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食物歷史拾趣

吳剛

說到世界上的美食，不少人會想到法餐、中餐、意餐或者日料，這些國度的美味佳肴無不令人神往。而人們對英國的美食印象，往往僅僅局限于單調的獨特的下午茶文化、炸魚配薯條和那些讓人詬病的“黑暗料理”——諸如“仰望星空”、“蟾蜍出洞”。且不論現代英國人的菜譜是否真的那么的乏善可陳，亦或是英國人缺失了對食物的想象力，但是英國的飲食文化歷史仍然是十分值得人們去細細品位的。

我們都知道，英國作為一個國家，在經歷了多次蠻族入侵之后，原本不列顛群島的土著居民已經與大多數來外來殖民者混為一體，而一般意義上的“英國人”也成了實際上的盎格魯薩克遜人的后代。事實上，外族入侵者帶來并不僅僅是血緣上的改變，他們也帶來了生活習慣上的變化。牛羊開始作為財富的標志出現在人們的生活當中，外來的飲食文化也逐漸影響了英國，尤以法國文化為甚。在1066年的“諾曼征服”之后，征服者威廉帶來的不僅僅是歐洲的封建制度，法蘭西的語言與食物也逐步深入英倫三島的日常生活之中。伴隨著法蘭西文化的慢慢滲入，歐洲各地的文化、飲食也逐漸影響著英國。比如著名的就有蕪菁。

蕪菁在歐洲大陸的發展歷史是十分長遠的。早在公元前，凱爾特人就已經開始種植蕪菁。蕪菁生性喜冷涼，不耐暑熱，適宜溫度為15到22度。這與西歐大陸的氣候特點十分吻合。但在很長的時間里，只有在歐洲大陸上才有蕪菁的種植，而人們也往往把它當做一種蔬菜來使用，在饑荒頻繁的年代，高產穩定的蕪菁是應對饑荒的重要儲備。雖然在當今社會，蕪菁幾乎已經成為了被遺忘的存在，但是它也對英國歷史發展起了轉折性的作用。關于蕪菁傳入英國的時間，比較確切是時間是16世紀從荷蘭傳入，也有人認為是15世紀時從法國傳入。

有效的證據表明，在17世紀，英國開始大量種植蕪菁，喬治二世時期的宮庭大臣唐森德還因為大力推廣蕪菁的種植而獲得了“蕪菁唐森德”的外號。與其他作物相比，蕪菁更加抗旱，而且更耐寒，甚至在經歷霜凍這樣的惡劣天氣之后還能生存下來。而其它的牧草、苜蓿等青飼料并不能抵御寒冷的摧殘。也正是有了蕪菁，在嚴寒過后，饑餓的牲畜仍能夠飽餐一頓。而它們提供的豐富的營養也能幫助牲口過冬，這樣一來，農民們也能夠在冬季養肥牲口，從而掀起畜牧業的革命。事實上，在蕪菁大規模推廣前，隨著寒冷的冬天到來，農民們不得不將牲口宰殺。冬季到來，意味著生產周期的結束，而冬天的飼料又是少之又少，有時就連農民自身都無法保證的口糧，更不用說給牲口準備過冬的飼料了。有了蕪菁，人們就能在冬天繼續從事養殖，肉的產量也節節攀升。牲口的畜養周期邊長，產生了更多的有機肥料，使土地肥沃，讓來年的作物更好的生長，形成了一種雙贏效益。

事實上，蕪菁的作用也遠遠不止食物和飼料。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南瓜的原產地是美洲。也就是說，在歐洲人登上美洲大陸之前，歐洲是不存在南瓜的。那么，大家可能會好奇，沒有了南瓜，傳統的萬圣節的又該如何度過呢？在很長時間里，歐洲人都是用蕪菁來制作萬圣節燈的。傳說一個名叫杰克的男子死后不能進天堂，也不能入地獄，只能提著個燈籠四處游蕩。人們為了嚇走這些游魂，就用蕪菁雕刻成可怕的面孔，制成燈籠，逐漸形成了萬圣節的傳統。而直到19世紀美國人在美洲大陸發現了大量的南瓜之后，萬圣節蕪菁燈的地位才逐漸被南瓜燈取代。

就像蕪菁在英國食物中扮演的角色一樣，咖啡作為一種飲品也掀起了新的革命。在當今世界，咖啡作為一種飲料，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咖啡”一詞源自希臘語“Kaweh”，意思是“力量與熱情”。咖啡原產于埃塞俄比亞西部的高原，后來經過阿拉伯人和雅典人的傳播逐漸深入地中海沿岸地區，并在17世紀到達西歐。1650年 牛津大學街出現了英國第一家咖啡館——亞可布咖啡館。在1652 年，倫敦的第一家咖啡館“羅西咖啡館”開張。此店還以“咖啡的好處”為題，印刷宣傳單，是世界上第一份咖啡廣告單。在隨后的幾個世紀，咖啡開始在整個西歐風靡。富有進取心的商人們看到了其中的利益所在，在美洲和非洲的殖民地開始大規模種植咖啡。漸漸地，咖啡開始逐漸占據了人們的餐桌，與茶葉和酒水平分秋色。

就和其它的眾多人類活動一樣，咖啡作為一種食物，借由人類這個載體，在幾百年間傳遍了全世界。但是，事實上，咖啡從原料到作為成品端上餐桌是相當麻煩的。且不說麻煩的維護與保障工作，單單其生產過程包括了咖啡樹的種植和咖啡豆的采摘、晾曬、烘干和運輸，還有更為精細的研磨和泡煮。一杯好的咖啡從始至終都需要嚴格的把關。

在17世紀之后的200多年間，西歐一直采用繁復的工藝飲用咖啡。在原材料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價格也居高不下。對當時的人們來說，日常飲用咖啡絕對是一種奢侈的享受。然而，或許是人類對這個神奇飲料的不懈追求，催生了世界上第一款速溶咖啡——“營地咖啡”（Camp）。1876年，英國駐扎在印度的蘇格蘭戈登高地兵團，迫切的需要一種方便的飲品來解決他們對咖啡的渴望。在經歷了數次嘗試之后，他們發現，菊苣的根可以作為咖啡豆的替代品。菊苣是一種多年生的草本植物，根部呈肉質、短粗，莖直立。它是一種食藥兩用植物，西方人喜愛它特有的苦味，習慣將其做成沙拉。而其根部也富含菊糖和芳香物質，這使得在將其根部曬干研磨之后，呈現出的是一種與咖啡豆十分類似的氣味。用菊苣的根來代替咖啡豆，價格十分便宜，而且省去了很多麻煩，并不需要處理一粒粒的咖啡豆，更省去了較為復雜的研磨、烘烤和泡煮的過程（與煮咖啡相比較）。這就使得飲用“咖啡”不再是一件昂貴的麻煩事了。人們開始將咖啡豆和菊苣根混合起來制成混合咖啡。而當菊苣根咖啡泡煮完成，它呈現的質地和味道與真正的咖啡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可以說的上是完美的替代品。它價格便宜，味道相似，自此便開始流行開來。

雖然咋看一下，菊苣根跟牛蒡很像，而且聞起來也沒什么味道，但是一旦經歷粉干、切碎、烘烤和研磨成粉末之后，它就變得和咖啡沒什么兩樣了。雖然菊苣根咖啡沒有純咖啡豆咖啡那種強有力的沖勁，但是它柔和的味道也能使得咖啡變得溫和，而且它較淡的味道也不會喧賓奪主。菊苣根和咖啡豆的結合，可以說的上是天作之合。而誰也不會想到的是，人們吃的沙拉和喝的咖啡會來源于同一種植物——菊苣。

也許人們并不會刻意去追尋蕪菁和菊苣兩種兩種普通的蔬菜歷史，但是它們確實在英國的食物發展史上產生了不小的作用，而正是由無數的細小事物，才構成了人類發展的歷史，才不斷推動人類社會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