國來的年輕詩人龐德的意象主義引領了現代主義的騷動。而緊隨其后的美國人艾略特也來到英國,繼龐德之后,以強大的“現代感”塑造了英語詩歌的輝煌。這種現代感從思想意義上來說,簡而言之,就是通過對西方“表率”文明、啟蒙世界與導引世界大戰的矛盾以及戰后的頹廢墮落進行痛苦反思而達致的一種宗教般的懷疑、呼喚與迷茫。不過,龐德開創的意象主義與其說來自于對中國古典詩歌的領悟,實際上更多地是承繼英國固有的以休姆為代表的意象理論。美國詩歌的現代化曾由威廉斯通過繼承本土詩人惠特曼和狄金森而臻于完成,而由于二戰后進入多事之秋,社會風潮激蕩,五六十年代詩歌流派紛呈,如垮掉派(金斯伯格)、自白派(普拉斯)等等,它們塑造了美國詩歌的個性,實際上也實現了其獨特氣質的本土化。各英聯邦國家,則紛受兩國影響,亦步亦趨,如加拿大受美國影響較深,遞演了美國多種流派的加拿大之旅。當然,影響并不限于美國,女詩人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就續寫了法國的超現實主義詩風[4]。
在英語詩歌之外,西方詩歌范圍內的法語詩歌、德語詩歌、意大利詩歌、俄語詩歌等等都是傳統強大、新潮迭起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與英語詩歌以及互相之間都存在著影響和呼應的關系,共同構成了西方詩歌在20世紀的溢彩流光。法語詩歌的現代性發源于以瓦雷里為代表的象征主義,而他本人也是歐洲象征主義的領袖。不可否認,西方詩歌具有某種意義上的共同性,正是這樣一種基本的統一性才鑄就西方詩歌的壯觀和主壇砧者的地位。這種共同點宜在西方的傳統精神中找尋,尤其要從西方現代性思想中獲得答案。簡單地說,理性主義以及宗教精神、《圣經》的敘事傳統、民族史詩是其中的核心密碼。即使存在著西方現代文學經歷了從理性主義向非理性主義的轉折這種一般觀念,對歷史進行哲學分析的結果卻可以證明,西方的宗教理性思維傳統迄今從未斷裂。
談論20世紀外國詩歌,當然也包括除中國之外的東方詩歌。比較簡捷的是,東方詩歌的20世紀似乎可以用“傳統情愫”與“學步西方”來概括。后者又可以簡單概括為對上述西方風潮的亦步亦趨。西方詩歌的群體強勢成就一定程度上必然反襯了東方詩歌的相對薄弱,在西方詩歌定義的現代詩歌成效范圍內,東方詩歌假借的資源更多來源于對西方精神體會學習的努力和規約的熟稔程度。如果西方20世紀詩歌是不自覺的傳統承接和有限度的時代新變,東方詩歌則意味著傳統跳轉,盡管這種斷裂會被不亞于西方機巧的東方智慧所靈活粘接。從語言方面觀照,大致可以分出:東亞、東南亞的漢語文學圈;南亞的印度——英語文學圈;中東-北非的阿拉伯——英語文學圈;非洲的土著——法、葡、英語文學圈;拉美的法、葡、西、英語文學圈。這種分區并不需要精確,因為它們之間,存在許多交叉混合的情景。有的是依據傳統,如日本、朝鮮、越南的東亞文學圈;有的則是新形成的體系,如拉美文學圈。但即使如越南等國家在二戰以后參照西語改造了自己的語言文字,其精神實質仍然不脫于傳統。新形成的拉美文學體系,則飽受土著文化的熏染,形成了與西方和亞洲諸國皆不相同的特色。
東方文學本來并不缺乏自己的詩歌傳統,即便是非洲,也有口口相傳的歌舞詩合一的文學形式。由于西方在現代以來的主導地位,東方詩歌在擺脫傳統束縛、迎來詩歌革命的同時,也必然從傳統中汲取滋養,同時展現出鮮明的反殖民色彩,這一色彩反映在詩歌內容上,也不乏美學形式上的爭勝。深受中國傳統詩歌影響的日本在明治維新的西方化運動之后就開始了詩歌革命,漢詩傳統的俳句與和歌轉向口語化的自由體,后來,西方的浪漫主義與象征主義也登陸日本列島①代表詩人為島崎藤村與土井晚翠,被稱為現代派。,到后來,東西文化的熔鑄、著重體現民族精神的風格成為詩人的追求②以西條八十、谷川俊太郎、大岡信等為代表。。可以說,這種由內向外,再經過反思,從外向內追尋民族風格的本土化企圖,是東方現代詩歌的一般歷史模式。阿拉伯文學傳統豐厚,它最杰出的現代性代表紀伯倫的詩體散文《先知》被稱為“東方的圣經”。印度作為文明古國,同時現代以來又一度臣服和認同于西方文化,本身負載著歌頌傳統與融入西方的雙重性。泰戈爾用本土語與英語進行寫作的個人經歷和世界聲譽更體現了這種印-歐雙重資源的復雜情結。其他亞非諸國的詩歌,則在反殖民的情緒上更多宣泄,這是因為,在20世紀左近,身受殖民之恥和異質文化的壓迫,是這些國家的最突出境遇。當然,它們也都致力于表現對民族、傳統的懷舊、謳歌與回歸[4]。
東西方詩歌的共同點不是沒有的,這個共同點不再是東方如影隨形地模摹西方傳統,而是兩者在關心人類靈魂問題上達成的一致。只有一個人類,人類只有一個命運,即共同的命運。從這一點來說,20世紀詩人與古代大師們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前無古人。即使在任何東西都失去了說服力的后現代時代,這種共鳴也在許多優秀詩歌中傳達。也許正是諸如原子彈的威脅這樣的刺激,才迸發出了詩人最深刻的悲劇感,最強烈的召喚力,最動人的懷舊心和最哀婉的幻滅感。
這里還有一個語言傳譯的問題需要特別提出。它似乎僅關乎藝術形式,但在所有文體中,唯獨對詩歌是更致命的:不同語言的詩歌之間的翻譯必然無法透解和傳遞其意境與音韻的和諧關系[5]。舉例來說,幾乎可以稱為20世紀首發大詩人的龐德,受中國古詩的影響而創立意象派的佳話頗為流傳。但龐德不懂漢語,他通過別人的傳譯,抓住了看似間隔、孤立的意象信息,從而觸發了改革詩壇風氣的靈感。可以說,中國古典詩歌的對仗工整這種形式所造就的語言限制和強迫牽連(粘,對),特有一種在內斂的情感界限中極盡開合激蕩,寓動于靜的氣質,龐德僅得其靜而止。這也是中國古詩翻譯成英語后常常顯得散亂甚至詭異的原因所在。而英語傳統詩歌本身,同樣有其自成一格的音韻系統,這種神韻也為中文翻譯所無法盡顯。這樣,龐德等人的現代沖擊實際上等于一種雙重誤導的新變,不但使得英語詩歌因不真實的漢語詩歌模擬而脫離了本身具有的音韻體系,而且同樣使得漢語翻譯將音韻的缺失視為英語詩歌的當然現象而無需在這一方面作出相應的解釋學努力,即使這種努力未必奏效。音韻本來是詩歌的靈魂,現代主義運動卻致力于反音韻的意象主義,這也導致模擬英語詩歌為現代性發端的中國新詩從一開始就走在一條近似誤讀的道路上,并以徹底棄絕傳統的屬對、音韻為代價。這種雙雙的誤讀而導致的英語詩歌新潮與中文翻譯從此開辟的習慣性思維相結合,不但造就了中國新詩的“傳統”,而且賦予英語詩歌的中文翻譯形式以某種定格。有別于小說、戲劇等其他文學形式的翻譯,這種詩歌翻譯過程中無法尊重原作音韻的癥結是必須加以關注的。
總之,對于“外國詩歌”的世紀檢視,有必要強調一種世界文學的眼光,尤其是中西文化的比較。這一比較理應涉及政治觀念、哲學(美學)思維、經濟制度等等的沖突與糾合。東方文學的現代含義離不開這種審視。當然,(中文)翻譯的文本表達方式也注定賦予“外國詩歌”以某種意義上中國情愫,這又是一種不然而然的應有之義。
[1]瑪里琳·巴特勒.浪漫派、叛逆者與反動派[M].黃梅,陸建德,譯.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2]劉象愚,楊恒達,曾艷兵.從現代主義到后現代主義[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3]THOMAS Love Peacock.The Four Ages of Poetry[M]//VINCENT B Leitch.The Norton Anthology of Theory and Criticism.New York:W.W.Norton&Company,2001:685.
[4]劉象愚.20世紀外國詩歌經典[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5]彭建華.現代中國的法國文學接受[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08.
Poetry and Times:On the Source of Spirit of Foreign Poetry in 20thCentury
WANGWeimin
(Facultyfor Nationalities,Lishui University,Lishui 323000,Zhejiang)
The spirit of the foreign poetry in the 20th Century is characterized by diversity(due to the different nationalities and languages)as well as unity.In the west the spirit of poetry turns,after criticizing and inheriting the legacy of Romanticism,to the anguish,confusion and meditation of Modernism;while in the East,the poetry witnesses the eager of learning from,even imitation of the western poetry,though there is no lack of reminiscence and respect to the tradition.Based on the thinking pattern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 or comparative culture,studying the spirit of foreign poetry in the 20th Century requires our attention to the oriented influence of the background of the era and the predicament of the translation among languages.
20th Century;Spirit of poetry;Romanticism;Modernism;Poetry translation
10.3969/j.issn.2095-3801.2017.06.015
I106.2;I046
A
2095-3801(2017)06-0091-06
2017-09-01;
2017-10-09
王維民,男,山東煙臺人,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