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脈象名稱術語英譯國際標準探討

王蕾 尚倩倩 王憶勤 錢鵬 郭睿 燕海霞

摘要：本文通過對《中醫基本名詞術語中英對照國際標準》與《WHO西太平洋地區傳統醫學名詞術語國際標準》脈象名稱基本術語的構詞方法、翻譯方法及具體名詞術語（浮脈類脈象、沉脈類脈象、數脈類脈象、遲脈類脈象、虛脈類脈象、實脈類脈象、歇止脈、大脈、軟脈）英譯等方面進行比較，分析了兩部標準中脈象名稱術語英語譯文的優缺點，以期為中醫名詞術語標準化工作提供參考。

關鍵詞：脈象名稱；術語；英譯；國際標準

DOI：10.3969/j.issn.1005-5304.2017.03.002

中圖分類號：R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04（2017）03-0005-04

Discussion on International Standard of English Translation for TCM Pulse Condition Name Terms WANG Lei， SHANG Qian-qian， WANG Yi-qin， QIAN Peng， GUO Rui， YAN Hai-xia （Basic Medical College of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ghai Key Laboratory of Health Identification and Evaluation， Shanghai 201203， China）

Abstract： By comparing WHO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Medicin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Region with International Standard Chinese-English Basic Nomenclature of Chinese Medicine from the aspects of word-formation methods， translation methods and specific noun terminology translation methods， this article analyzed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in the translation of pulse condition name terms （floating pulse， deep pulse， rapid pulse， slow pulse， feeble pulse， replete pulse kinds of pluse condition， and intermittent pulse， large pulse， soft pulse） in the two International Standards， with a purpose to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work of the international standardization of TCM terms.

Key words： pulse condition name； terms； English translation； international standard

隨著中醫藥在全球范圍內廣泛應用，國際社會對中醫藥國際標準化的需求日益突出。中醫藥標準化是加強中醫學內涵建設的重要內容，能有效促進中醫學與現代科學相溝通，推動中醫更快更好地走向世界。

中醫名詞術語標準化是中醫藥國際標準化的重要內容。中醫英譯可追溯到17世紀中期，距今已有300多年的歷史，迄今國內外專家學者針對這一問題做了很多研究，也取得一定進展[1]。2007年發行的《中醫基本名詞術語中英對照國際標準》[2]（以下簡稱“標準一”）和《WHO西太平洋地區傳統醫學名詞術語國際標準》[3]（以下簡稱“標準二”）標志著中醫名詞術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81473594、81102729、81173199、81302913）；上海市科委技術標準專項（14DZ0500400）

通訊作者：燕海霞，E-mail：hjy2012ok@163.com

語英譯標準化編制工作國際合作的開端。然而，不同標準或同一標準中相同詞條的譯文仍有差異，使本就擁有獨特文化體系的傳統醫學更加難以準確對外傳播。為此，筆者通過對上述兩部標準中脈象名稱術語進行對比分析，希望發現英譯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解決方案，以期為中醫名詞術語標準化工作提供依據。

1 詞條選取

通過對“標準一”和“標準二”有關中醫藥名詞術語的國際組織標準進行研究，總結出中醫脈象名稱術語31條，包括浮脈、散脈、芤脈、沉脈、伏脈、牢脈、遲脈、緩脈、數脈、疾脈、洪脈、細脈、長脈、短脈、虛脈、弱脈、微脈、實脈、滑脈、動脈、澀脈、弦脈、緊脈、革脈、濡脈、結脈、代脈、促脈、歇止脈、大脈、軟脈。參考兩部標準之間的異同點，對其進行比較和分析。見表1。

2 比較與分析

通過比較，兩者的中文構詞方法為“脈象要素形容詞”+“脈”組成，英文采用了與中文相對應的翻譯方法，即脈象要素形容詞+名詞pulse。

約定俗成是語言發展的基本規律[4]。語言具有很強的社會性，“約定俗成”是語言的一個本質特征，社會對語言的約定性力量非常大，從某種意義上講可以改變一個詞語的發展方向。因此，譯者在翻譯時宜沿用一些使用已久、應用范圍很廣、已形成習慣且交際功能未受影響的術語譯名[5]。如兩部標準中浮脈、芤脈、伏脈、牢脈、遲脈、數脈、洪脈、長脈、短脈、弱脈、微脈、實脈、滑脈、緊脈、濡脈15個脈象的英譯相同，可以根據約定俗成原則予以沿用。

翻譯家嚴復曾較為系統地提出了“信、達、雅”翻譯標準，對中國翻譯思想和翻譯理論產生了較大影響。筆者認為，中醫術語翻譯的基礎是“信”，即“準確”。因此，為了有利于中醫英譯的發展及對外交流，筆者比較兩部標準，將除上文提到的浮脈、芤脈等英譯相同脈象外的其他脈象分類進行詳細分析討論（下文無特殊標注的相關英文及對應的漢語釋義均引自《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7版）增補本》[6]）。

2.1 浮脈類脈象

兩部標準中英譯不同的浮脈類脈象有散脈和革脈。

散脈的特征是浮散無根，稍按則無。標準二中的定義為脈輕按有分散凌亂之感，重按則模糊不清。《診家正眼》云：“散脈浮亂，有表無里；中候漸空，按則絕矣……散有二義，自有漸無之象，亦有散亂不整之象。當浮候之，儼然大而成其為脈也；及中候之，頓覺無力而減其十之七八矣；至沉候之，杳然不可得而見矣。漸重漸無，漸輕漸有。”通過解析以上概念，“散”既有散亂不整之義，又有重按無力漸消之感。標準一譯為scattered pulse，標準二譯為dissipated pulse。Scatter：to move or make people or animals move very quickly in different directions，即移動或驅使人或動物快速向不同方向移動，意為散開、四散、使分散、驅散。Dissipated：enjoying activities that are harmful such as drinking too much alcohol，意為放蕩的、耽于享樂的，此詞的貶義色彩強，因此，標準一的譯法相對可取。

革脈的特征是浮而弦硬，中空外堅，如按鼓皮。標準二的定義為脈來中空外堅，如按鼓皮。標準一譯為tympanic pulse，標準二譯為drumskin pulse。Tympanic：resembling a drum；associated with the eardrum。像鼓的；與鼓膜有關的。意為鼓皮似的、鼓膜的、鼓室的。Drumskin本應為drum skin即鼓皮的意思，為名詞。根據概念，革脈之象如按鼓皮，即為像鼓皮一樣的脈象，作為形容詞的tympanic比較合適。

2.2 沉脈類脈象

兩部標準中英譯不同的沉脈類脈象為沉脈。沉脈的特征是舉之不足，按之有余。標準二的定義為“脈位低沉，重按始得”。標準一譯為deep pulse，標準二譯為sunken pulse。Deep：having a large distance from the top or surface to the bottom，意為深的、厚的。Sunken：that has fallen to the bottom of the sea or the ocean or of a lake or river，意為沉沒的、沉入水底的。沉脈是以脈位命名，與浮脈相應，指脈位深，重按始得，與deep的詞意“頂部或表面與底部有很大的距離，即深的”相一致，故應用標準一的譯法。

2.3 數脈類脈象

兩部標準中英譯不同的數脈類脈象有促脈、疾脈、動脈。

促脈的特征是脈來數而時一止，止無定數。標準二定義為“脈來急促而有不規則的間歇”。標準一譯為irregular-rapid pulse，標準二譯為skipping pulse。Rapid：happening in a short period of time，意為瞬間的、短時間內發生的。Skipping：to move forwards lightly and quickly making a little jump with each step，意為蹦蹦跳跳地走。前者與定義中的“脈來急促”更加對應，采用標準一的譯法比較合適。

疾脈的特征是脈來急疾，一息七八至。標準一譯為swift pulse，標準二譯為racing pulse。Swift：moving very quickly；able to move very quickly。意為速度快的、敏捷的、矯健的。Race：to move very fast；to move somebody/something very fast。意為（使）快速移動、快速運轉，此詞義是作為動詞來講。因此，作為形容詞的swift在這里更恰當。

動脈的特征是脈形如豆，厥厥動搖，滑數有力。兩部標準有一相同譯法stirred pulse，且arterial意為動脈的、似動脈的，與詞義不符，故可取其相同譯法確定為統一譯法。

2.4 遲脈類脈象

兩部標準中英譯不同的遲脈類脈象有緩脈、澀脈、結脈。

緩脈的特征是一息四至，脈來緩怠，其脈率稍慢于正常脈而快于遲脈。標準二的定義為“①脈來一息四至，和緩均勻；②脈來緩怠，張力降低”。標準一譯為moderate pulse，標準二譯為①moderate pulse，②relaxed pulse。緩脈的主要特征是脈率緩慢，而moderate意為節制的、穩健的、溫和的、適度的、中等的，可以很恰當地表達詞義，故依據簡潔原則可以此翻譯緩脈。

澀脈的特征是脈細而緩，往來艱澀不暢，如輕刀刮竹。標準一譯為unsmooth pulse，標準二譯為rough pulse。Smooth：completely flat and even，without any lumps，holes or rough areas，意為平整的、平滑的、光滑的；unsmooth即為不平整的、不平滑的、不光滑的。Rough：having a surface that is not even or regular，意為粗糙的、不平滑的、高低不平的。兩詞詞義基本一致，但smooth一詞釋義范圍更加廣泛，而rough僅僅指表面不光滑，故采用標準一的譯法更為恰當。

結脈的特征是脈來緩而時一止，止無定數。標準二定義為“脈來緩弱而有不規律的間歇”。標準一譯為irregular intermittent pulse，標準二譯為bound pulse。Irregular：not happening at time that are that an equal distance from each other；not happening regularly，意為不規則的、無規律的、紊亂的。Intermittent：stopping and starting often over a period of time，but not regularly，意為斷斷續續的、間歇的。Bound：prevented from going somewhere or from working normally by the conditions mentioned，意為因……受阻（或不能正常工作）。根據定義，標準一的譯文解釋比較全面，故應采用。

2.5 虛脈類脈象

兩部標準中英譯不同的虛脈類脈象有虛脈、細脈和代脈。

虛脈的特征是三部脈舉之無力，按之空虛。標準一譯為feeble pulse，標準二譯為vacuous pulse。Feeble：very weak，意為虛弱的、衰弱的。Vacuous：showing no sign of intelligence or sensitive feelings，意為空洞的、空洞無物的。標準一的譯法比較準確，故應采用標準一的譯法。

細脈的特征是脈細如線，但應指明顯。標準一譯為thready pulse，標準二譯為fine pulse（thin pulse，thready pulse）。Thread：a thin string of cotton，wool，silk，etc. used for sewing or making cloth，意為（棉，毛，絲）線，因此延伸詞thready意為像線的、線狀的。即為像線一樣的脈象或線狀的脈象，生動形象地表達了中文釋義。而Thin：having a smaller distance，between opposite sides or surfaces than other similar objects or than normal，意為薄的、細的，顯然，thready更為形象準確；而標準二用詞fine，是英文中最常見的詞匯且有“好，健康”之義，容易產生誤解，故應采用標準一的譯法。

代脈的特征是脈來中止，止有定數，良久方來。標準一譯為regularly intermittent pulse，標準二譯為intermittent pulse。Regularly：at regular intervals or times，意為有規律的、間隙均勻的。標準二的譯法只指出了斷斷續續的、間歇的意思，不如標準一的譯法完整。應選取標準一的譯法。

2.6 實脈類脈象

兩部標準中英譯不同的實脈類脈象是弦脈。弦脈的特征是端直而長，如按琴弦。標準一譯為wiry pulse，標準二譯為string-like pulse。Wiry：thin but strong；stiff and strong like wire。意為瘦而結實的；硬而結實的，像金屬絲的。String：意為細繩、線、琴弦。通過上述解析，標準一的譯法偏向于意譯，而標準二偏向于直譯，且它的直譯并沒有偏離脈象特征，形象生動地將脈在指下的感覺比作“如按琴弦”，故標準二的譯文更佳。

2.7 歇止脈、大脈、軟脈

歇止脈，脈來時一止，止后復來，叫做脈之“歇止”或“歇至”，簡稱為“止”。其產生源于脈的缺搏，是由于正常心搏的缺漏或暫停。因“脈乃血脈……心之合也……脈不自行，隨氣而至。氣動脈應”（《瀕湖脈學》）之故，古人按不同的脈象特點，將其分為三類，即促脈、結脈、代脈[7]。由此可見，歇止脈為一類脈象的統稱，且不如促脈、結脈、代脈翻譯得準確，因此可刪去此詞。

“大脈”首見于《素問·病能論篇》“肺者藏之蓋也，肺氣盛則脈大，脈大則不得偃臥”。在《金匱要略》論述脈象中，大脈及相關脈象共計17次，分布于各篇，其中“血痹虛勞病脈證并治”篇出現4次，為全書之最[8]；與大脈有關的原文有15條，關聯疾病19種，治方2個[9]。此處譯文并無不妥之處，故可沿用。

軟脈，《內經》有軟脈而無濡脈，《脈經》則名為軟，后人稱之為濡。如林之翰《四診抉微》云：“濡即軟字，故軟脈即濡脈。”古人把濡脈也稱為耎脈或軟脈，李時珍認為“濡即耎字”，吳鶴皋也說“軟也作濡”，可見濡、耎、軟三脈實為一體。《脈經》認為濡脈是“極軟而浮細”，“極軟”即無力之意。由此可知，軟脈即是濡脈，故取其常用之濡脈即可，不必單列。

3 結語

不同脈象各有特點，同類脈象又有相似之處，因此，在臨床實踐中準確理解脈象特征非常重要。在中醫廣泛傳播的今天，中醫名詞術語的翻譯是中醫走向世界的基礎，準確而忠實于原文的翻譯即“信”，則是中醫英譯的根本。

兩部標準收錄的相關詞條稍有出入，譯文也有不同，各有優缺點。筆者通過對具體脈象名詞術語詞條進行分析和比較，提出了更為恰當的譯文，以期為相關研究和運用提供參考。

參考文獻：

[1] 盛淑芳.中醫英譯史[D].濟南：山東大學，2009.

[2] 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中醫基本名詞術語中英對照國際標準[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

[3] 世界衛生組織（西太平洋地區）.WHO西太平洋地區傳統醫學名詞術語國際標準[M].北京：北京大學醫學出版社，2007.

[4] 李照國.論中醫名詞術語英譯國際標準化的概念、原則與方法[J].中國翻譯，2008，29（4）：63-70.

[5] 湯思敏.關于中醫術語翻譯原則的探討[J].中醫學報，2010，25（3）：555-557.

[6] 霍恩比.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7版）增補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7] 趙德勛.論歇止脈的分類及機因證治[J].四川中醫，2011，29（11）：38-40.

[8] 楊子慶，張琦.小議《金匱要略》論“脈大”為勞[J].湖南中醫雜志， 2015，31（5）：141-142.

[9] 夏斌.《金匱要略》大脈初探[J].四川中醫，1991，9（7）：2-3.

（收稿日期：2016-01-26）

（修回日期：2016-11-20；編輯：梅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