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阿爾寨石窟壁畫的題材特點與藝術特色

潘春利 侯 霞

(內蒙古商貿職業學院 呼和浩特 010070)

一、阿爾寨石窟簡介

在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西部鄂托克旗境內的茫茫草原上，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平頂紅色砂巖小山，被稱為阿爾寨山。在山體周圍陡峭的懸崖上依山鑿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窟，這就是阿爾寨石窟，當地人俗稱“百眼窯”。經過專家考證，阿爾寨石窟最晚開鑿于北魏中期，歷經隋唐及西夏，一直繁盛不衰，而以蒙元時期最為突出，并延續到明朝，在明末林丹汗西征鄂爾多斯的戰爭中被毀，從此停止開鑿及佛事活動，距今已有1600多年的歷史。

這些石窟不很規則地排列在巖壁上，可大致劃分為上、中、下三層。石窟集中分布在山岡的西崖和南壁上，以南壁為最多。目前經核實總共有65座石窟，其中有43座保存得較為完整，其他的已被沙土埋沒或者坍塌。石窟的內部構造多為長方形，有的為套間結構。山周圍巖壁上還雕刻了26座大大小小的浮雕佛塔，多為覆缽式喇嘛塔，另外在山頂上還有6座建筑的遺址。阿爾寨石窟是寺廟、宮殿、石窟、巖刻、壁畫、雕塑、榜題融為一體的宗教文化遺跡，同時也是一座具有禮佛和祭祀雙重功能的石窟寺。

阿爾寨石窟是內蒙古境內發現的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的石窟群，現存的近千幅壁畫中大部分內容屬于藏傳佛教的題材，還有很多壁畫是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的世俗題材，以及梵文、藏文、回鶻蒙古文榜題等，絢麗多彩，內容豐富，是其最有價值的文化藝術遺產。該石窟不僅是一座具有鮮明的西夏和蒙元特色的藏傳佛教石窟建筑群，也是中國長城以北草原地區極為珍貴且實屬罕見的石窟文化遺存，特別是窟內壁畫彌足珍貴，因此素有“草原敦煌”的美譽。

二、阿爾寨石窟壁畫的題材特點

阿爾寨石窟現存的這些壁畫，描繪的內容豐富，題材多樣，這些內容體現了以下三個方面的特點：

(一)阿爾寨石窟是我國唯一以藏傳佛教為主要內容的石窟

阿爾寨石窟壁畫無論從主題上還是從數量上均以宗教內容為主。在宗教題材中，薈萃了藏族最早信仰的苯教和漢傳佛教的內容，但大部分壁畫屬藏傳佛教系統，包括了藏傳佛教中黑教、紅教、花教、白教、黃教各教派的內容。總的來說，畫有佛像、度母像、菩薩像、羅漢像、天王像、明王像、護法神像、諸天鬼神像、各教派密乘雙修金剛像和藏傳佛教上師、高僧、供養人像、講經弘法圖以及佛本生故事、經變故事等等。

佛像是阿爾寨石窟壁畫的主體，畫面大多以其為中心，兩邊畫菩薩、天王、護法神等，如3l號、32號和35號石窟。菩薩像以31號窟的兩幅十一面千手觀音像最具有代表性，均為全身立像，神態靜穆慈祥，身后有圓形背光，莊嚴而富麗。在觀音像的上面及左右兩側呈拱形繪有二十一度母像，姿態各異，如31號窟的度母像。阿爾寨石窟佛教題材的壁畫中最引人注目、最生動的內容是布滿各個洞窟的密宗男女雙修壁畫，這些密乘本尊、護法神像皆以男女雙修為特色而躍然壁上。如在第28號窟東、西兩面墻上，現存13幅完整的男女雙修圖，造型夸張，形象鮮活，神態各異，絢麗多姿。

(二)以史作畫、以畫記史的紀實性，是阿爾寨石窟壁畫的一大特點

除上述佛教內容的壁畫外，阿爾寨石窟的壁畫還有描繪上層貴族、平民大眾以及高山草原、宮殿建筑、飛禽走獸等現實題材的世俗內容。在阿爾寨石窟壁畫中，最具民族特色和地域風采，因此也倍受關注的是那些反映歷史題材和世俗內容的作品，特別是反映與成吉思汗和蒙元歷史有關的社會場景的寫實性壁畫，具有生動的歷史現實性和濃郁的民族特色。較為典型的如28號窟中的《各族僧俗禮佛圖》，31號窟的《成吉思汗家族受祭圖》《蒙古帝王喪葬圖》以及《八思巴為忽必烈灌頂授戒圖》《講經弘法圖》《佛道辯論圖》等，這些壁畫以成吉思汗、忽必烈和八思巴等人的歷史事跡為原創，生動真實地再現了當時的社會歷史場景。

以第31號窟的《成吉思汗家族受祭圖》為例，這是阿爾寨石窟中最為珍貴的壁畫之一。壁畫場面宏大，人物眾多，內容豐富，表現的是成吉思汗和他的3位夫人及4個兒子，并排坐于高臺之上，其周圍繪有近百名各色人等，臺下置放著供品，接受人們禮拜的情景。窟門右側壁上還繪有一幅《八思巴為忽必烈灌頂授戒圖》，以橫展的畫幅描繪了帝師八思巴為忽必烈汗及其皇室家族灌頂授戒的情景。圖中八思巴著藏傳佛教高僧袈裟，結跏趺坐于毯上，右側毯上坐著忽必烈和王妃察必，兩邊為20多名穿蒙古袍的信眾，以寫實的手筆藝術地表現了這一重大歷史事實。在西壁下部還有一幅一群蒙藏僧人聆聽薩迦派五祖八思巴講經弘法的壁畫。

(三)書寫題記和榜題，也是阿爾寨石窟壁畫的一大特色

除了佛教和世俗內容的壁畫外，在阿爾寨石窟中還發現了大量的回鶻蒙古文、八思巴蒙古文、藏文和梵文榜題，一般書寫在佛像的上方或兩側，豎排寫的是回鶻蒙古文，橫排寫的是藏文。尤其是回鶻蒙古文榜題，據初步統計，約有100余條，其內容亦十分豐富，涉及佛經及世俗生活，是目前世界上發現回鶻蒙古文榜題最多的一處遺址。阿爾寨石窟的榜題主要集中在第26號石窟，這些回鶻式蒙古文榜題是研究中古時期蒙古語言文字的珍貴資料。

三、阿爾寨石窟壁畫的藝術特色

阿爾寨石窟的頂面和四周墻壁，畫滿了各種內容的壁畫和裝飾圖案，布局豐滿。一些洞窟的頂部中央雕刻有蓮花藻井，有的則是迭澀的方形藻井，在藻井周圍刻著方格，每個方格中畫有佛像或圖案。阿爾寨石窟壁畫的構圖非常獨特，一般將畫面分成三到四層，最上層是垂帳紋，下面繪一排佛像，再下面畫佛本生故事、經變故事等，也有滿墻只畫一尊或數尊佛像的。阿爾寨石窟壁畫的構圖最有特色的是，多用方格分割畫面，也就是用粗墨線條將畫面橫豎分成幾個方格，在每個方格里繪制一個相對獨立的畫面。阿爾寨石窟壁畫還采用繁簡相襯的表現手法，在單線的山脈間繪制密集的人物，突出了山與山之間的人物。

阿爾寨石窟壁畫使用的是礦物質顏料，經過了幾百年仍然斑斕如新。從用色方面來看，阿爾寨石窟壁畫非常注意色彩的使用，特別是帶有蒙古族強烈情感意識的紅、黃、藍、綠、白等色彩的大量運用，充分體現了民族風格和地域特色。其造型手法基本都是單線勾勒、重彩平涂、略施渲染，其色彩質樸，裝飾性極強。阿爾寨石窟壁畫中的人物、服飾和道具等，是蒙古民族游牧生活的縮影，具有濃郁的草原氣息和民族特征。阿爾寨石窟壁畫的藝術語言和表現形式，都體現了蒙古民族特有的民族意識和審美情趣。

四、結語

阿爾寨石窟是一座集建筑藝術、浮雕藝術、壁畫藝術、民族語言文字為一體的歷史文化遺跡，是與我國著名的敦煌莫高窟、大同云岡石窟、洛陽龍門石窟和天水麥積山石窟齊名的藝術寶庫。它以豐富而精美的佛教壁畫、世俗繪畫和珍貴的回鶻蒙古文榜題而舉世矚目，是一處富有北方少數民族特色的宗教藝術殿堂，并為研究中國古代北方少數民族的政治、歷史、文化、宗教、藝術和民俗提供了寶貴的形象史料，具有極高的歷史、文化和藝術價值。

［1］阿木爾巴圖.蒙古族美術研究［M］.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1997:257-259.

［2］鄂·蘇日臺.蒙古族美術史［M］.海拉爾：內蒙古文化出版社，1997:22-25.

［3］哈斯額爾敦，嘎日迪.阿爾寨石窟回鶻蒙文榜題概述［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1990，4.

［4］丹森，布仁巴圖，巴圖吉日嘎拉.阿爾寨石窟佛教文化遺址概述［J］.內蒙古社會科學，19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