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
在中國“城鎮化”進程不斷加速和中國國際化城市發展升級的背后,位于城市的各類高等院校持續提供著人才、智力,乃至國際國內交流平臺和實踐等多方位的支持。在國家“一帶一路”建設背景下,城市的對外關系“節點”作用更加明顯。中國將向世界展現怎樣的城市文明,高等院校作為城市文化高地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與之環環相扣。在高校對外交流合作繁榮發展的今天,如何嵌入城市文化推廣,形成城市政府平臺、社會力量和高等院校在共同塑造城市國際形象方面的合力與創新,應當成為城市國際公共關系研究落地化的選題之一。
高校對外交流合作與城市文化推廣的關系
城市文化在定義上,有從文化本身出發的解釋,也有從城市的特征出發的定義,本文援引《中外城市知識辭典》(劉國光主編)中的定義,認為城市文化“是市民在長期的生活過程中,共同創造的、具有城市特點的文化模式,是城市生活環境、生活方式和生活習俗的總和”。那么城市文化的推廣,就有了相當廣泛的范圍。例如北京公布“愛國、創新、包容、厚德”的城市精神,上海倡導“公正、包容、誠信、責任”的城市價值取向,重慶、杭州和蘇州的城市標志設計與使用,普及“爽爽的貴陽”、“煙花三月”等城市宣傳歌曲,直到城市標志性文化建筑的建設,都可以屬于從抽象到具體的城市文化推廣。
中國高等院校的發展和城市有密切聯系,而且大部分高校相對集中在經濟發達、社會環境優越的大中城市,這不僅僅有中國高等教育發展史方面的原因,在某種程度上,高等院校與城市相結合也是世界高等教育方面的慣例。然而,與一些歐美發達國家不同的是,中國高等院校與城市有著更為緊密的關聯,傾向于將城市作為母體來實現自身發展。西方國家則既存在完全在大都市里的高校(如位于美國紐約市的哥倫比亞大學),也可以形成某種意義上獨立建制的大學城(如位于英國劍橋郡劍橋鎮的劍橋大學)。這一特點,也使得中國高校更貼近于所在城市的實際,成為既最熟悉當地城市文化,又有塑造當地城市文化能力的重要部門。
全球化時代的到來和改革開放政策,使中國高等院校在國際化發展方面,獲得了國際國內雙重機遇。在文化交流方面,越來越多的中國高校作為國家的文化名片,走上了世界舞臺。然而,高校對外交流合作也經歷了相對長期的初級階段。例如,在當事人的回憶文章里,1984年時任美國總統的里根在復旦大學演講,是新中國以來“西方政府首腦在滬上大學講壇的首度亮相”,我們仍能在字里行間感受到當時上海方面的緊張氣氛。由于時代所限,當時上海的城市精神、城市標識等城市文化符號,可以說都比較模糊,處于“再國際化”的準備階段。而這之后,特別是新世紀以來,中國大學接待外國政商學各界精英,已經成為高校對外交流合作中的一種常態。僅以上海為例,到2015年底,上海境內各類高校已承辦了超過40所孔子學院,占全球孔子學院總數的10%。隨著國家綜合國力發展和國際地位的提升,中國高校正以更為從容的姿態、更為開放的心態對待國際交流合作,主動“走出去”,甚至在海外開設分支機構上都已走出新步(如老撾蘇州大學)。
那么,高校能否在對外交往中,除代表自身,或在某些場合代表國家之外,增加一張獨特的城市名片呢?高校對外交流合作又能在何種程度上屬于城市文化推廣呢?是否能將接待外國政要、國際學術會議交流、互派或接納留學生的機會,同時整合成為城市文化的國際推廣平臺呢?在國家深化改革謀篇布局和公共外交事業方興未艾的時代,城市文化的國際推廣更加需要創新思維,在打造城市國際魅力的同時發展新的領域。以高等院校作為切入口,利用其天然形成的國際公共關系網絡,形成城市文化國際推廣的又一“落地項目”,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高校對外交流合作與城市文化推廣如何對接
在目前的中國高等教育格局下,高校確實有中央院校與地方院校之分。在實際工作中,兩類院校的人事管理、經費來源、數據統計乃至生源比例等方面都有所區別。然而,在打造和發展中國經濟社會升級版的時代背景下,高校的發展也在經歷著深刻的變革。在這個過程中,高校與所在城市的關系、與國際國內同行的關系,只能越來越緊密、越來越開放、越來越強調競爭力,而不是關起門來辦學。對于接受高等教育的學生而言,“出身”雖然仍有影響,但自身的努力在競職時的權重無疑更為關鍵。
既然高校與城市的關系日益密切,兩者之間的相互要求勢必需要進一步提升。高校的對外交流合作乃至未來的生存問題,都有賴于城市的繁榮;城市文化的國際推廣,缺失了高校的國際公共關系網絡,則喪失了一系列動力源。如何在高校對外交流合作與城市文化國際推廣中相互釋放改革紅利,既需要在校、地聯動的實踐中打破藩籬、不斷探索,也需要公共外交的頂層設計予以支撐。
具體到高校對外交流合作與城市文化推廣如何對接的問題,結合上海市政協方面的資政材料和統計數據、檔案、學術論文等文獻,本文提出如下設想。
首先,在高校重大國際節事活動上嵌入城市文化名片。目前,中央對于國際活動的規范性提出了較高要求,這也有利于高校對外交流合作的規范化。對于重大國際節事活動,如“一級團”(即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團)來訪、高校邀請到國際公認的重要外籍商界或學界人員(如500強企業領袖、諾獎得主等)、高校申辦大型國際項目等方面,地方外事管理部門不應僅僅成為“統計部門”,而應成為高校國際節事活動的“合作部門”。這種合作形式也不一定體現在成為主辦單位上,也可以體現在協助節事公共關系策劃、組織中外文通稿、禮品贈送方面,低成本、嵌入式地推廣城市文化等。在這個方面,中國臺灣臺北市與臺灣大學合作,成功申辦2016年世界設計之都(World Design Capital,簡稱WDC)的經驗值得注意。
其次,利用高校已有的國際合作管道推廣城市文化。高校的國際合作管道主要在國際聯合辦學機構、簽有其他協議的國際學術機構、海外校友會、對外派出和接納學者學生等方面,某種程度上具有國際公共關系平臺的屬性。如果城市本身的國際聯系較多,對于外界而言,其城市文化認同度較高,那么高校的國際合作管道可以成為補充,在城市文化更新升級的情況下,高校還可以成為代言人向外傳播新的城市文化內容;如果城市發展中急切需要發展或拓展城市文化推廣渠道,那么滲入高校搭建的國際合作管道,在國際化人才上“聯合培養”,也是一種方法。例如,日本島根縣立大學與所在地濱田市合作,以委任狀的形式,委任學成的優秀學者成為濱田市“形象大使”。
最后,留學生活動的組織與創新推廣城市文化。這里的留學生既包括城市接納的外籍留學生,屬于中方的公共外交對象,也包括從高校所在城市前往境外的中國留學生群體,也是重要的公共外交主體。公共外交的理念中包括“國之交在于民相親”,留學生對于他們所在城市文化的理解,容易口口相傳,甚至能夠影響到幾代人。如何讓這樣的“客人”,傳遞內外兩個方面的城市正能量,使其觀念與當地發展同步更新,是可能的破局之舉。例如,上海在自貿區建設方面,同時加強外籍留學生群體和中國留學生群體對自貿區的認識,并突出自貿區這一新機遇帶來的工作機會,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城市文化推廣作用。當然,這需要接納和派出留學生的高校予以重視和支持。
作為上述觀點的補充,作者認為,利用高校對外合作交流渠道,在海外試點和推廣城市文化中心,如上海紐約大學推出Events In New York City項目;吸納國際組織入駐,如上海國家會計學院是亞太財經與發展中心(AFDC)所在地;甚至城市與高校聯合設立海外機構綜合體等方面,在國際公共關系建設與發展意義上都存在空間。
結語
公共外交活動有序地進入國際公共關系網絡,才能獲得永續發展的機會。在深化改革和簡政放權的新時代背景下,中國高等院校獲得了更為廣闊的對外交流和國際合作空間。而高等院校與其所在的城市有著魚水聯系,其培養高層次人才的使命和廣泛且落地的國內國際社會聯系,形成了可資利用的、以城市為樞紐和節點的國內國際公共關系網絡。在高等教育國際化持續繁榮發展的基礎上,高校作為一種高層次文化平臺,在拓展對外文化交流合作方面有先天優勢,可以成為城市文化公共外交方面的窗口與名片,亦可同時承擔塑造城市形象、提升城市文化軟實力的城市使命。也就是說,講好高校的“中國故事”,可以從講好高校的“城市故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