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軍教授治療偏頭痛經驗

高 玲，趙建軍

（1.長春中醫藥大學，長春 130117 ；2.長春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長春 1 30021）

趙建軍教授治療偏頭痛經驗

高 玲1，趙建軍2*

（1.長春中醫藥大學，長春 130117 ；2.長春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長春 1 30021）

趙建軍教授認為，偏頭痛 病因病 機復雜，臨證主張從 肝、脾、腎論治，尤以肝為首要，治療時以疏肝、平肝、清肝及活血化瘀通竅為治療大法，并善用蟲類藥通絡止痛。同時強調誘因的重要性，做到規律飲食，正常起居，規避各種刺激因素往往收效倍增。

偏頭痛；疏肝；平肝；清肝；趙建軍

偏頭痛是臨床常見的原發性頭痛疾病，常起于青春期，且女性多于男性，發作時常伴隨神經血管異常，出現一側或兩側顳部反復搏動性跳動[1]，每月可發病2～6次，每次持續4～72 h。患者往往疼痛劇烈，難以忍受，常伴有嘔吐、眩暈、視物昏花，嚴重者可有麻木、肢體癱瘓等，持續時間長短不定，部分可自行恢復，多數需要服用藥物以暫時止痛，為臨床常見的疑難病證之一[2]。祖國醫學多將其歸為“頭風”“頭痛”“厥陰頭痛”等類，因其疼痛部位的特殊性，參照經絡循行多歸為厥陰、少陽經病證。趙建軍教授以其多年臨床經驗，對病因病機認識獨到，辨證多從肝、脾、腎論證，認為與肝陽、氣滯、血瘀、痰濁等密切相關。臨床尤以治肝為主，多采用疏肝、平肝、清肝之法，加以活血化瘀通竅，筆者有幸隨師跟診，現將趙建軍教授治療偏頭痛經驗，介紹如下。

1 病因病機與辨證

朱丹溪在《儒門事親》一書中提出了“偏頭痛”病名。李東垣將頭痛分為外感與內傷兩種類型。針對其病因及證型，多位醫家意見不一。簡永英[3]結合臨床治療病例，辨證為肝陽上亢、氣血虧虛、痰濁上擾、瘀阻腦絡、肝腎陰虛5型。張石革等[4]也將本病分為5型，分別從風寒、風熱、瘀血、肝陽及痰濁進行分類。李瑞泉[5]則將偏頭痛分為肝陽上亢、瘀血阻滯（瘀血）、氣血虧虛、腎虛頭痛4型。以上分型是結合幾部權威文獻對偏頭痛做出的選擇性辨證診斷的分析歸納。

趙建軍教授從外感與內傷兩點共同分析，認為外感者多以風邪、寒邪為主，內傷者多從肝、脾、腎三臟考慮。臨證時尤以肝臟病因多見，或陽亢失治、氣郁化火，或肝郁克脾土，脾虛生濕、痰濁上蒙清竅，或肝腎不足、髓海失養，痰瘀損傷腦絡。臨床疾病復雜，應確切病機。

1.1 外感型偏頭痛 因“風為陽邪，乃百病之長，顛頂之上，唯風可到”“新沐中風，則為首風”“首風之狀，頭面多汗，惡風”，都說明自然界虛邪賊風外襲人體，上犯于顛頂，風邪稽留入腦，擾動清竅，清陽失展，阻遏脈絡，腦脈拘急，發為“頭風”。趙師認為，外感型偏頭痛不可一味祛風，因風易挾寒挾濕，要兼顧他邪。外感六淫皆可引發偏頭痛，而以風、寒二邪居多。

1.2 內傷型偏頭痛 偏頭痛病變部位主要責之于腦，但與肝、脾、腎等關系密切。因腦為髓海，元神之府；肝腎之精血及脾胃運化之水谷精微，作為營養物質濡養腦髓，使髓海得養則充盈。若肝、腎、脾功能失司，則氣滯血瘀阻塞腦絡，氣血失充、腦髓失養，清陽不展，腦竅不利則發疼痛，故偏頭痛常從肝、脾、腎論治。

1.2.1 從肝論治 《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風掉眩，皆屬于肝。”宋·陳自明《婦人良方·婦人血風頭痛方論》云：“婦人患頭風者十居其半每發必掉弦，如車船上，蓋因血虛，肝有風邪襲之爾。”明·王肯堂《證治準繩·頭痛》云：“怒氣傷肝及肝氣不順、上沖于腦，令人頭痛。”以上所言均說明偏頭痛與肝關系密切。由于情志不暢，春木之性難以舒展，氣機失調，氣滯而血瘀；肝氣怫郁，風動而化火上逆，且陽過亢肝陰不足，遂致偏頭痛。趙師認為，肝經上循人之顛頂，為肝經所屬，如若情志不和、五志過極，而肝失疏泄，或郁而化火，或氣滯血瘀，或陰虛陽亢動風，上壅腦竅，可有或脹或刺或跳痛者應責之于肝。因此，該病與肝最為密切[6]，此觀點與多位學者[7-8]不謀而合。除了肝以外，因膽經循行于腦竅兩側，偏頭痛者也常從膽論證。唐容川云：“頭痛在側，或兼寒熱往來者，少陽經傷風也。”膽附從于肝，膽氣和順，則氣血調和而無病。若肝膽不利，疏泄失宜，則氣郁血瘀，壅滯脈絡，阻礙清陽而發病。趙偉強[9]更從經絡角度分析風之特性與肝臟生理功能，從而論證頭痛與肝的關系。

1.2.2 從脾論治 《素問·通虛實論》云：“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脾乃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胃運化的氣血和水谷精微是濡養腦竅的主要物質。尤在徑于《金匱翼·痰厥頭痛》所道：“痰厥頭痛者，病從脾而之胃也。夫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脾病則胃中津液不得宣行，積而為痰，隨陽明之經，上攻頭腦而作痛也。”秦景明更言：“頭痛之證，或在半邊，或在痛兩邊，直言有氣虛、血虛之別”。趙師認為：該病治療時需顧護脾胃，若脾胃功能失常，清竅失養，腦髓虛損，不榮則痛。脾胃為人體氣機之樞紐，其升清降濁功能失司則氣機不利，易氣滯血瘀，壅塞腦絡，不通則痛，且脾失健運，易生痰濕，上蒙清竅，致使清陽不升，濁陰不降，痰濁為毒，損傷腦絡而發偏頭痛。因此，在治療上兼顧脾虛及因虛產生的痰濁方為治療要義。

1.2.3 從腎論治 腎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而入于腦。若腎精不足，或耗損過度則會髓海空虛而致偏頭痛。《素問·五臟六腑生成篇》云：“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者入腎。”此言說明顛頂頭痛者，屬下虛上實之證，下虛為腎不足，上實則腦竅作痛，此證責之于腎。陳士鐸更在《辨證奇聞·頭痛門》中警言道要節制房事。因色欲過度，耗傷腎精，如若情志不舒，郁怒更甚，則頭沉而臥。趙師認為，腎為人一身之根本，腎陰腎陽統領一身之陰陽，若腎陽衰弱，寒從內生則清陽失展；若腎陰不足，水不涵木，則陰陽不相制約，風陽上擾而致頭痛；若腎精不足，腦髓失于充養而發頭痛。此言說明腎對人體的重要性，偏頭痛者重視腎的調養非常重要。

2 明確治則治法

張仲景對頭痛治療主張分經論治，在《傷寒論》中有太陽、陽明、少陽、厥陰病之頭痛。李東垣于《蘭室秘藏·頭痛門》記載到各類引經藥的使用。趙建軍教授依據前人思想重視偏頭痛以六經為基礎的分經論治理念，并效法李東垣，臨證治療偏頭痛多加用引經藥，療效頗為顯著。偏頭痛致病因素多而復雜，歷年來眾多醫家學者對其病機認識不盡相同，治療原則也各有差異。趙建軍教授立足傳統醫學對偏頭痛的認識，加之自身臨床，以臟腑辨證為法度加以六經辨證指導，重視肝、脾、腎三臟，尤以肝為主，治療時以疏肝、平肝、清肝之法加之活血祛痰、通竅止痛，并慣用蟲藥搜剔通絡。全程貫穿虛則補之、實則瀉之的原則治療偏頭痛，療效確切。

3 病案舉例

曹某，女，17歲，2016年3月10日就診。主訴右側頭部脹痛1年余，加重3 d就診。自述無明顯誘因出現上述癥狀，現癥：陣發性右側頭部脹痛，1周發作3～4次，既往過敏性鼻炎病史，服藥不詳，多汗，畏熱喜冷飲，眠差，納可，二便調，舌質淡暗，苔薄白，脈沉弦。即刻血壓160/80 mmHg。診斷為偏頭痛，肝氣郁滯、血瘀阻絡證。擬方：天麻20 g，川芎25 g，細辛5 g，水牛角25 g（先煎），當歸15 g，白芍15 g，白芷15 g，延胡索 15 g，柴胡15 g，香附15 g，郁金30 g，梔子15 g，桃仁15 g，紅花15 g，黃芪15 g，紅景天15 g，神曲20 g，茯神20 g，佛手20 g枳殼20 g，郁李仁30 g。水煎服，1劑/d，2 次/d。加減共進20余劑，癥狀消失。

按：此患者為年輕女性，符合偏頭痛多發于青壯年，以女性多見的特點。趙師從肝的生理病理特性[10]分析該例偏頭痛，認為肝為剛臟，體陰而用陽，肝為風木之臟，喜條達而惡抑郁。同時認為女子以肝為先天，因其特殊體質，易傷春悲秋，情志抑郁，忤逆肝的舒展之性，則易氣機不暢，氣郁易化火，肝火上炎，擾動清陽，腦竅不利而發疼痛。擬方中以大隊疏肝平肝、解郁理氣之藥：天麻、水牛角、柴胡、香附、佛手、枳殼等疏肝調肝，平抑肝陽，順暢氣機，肝木得疏則直，旨在調肝理氣。偏頭痛原因多端，或虛或實，但病久則入絡成瘀，血瘀氣滯，久則氣血虧虛，趙師根據葉天士“久則入血入絡”的觀點，多運用活血祛瘀之品，以活血化瘀、祛瘀通絡為要旨，針對病久之“瘀”和“虛”療效顯著。活血之余不忘補氣，黃芪、紅景天補氣使氣旺則血行，血行則瘀祛絡通。根據藥物的引經作用，在擬方時加用部分頭痛引經藥可使藥物直達病所。另外，因患者夜眠不佳，遂行清心解郁，養心安神之品。趙師認為，失眠往往是導致偏頭痛的主要原因之一，去除誘因對于緩解病痛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趙師認為，現代社會由于女性扮演多重角色，在工作、生活和家庭中壓力倍增，是青年女性患偏頭痛比例升高的主要原因。另外，與女性特有體質密切相關，因體內含有大量雌激素，據研究[11]，女性偏頭痛時體內雌激素含量激增，產生一種“血清基”的神經化學物質，這類物質可刺激大腦神經，從而引發偏頭痛。趙師認為，在不能改變女性體質特點外，自我調節顯得尤為重要，日常中做好角色互換，調節壓力，轉移注意力，除了藥物治療外，身心調節很重要，必要時可進行心理輔導。

4 結語

偏頭痛因內傷因素居多，或元氣虛寒，或血分不足，或積熱或積痰留飲，或食滯中焦，或七情惱怒皆能上沖于頭而為內傷頭痛[12-13]。趙建軍教授對于偏頭痛治療的獨特之處在于以肝為首要。因肝郁氣滯而致疏泄失常，氣機不暢，肝氣循經上逆顛頂，閉阻經絡而致頭痛；肝火上炎，風火上擾，清竅不利則頭痛暴作；陽亢化風，耗損肝陰，由腎水不能涵養肝木，陰不制陽，而使肝陽升發太過，亢盛無制，攪擾清竅。在組方用藥時以疏肝、清肝、平肝之品，活血化瘀、疏肝解郁，平肝潛陽、熄風止痙，活血通絡、化瘀止痛等。治療時趙師慣用蟲類藥：全蝎、蜈蚣、僵蠶、地龍、水蛭、土鱉蟲等，以其搜風通絡之力，藥達患處而解患者之病痛。同時主張針藥并用，以針刺肝膽經及經外奇穴并配合阿是穴療效往往更為明顯[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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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華醫學會疼痛學分會頭面痛學組.中國偏頭痛診斷治療指南[J].中國疼痛醫學雜志, 2011, 17(2):6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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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石革,孫定人.偏頭痛與藥物治療[J].中國藥房, 2005,16(6):479-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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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趙偉強.試論頑固性頭痛與肝的關系[J].四川中醫, 1991,9(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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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陳鴻雁,董晗,張靜,等.偏頭痛的中醫藥治療概況[J].長春中醫藥大學學報, 2014,30(4)751-753.

[14]李樂軍,楊崇河,李玉梅,等.芎芷煎治療偏頭痛療效及對腦電圖、腦干誘發電位的影響[J].長春中醫藥大學學報, 2014,30(6)1084-1086.

Experience in treating migraine by Professor ZHAO Jianjun

GAO Ling1, ZHAO Jianjun2*
(1.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chun 130117, China;2.Aff i liated Hospital of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Changchun 130021, China)

Professor ZHAO Jianjun thinked that etiology and pathology of migraine is complicated. He advocated that treatment should be started with liver, spleen, kidney, especially liver, the method is soothing, pacifying, cleaning liver and activating blood and resolving stasis while using insect drugs to dredge collaterals and relieve pain. He also pointed out that the importance of inducement, regular diet, regular life and avoiding inducement could make eff i cacy better.

migraine; soothing liver; pacifying liver; cleaning liver; ZHAO Jianjun

R255.9

A

2095-6258(2017)06-0909-03

10.13463/j.cnki.cczyy.2017.06.016

吉林省基金項目“腦安滴丸治療偏頭痛適應癥群的臨床研究”（NADW20150515）。

高 玲（1989 -），女，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醫內科腦病的研究 。

*通信作者：趙建軍，男，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電話- 13074328777，電子信箱- zhaojianjun8777@163.com

2017-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