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存在主義倫理視域下,個體生命被凸顯的同時,對于個體生存每一次縱深方向的剖析,又總會把人們帶入到更為痛苦和低沉的認識之中。其實,正是由于個體生存的不易,人們才不得不進入到生存的當下,通過對個體生命外在機制的重構和自身內部意識的提升來進行新的探究,唯此,孤獨個體才有可能探尋到其生存的圖景,重新賦予生活新的意義。
關鍵詞:個體生存;倫理;信仰
要為鮮活的個體生命探尋出一條生存之道,必須正視存在主義對自我的沉醉,這種過度的封閉必然會導致個人主義,它強調了個體的生命感覺,卻無力為其提供更好的生存法則。在此意義上的存在主義思想是不徹底的,只提出問題,卻沒有解決問題;只向內觀把個體生命放大,而沒有復歸到個體生命依存的外在空間來為其找到存在的場域。
1 個體生存的外在可能圖景
存在主義把個體從普遍之中獨立開來,再把存在從具體之中抽象出來,由此,來認識人的存在。這種存在是一種全然屬己的生命感覺和情緒體驗,但它必須依附于人這么一個具體的存在才能得以凸顯,因此,只有回到人的問題上來談人的存在,才可能為存在找到根基。而作為一個人——孤獨個體,生命感覺、情緒體驗都是個體的內顯,而正是這個個體,他還有一種外在的存在方式是存在主義所省略掉了的,這種方式不是屬己的,它與內在的個體性全然相反,是屬社會的,亦即外在的社會性。
個體生存的外顯是由人的社會性存在所賦予的,這種社會性作為一個符號、一個標簽,它使個體生命得到社會的認可:一個教師、一個工人、一個農民、甚至是一個流浪漢,他們都有一個外在的存在方式,根據這個社會規定的符號,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深居簡出的克爾凱郭爾一生似乎唯有個體的生命在呢喃,但在丹麥的哥本哈根,他仍然被社會貼上“孤獨的怪人”這么一個標簽外在地存在著。不可否認,人是不可能脫離社會性生存的,就即便是退隱深山的居士,社會也能以“隱居者”這么一個符號輕而易舉地將之分門別類。可以說個人外在的社會性是一種蠻橫的強加,每一個人都不可避免地被社會賦予了這一屬性。
個體不能永遠只沉醉于對自我生命的情緒體驗之中,也不可能只與自我進行交流。人是一種互相聯系的存在,只有在與他人的對立之中,個體才能夠界定自我;只有在與他人的聯系之中,個體才能夠實現自我。因此,自我應該走向他人,融入群體,通過與他人、與群體形成的良性互動,來完整自身的生命。
2 倫理的引導意義
在個體所生存的整個社會系統之中,要維持社會機制的正常運轉,不僅需要通過法律對個人的行為進行強制性的約束,還會依據一系列的道德規范來進行輔助性的制約。但無論倫理規范再怎么完善再怎么全面,也不可能涵蓋個體生命外在行為的方方面面,更不可能對個體的思想意識層面形成最有效的規范。正是由于現代社會的倫理道德只能作為一種規范被尷尬地懸置,而不能作為引導發揮其效用,存在主義者認為每個人都可以去創造自己的道德規范,他們普遍不愿意去遵守或信奉任何倫理制度。
然而,當他們把整個理念世界作為無用的精神建筑而加以拋棄時,結果他們卻碰到這樣一個令人痛苦的矛盾:他們必須在一無選擇的原則,二無任何他們可以借以衡量他們是否選擇得好的標準的情況下來進行選擇。這就是個體生存焦慮的由來。當一種倫理規范只能規定人們應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而不能告知為什么要這么做,怎樣做才能更好的時候,大家完全可以對這種規范產生質疑。那么,又如何為個體生命找尋到更適合的倫理生存法則呢?這就需要重新去界定倫理在現代生活和個體生存之中的意義,而不是過去存在主義者對倫理簡單地懸置,尷尬地限制了倫理的所有作用。
倫理規范不是對人的可能性的限定,而是意味著人的行為具有尚未實現的可能,意味著它們可以引導人們去自由地行動,追求未來的可能性;與此同時,人的可能性也即是不可預計的,倫理規范只能去引導和激勵這種可能性,而不是去規定這種可能性。倫理規范對人的制約并非對主體自由的否定,而是給其以自由行動的可能性,個人可以從這種可能性之中顯示出主體自覺和主體自由的超越意義,并由此獲得其行為義務感的真實基礎。
3 個體生存的內在可能圖景
或許正是由于人的外在太容易獲得存在,人反而也很容易產生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現代人的生存是無根的,這是現代群體社會符號化、規范化的必然結果,當人們只能作為社會性存在的時候,屬于他自己的只是一個符號,這種外在的歸類反而使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失去了歸屬感。因此,不僅要為個體生命尋找一個外在的場域,最關鍵的,是要為其內在的生命顯現找到意義的歸宿。以信仰為基礎建立的價值體系,把理性與非理性合理地統一起來,在責任與能力、現實與可能、個體性與社會性之間保持著適度的張力,讓個體生命在煩惱、困惑和恐懼中看到希望。
在克爾凱郭爾看來,人的存在和發展就經歷了三個階段:從審美階段,到倫理階段,最終跳躍(leap)至信仰階段。而信仰階段則是最偉大、最崇高的內在超越。處于審美階段的人及時行樂,完全依靠感性生活,為了擺脫這種無序狀況下不可解決的痛苦與昏沉,人們進入到了倫理階段。倫理階段的人憑借理性生活,固守道德準則,然而,在特殊的非倫理和超倫理選擇面前,價值標準超出了倫理,理性無法判斷,也無從選擇,因而,人們訴諸于更高的存在,跳躍至信仰階段。信仰階段的人徹悟到了真實的自我存在,成為自我抉擇、自我創造和行動的主體,通過內心充實圓滿的信仰,來面對人生的痛楚與苦難,在這種感悟中獲得內在的滿足,從而完成自我內在存在的超越。
正因為生活太具體太現實,而個體生命又太脆弱太有限,因此,個體終歸還得借助于信仰的力量來完成生活。當然,這種信仰不一定必須是一種特定的宗教,或是一種特定的主義,它還可以是一種古老的文化傳統、價值體系。在中國,儒釋道文化的互補,不僅為道德的構建提供了支點,也為人類的發展積累了諸多的生存智慧;在西方的宗教里,耶穌基督為人們提供了道德觀念、生活信念和終極關懷。信仰不僅是個體生存的根基,它在為漂泊的個體找到生存基礎的同時,也完成了個體內在存在的超越。每一個個體生命又具備了選擇生活態度、人生信仰的自由,個體在這種自由選擇過程中,通過信仰的確立,形成了對自身基本生存狀態的超越。正是這種內在存在的超越,使得每一個個體生命從一種簡單的活著,通過信仰的確立而找尋到存在的意義。
綜上所述,個體生命要應對重重的現實困境,不僅要為其生存環境構建一個良性互動的外在機制,最關鍵的,是要為個體生命的內在存在確立堅定的信仰,唯此,孤獨個體才可能探尋出生存圖景,讓被群體社會泯滅的個體生命凸顯出來,并在選擇過程中實現自我、創造自我,過上本真的生活。或許,個體的生存本身是沒有意義可言的,正是由于我們的認知與經歷,才使得活著成為一種生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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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任蘭蘭(1978-),女,漢族,貴州畢節人,安順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價值哲學,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