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杰夫·吉布森
特工本杰明·特林端著兩杯咖啡走進審訊室,把其中一杯放在嫌疑犯查爾斯·亞瑟·格羅根面前的桌子上。
特林說:“約翰遜特工告訴我,你改變主意了。順便說一句,我們在錄像,”他指著天花板上的攝像頭說道,“我們稍后會做一份正式筆錄。”
格羅根點點頭,“所以如果我配合的話,你們就只會指控我持有武器?不指控搶劫銀行?”
“對,你要做的就是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有關莎琳·博蒙特的一切。”
“說定了。從哪里開始呢?”
“試著從頭開始說吧。”
“好,”他深吸了一口氣,“莎琳·博蒙特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銀行大盜。說真的,她是個天才。她從來沒有被抓住過,而且我認為永遠也不會被抓到。沒有冒犯你們的意思。”
“沒人覺得被冒犯。”
“她的預備工作細致到家了。不管發生什么事,她都有一個應急計劃。我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教的。”
“在遇到她之前,你從來沒有搶過銀行?”
“沒有,先生,從來沒有。”格羅根嘆了口氣,移開目光,“不過我們在一起的這一年過得非常好,輝煌的一年。搶銀行,在成堆的鈔票上做愛,去最好的餐館,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多么甜蜜。”特林瞥了一眼筆記,“你遇見她的時候,她22歲?”

“是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是行家里手了。她的前男友,一個叫米奇的家伙教她的。他告訴她,搶劫銀行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東西,不是頭腦、膽量或純粹的意愿,而是紀律。世界上最好的計劃,如果你不遵守紀律,那也一文不值。”
“說得對。”
“她跟米奇一起搶劫過七次,學會了所有她能學到的東西,但是她不得不甩掉他。他大部分的時間都醉醺醺的,干活粗心馬虎。真正讓她生氣的是他疏忽了她。你就不能那樣對待像莎琳這樣的女人。”
“我們會找到米奇的。你搶了多少家銀行?”
格羅根抿了一口咖啡,“五家。前面四個非常完美,正如她說的那樣順利。第五家,就不那么完美了,否則我就不會在這兒了。”
“發生了什么事?”
“我們正要離開銀行,我為莎琳打開門,她用一個超大號的錢袋裝著戰利品,這時有個混蛋顧客從地板上躍起撲向我,想抓住我。我根本不該讓他靠得那么近。我的分工是控制顧客,留意時間和街道上的情況,而莎琳去搶現金。他肯定是趁我轉身的時候,悄悄爬過來的。
“他砰的一聲把我的臉撞到了門上,給了我這么一下子,”格羅根指指額頭上的繃帶,“我用胳膊肘搗向他的太陽穴,但他沒有倒下去,所以我朝他的頭頂上方開了一槍。這下好了,他懂了。他尿褲子了!”格羅根咯咯地笑了。
特林并沒有笑,“接著說。”
“我來到外面的時候,莎琳坐在駕駛座上,轟著油門,面具后面的眼神很瘋狂。我滑進了副駕駛座,然后我們就離開了。我一直等到我們開出了一兩個街區之外才扯掉面具,然后擦掉眼睛上的血。”
“我們換了一輛車去了商場,把戰利品藏在公用設施箱里,然后我們——”
“等一下。為什么是公用設施箱?”
“這是莎琳的主意。她一直利用這些箱子。你可以用一把標準的萬能鑰匙打開箱子,而且通常情況下里面有足夠的空間。”
特林把這點寫了下來,“到底為什么要把錢藏起來?為什么不帶著錢跑呢?”
格羅根喝了一大口咖啡,“這就是她計劃的漂亮之處。我們把現金藏好,讓事情冷卻下來。即便追蹤到我們頭上,你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如果沒有贓物、指紋或確鑿的身份信息,你們也無可奈何。
“不管怎樣,我們回到了汽車旅館。我的狀況很糟糕。我的頭部遭到了撞擊,不過莎琳給我處理了傷口,并且說我會沒事的。然后她離開了,去把我們穿過的衣服燒掉。她還拿走了我的手槍,因為你們會把我的槍和打出去的子彈進行比對。
“我吃了幾片止痛藥之后就睡著了。當我醒來的時候,莎琳回來了,帶了一些中餐外賣,太難吃了。外面天黑了。我的頭還在痛,不過我認為是吃藥和喝酒的原因。我們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她說我們必須實施她的一個應急計劃,馬上離開城鎮。去取戰利品是我的活,而她帶著我們的行李到汽車站買車票。我們有三個小時,時間充足。
“當我來到商場后面的小巷時,那里空無一人,于是我跑到公用設施箱前,抓起了錢袋。突然整條巷子警笛大作,警燈閃爍,我差點心臟病發作。其余的事你都知道的。”
特林點點頭,“你看著我打開錢袋,里面塞滿了報紙,還有你在搶劫時使用的手槍。”
“是啊。你們的人得到了一個匿名舉報,一個女人的舉報,對嗎?”
“不錯。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會出賣你嗎?”
“見鬼,從來沒有!當然,是我搞砸了,但并不是我們不能彌補的什么事情。我們仍然可以一起逃脫。我們相愛著。不管怎么說,我愛著她。”他做了個鬼臉,捏癟了手里的紙杯。
“直到一個小時前,在樓下,被銬在板凳上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我四處打量,為自己感到難過。突然我看到了墻上的掛歷,過去的日期被畫掉了。就在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他咧嘴苦笑,因為他只能如此了,“莎琳的生日是三天之前,我忘得一點影兒都沒了。你就不能那樣對待像莎琳這樣的女人!”
(劉葆花:青島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郵編:266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