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張艷利
醫學人性教育斷想
文/ 張艷利
教育是化民成俗、化性成俗、淳化人性、挽轉世風的科學,是一個鴻篇巨制的命題,但其起點、延伸及終極目的一定是人性,所以教育學更是人性之學。
穿越歷史,橫觀古今,優秀的民族無不通過綿延人性的火種而生生不息,先賢圣哲無不通過人性的淬煉而成就自我。
“儒、釋、道”是古代中國最早的世界文化視野范圍觀,漫漫歷史長河中,三者的有機交融形成了生生不息的中華文脈和獨具特色的文明符號。“儒、釋、道”的核心是“人學”:“儒”是以“仁者愛人”為核心的人需之學;“釋”以“不住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為修為的終極目標;“道”的主體思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更體現了踐行人學的價值。
生而知之謂之性,中國圣賢先哲早就提出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的人性教育理念,道出了教育在塑造人性中的關鍵作用,指出了個人修為要循序“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戒條,并強調“以修身為本”,而“修身”必須以“誠意,正心”的人性修煉為前提和基礎。孔子一生致力于教育,深諳“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在周游列國中認識自我,認識人生,修正人生,超越自我,從而成為萬世師表。
遠眺西方俊杰翹楚,蘇格拉底以激情欲望構成三重靈魂而垂馨千祀,亞里士多德以個人激情濃厚理智而激蕩千年,康德以“人是目的”站在人性高峰而俯視人生,培根以對心性的追逐而讓世界鐘情沸騰,這一切都是人性的淬煉生發出的巨大力量。
醫學是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更是人學。追本溯源,對人性的關注是醫學的初衷和終極目的。
自然科學有三大難題:宇宙、生命和大腦的起源。其中兩個難題與醫學相關,因無法破謎開悟而心生敬畏,并上升為對生命的哲學叩問和對人性的宗教之思。醫學的內涵與外延、主體與客體關注的永遠是人和人性,所以醫學更是人學。醫學教育不只是職業技能教育,更是讓人性善進的人性教育。“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人性的修為,使醫者既能應對生存,又具有超拔精神,使醫道源遠流長、生生不息。

醫學教育是“不作風云,但求百年”的事業,“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投身于醫學教育這座大廈建設的每個人,都在思考:如何在制度、專業技術標準的剛性框架下注入柔性的人性教育活力,才能使醫學教育枝繁葉茂、基業長青。中國醫師協會齊學進副會長針對住培體系建設做出了精辟的闡述:“制度是基礎,質量是核心,學員是主體,老師是關鍵”,道出了師者在醫學教育中的地位。醫學教育不只是教室中理論授課的指點江山,不只是模擬教具前的身體力行,不只是“無語良師”旁的潛移默化,教育對象未來面對的是有個人歸屬、家庭歸屬、社會歸屬的“病人”。師者,傳道為先,授業與解惑次之,實踐中,師者承擔著“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的引領作用,不但要通過言傳身教之行使學生以專業技術專注“病”,更要以朝乾夕惕之心使學生以仁愛之心洞悉“人”,使他們既有“科學腦”,又具“人文心”。從技術屬性說,畢業前教育、住培教育、專培教育鍛造出的分別是“半成品”“成品”和“精品”,而人性教育決定了醫學教學的社會屬性及功能。在東西方文化滌蕩撞擊、轉型突變的今天,醫學人性教育理念和實踐的缺失與不足,使眾多的醫者落入人性漩渦的急流,導致職業倦怠、技術主義、德藝失衡,與醫學的本真漸行漸遠。司馬光說:“才德全盡謂之圣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醫學教育產出的成果如果盡是“愚人”與“小人”,對蕓蕓病患和社會都將是巨大的災難。“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住培教育必須呼喚并融入人性教育。
借南懷謹大師的話與師者共勉:中國幾千年教育目的,不是為了謀生,是教我們做一個人,職業技術則是另外學的;社會除了政治、財富力量外,還有獨立不倚、卓而不群的人格、品格修養作為社會、人生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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