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靜
▲ 基金項目: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項目“‘一帶一路戰略下江蘇
省開放型經濟發展空間拓展研究”(編號2015SJB137)
◆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首先,本文根據我國各省份的人均GDP劃分投資階段,并根據2003-2013年相關數據求得IPI值,分析認為我國對外直接投資階段相對滯后;其次,通過灰色關聯模型,運用OFDI均值居中的四川省數據分析理論在我國的局限性,結果顯示人均GDP對凈額的關聯度排名第5,隨后排除一些可能存在的原因,創新性運用GM(1,1)模型預測各變量未來7年的數值,并再次求得各因子對其凈額的關聯度,人均GDP對凈額的關聯度排名降為第6;最后,得出鄧寧投資階段論在我國存在不適用性的結論。
關鍵詞:投資階段論 OFDI 灰色關聯模型 GM(1,1)模型
引言
伴隨我國國際地位的不斷上升,其逐漸成為世界經濟體中最吸引外資的國家,同時也逐漸成為對外投資來源地的焦點。根據《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和統計局數據,2014年直接投資流入量與流出量基本持平。2013年我國人均GDP達6994.79美元,同比增長7.15%,根據人均GDP數額,結合鄧寧投資階段論可知,我國經濟發展水平早已進入第四階段。
改革開放以來,低廉的勞動力、良好的投資環境以及政府對外資的優惠,使得我國持續成為吸引外商直接投資最多的發展中國家。2013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達1078.4億美元,較上年增長22.8%,對外直接投資存量達66047840萬美元,而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達1175.86億美元,遠遠超過同年對外直接投資數額,對外投資水平從總體數據上看并未達到鄧寧投資階段論的第四階段水平。
成熟的對外投資理論是否適用于我國,一直是國內學者探究的熱點。伴隨著2013年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提出,為更好地幫助我國各地區準確把握發展時機、順應戰略需求,本文將采用省份層面數據,實證分析鄧寧理論局限性所在,準確定位各省份直接投資發展階段及其趨勢,為各地區深度實施“一帶一路”戰略提供佐證。
文獻綜述
關于鄧寧投資發展周期理論的適用性,國內經濟學者2006-2010年進行了大量的研究,近年來較少。其主要是從國際角度和國內角度進行分析經濟發展水平和對外直接投資水平之間的關系,部分提出了適用我國參考的對外投資理論框架。
從國際角度分析的有:趙海波(2006)運用與我國發展水平相近的東亞地區10個國家、地區30年左右的數據,實證檢驗鄧寧投資階段論與國際投資態勢相契合與否,得出部分東亞國家的對外投資態勢與鄧寧理論存在較大差異的結論;陳漓高和黃武俊(2009)選擇鄧寧理論研究的發達國家為切入點,研究發現大量發達國家的對外投資水平,相比較鄧寧投資階段論,同樣滯后于自身的經濟發展狀況;黃武俊和燕安(2010)從與國際態勢比較的角度分析我國的投資階段狀況,分析認為我國的對外直接投資階段相較于其它發展中國家還不算落后。
從國內角度分析的有:高敏雪和李穎俊(2004)運用國際理論模型實證檢驗對外投資階段的劃分,再對國內的投資階段進行確定,比較得出國內的對外投資階段滯后;薛求知和朱吉慶(2007)運用相關數據研究我國對外投資水平和我國經濟發展水平之間的關系,認為符合鄧寧理論的趨勢關系,但節奏上不協調;張為付(2008)運用模型檢驗出一國的經濟發展水平與對外直接投資水平存在一種正向關系;曹宇明(2010)分析了經濟實力和經濟地位的提升狀況和對外直接投資額狀況的差距,并探討了適用我國的理論框架;胡勇等(2010)從我國浙江省的對外投資階段入手,分析浙江省對外投資水平和經濟發展水平之間的關系,同樣得出浙江省對外直接投資水平相對滯后的結論。
縱觀國內相關文獻,多位學者使用對外直接投資相關數據,從多種模型和國際比較等角度,實證檢驗了我國對外投資發展階段,部分學者從企業層面對投資發展階段進行檢驗,大多數可以得到對外直接投資相對滯后的結論。但還存在諸多不足:首先,多數文獻以國家為投資階段檢驗對象,很少涉及省份研究層面,本文采用我國的31個省份為研究對象,探究鄧寧理論在中國的適用性。其次,多數文獻實證檢驗出人均GDP對直接投資凈額有解釋作用,但是沒有說明解釋作用的力度。
本文就鄧寧理論的局限性展開探究,用灰色關聯模型算出經濟發展水平及各因子對凈投資流量的關聯度大小,從而探究鄧寧投資階段論的局限性所在,并正確把握了我國各省份的對外直接投資所處階段。最后,部分文獻提出一些可能的不適用性原因后戛然而止,本文創新性采用GM(1,1)模型對未來數據進行預測,驗證排除了部分不適用性原因,并為企業對外投資及“一帶一路”戰略提供可行性意見。
理論模型
(一)鄧寧投資階段論
鄧寧的投資發展周期理論將國家的經濟發展階段與企業的對內直接投資(IFDI)和對外直接投資(OFDI)行為相結合,得出了IFDI和OFDI與一國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對應的論斷。鄧寧理論認為,隨著一國經濟的發展和人均GNP水平的提高,一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凈額可分為五個發展階段,如表1所示。
(二)數據來源和指標選取
本文選取2003-2013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相關數據,數據均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以及四川省統計局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對外投資凈值由非金融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減去實際利用外資額所得,2003年和2004年的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由地區能源消費總量和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所得。
本文選取對外直接投資凈額(萬美元)為被解釋變量和八個解釋變量,如表2所示。
(三)灰色關聯模型和GM(1,1)模型
多因素統計分析大多采用回歸分析,但是多元回歸要求樣本足夠大,且呈典型分布,且回歸分析主要是數據的冪和四則運算,計算過程中的誤差可能導致誤差進而歪曲因素間的本質聯系(鄧聚龍,1983)。考慮到本文樣本量較少、變量較多,本文采用灰色關聯模型對系統中各因素之間的關聯程度進行量化比較,若關聯度較大,則因素間的關聯程度較大。研究各變量與對外直接投資的關系,只以現有的數據有所局限,為了判斷它們未來發展變化及其關系,本文利用GM(1,1)模型預測各變量未來7年的數據。
實證分析
(一)投資階段劃分
本文參考趙海波(2006)對鄧寧理論在東亞地區的檢驗,對我國的31個省份的人均GDP進行投資階段劃分,所用數據的時間跨度為11年(2003-2013年),運用指標IPI值驗證鄧寧投資階段論在我國31個省份的使用情況,若鄧寧的投資階段理論成立,IPI值應做出如表3所示的變動:
IPI=(直接投資流出-直接投資流入)/直接投資流出
本文首先求出我國31個省份每年的IPI值,再將各省份的人均GDP按鄧寧投資階段論劃分階段,求得各省份在各階段內的IPI值。在數據處理時,將新疆兵團的對外直接投資數據納入新疆,由于海南省、重慶市、貴州省、西藏自治區、青海省和寧夏回族自治區的部分數據缺失,所以結果只列出剔除這6個地區的其它25個省份數據,由于數據跨度為2003-2013年,只涉及第二階段到第四階段,部分地區未涉及階段用橫杠表明,所以得出如表4所示的結果。
分析表4的整體數據,除甘肅省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第二階段數據大于0外,其它IPI均處于(-1,0)之間。縱向分析,從第二階段分析,本文采用數據從2003年開始,除北京市、天津市等的人均GDP早已進入第三階段的地區外,其它地區第二階段IPI值均處于(-1,0)之間,且絕大數接近第一階段IPI值-1,所以我國各省份對外投資第二階段符合鄧寧理論;從第三階段分析,除甘肅省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外,其它地區IPI值均處于(-1,0)之間,所以我國各省份第三階段基本符合鄧寧理論;從第四階段分析,各個省份IPI值仍然為負,而鄧寧理論分析一個國家在人均GDP達5000美元時,對外直接投資進入第四階段,其特點為對外直接投資凈額為正,即文中采用的IPI值大于0,所以我國各省份第四階段不符合鄧寧理論。橫向分析,除山西省、湖南省、四川省、甘肅省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之外,其它各地區的IPI值呈現上升趨勢,這與鄧寧投資階段論是一致的。IPI值雖然上升,但在第四階段沒能沖破零,仍然處于第三階段,說明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狀況比經濟發展水平滯后。
(二)各指標與對外直接投資的灰色關聯度分析
上述結果顯示,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特點與人均GDP發展明顯不協調,因此提出質疑,在我國是否能單純地用人均GDP來解釋OFDI?為檢驗人均GDP對OFDI的解釋力度,且省份數據時間跨度較短,所以選用灰色關聯模型,并選用OFDI均值居中的四川省為研究對象,演算出各因子對直接投資凈額的關聯度,如表5所示。
分析表5數據可知,對OFDI的關聯度從大到小的變量依次是制度因素、地區技術市場發展狀況、地區開放程度、有形資源、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研發資源狀況、勞動力成本和能源需求。人均GDP衡量的變量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對凈值的關聯度僅排第5,且各變量對OFDI的關聯度相當,意味著各因子對凈值影響力相當,所以目前在我國不能單純地用人均GDP來解釋OFDI。
原因在于:首先,從全球化角度,鄧寧在總結發達國家的對外投資特點的時候,全球化進程還沒有形成今天的局勢,各因素之間及各因素對OFDI的關聯度都較小,所以當時鄧寧的投資階段論可以在發達國家適用。
其次,從理論本身角度,鄧寧的投資階段論是在其國際生產折衷理論上的延伸,國際生產折衷理論雖然有三個決定變量,但仍然有所側重,使得理論更加適用于規模較大的跨國企業的國際直接投資模式,所以對我國的中小型投資企業是存在局限性的。
最后,從自身發展的角度,我國OFDI起步較晚,還未體現出鄧寧投資階段論中經濟發展水平與對外直接投資的關聯性。
(三)GM(1,1)模型預測后各指標與對外直接投資的灰色關聯分析
為排除上述自身發展的原因,本文通過R語言編寫GM(1,1)模型,將四川省2003-2013年各變量數據單位均轉換成人民幣,凈值單位轉為萬元,出口規模單位轉換成百萬元,對各變量未來7年的數據進行預測。從預測數據中可以發現,未來7年內的投資凈值為負,這與2014年、2015年的實際情況相符。再次對指標的預測數據與投資凈值的影響程度進行灰色關聯分析,結果如表6所示。
分析表6數據可知,預測后對OFDI的關聯度從大到小的變量依次是開放程度、地區技術市場發展狀況、有形資源、制度因素、研發資源狀況、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勞動力成本和能源需求。有此可以看出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對OFDI的關聯度排名從5降為6,排除了由于我國OFDI起步較晚而導致的理論不適用性,再次驗證了地區經濟發展對對外直接投資的解釋力度不夠,即鄧寧投資階段論在我國有顯著不適用性。
結論
本文運用我國省份數據,實證檢驗了投資階段論在我國的適用程度,結果顯示:一方面,我國的經濟發展水平與對外直接投資水平在趨勢上與投資階段論相一致;另一方面,我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并沒有達到理論上的預期水平,存有相對滯后性,現階段鄧寧投資階段論在我國呈現出局限性,即不能單純地用人均GDP來解釋OFDI。
參考文獻:
1.趙海波.東亞地區國際投資態勢的實證分析—鄧寧投資階段論在東亞的檢驗[J].世界經濟研究,2006(4)
2.陳漓高,黃武俊.投資發展路徑(IDP):階段檢驗和國際比較研究[J].世界經濟研究,2009(9)
3.黃武俊,燕安.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發展階段實證檢驗和國際比較[J].國際商務(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學報),2010(1)
4.高敏雪,李穎俊.對外直接投資發展階段的實證分析—國際經驗與中國現狀的探討[J]. 管理世界,2004(1)
5.薛求知,朱吉慶.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發展階段的實證研究[J].世界經濟研究,2007(2)
6.張為付.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與經濟發展水平關系的實證研究[J].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08(2)
7.曹宇明.鄧寧兩大理論與中國FDI適用性研究綜述[J].生產力研究,2010(6)
8.胡勇,李占衛,李淼.浙江對外直接投資發展階段的實證分析—兼對鄧寧投資發展階段理論的檢驗[J].當代財經,2009(1)
9.Dunning J.H.,1997,Nanila R.,1996.The Investment Development Path Revisited: Some Emerging Issue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Governments[M].London.
10.陳景華.中國OFDI來源的區域差異分解與影響因素—基于2003-2011年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4(7)
11.Tseng C.H.,Tansuhaj P.,Hallagan W.,McCullough J.Effects of Firm Resources on Growth in Multinationality[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2007,38(6)
12.陳巖,楊桓,張斌.中國對外投資動因、制度調節與地區差異[J].管理科學,2012(3)
13.Caves R.E.,Crookell H.,Killing J.P.The Imperfect Market for Technology Licenses[J].Oxford Bulletin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83,45(3)
14.姚枝仲.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動因[J].中國金融,2013(1)
15.鄧聚龍.灰色系統綜述[J].世界科學,198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