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阿多諾的自然美思想

摘 要：阿多諾作為西方當代著名的哲學家和美學家，其哲學思想是深邃而深刻的，他的重要美學著作《美學理論》體現了他哲學思想的深度及他對自己的理論闡釋的鮮明特色，即沒有規則，沒有層遞性，本文僅對他的《美學理論》中的有關自然美的某些理論，談談自己粗淺的看法。

關鍵詞：阿多諾 自然美 藝術

阿多諾是西方當代著名的哲學家和美學家，是現代西方馬克思主義思潮的一個重要流派——法蘭克福學派的中堅力量，無論是在西方還是在世界的美學領域內，都占有重要一席。他以其思想的深邃與深刻而聲名遠播，成為眾多學者的研究對象。長達五十萬言的《美學理論》，作為阿多諾的重要美學著作，自然包括在研究范圍之內，本文僅對其中的自然美的美學思想談談自己粗淺的理解。

當筆者第一次看到“自然美”這一章的標題時，腦海中首先想到的是高山的險峻之美、山泉的靈秀之美、朝陽的蓬勃之美、夕陽的壯麗之美。等看了書中的具體內容之后，才發現書中要深刻許多，理論深度遠遠超出了想象。同時筆者也發現了阿多諾理論著作的一個顯著的特點，即理論沒有規則和沒有層遞性，似乎沒有什么章法，從不按理出拳。這與諸多的理論著作的特點大相徑庭，其他的理論著作幾乎無一例外的用一種基本的理論來解釋一切現象，再用現象來證明自己所提出的基本理論的正確性。以此來說服讀者接受自己提出的理論，而阿多諾在其著作《美學理論》中并未提出這樣一個萬能的基本理論來，而是沒有規則的沒有層遞性的就其理論來展開論述，這樣他的理論便沒有體系可尋，略顯凌亂，因此常讓人費解，甚至有時自相矛盾，讓人一頭霧水，但這仍不能掩蓋阿多諾美學理論的深邃與深刻。

首先，阿多諾重新審視了自然美的重要性，他明確指出長期以來，自然美受到忽視。“從謝林開始，美學幾乎只關心藝術作品，中斷了對‘自然美的系統研究。”①同時指出自然美受到忽視的原因，并不是像黑格爾所說的那樣，是因為“自然美在一個更高的領域已被揚棄，事實恰恰相反，自然美概念完全受到壓制”②。而且這種對自然美的壓制，并不是偶然因素所導致的，這是與當時的社會歷史發展狀況分不開的，在18世紀，隨著啟蒙思想的不斷發展，人成為越來越受重視的對象，人的理性成為人們重視的焦點，成為人們頌揚和贊美的對象，而自然成為人們控制與支配的客觀存在物，成為人的一直實現的客觀存在物，正如阿多諾所說的“自然之美之所以從美學中消失，是由于人類自由與尊嚴觀念至上的不斷擴展所致”③。另外阿多諾也明確認識到了自然與藝術的相互依賴關系，自然離不開藝術，而藝術也同樣離不開自然，二者是相互依存的，藝術拓展了自然的視野，使自然的眼界更廣闊，而自然以它自身的存在現象為主體提供了表現方式，主體通過藝術表現自然美，因而在藝術盛行的時代，對自然美的思考仍然是必不可少的。

其次，阿多諾對自然美的特點闡釋，讓筆者頗感困惑。他指出自然美是由其不可界說性得以界說的。起初，這句話實在是難以理解，思考再三之后，似乎有了些許眉目。可否這樣理解，阿多諾認為大自然中的美是千差萬別的，所以不應該用同一的標準去衡量它的美，不能將人的主觀意志強加給自然物，以人的主觀意志來衡量自然物的美與丑。這是因為自然物有其自在的美即自然美本身，這種美是不因人的意志而變化的，也就是說自然美是不可界說的，是不確定的，這是自然美的共同特征，而“藝術既不摹仿自然，也不摹仿個別自然美。藝術所摹仿的是自然美本身”④。另外，阿多諾提到歌德時說：“歌德企圖區別值得一畫與不值一畫的客體的做法也是一個錯誤”，“雖然歌德對自然的論述興許拘泥于分門別類的狹隘之見，但若從其比較具體的角度來看，依然要比那種認為萬物皆美的四平八穩的普通觀點略勝一籌”⑤。這段對歌德的自然觀的論述似乎是前后矛盾的，這與書中之前的“自然萬物可被視為美的，這是確確實實的”⑥，在表面上看來也是不一致的。開始，阿多諾似乎持一種自然全美的觀點，這與古希臘的自然全美觀念是相吻合的，可以說阿多諾的這種自然全美觀念是古希臘自然全美觀念的繼承與延續。這與我國歷史上莊子的自然全美思想也是相暗合的。在這里，毫無疑問，阿多諾認為自然萬物都是美的，只要是自然中存在的客觀事物就是美的，顯示了自然美的自在存在，據此阿多諾批判了歌德對客體所作的優劣之分，即將客觀事物分為值得一畫與不值一畫兩部分。但是，這時阿多諾筆鋒一轉，馬上從批判歌德對客觀事物作優劣之分到贊揚他這種做法比之認為萬物皆美的四平八穩的普通觀點略勝一籌。看到這里，筆者開始懷疑阿多諾是否知道他的著作中前后不一致的言辭，這種不一致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思考再三，總算有了一些進一步的認識，可否這樣理解呢？阿多諾后來所說的歌德對客體的區分主要是指歌德所看到的事物的差異，而非優劣，簡言之，阿多諾批判了歌德對客體所作的優劣之分后，而贊賞他具有看到客體存在差異的慧眼，比那些不加區分的人要勝過百倍。在此阿多諾仍然在論述自己的美學理論，即自然美是不確定的，不可界說的，這是自然美的本質，是自然美的共同特征，但不同的客體有不同的特點，不能用同一的標準來衡量各有差異的客體，以此來批判理性對自然美的壓制。

最后，自然美向藝術美的過渡。這一部分內容，理論更加深刻、復雜。阿多諾認為自然與藝術二者是互相對立的，但又提出二者是相類似的，如“事實上，藝術在過去兩百年里所經歷的精神化過程，雖一直允許藝術取得了成熟的地位，但并未表明藝術與自然的疏遠關系”⑦。也就是說，藝術在社會的發展進程中，不斷地通過精神化而成熟，逐漸取得了獨立的地位，但是它與自然的關系并未越來越遠，而是越來越近，從獨立自在存在這一點上，自然與藝術是相似的，有相通之處，然而，二者作為摹仿與被摹仿的兩端仍然是對立的，藝術與自然之間存在著不可克服的矛盾。

從以上可以看出阿多諾的自然美思想與黑格爾的自然美思想是具有很大不同的，黑格爾認為，自然之所以美并不是因為自然本身的美，而是因為有人的欣賞，因為在人的眼里它是美的，如果沒有人的欣賞，那么自然也就無所謂美了，也就是說人是自然的主宰，人高于自然，人是萬物之靈，自然美的標準完全是由人來制定的，這與阿多諾的自然美本身是自在存在的觀點是截然相反的。阿多諾正是通過對黑格爾強權的自然美思想的批判而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而重新認識到了自然的獨立存在，把深受壓制的自然美重新提到了很高的位置，這是他在美學理論方面所做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貢獻。筆者認為，自然界存在的所有事物都是美的，不管是朝陽還是落日，無論是早霞還是余輝，烈日炎炎的夏日也好，涼風習習的秋天也罷，都有自己的風采，而人們對它們所做的美丑的劃分都是各有各的標準，并沒有也不可能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來進行劃分，即使有，也是根據自己不同的心情來進行的取舍，就算是同一個景致在不同的心情下也會有完全不同的感受，所以自然本來是美的，不管你以什么樣的心情來看它，它本質都是美的，所謂的丑，只是欣賞者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它而已。

阿多諾確實是一個美學理論大師，是一個思想深刻的哲學家，僅從他的美學中的自然美的理論中就可見一斑，他的美學理論中充滿著辨證的思維，讀者一不留神就會在他的哲學語言中繞來繞去，摸不著頭腦。

①②③④⑤⑥⑦ 阿多諾：《美學理論》，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09頁，第109頁，第110頁，第129頁，第129頁，第128頁，第138—139頁。

參考文獻：

[1] 阿多諾.美學理論[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

[2] 彭鋒.完美的自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作 者：王鵬鸞，山西省總工會干部學校培訓二處助教。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