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書而讀
——《大眾時代的小眾讀書法》

文/嚴歡

一、讀《讀書法》之我見

文章的預設，這是一個大眾生活的年代，“我們的時代是歷史從來沒有展現過的‘沉默的大眾’被推上歷史前臺的時代，或者說是大眾匆忙活動的時代，在我們時代，......為這些匆忙行動的大眾的飲食男女、審美趣味、自我實現等各種需要和欲望精心推測、揣摩、引誘、建構和強化的時代。”飲食男女，儒家的觀點，泛指人的本性。飲食男女活在飲食文化之中，解渴充饑，做事之前先想目的，就像文章所鄙夷的為了找材料而讀書，自身并未享樂其中。

接下來文中談到讀書入門，此入門非簡簡單單地彼此打個照面，而是“有志趣者必須通過認真學習和仔細揣摩才能有所領悟”。學習過《標準日本語》的都知道，教材前有個入門單元，系統地傳授五十音圖如何拼寫和發聲，基礎打得牢靠，才能進行更深一步的學習，或者說，才不至于在以后的學習當中遇到問題沒有能力去解決。讀書得法，常常伴隨由澀而順的漸進過程；取法得當，讀書越多，讀懂的可能性越大，讀書的能力越強，博覽群書與揣摩讀書之法必須相輔相成。也就是說，比如你學日語要經常練習，反反復復聽說讀寫，光是入門切不可沾沾自喜，實踐越多，發現不懂的越多，而不懂的越多，則懂得越多，不可盲目在課堂上妄想把日語學好，真正融入日語語境之中，以日語的習慣方式去思考問題，才能有所收獲不至于填鴨式地被學習，讀書之法也是如此。

桑兵老師談到，今日學子，從小學到大學，所謂讀書大多只是教科書，與其說是翻書不如說是找材料，對此現狀的描述筆者是贊同的，以自身親身經歷而言，老師授課羅列教科書、參考文獻僅僅是對前人優秀研究成果的推廣，老師指引方向，但如果學生不假思索，一味定性定量地去“啃”書本，這確實失去了讀書之初的意義。上大學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努力讀懂自己原來讀不懂的書，使得讀懂的書越來越多，讀不懂的書越來越少，檢驗上大學收效的標準之一，就是看原來讀不懂的書讀懂多少，還剩下多少。大學之道，自選讀書，聽授為輔，這里的自選就帶有主動的意味了，凡事要主動才是一個享受的過程，如果讀書以完成任務式的標準去衡量，或許你會有所收獲，但卻不再有持續研究的欲望。

1928年，陳守實無聊中閱胡適《讀書》一篇曾寫道：“此君小有才，然綻論甚多，可以教小夫下士，而不可間執通方之士也。”私下查閱胡適的文章，胡的讀書之法較之桑老師放眼讀書，對于平民百姓要在短時間內充實自身而言確實有妙處：“1.批注、筆記的重要性是每個人都有提到的，筆記、心得的記錄有助于自己對書本的理解，也有助于在多年以后還能記得書本的內容和含義；2.列索引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然而我還未掌握要領。無論如何，筆記的重要性是公認的，即使在書上做一下標記也總會有所收獲；3.寫了心得之后，書中的道理、文法你掌握了多少也就一目了然，你的新知識也就是你的，而不是只在書中的了。”胡倡導讀書有四到，眼到、口到、手到、心到，注重與實踐相結合加深自己的理解。在這方面，私以為，比較迎合大眾時代的環境背景，節奏加快，信息爆炸，快餐文化泛濫，但不代表大眾缺少充電意識，如果從自身出發，能夠在有限的時間進行碎片化閱讀，用白貓黑貓論來說，只要有成果也是可行的。但為何抨擊胡的人評價他僅可“教小夫下士”呢？

這里就要說到立場的問題了，大家之所以能成為大家，我認為是桑老師所說的讀書須明道：其一，窺知門徑，可以逐漸登堂入室；其二，把握學問的整體及其來龍去脈的大勢；其三，可知全系統與各部分的關系；其四，可辨主干與枝蔓，分別主次輕重，有選擇地著重閱讀原創性的經典以求執簡御繁。要做到以上四點，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樣便與胡的《讀書》不可相提并論，胡之讀書法適應于快餐文化的今天，講究“快、準、狠”，在有限的時間里完成知識的最大化吸收。而桑兵的讀書明道首先講究根基要扎實，其次在一個領域的研究里萬萬不可囫圇吞棗式不經推敲，不可斷章取義又或是以篇概全，而在于不斷消化吸收的過程以及研究的經驗積累，雖然兩相比較，最終目的均是為了知識而讀書，但筆者以為，咀嚼別人吃過的食糧并不會更有滋味，自己去開墾或許也有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收獲。

魯迅先生曾寫過《拿來主義》一文，說道中國一向是所謂“閉關主義”，自己不去，別人也不許來。當下大學生讀書也是，先姑且不論是否看懂書中內容，首先觀眾看標題并自主鑒定此書為“那一類別”，定其為拒絕往來戶，問緣由便是與專業知識不相關讀來沒用，或是讀了也白讀，因為沒有“悟性”自身能力欠缺？這也是一種“閉關主義”，首先認定自己沒有實力去讀一本陌生領域的書籍，其次用專業來封鎖自己，不與外書接觸？這樣不符合陳寅格所說“廣搜群籍，以參證圣言”之說了，《讀書法》在總結讀懂書之法有以下四點：其一，讀書先逆行而上，行文習慣近今，逐層上溯，可以逐漸熟悉，可以發覺后人的漸次附加的意思以及前后不一的溯源流變，力求接近前人而不帶后來的意思；其二，以俱舍宗治俱舍學之法(中國佛教學派，亦稱俱舍學派。以研習、弘傳《俱舍論》而得名)，循著前后左右無限延伸的具體聯系，了解把握文獻的本意與史事的本相；其三，要讀通篇，知本意。不可斷章取義；其四，要由書見人，知人解書。從以上四法可以看出，研究一門學問可能牽連到許多門類，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看書過程不可省略，研究心態不可浮躁，而一心只專研專業知識又未免太過狹隘，眼光應放大到細枝末節，左右延伸，學科交界之處能有突破。

最后，讀書與治學，談到治學首要在于讀書，不要以找材料的態度讀書，而應以讀書的態度看各種類型的材料。讀書不夠主要表現有二：其一，未經放眼讀書的階段，即以過于狹隘的知識做鑿空蹈隙的專題。不僅見木不見林，甚至將天邊的浮云無人做樹林；其二，不讀書而一味找材料。又說到熟讀基本書，熟悉舊材料，才能有效運用新材料。在此作者重點強調讀書不具有目的性，不是為了翻閱材料或是佐證某一理論而去搜索，是彼此之間的相互吸引，是一通百通的為書而讀。桑兵老師將放眼讀書四個字橫貫全文，放眼讀書就好比武林高手平日里練就的深厚內功一般好處無窮：1.能從常見材料查知真歷史；2.無須竭澤而漁，用五成功力可得八分效用；3.大體不錯，不會出現大的偏差；4.先慢后快，先澀后暢，熟能生巧；5.厚積薄發，功力可以日益精進。想要練得好功夫，沒有深厚內力固然不可，招數花俏空有虛表未免花拳繡腿不實用，實打實的日積月累方可抵擋千軍萬馬。

二、提出質疑

(一)文中談到“今日之學界，讀書就是學問的風氣已經蕩然無存，如西洋人那樣不讀書而一味找材料成為時趨常態。”筆者私以為，讀書和做學問是兩個概念，讀書講究讀，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人書合一，注重書籍本身帶給人的感受，如同吸取養分，是一個輸入的過程；而做學問則是考驗人自身的能力，最終目的并不一定是要成立某某學說，而應將讀過的內容以合理的方式輸出，為大眾觀賞，或是重構知識，使得大眾了解和熟悉。

(二)讀書的過程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既然是學習，為了明白某一觀點而翻閱材料并無傷大雅，桑兵老師反復強調不要以找材料的態度來讀書，私以為有些許偏激，讀書或許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要讀何書？如何讀書？讀書會如何？等等這些問題就如同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無從下手，既然如此，何不放任自由，態度端正者有所收獲即可？

(三)針對讀書是為己還是為人這一問題，所處立場不同，不可相提并論。為己亦為人，為人亦為己，三觀正，讀好書大到治國平天下，小到修身齊家，三觀不正則后果不可想象。

(四)教科書之說，全民素質教育離不了教科書的普及，教科書式研習各專業領域的基礎之書，教科書門類可擴大范圍，以供選擇。

三、總結

言而總之，讀書應為書而讀，目的性太強未免失去讀書本來的樂趣，“知人解書，知書達理”，古人云，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研究一門學問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有成果的，學問并非一條單行的直線，它是一張網，將各個學科串聯，當你讀到節點時或許會有大的收獲。

[1]方文.大眾時代的時尚迷狂[J].社會學研究，1998年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