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資產

文 蔣高明

自然資產是具有明確的所有權，且在一定的技術經濟條件下，能夠給所有者帶來效益的自然資源。隨著全球生態形勢的進一步惡化，以及人們對生態環境認識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自然資產概念的理解，不再局限于自然資源的價值，而是涵蓋了自然環境中可以為人類所利用的、表現形式豐富多樣的所有物質，或其非物質價值形態，如氣候、海洋、森林、河流、土壤以及生物、生態系統產品等生態服務價值。自然資產是一種生態資產, 自然資產也進入經濟社會記賬系統。聯合國和世界銀行記賬系統( The UN System ofNational Accounts, SNA)及聯合國環境與經濟綜合記賬系統( UN Integrated System of Environmental andEconomic Accounts, SEEA) 都將自然資產納入其中。

1 自然資產的分類

自然資源資產的類別極其多樣，可以有多種分類方法。

①按自然資源資產的主體性質劃分可分為公有（國家所有、集體所有）自然資源資產、私有自然資源資產、共有（混和所有）自然資源資產；以及無主的自然資源資產。在我國，自然資源資產公有制是主體。隨著改革深入，自然資源資產共有、私有形式亦將不斷出現，但在法律上目前還難以認定。

②按自然資源資產的實物性質劃分可分為土地資源資產、水資源資產、礦產資源資產、生物資源資產、生態資源資產和綜合性資源資產。其中，由于土地的空間屬性，土地資源資產是最重要、最基礎的自然資源資產，其他自然資源資產往往與此有高度的關聯性。

③按自然資源資產的使用性質劃分可分為公益性資源資產、非公益性資源資產和介于二者之間的準公益性資源資產。公益性資源資產，顧名思義，指完全用于公共目的、不以獲取經濟利益為目的的資源資產，如氣候資源、水資源與部分森林資源、草資源等。

④按自然資源資產存在的位置特性劃分可分為原位性自然資源資產和開采性或非原位性自然資源資產。前者位置不可移動，如土地，后者位置可以移動，如礦產資源。在評價一個地區的自然資源資產時，應把重點放在原位性資源資產上，非原位性資源資產可通過貿易、合作等方式來獲得。

⑤按自然資源資產的所有權分割特性劃分可分為專有資源資產和共享資源資產。前者邊界清楚、可以分割、可以排他；后者可能邊界不清、或不可分割、或不可排他、或沒有法律硬性規定。公共資源資產，要交由政府進行公開配置或代為管理，專有資源資產，主要交由市場配置，并接受政府監管。

⑥按自然資源資產的重要性大小劃分可分為戰略性資源資產和非戰略性資源資產。前者關系國計民生，是資源資產中最活躍、位置最關鍵、在非常態下難以從國際市場獲得的資源資產；后者的作用則非基礎性、關鍵性、戰略性的。在構建國家自然資源資產管理體系、建立健全自然資源資產管理體制時，應重點關注戰略性資源資產，包括耕地資源資產、水資源資產、重要能源資產、森林資源資產等。

2 自然資產的特點

①與經濟社會發展的互動性。很多生態環境好、生態資產大的地方，經濟不發達，貧困現象非常普遍。導致這種情況的根本性原因是沒有將生態資產與經濟社會發展密切結合，缺乏互動性。自然資產政策制定，應更多地考慮與區域或全球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相結合, 應注重揭示生態環境與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相互制約、相互影響的發展規律，尋求生態環境與人類經濟社會協調、整合和互動的可持續發展途徑。

②變異性。在自然力和人類的共同作用下，生態環境自身在時間、空間尺度上不斷發生著變化，同時人類生存發展對生態資產的需求、消耗也在改變。這些變化都會使全球或區域性的自然資產總量和類型發生變異，并進一步影響生態環境及其供給的人類社會的各種福利。

③開放性與可轉移性。生態環境及人類社會總是不斷地與外界進行物質、能量與信息的交流，開放性是二者共有的屬性和本質特征。開放性決定了二者的生態結構、組成和機能永遠處在動態變化之中, 并保證其存在和持續發展的可能性. 自然資產作為生態環境供給人類的福利和服務，必然具有開放性。由于生態環境的類型、質量、結構組成等在空間上存在差異，不同地域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發展規模也不同，導致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對生態資產需求的不平衡。以大氣、水為介質和以動物、植物為載體的生態資產跨區域流動，是生態環境中十分普遍的現象，而人類經濟活動中礦產資源、工農業產品的跨區域運輸，也體現了區域生態資產的開放性和可轉移性的特點。

④整體性與地域性。整體性是生態系統的根本屬性。生態系統及生態環境的各組成要素總是在相互聯系、相互制約、相互作用的動態過程中，即任何一個生態要素受到影響，其他生態要素在狀態和功能上都對這種影響做出反饋和反應，必然波及生態系統及其生態環境供給人類的服務和福利。以生態服務和自然資源為核心的生態資產的組成、結構、功能、類別也將隨區域的自然地理條件和經濟社會條件的不同而產生變化，這就是生態資產的地域性特征。

⑤累積效應與可折損性。由于生態系統中動植物生長是一個不斷積累有機質和能量、吸納煙塵和廢氣、清潔空氣、美化景觀等為人類提供福利和服務的過程。只要這樣的過程在不斷地進行，并且人類對生態產物的消耗量和損失量少于其累積量的話，生態環境供給人類的福利和服務的總量就會不斷增加，即自然資產具有累積效應，人類應當利用大自然的利息，而不能動其根本。但生態資產在具有累積特征的同時, 由于人類經濟社會發展對生態資產的消耗、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降低其生態服務功能, 因此也具有可折損性。

⑥不可替代性和公益性。不同區域生態環境所提供的福利和服務不同，為了使不同區域間的自然資產可以橫向分析比較，自然資產的評估和研究通常都以貨幣進行度量。但需明確的是，自然資產對人類的服務和福利是人類經濟社會中的貨幣所無法替代的，生態服務是整個人類社會生存和發展的物質與環境基礎；任何空間或區域的生態環境都不可復制，也不可能被替代。自然資產在一定意義上為人類所共有，是全人類的公益性資產，對生態資產的合理調節與分配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

3 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做出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并指出，要探索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對領導干部實行自然資源資產離任審計。建立生態環境損害責任終身追究制。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中國經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嚴酷的現實是，中國的環境和生態也遭到了極大的破壞。為了完善環境治理和生態修復制度，加強對領導干部的考核，首次提出了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這一新概念。在全面深化改革的新形勢下，這一概念的提出，有其重要的歷史意義和深遠的現實意義。

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是自然資源資產狀況表，指的是發展經濟所耗用的自然資源資產、生態環境破壞程度的狀況，包含資產量、消耗量、損害程度、結余量等綜合列表。該做法把自然資源資產進行量化，通過存量、消耗、結余( 正或負) 進行衡量，考核領導干部發展經濟對資源和生態環境的破壞狀況或修復程度。

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就是財產有一個存量，有一個消耗量，自然資源把它開發出來，發展經濟、開發生活，但是自然資源那一部分有所減少，環境質量有所下降，生態系統有所退化，在一定限度內是可以承受的。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的提出，為今后的發展經濟指明了方向。發展經濟，必須以合理利用自然資源資產，保護生態環境為前提。

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更多是從經濟的角度，加強生態環境保護，類似于綠色 GDP。綠色 GDP是從傳統 GDP 中減掉污染的損失，然后再扣除資源耗減成本和環境降級成本。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的提出，是中國管理制度的創新，使中國自然資源資產由管理向治理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我國自然資源涉及面廣、地理范圍大，需要中央政府統籌兼顧，協調各地政府對資源環境進行管理，同時自然資源又涉及許多的利益主體，在 GDP 的驅動下，利益主體之間進行著利益博弈，單靠政府管理很難解決環境問題。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把政績與生態保護掛鉤，資源環境由管理轉向治理。

自然資源包含的領域廣、范圍大，不僅包括土地、森林、礦產，還有河流、湖泊和濕地等，有些資源能夠看得見，便于計算和統計；有些資源深藏在地下；還有些具有很強的流動性，對這些資源進行數字化或價值化的統計難度較大。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是一個過程極其復雜、內容海量的工程。而自然資源環境的影響是一個長期的問題，有的可能需要幾年以后才能暴露出來，所以編制自然資源負債表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探索和試驗，就像當年研究綠色 GDP 那樣，會遇到很多困難和問題，特別是數據的來源、采用的技術方法、核算的口徑等等。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應優先注重實物量資產負債表核算，同時區分存量核算和增量核算。

[1] 胡聃.從生產資產到生態資產-資產-資本完備性. 地球科學進展, 2004,19:289-296.

[2] 姜文來. 自然資源資產折補研究.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04,14:8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