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很多當事人都拖不起,他們沒那么多的時間和金錢投入到一場漫長的官司中。”王忠在法律機構工作了10多年,他接觸過太多的農民工,他說,許多農民工是外地人,如果官司拖得太長,車旅費、吃住費等開銷對他們都是不小的負擔。
3年來,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的工作人員為了劉杰的事情,跑了30多趟相關部門,就是希望劉杰能夠盡早拿到賠償金。
一縷陽光穿透厚厚的云層,為冬日的昆明增添了一絲暖意。
回想起自己的工傷官司,劉杰覺得還像在夢中一樣恍惚。官司最終雖然勝訴了,但等這一天,劉杰等了3年多的時間。
在這3年多的等待中,劉杰每一天都在焦慮中度過。
這事還得從3年前說起,在一次施工中,一場意外的電梯事故導致劉杰的左膝蓋受傷。
如果身體上的傷害還能承受的話,那么,心理的創傷更讓劉杰覺得痛苦。
在劉杰受傷后不久,他的兒子又在一次見義勇為中不幸溺水身亡。接撞而至的災難讓劉杰一家早已不堪重負。
沒有人承擔的工傷事故
50多歲的劉杰是曲靖市會澤縣人,在昆明打工多年,主要負責給各建筑、物管公司從事電梯安裝和維護工作。
2013年5月的一天,劉杰之前合作過的曲老板又聯系了他,邀約他一起去貴州接裝電梯的活。劉杰欣然應邀前往貴州。
幾天后,曲老板駕車帶劉杰和另兩位同行小王、小李,一行4人去了貴州省紅果縣。
在了解了需要安裝的電梯的情況后,曲老板與劉杰、小王、小李3人達成了協議,曲老板按照計件工資支付他們3人工資,由3人負責電梯安裝的人工工作,至于安裝分工則由3人自行決定。當天,曲老板預付了5000元的工錢給3人。
抱著盡快完成工程,拿到工資的想法,劉杰和其他兩人一心一意投入到了電梯的安裝工作中。沒過幾天,電梯安裝工作基本完成。可就在快到收尾時,意外卻突然襲來。
那天,劉杰正在專心做著手頭的活。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一腳踏空,從3層樓高的電梯井里掉了下去。等回過神來,劉杰已被工友送到了醫院,從高空墜落導致劉杰的左膝蓋受傷,形成10級傷殘。
入院治療那段時間,劉杰的臉上愁云密布。自己沒賺到錢不說,反而還花了6萬多元的治療費,家里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腿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而此時,面對昂貴的治療費用,曲老板竟然翻臉不認人了。
在劉杰住院后,曲老板丟下1000塊錢,就再也沒露面了,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
腿傷恢復之后,劉杰立即趕回昆明。他知道私下找曲老板和談是沒什么希望了,只能走法律程序,可他早已沒有多余的錢請律師打官司。
這時,劉杰在多方咨詢后,了解到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可以申請免費的法律援助。于是,他來到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申請援助。
兩地攜手充實證據
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在對劉杰的申請材料進行審查后,認為他因傷致殘,并且長期無法工作,又支付了高額的醫療費用,導致暫時性經濟困難,決定依法為其提供法律援助,并指定了王忠律師具體承辦該案。
王忠仍記得3年前第一次見到劉杰時的情景。因為后遺癥,劉杰走路時有些跛。
在初步掌握事故情況后,王忠開始幫劉杰調取整理證人證言。很快,起訴需要的殘疾等級、勞動能力等鑒定材料,醫療資料、護理證明、務工證明等必須證據都已收集齊全。
2013年10月,王忠協助劉杰,將云南某電梯公司和曲老板作為共同被告向法院提起訴訟。
2014年1月,劉杰等來了開庭審理。
原以為此次庭審能讓事情圓滿解決,沒想到,庭審中被告提供的一份材料,讓這場工傷糾紛又拖了兩年多。
庭審當天,云南某電梯公司從紅果縣工商和安監部門調取了材料,證明電梯安裝系貴州某商貿公司申請,由貴州某電梯公司負責安裝,所有安裝備案手續都與被告某電梯公司和曲某無關。
那么,究竟誰才是該承擔主要責任的人?侵權人無法確定,這起案件就無法畫上句號。
鑒于出現顛覆性的新證據,初審法院在完成庭審程序后,要求雙方庭下核對證據,再對案件發表意見。
為迅速和高效的核對從紅果縣工商和安監部門調取的材料的真實性,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決定啟動異地法律援助合作機制。
經與貴州省紅果縣法律援助中心聯系,由紅果縣法律援助中心安排律師到工商和安監部門調取了相關材料,并調取了貴州某商貿公司和貴州某電梯公司的工商登記材料,通過郵寄方式提供給昆明市法律援助中心。
經核對后,律師確認了某電梯公司提交材料的真實性。鑒于此情況,經與法院協商后,王忠建議劉杰撤訴,另行起訴。
這場官司就像“拉鋸戰”
“很多當事人都拖不起,他們沒那么多的時間和金錢投入到一場漫長的官司中。”王忠在法律機構工作了10多年,他接觸過太多的農民工,他說,許多農民工是外地人,如果官司拖得太長,車旅費、吃住費等開銷對他們都是不小的負擔。
3年來,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的工作人員為了劉杰的事情,跑了30多趟相關部門,就是希望劉杰能夠盡早拿到賠償金。
撤訴后,王忠協助劉杰重新起訴。為便于查明案情,確認責任方,第2次起訴時,某電梯公司、曲某、貴州紅果縣某賓館、貴州某商貿公司、貴州某電梯公司均被列為了被告。
案件進展仍然不順利。
該案立案后,貴州某賓館提出管轄區異議,經法院裁定駁回后,該賓館對裁定提出上訴,經昆明中院裁定維持后,該案才最終確定由昆明市官渡區法院審理。
解決管轄權問題后,貴州紅果縣某賓館、某商貿公司、某電梯公司拒絕領取開庭通知等訴訟材料,經法院協調貴州紅果縣人民法院送達也未果,不得已,法院啟動了公告送達程序。
“一些被告經常會采用這種策略。他們就是希望在拖延中,農民工能夠妥協退讓,降低賠償金額。”王忠說。
在被告一再的拖延“戰術”下,該案終于再次開庭審理。此時,該案經2次起訴,2次管轄區異議訴訟及公告送達程序后,已歷時2年多。
為確保訴訟順利完成,王忠在之前掌握證據的基礎上,又協助調取了當時與劉杰同行的小王的證言,并出面說服小王出庭作證。在王忠找到小王說明來意后,小王當即同意出庭作證。
開庭當天,貴州的3名被告缺席,曲老板出庭應訴并代表電梯公司應訴。
訴訟中,雙方之間就應由哪一個主體承擔責任、相關損失的計算方式等開展了充分辯論。庭審中,曲老板在證人面前承認了他親自駕車帶3人到貴州安裝電梯的關鍵事實。
該起案件,終于在3年后有了定論:被告貴州某商貿公司、云南某電梯公司承擔連帶賠償責任,承擔此次事故80%的責任,賠償各項費用8萬余元。
在昆明市農民工法律援助中心的幫助下,劉杰終于討回了公道。
“他們就是正義的化身,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可能永遠都拿不到這份賠償金。”這種感激之情,從劉杰哽咽的嗓音中就能真實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