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戰略博弈的又一關鍵節點

解放軍國際關系學院東南亞研究中心主任

【摘要】美國新一屆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已經于2017年1月20日正式宣誓就職，美國從此進入了特朗普時代。特朗普如何與其他南海聲索國如菲律賓、越南等及非聲索國如新加坡等進行戰略互動對南海局勢影響頗大。在特朗普主政之后的未來四年之中，圍繞南海問題，中美之間的關系是否會進一步緊張，是否會爆發海上沖突，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白宮新主人的對華態度。美國特朗普政府對“亞太再平衡”戰略的不屑以及越南、菲律賓在涉海問題上的微調并不等于南海從此會風平浪靜，未來的影響仍不可低估。未來幾年，非法仲裁案或會被美大加利用，美國被迫“單干”增大擦槍走火之風險，美拉攏其他域外勢力介入南海的力度將空前增大。根據以上分析，中國應主動積極作為，在外交、經貿、人文等諸多方面采取行之有效的對策。

【關鍵詞】特朗普政府 聲索國 南海問題 戰略互動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7.04.003

在奧巴馬政府著力打造的“亞太再平衡”戰略中，南海聲索國及我國周邊國家一向是其重要的戰略支點。其中，依靠、利用與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以及印尼等聲索國的戰略互動進行布局以遏制中國是奧巴馬時期圍繞南海問題的主要套路。不同的是，在美國新總統特朗普走馬上任之前，南海周邊局勢就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特朗普政府與周邊國家圍繞南海問題的戰略互動猜想

戰略互動是指一個行為者要依賴其他行為者采取的行動才能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該行為者還必須掌握了解其他行為者會怎么做，而其他行為者如何行動，部分取決于他們對第一個行動者將會怎么行動的看法。在奧巴馬政府時期，奧巴馬與南海周邊國家進行過頻繁而密切的戰略互動，而“亞太再平衡”戰略的精髓之一就是要利用中國的周邊國家作為其戰略支點。就在美國的權力交接之際，美國的核動力航母群“卡爾·文森號”駛向亞太地區；同時，美國的B52、B1B戰略轟炸機也從美國本土起飛抵達南海炫耀武力。此舉被認為既是奧巴馬臨下臺之際進一步強化自己的政治遺產的行為，又在無形之中倒逼特朗普政府漸漸清晰其南海政策。那么，在未來，特朗普政府將如何利用南海問題與我國博弈，尤其是將如何與南海周邊國家在南海問題上展開戰略互動呢？

美菲戰略互動：同盟色彩漸褪？在奧巴馬政府時期，美菲同盟一直是美國制衡中國的一個依托和支點。在南海問題上，美菲兩國更是一拍即合，從美國大兵在菲軍事基地可以“輪換”①駐扎到在南海的聯合軍演，再到菲律賓單方面提起的非法仲裁案，無一不是奧巴馬政府與阿基諾政府密切配合聯手表演“雙簧”的結果。然而，菲律賓新總統杜特爾特于2016年上臺之后卻突然對菲美關系進行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調整、大轉變，并頻頻向美國叫板，甚至威脅要停止與美國在南海的一些聯合軍演項目。

有學者將杜特爾特上臺伊始掀起的一連串外交風波歸咎于杜特爾特外交經驗的缺乏，但當了幾十年地方政府市長的杜特爾特顯然還不至于魯莽到冒犯基本的外交禮儀。而更確切的可能是：對美國強烈不滿的杜特爾特有意以這樣的方式“敲打”美國，希望美國從此提高與菲合作的價碼，通過大幅度增加對菲律賓的經濟與軍事援助來確保菲律賓方面對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支持，否則將如其威脅的那樣，向中國、俄羅斯尋求援助或購買武器。但事實是，菲律賓近年來始終是美國在亞太地區最主要的受援國。以2015年為例，美國對菲經濟援助居東亞和大洋洲的25個受援國之首，而在軍事援助方面，美國對菲律賓的援助已經超過了其余6個東亞受援國接受美國援助金額的總和。

對于杜特爾特的這種近乎公開的要挾，依照特朗普的個性和其奉行的“美國第一”的原則，顯然是不可能作出任何重大讓步的。因而，菲律賓杜特爾特政府方面企圖通過這種威脅和要挾的方式以顛覆現行菲美雙邊關系，以迫使美國繼續增加援助，很可能適得其反，導致雙邊關系急劇降溫，同盟色彩迅速褪色。有學者在分析中將特朗普未來與菲律賓的戰略互動歸納為三種可能：一是比以往更上一層樓；二是遠不如以往；三是介于兩者之間。②筆者則認為，目前看來其他兩種可能性均不大，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美國從奧巴馬時期的對菲關系立場上適度后撤回收。這是因為，首先，作為精明商人的特朗普，不太可能再拿出大筆經濟與軍事方面的援助來滿足菲律賓方面的要求，因而以提高合作價碼的做法取悅杜特爾特政府幾無可能。其次，特朗普多次暗示過他對“亞太再平衡”戰略的不屑，況且這是奧巴馬和民主黨方面的政治遺產，特朗普沒有必要予以“發揚光大”。

在這樣的背景下，杜特爾特只能將對外政策的調整進行到底，以改變過去數年（前政府）“一邊倒親美”的內政外交政策，在努力修補因南海問題而嚴重受損的中菲關系之際，同時積極拓展與俄羅斯的關系，以較為平衡的戰略態勢游離于域內外大國之間，實現國家利益最大化。當然，也必須清醒地看到，雖然執政百日之后的杜特爾特的國內支持率高達76%，但菲律賓國內的大財團、知識精英以及軍方等還存在很強的親美勢力，接下來要看菲律賓國內各方政治力量的博弈。相較之下，更大的變數在菲律賓一方，甚至是具有決定性變量的一方。

美越戰略互動：只注重象征意義？作為意識形態完全不同的兩個昔日的敵對國家，長期以來美國和越南出于利用南海問題遏制中國的目的而走到一起。但在未來的特朗普時代，在相互猜忌不斷以及越南更加注重對華傳統友好關系的背景下，美越雙方在南海的戰略互動可能將只注重象征意義，而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和突破，諸如美越間的海上安全合作、人員培訓及海上聯合軍演等被雙方視為大手筆的海上防務合作肯定會明顯減少。

2016年，越南首次發布了外交藍皮書，在涉及南海及中越關系的部分，聲稱影響中越雙邊關系最大的問題仍是南海問題，并聲稱中國在南海的非法造島導致了南海局勢復雜化。③同時還強調，將會堅決保護越南在南海地區的主權和領土完整。越南近期大規模購買武器裝備，加強自己的海上實力，并且部分（武器裝備）部署到了非法占據的我國島礁上。據俄羅斯衛星新聞網披露，越南已秘密將導彈發射裝置運送至南沙群島，部署在5個軍事基地。④這是數十年來越南為加強在南海爭議島嶼的存在所采取的最大動作，也正是基于隨著奧巴馬任期的結束對其“重返亞洲”戰略終結的判斷。⑤而特朗普宣告廢除越南十分熱衷的TPP的做法也讓越南意識到未來依靠美國在南海與中國博弈及在經貿領域“去中國化”的愿望可能并不現實。

其次，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在當選之后調整對華外交政策，首度訪華，而馬來西亞總理納吉布也緊隨其后到訪中國。在南海其他聲索國紛紛尋求與中國和解的大背景下，一向奉行平衡外交戰略的越南更不太可能“單挑”中國。越南人認為，這些東南亞國家與中國恢復友好關系之舉都是以犧牲越南為代價的，越南目前正在同時被陸地和海洋所“孤立”。⑥

此外，越共“十二大”之后，越南共產黨審時度勢，重新強化了對執政黨的主導性地位以及意識形態的牢牢控制，特別是在成功地清除了親美勢力代表、前總理阮晉勇之后，越南一方面對美國保持警惕、保持距離；而另一方面，越南更加注重與中國在黨際領域、意識形態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希望在反對西方顏色革命方面得到中國的大力支持，并分享這方面的成功經驗，以確保政權的穩固。2017年新年伊始，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再度訪華，為提升兩國關系奠定新的基礎。中越當前良好的睦鄰友好合作關系將會使美國“無處下手”，以后兩國間的戰略互動或只注重某種象征性的意義。

美新戰略互動：未來南海問題的主導？新加坡雖非南海聲索國，但在南海問題上卻一向跳得最高、攪得最狠，學界甚至將其視為南海問題攪局力度僅次于日本的一個國家。因而，未來圍繞南海問題與美國的戰略互動將會不斷掀起新的高潮。

2016年8月21日，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國慶群眾大會演講中指出，在南海問題上，新加坡必須計算自身利益。雖然新加坡在南海無主權聲張，但南海是連結新加坡和全世界的“至關重要的通道”。⑦由于自身小國的敏感性與脆弱性，新加坡雖然不是南海問題聲索國，但隨著中國的快速崛起以及在東盟的影響力與日俱增，深感自己的生存發展受到了重大威脅，導致其一系列過激行為，比如在不同的場合多次聲稱要推動非法仲裁案的執行。

新加坡將會把自己偽裝成“和事佬”和調停者的角色，似乎事不關己，但這一做法欺騙性很大，其實新加坡拉的是偏架，骨子里不希望中國不斷強大，因而寄希望于將域外勢力拉入到區域之內，讓他們介入南海之爭，來平抑中國在這一地區的影響力。在新加坡看來，中國在南海不斷增強的實力客觀上對美國主導的東南亞地區大國平衡造成了挑戰，觸及了新加坡處心積慮構筑的均勢格局。新加坡具有全球戰略性的地理位置，又被認為是東盟的“軍師”，可以幫助美國擴大其在東南亞的地區影響力。

近期來，新加坡對南海問題的公開外交辭令可歸納為：第一，新加坡不是爭端國家，對南海主權沒有要求，能夠保持中立不選邊站的姿態。第二，新加坡關心南海問題，是因為新加坡嚴重依賴國際貿易，南海的海上航行自由和航空自由事關自身經濟利益。第三，新加坡希望爭議各方保持克制，避免訴諸武力。第四，新加坡呼吁各方在國際公約和國際法的框架下解決爭議。⑧貌似有理，但實際上從新加坡的行為表現看，新加坡在南海問題上的外交表現已逐漸偏離了“中立”立場，走向親美遏華的一面。

新加坡認為小國與大國地位不對等，小國與大國之間的談判不可能公平。只有通過國際法，小國的權利才能得到保證。然而，新加坡罔顧南海仲裁案本身就不合法的事實，卻反復強調各方應嚴格遵守國際法，此舉本身就是“拉偏架”的行為，也違背新加坡一直強調的所謂不選邊的“中立”立場。但這正是特朗普政府所求之不得的，因為它既不需要過高的成本，又能夠牢牢地把控南海問題的話語體系。因而，在特朗普政府時期，在菲律賓外交戰略調整的大背景下，新加坡有可能取而代之，積極與美國進行戰略互動，并在某種形式上成為南海問題的主導者。

特朗普政府與南海周邊國家戰略互動對我國的影響

在特朗普主政之后的未來四年之中，圍繞南海問題，中美之間的關系是否會進一步緊張，是否會爆發海上沖突，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白宮新主人的對華態度。從法理層面來說，白宮主人（總統）是美國的三軍總司令，任何軍事行動都必須得到他的批準。具體而言，就是美國在特朗普主政之后的未來四年中把誰作為其主要的對手、主要的伙伴，而誰又會把美國作為主要對手，以及中國是（美國的）主要的競爭對手，還是某些事務上可以團結的“準盟友”，這些定位都至關重要，不同的定位必將產生完全不同的影響。

非法仲裁案或會被美大加利用。從特朗普對其安全團隊的提名來看，安全團隊的右翼鷹派色彩十分濃厚。因而，可以判斷出，未來的特朗普政府不可能從南海全身而退，很可能會以更加巧妙、更加隱諱以及更加省錢的低成本方式與周邊國家進行戰略互動，以“特朗普方式”介入南海之爭。

正如上文中所分析的那樣，雖然菲律賓杜特爾特政府對非法仲裁案表現出不屑的態度，但鑒于新加坡對南海非法仲裁案無比熱衷和上竄下跳的做法，特朗普政府無疑將會選擇與新加坡在這一問題上密切互動，對南海非法仲裁案大加利用。雙方將會默契配合，在國際政治舞臺表演“政治秀”，大演“雙簧”，一內一外密切互動。可以預測，美新兩國將會把這一非法仲裁案的裁決內容包裝成所謂“國際法”，指責中國是一個不守法的國家，先從道義上將中國置于一個極為不利的地位，進一步抹黑中國、打壓中國、孤立中國，以迫使中方在貿易、匯率等其他方面作出讓步。

對于有著“經濟總統”之稱的特朗普來說，這樣的做法真是既經濟又實惠——既無需再掏出大筆經費來喂飽地區盟國菲律賓，又能夠達到自己在政治外交及軍事上的目的。

美國被迫“單干”增大擦槍走火之風險。從奧巴馬政府開始，美國一直煽動一些周邊國家與其在南海共同巡航，但響應者廖廖。隨著菲律賓、越南等國的外交轉向或微調，馬來西亞、文萊等國在南海問題上立場的一如既往，特朗普走馬上任之后會發現自己在南海攪局很孤立，因而不排除特朗普時代美國在南海問題上完全“單干”，與我國對抗。

所謂“單干”，是指美國海軍赤膊上陣，動用部分軍艦，部署于南海海域，并不時以“自由航行”之名行“橫行霸道”之實，進一步挑戰我國人造島礁的主權。這不僅影響到南海航運通道的安全，而且還會使中美海上軍事力量擦槍走火的可能性大增，并可能導致地緣政治因素出現微妙的變化。進入2017年之后，“卡爾·文森號”航母群駛離母港向亞太出發，意味著美軍三大航母編隊將齊聚亞太，目標指向已經十分清晰。

此外，在今年年內，美國海軍將新增加9艘軍艦，而按照特朗普的設想，未來美軍的各類戰艦將會由當前的308艘增加到355艘，以加大抗衡中國的力度，⑨重塑強大的美國。所有這一切都可能會給美國軍方某種誤判，特別是像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之流，極有可能會對此加以利用，以一己私利綁架軍方，從而使中美在南海直接對抗的風險進一步加大。

拉攏其他域外勢力介入南海的力度將空前加大。鑒于大部分南海聲索國如今在南海問題上的相對低調、穩定，除了自己赤膊上陣“單干”挑戰我國南海主權之外，特朗普政府還將會賣力地拉攏其他域外勢力，如澳大利亞、日本等來共同介入南海，合力圍堵中國——這完全符合特朗普所提出的“盟國須與美國分擔防務責任，要么就由美國替其‘有償防務”的理念。而澳、日兩國則將會出于自身的戰略考量以他們自己各自的方式“協助”美國介入南海。

澳大利亞一直被認為會允許美國B—1、B52轟炸機和空中加油機派駐澳北領地區，雙方正在進行商討。這將使美國軍用飛機能迅速接近存在主權爭端的南海海域，僅數小時便可抵達南海，理論上能夠對中國起到更加明顯的遏制作用。此前，美軍已經在澳大利亞達爾文部署了2500名海軍陸戰隊隊員。

日本則將利用自身在東南亞擁有的地緣影響力充當美國在南海攪局的尖兵角色。一方面通過提升與東南亞國家的海上安全合作，打造安倍推出的所謂“自由與繁榮之弧”；另一方面通過渲染中國威脅論，離間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關系，企圖在東南亞國家中孤立排斥中國。安倍于2017年1月中旬對澳大利亞及東盟三國菲律賓、印尼及越南的訪問再一次強化了上述做法。

從以上論述中不難看出，美國特朗普政府對“亞太再平衡”戰略的不屑以及越南、菲律賓在涉海問題上的退縮、微調并不等于南海問題從此會風平浪靜，未來的影響仍不可低估。這是由以下幾方面的因素共同決定的：首先，越南根本不會放棄傳統的外交平衡戰略，即仍會在大國間保持某種微妙的平衡，特別是不會放棄積極拉攏域外勢力介入南海之爭的做法，即越南所稱的“融入國際”。事實上，越南一直在積極尋求與區域國家、組織以及域外大國的聯系，并屢屢以外交、油氣開發、軍事合作等多種手段謀求南海問題的國際化。2016年11月，越南國防部副部長阮志詠在與美國負責南亞和東南亞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幫辦卡拉·阿伯克龍比會晤時表示，越南支持美國在亞太地區發揮積極作用，后者立即附和稱，美國不會放棄亞太再平衡戰略。在一份越南國防部發表的官方聲明中，阮志詠稱“越南重申將支持美國及其他伙伴介入亞太地區，只要這能帶來和平、穩定與繁榮”。

其次，與美國漸行漸遠的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與特朗普主政后的菲美關系也充滿了變數和不確定性，杜特爾特能否在與國內強大的親美勢力的博弈中笑到最后不得而知，2016年年底發生的總統衛隊遭襲事件使外界再一次關注到他能否在六年的執政期保全自己的性命。因而，中菲關系仍需要強大的粘合劑和推動力。⑩

第三，南海聲索國之間自身會“抱團取暖”。越南近年來還不斷設法改善與其他南海聲索國特別是近鄰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的關系，通過建立雙邊熱線、聯合巡邏以及地區性組織的聯合倡議等方式，尋求利益共同點，以抱團的方式暗中與中國角力。

應對特朗普與南海聲索國戰略互動的策略建議

通過上述分析，筆者認為，未來的特朗普政府在南海問題上將會有別于奧巴馬政府，尤其是將以一個“經濟總統”的風格，以“特朗普的方式”介入南海之爭。有鑒于此，我們應根據以上分析主動積極作為，在外交、經貿、人文等諸多方面采取行之有效的對策。

外交方面，推動戰略互信，注重樹立典范。在外交方面，加強與包括南海聲索國在內的東盟各國之間的交往，繼續推動與南海各聲索國之間的戰略互信，同時注重樹立與聲索國“和而不同”的合作典范，比如中國與馬來西亞兩國就可視為在南海問題求同存異的基礎上高度戰略互信的典范。2016年11月初，馬來西亞總理納吉布訪華，雙方確定了包括購買我國巡邏艇在內的多項防務合作議題。此外，兩國還決定成立“中馬防務合作高級別委員會”，由兩國防長共同主持。兩國還在“2016中馬聯合軍演”中實現了混編混演，?這樣的戰略互信可謂高度空前，意義十分重大。

打造這樣的合作典范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一方面，它表明在存在海上主權分歧的背景下，雙方仍然能夠展開深度合作，擱置分歧走合作共贏之路，而中馬兩國無疑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例子；另一方面，它堵住了域外勢力介入南海之爭的“缺口”和借口。在這一方面的反面典型恰恰是越南，而在阿基諾三世治下的菲律賓更是儼然成為了美國奧巴馬政府大肆利用的工具，但阿基諾三世當局在去年除了獲得了非法仲裁案的一紙空文之外什么也沒有得到。

經貿方面，積極推動RCEP，打造兩個共同體。剛剛宣誓就職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此前明確宣布，在他就任之初將會正式中止《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這使域內的越南等國的如意算盤完全落空。在經濟上，越南不斷拓寬市場和貿易伙伴，并同時希望以TPP為平臺尋求降低對中國經濟特別是原材料的依賴。一方面，越南通過推動雙邊和地區性的自由貿易協定降低貿易流通壁壘，提高出口競爭力。僅在2015年，越南便簽訂了包括《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在內的四項自由貿易協定。另一方面，繼續以較為優惠的政策吸引外資，借此打造東南亞地區制造業轉移的領頭羊，以拓展自身的影響力。如今，越南前任總理阮晉勇重點打造并寄予厚望的TPP實際上已經死亡，而由東盟十國推出后得到中國支持的RCEP呼之欲出。

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無論是在全球還是在東盟都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因此，對于RCEP，我方應予以大力推動，以此來與東盟國家形成真正的“命運共同體”和“利益共同體”。當前，應首先選拔一批經貿與法學領域的頂尖人才，組成相關團隊就有關規則展開討論和起草，做到未雨綢繆，先行一步。在此基礎上，主動走訪東盟國家或發起相關磋商研討，積極互動，傾聽各方聲音，以展開實質性的高效運作。

人文方面，加強交流，注重實際效果。國之交在于民相親，在推動中國與南海周邊國家的人文交流過程中，在講究量的同時更應注重交流的質量和效果，不能讓納稅人的錢打水漂。在此前包括互換留學生的交流中，多流于形式，缺乏實質性的內容，效果極不明顯。甚至一些來自聲索國的留學生不僅沒有對我國產生好感和親近感，相反增添了許多厭惡感。來自越南等國的社交網站聊天記錄顯示，一些在中國留學過的越南學生過度渲染中國的負面現象，或者夸大他們看到的負面內容。

其次，必須富有成效地加強對我國前往東南亞留學、旅游及投資的公民的愛國主義教育和域外文化教育。這些聲索國國土面積普遍很小，一旦中國人在當地有了負面新聞則通常會家喻戶曉，仿佛變成了整個國家的行為。久而久之，對妥善處理海上爭端以及推行我國“一帶一路”戰略，提升我國在東盟的影響有害無益。

法理方面，推動COC，附帶本方訴求。針對部分聲索國十分看重的南海各方行為規則（COC），我方須一再表達愿意與其共同推動、爭取早日達成的態度，但必須表明要將域外勢力排除在外，因為COC與域外勢力毫無關系。長期以來，個別聲索國家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就是希望拉域外勢力介入其中，一方面向中方施加壓力，而另一方面以設定好的內容與條款迫使中方就范，以此捆住中方的手腳。

眾所周知，對于南海各方行為準則，中方是關鍵方，只要中方不簽字畫押，COC便是一紙空文。因而中方的訴求與條件一定要盡早提出，并且還要受到足夠的重視，以此來告誡個別不懷好意的聲索國：枉顧我方訴求休想達成！

輿論方面，揭批仲裁案，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在輿論方面，則要進一步主動揭批南海非法仲裁案，以應對特朗普政府可能在這一問題上對我國的“敲詐”。筆者認為，在與聲索國一對一交往或本地區多國交往時，中方應主動提及（仲裁案），以此為例敲打有關方，而不應該刻意回避，一旦我方選擇回避有關方更以為中方有愧。筆者注意到越南等國的網絡仍在渲染非法仲裁案，強調中方是一個不遵守國際法、言而無信的大國。主動提及更顯我方問心無愧，同時彰顯非法仲裁案的“非法性”。

至于如何主動提及非法的仲裁案，需要大智慧。筆者以為，應從三個方面認真著手：一是揭穿它的非法性（包括人員的構成、場地的租用等，而這些通常被西方媒體隱瞞不報），以正視聽；二是揭穿它背后的政治動機，暴露美日從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三是指出它的徒勞無益，除了廢紙還是廢紙。

結 語

剛剛走馬上任的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不僅表達了“美國第一”以及重塑一個強大的美國的信號，同時通過對未來新政府人選中安全團隊的任命來彰顯其強硬的一面。通過分析認為：首先，對于意在重返亞太的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未來的特朗普政府未必全盤沿用，但會更換提法，以繼續保持其在亞太、南海的軍事存在。其次，美對菲律賓提出的南海非法仲裁案會不斷大肆渲染，絕不會放棄任何可能的機會與周邊國家展開戰略互動，進而從政治、外交、軍事和地緣、法理等幾個方面著手與我國博弈。

注釋

以美國大兵輪流駐扎的做法回避菲律賓法律中禁止外國軍隊在該國的長期存在，即永久駐軍。

薛力：《特朗普的東盟政策初探》，《世界知識》，2017年第1期。

《越南外交藍皮書》，越南事實出版社，2016年。

《越南在南海部署導彈裝置，數十年來最大動作》，《參考消息》，2016年8月10日。

阮國青：《越南加強在南海軍事部署》，《參考消息》，2016年11月30日。

高群彬、成漢平：《新加坡的“南海觀”》，《唯實》，2016年第12期。

[美]亨利·里克斯：《美媒，特朗普提出大幅度添置戰艦》，《參考消息》，2016年11月21日。

周士新：《美菲關系的戰略轉型與南海問題》，《亞太安全與海洋研究》，2016年第6期。

所謂混編混演，即將兩國參演士兵混編在一起共同參與聯合軍演。

責 編∕樊保玲

成漢平，解放軍國際關系學院東南亞研究中心主任、教授、院學術委員，全軍高級專業技術職務評審委員會委員，中國東盟研究院研究員，中國南海研究協同創新中心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南海問題、中國與東南亞關系、東南亞問題。主要著作有《現代越南》《越南海洋戰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