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應積極辯護

周建偉　李劍

摘 要 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積極辯護，有利于最大限度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有利于有效辯護的實現。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階段形成以偵查機關為控方、以犯罪嫌疑人與律師為辯方、檢察機關居中審查的小三角形訴訟結構，此時檢察官和律師的關系屬于辯裁關系。本文指出作為辯護人，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應積極辯護。

關鍵詞 刑事辯護 審查起訴 積極辯護

作者簡介：周建偉，浙江星韻律師事務所；李劍，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區人民檢察院。

中圖分類號：D926.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2.195

一、審查起訴階段積極辯護的必要性

（一）積極辯護，最大限度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

有律師認為，在審查起訴階段及時提出辯護意見，等于是將自己本來可以是突襲的手段提前亮相，使得檢察機關可以及時彌補證據上的薄弱環節，不利于當事人。這種觀點是極其片面的。提供辯護的目的是有效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在司法實踐中，并不是讓控方難堪，而且控方難堪總是一時的。通過及時辯護，負責審查起訴的檢察官采納律師意見后依法糾正偵查機關的錯誤認定，改變或撤銷原有的強制措施及其他措施等，可以使當事人及時獲益，無罪的，及時釋放，罪輕的，及時在起訴書中體現。唯如此，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防止偵查權不當行使。

（二）積極辯護是有效辯護的必然要求

有效辯護理念最早由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提出。1970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理查森（Richardson）一案中，獲得有效辯護的權利得以確立。判例認為獲得有效辯護才是合乎憲法精神的。如果被告人認為其獲得有效辯護的權利沒有得到保障，可以無效辯護為理由上訴，請求撤銷定罪判決。 有效辯護的特點之一在于辯護的及時性。 在審查起訴階段及時提出辯護，充分保障嫌疑人的權利，是有效辯護的應有內涵。通過及時與檢察院溝通，提出無罪、罪輕意見，符合嫌疑人的利益。

（三）審查起訴階段有辯護空間

中國檢察機關集法律監督與追訴職能于一體，在審查起訴階段，檢察機關具有三種類型的不起訴的決定權。如果符合不起訴的條件，及時提出辯護意見，為檢察機關所采納，對當事人無疑是有益的。同時，如果不符合不起訴的條件，就指控事實的細節、量刑情節及時對公安機關起訴意見書中的指控事實提出辯護意見，也有利于發揮及時辯護的作用，最終體現在檢察機關的起訴書上。

從國內外檢察機關不起訴率的現況看，審查起訴階段，律師有辯護的空間，律師可以發揮積極作用，為當事人提供有效辯護。

各國檢控機關的起訴率一般都比較低。如德國1981—1996年間，起訴率處于19%-12.3%之間。 日本2002年的起訴率為57%，2003年為64.4%。 從這些國家的情況看，審查起訴階段實際最后起訴的并不高，這無疑為律師發揮作用提供了很大的空間。

在中國，盡管檢察機關不起訴率低，大約在2—3%之間。但是，有學者對2002—2008年間全國法院的生效裁判進行統計分析，發現其中六種判決即判決無罪、免予刑事處罰、拘役、緩刑、管制及單處附加刑的被告人占有相當的比例。 這六種判決，實際上多數不需要羈押，拘役的在宣判時往往已經到期。這說明在審查起訴階段，中國的律師也有較大的辯護空間。

二、審查起訴階段積極辯護的可行性

（一）審查起訴階段檢察官與律師形成了辯裁關系

檢察機關是憲法規定的國家法律監督機關。檢察院的角色定位決定了審查起訴階段可以積極開展刑事辯護。在審查起訴階段，檢察官與律師之間尚未形成控辯關系。 檢察院集審查與追訴于一身，在審查時，實際上是形成了以偵查機關為控方、以犯罪嫌疑人與律師為辯方、檢察機關居中審查作出決定的小三角形訴訟結構。

圖示：

審查起訴階段偵辯檢三角關系 法院階段控辯審三角關系

與外國有些國家的做法不一樣，我國檢察機關對警察的偵查無領導指揮權，檢察官在審查起訴階段對偵查的審查，具有中立性和客觀性。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階段的中立性，決定了檢辯關系是一種辯裁關系。

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階段所形成的小三角刑訴結構下檢察官和律師的關系并不是法院階段的對立的控辯關系。作為辯護人，律師應充分認識到檢察院在審查起訴階段的“預審”的功能定位，并發揮好這一定位對律師辯護的積極作用。

（二）審查起訴階段全面閱卷為積極辯護提供了條件

新刑事訴訟法施行前，審查起訴階段，僅允許辯護律師查閱、摘抄、復制案件的訴訟文書、技術性鑒定材料，無法接觸到案件實質內容，不可能了解案件詳細，審查起訴階段律師辯護權難以落實。新刑事訴訟法施行以來，律師的閱卷權基本上得到了保障。在審查起訴階段，辯護律師已經在審查起訴階段可以全面閱卷。閱卷是提出辯護意見的基礎。過去，由于律師不能看證據材料，律師難以提出有針對性的辯護意見?，F在，在審查起訴階段，律師提出辯護意見已經有了證據基礎。

（三）檢察院審查起訴聽取律師意見的客觀要求

第一，檢察院審查起訴依法需要聽取律師的意見?！缎淌略V訟法》規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應當訊問犯罪嫌疑人，聽取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被害人委托人的意見。

第二，審查起訴時聽取律師意見符合檢察院公訴部門的內在要求。聽取律師意見，可以彌補偵查機關和公訴案件承辦人審查時的疏漏，及時收集和調取遺漏的證據。同時，幫助公訴案件承辦人發現和糾正偵查機關起訴意見書中不正確的指控意見，有利于確保檢察院公訴部門承辦人對案件事實認定的準確和全面，提高公訴案件的辦案質量。

第三，審查起訴中聽取律師意見，有助于公訴人提出量刑建議。量刑的基礎是對案件事實的全面把握，不僅僅是罪重情節，也包括罪輕情節。對被告人有利的事實和情節，由律師提出是律師辯護所在。因此，聽取律師的意見是公訴人量刑建議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前提條件和重要基礎。

第四，通過審查起訴階段聽取律師意見，不同意見得以交換，一些問題得以及時消化，這樣有利于雙方在法庭上就實質問題進行辯論，使得庭審爭議焦點更為集中，而不糾纏于細枝末節，減少司法資源的浪費，保證庭審質量。

三、律師如何在審查起訴階段積極辯護

當前的實踐中，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開展積極刑事辯護仍存在一些障礙。

一是來自檢察院審查起訴部門的障礙。當前檢察院審查起訴部門對于聽取律師意見尚缺乏統一的認識，或者說雖有規定，但缺乏執行的力度。實踐中審查起訴部門一般通過提審、閱卷的方式進行書面審查。檢察官主觀上尚無要聽取律師意見的思想認識或者說思想認識不足，認為有沒有律師意見，都是一樣的審查。

二是來自律師自身的障礙。律師尚沒有充分認識到審查起訴階段檢察官中立裁判者的法律地位。

針對上述問題，我們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1.充分認識到律檢雙方在審查起訴階段的價值追求是有交集的。積極溝通，建立律師檢察官聯系溝通制度，為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積極辯護提供制度保障。

2.積極溝通，以書面意見為主。律師在審查起訴階段，可以與承辦檢察官積極溝通辯護意見。這里最佳的方式當然是當面溝通，因為當面溝通，信息量大，說服力也相對較強。但是，由于目前審查起訴階段聽取律師意見的機制尚未建立，當面溝通在實踐中有一定困難。在這種情況下，律師可以通過提交書面辯護意見的方式來替自己的當事人辯護。

3.重證據分析。刑事辯護分為定罪部分和量刑部分。定罪部分可以分幾個層次來展開即程序辯護、證據辯護、構成要件辯護、刑法基本原則。量刑部分則分為量刑事實的證據辯護、具體量刑的法律適用辯護。

在審查起訴階段，律師辯護重點可以放在證據分析方面。審查起訴階段檢察官與律師的關系并非是對立的控辯關系。這時檢察官審查起訴的重點正是證據分析，這使得此階段檢察官與律師有了合作的可能和必要。

4.及時提出非法證據排除。如果在審查起訴階段已經發現非法證據，不及時提出，而選擇在開庭時提出，對排除非法證據而言，無疑是增加了一個強有力的阻力。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中，對于非法言詞證據應當依法予以排除，不能作為提起公訴的根據。 檢察官在審查非法證據時有聽取辯護律師意見的內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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