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大事件

張雷

看完《何處是我朋友的家》這部電影，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小鞋子》中的奔跑畫面。無休止地扼住人的喉嚨似的喘息，看影片時嘴里悄然浮上的血腥味，此刻又在《何處是我朋友的家》中再次體驗。不停地奔跑，不同的目標，卻承載著相同的內涵，用最簡單、最尋常不過的場景去撼動人們早已塵封的心。

影片的開頭有這樣一行字幕：獻給Sorab Seperi。伊朗詩人索赫拉伯·塞波里，是伊朗當代著名詩人，詩歌主題多圍繞自然、友誼和生命等主題展開。而這部電影也就源于他的一首詩歌：《哪里是朋友的居所》。

將走過小路的盡頭

那里顯現出一個少年

你轉向孤獨的花

在孤獨的花兩步遠的地方

泉眼噴出大地的神話

……

你看到一個孩子棲息在細長的松樹上

渴望著占有陽光巢穴的幼卵

而你問他

哪里是朋友的家

這部影片喚起人們感情最多的地方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對真情的贊嘆：Mohamecl的哭泣，Ahemd的無助、奔跑與茫然，都反映出孩子們之間的美好感情。為了不讓老師把自己的小伙伴趕出學校，Ahemd竭盡全力。另一方面，它反映出了成人世界的自以為是。成人動輒就以自己的方式剝奪孩子思考和表達的權利，在孩子面前，成人太自大。

將作業本還給Mohamed在Ahemd的眼里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它關系著小伙伴是否會被老師趕出學校。孩子的眼中沒有成人世界的復雜，他不會想到那是別人的事，不會考慮到時間是否允許他把作業本還回去。盡管他不知道朋友的家在哪里，但他去尋找，去打聽，只為自己不小心將朋友的作業本帶回來了。一趟又一趟地奔跑，一次又一次的失落迷茫，最終相信了虛無縹緲的指路，因為那代表著一線可能。最后孩子以失敗告終，他失落地回到家里，晚飯也沒有胃口。當畫面轉向Ahemd的房間時，我想明天Mohamed一定會遭到老師的批評，并且就像影片開頭那樣，無助而委屈地啜泣。但結尾卻大大出乎意料，Ahemd幫Mohamed做完了作業并且趕在老師批改的前一刻將作業本給了Mohamed，影片最后是兩個孩子天真感恩的笑臉。

影片一結束，有朋友就說，Ahemd真傻，直接把朋友的作業做了不就完了，干嘛還得費那么大的力氣去尋找。而且結果也是白忙乎一場。其實，這也就是電影中說到的第二個方面，即成人世界的自以為是。影片中的Ahemd的媽媽就是典型的代表，她認為一次作業沒寫也可以，她根本不讓Ahemd有機會講明，即使說明了利害關系，她還是讓Ahemd第二天把作業本還回去。他們都自以為是這是最好的教育方法或者是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法，但他們忽略的事是：在他們看來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孩子的眼中卻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他們以成人的方式剝奪了孩子們思考和表達的權力。這是成人世界的悲哀，也是文明發展之后的倒退，有些看似簡單的東西慢慢在丟失……

影片的最后一幕聚焦在一朵夾在作業本中的小花上，這是Ahemd在尋找Mohamed家的路上，老門匠在路上摘下的一朵野花。老門匠對Ahemd說：多漂亮的花啊，把它夾在本子里，被丟了……也許老門匠只是隨口一說，但是導演在設計這場景和臺詞時一定隱含了一種小小的提示：泉眼噴出大地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