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愛麗絲.沃克的《紫色》中反映了深受社會和黑人男性雙重壓迫的黑人婦女的愛與恨,以及她們追求自我解放和個性完整的愿望。參考《紫色》中的相關黑人婦女形象及其經歷,可以探究在性別、種族和階級的三重壓迫下,黑人婦女的自我發現與救贖的過程及其對黑人解放運動的意義。
關鍵詞:《紫色》;自我發現;救贖
作者簡介:李珂(1992.6-),女,山東濰坊人,2011-2015就讀于中國海洋大學文化產業系,獲學士學位,2015至今就讀于中國海洋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6--02
愛麗絲.沃克是當代美國文學界杰出的黑人女性作家,她的小說《紫色》使她獲得了普利策獎、美國圖書獎以及美國評論獎。在《紫色》中,沃克講述了以西麗為代表的黑人婦女,在性、種族、階級的三重壓迫下,成了美國社會真正“看不見的人”,正如伊萊恩.肖瓦爾特在喬治敦大學文藝理論年會上所觀察到的女性手語翻譯一樣,其行為充滿了女性化、他者性和透明性。[1]她們在傳統的男性話語世界中喪失了表達自我的意識,她們需要尋找自我并獲得救贖。
自我發現與救贖多出現在后現代小說里,主體的消亡與粉碎是后現代小說的一個重要特征,強調的是人的自我存在感缺失,個人與社會分離,主體不知道如何明確的表達自己,因而尋找自身成為一種適時的解構主體的方式。而在本論文中的自我發現與救贖,主要是以《紫色》中的黑人婦女形象作為參考,論述“失語”的他者婦女如何在種族、階級和性別等的矛盾環境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去表達自己和實現自己。
一、從身體到心靈——西麗的自我發現
愛麗絲.沃克在《紫色》中將西麗這一黑人婦女形象刻畫得生動細膩。西麗一開始給上帝寫的信件是用一種稚嫩麻木的語言,讓我們感受到了她苦難的人生境遇,以及對“自我”的缺失:她像牲口買賣一樣被嫁給某某先生,成為某某先生泄欲的性工具,她承受著繁重的家務和農活以及暴力的鞭打等等。沃克通過這些構建了黑人婦女的身體之于黑人男性的價值,然而這并不是她自己。西麗經歷了繼父和某某先生的強奸,生了兩個孩子,但她仍然是個處女,她對自己一無所知?,F代女權主義者認為,婦女的失去自我,首先從失去對自我身體的欲望的感覺開始,她們的覺醒,也就是要從身體的覺醒開始。[2]但是在文化傳統和道德機制的塑造下,黑人婦女的身體一直處于被否定、被壓抑的狀態,她們羞于談論和觀看自己的身體。西麗從沒有產生過身體的欲望,也不曾了解過自己的身體,直到在莎格的引導下,她在鏡子前第一次認清了自己的女性特征,認識了女性的身體結構和作用。她的身體意識逐漸蘇醒了,身為女性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伴隨著西麗對自己身體的認識,其心靈也經歷著蛻變。首先她逐漸有了自我判斷和分析的能力,這得益于她周圍那些“具有婦女主義特性”的人物的影響,例如索菲亞。索菲亞是一個懂得如何維護自己利益和尊嚴的人。她真心愛丈夫,但是她絕不允許哈波揍她,為了保持自己人格的完整,她最后離開了哈波。她建議西麗:“也許應該把某某先生打到腦袋開花,然后再去想天堂的事。”索菲亞讓西麗看到了男女關系不是一方壓倒另一方,而是應該相互尊重。其次,她開始懷疑她所依賴的上帝——莎格教會了西麗認識自己的才能,樹立對自己的信心,讓西麗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精神枷鎖,她說:
“男人腐蝕一切……他坐在你的糧食箱上,待在你的腦子里、收音機里。他要讓你以為他無處不在。你相信他無處不在的話,你就以為他是上帝??伤皇恰!?/p>
二、從苦難到光明——黑人婦女的自我救贖
愛麗絲.沃克并沒有僅停留在對黑人婦女苦難的描寫上,因為自我的尋找與發現,最終是要獲得救贖,從而達到解放的可能。所以愛麗絲.沃克更致力于表現黑人婦女們如何掙脫壓迫、走向光明。在《尋找母親的花園》一文中,沃克很注重強調女性的創造能力,這種創造力可以使婦女獲得一份自己的事業,而不必完全為家庭和男人牽絆,女性獲得了經濟上的獨立和理想上的寄托,也許在她看來,這種能力還可以使黑人婦女在一定程度上跟黑人男性甚至是男性比肩,畢竟他們又懶惰又暴虐。
西麗是如何走向自我救贖的?她如此溫順,在毒打時只能將自己想象成一棵大樹,是什么讓她最終爆發了女性的憤怒?應該是在她發現妹妹耐蒂寫給自己的信被某某先生可以隱藏之后,她甚至幻想自己去殺死某某先生。在莎格的開導與幫助下,她看完了耐蒂的信件,并了解了耐蒂在非洲的生活。從那開始,她不再給上帝寫信,而轉向了給耐蒂寫信。這些信同樣沒有寄出,卻是西麗信仰寄托的轉變的體現——她更加看重現實,開始對生活的憧憬和規劃,她要離開某某先生。
離開故土,離開某某先生,是西麗獲得人身自由的開始,西麗說:“我們想要過更好的生活,我們總得從某個地方著手干起來。我們能對付的只有我們自己。”離開某某先生后,她并沒有像難民般地躲在莎格的庇護下,而是利用自己的縫紉天分開了自己的裁縫店,這讓她在莎格另有所愛時還能夠有自己的事可以做。從發現自己到救贖自己,西麗最終能獲得人格上和經濟上的獨立。
為了說明和鼓勵婦女去發掘自己的創造力,作者還塑造了一個典型的人物形象—吱吱叫,她擁有個性的歌唱天分,雖然幾乎所有的人都否認她的這種天分。但是她執拗地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甚至萌生了去另一個地方演繹自己的歌唱生涯的想法。也許她到了最后并沒有像莎格一樣成功,但是“就像一個海難的幸存者,因為爬上已經開始解題的桅桿頂端而得以漂浮在大海上。雖然這樣并不能使他真正獲救,但起碼他得到了發射求救信號的機會?!盵3]
三、從黑白到紫色——發現與救贖的意義
為什么叫紫色?沃克將她定義為黑人婦女自己的顏色,這是對美好生活向往的一種表達。救贖不是復仇,不需要披上女權的盔甲去沖鋒陷陣,而是實現男女兩性的共同成長和相互尊重。西麗最后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卻有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區別。例如她跟某某先生探討上帝和人種問題時,她侃侃而談,充滿自信,言語細膩而富有詩意;在莎格另有所愛時,她用一種平等的姿態在與妹妹的信中描述自己的苦悶。而西麗離開后,某某先生變得喜歡收集貝殼和做針線活了,這兩個愛好是有象征意義的:欣賞貝殼需要傾聽,做針線活需要摒棄男尊女卑的思想,這一切仿佛開始說明著艾伯特先生試著用平等的態度對待女性了。從這個層面上來說,作者別具匠心地實現了內容與形式的高度統一:西麗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成長成了一名思想和人格都獨立的女性,艾伯特從歧視女性到接受女性、尊重女性并愿意承擔她們的部分工作;最后所有的人都歸來,大家快活地歡聚在一起。他們漫長的一生走向尾聲,而他們正充滿朝氣。
黑人婦女的自我發現與救贖,也是黑人解放事業的需要,因為“任何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關系還給自己”(馬克思),沃克的黑人婦女主義與黑人民族的解放事業密不可分。她筆下的以西麗為代表的黑人女性完成了自我的尋找與救贖,也改變了像艾伯特這樣的黑人男性,使他們認識到黑人女性也享有跟他們一樣的權利,可以去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但是種族之間的矛盾卻是作為一種客觀存在貫穿始終的,例如索菲亞在性別問題上可以說是勝利的,致使她瘋癲與麻木的是來自白人的壓迫,黑人與白人斗智斗勇,在奉獻了吱吱叫的肉體后才使索菲亞免于牢獄之災,而在這之前,索菲亞與吱吱叫是不共戴天的情敵。黑人女性的回歸緩和了黑人內部的矛盾,也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性別矛盾,而如何獲得整個黑人民族的解放,是個應該予以更多的關注的問題。
注釋:
[1]張京媛:《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一版,第239頁.
[2]張岸冰:《女權主義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183頁.
[3]理查德.沃林:《瓦爾特.本雅明:救贖美學》,江蘇人民出版社,第1頁.
參考文獻:
[1]【美】愛麗絲.沃克,陶潔譯·紫顏色[M].譯林出版社 1998年;
[2]張京媛·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
[3]【美】理查德.沃林·瓦爾特.本雅明:救贖美學[M].江蘇人民出版社;
[4]張岸冰·女權主義文論[M].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
[5]曾竹青·<尋找母親的花園>的黑人女性主義傳統——兼談愛麗絲.沃克的黑人女性主義觀[J].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年9月第16卷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