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涇渭++姜有榮
作文的“根”在哪里?在“我的”生活里。凡高說過,你是麥子,一定要把你種到麥田里去,才能生根發芽,不要在巴黎的人行道上枯死。廣大考生要在考場上寫出感人至深的記敘文,還是要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里去。只有扎根于“我的”生活,寫出的記敘文才能個性飛揚,吸人眼球。
一、事——講述“我的”經歷。
有的考生拿到作文題,先想到的并不是“我的”生活,而是從《讀者》《青年文摘》或各類作文選、閱讀材料中“別人的”的生活中尋找靈感,仿佛“我的”生活都“低小下”,只有“別人的”生活才“高大上”。殊不知,只有在生活中,才會有屬于自己的觸感和痛感;有了觸感和痛感,才能寫得“入骨”;寫得“入骨”,閱卷教師才能感同身受,心有戚戚。請看下面兩個作文片段:
[片段一]
氤氳的水汽散去,呈現在我眼前的是老人那張慈祥的笑臉:“姑娘,好吃么?”
“好吃好吃!”我連連點頭。
“呵呵。”老人一笑,似乎滿足了,卻又夾了一絲落寞的味道。
我環顧四周,這么一段時間,小巷里仍沒有什么人,只有我這一個顧客罷了。老人的生意似乎并不好——也對,這樣偏僻的地方。
“平日里生意可好,老爺爺?”
“唉!”老人嘆了口氣,沮喪與落寞交織,最終都化為淡淡的無奈,“除了些街坊鄰居和熟客,還有誰來喲!”
我看著手中那塊未吃完的桂花糕,雖有些冷了,可那香氣卻還在幽幽地鉆進我的鼻子。我默默地想:“這么好的桂花糕,真是可惜了!人們都愛吃那洋快餐,殊不知這桂花糕才是真正的美味。這‘李記桂花糕的未來……”唉!我抬頭瞧瞧天空,太陽在云邊露出一點光,不知那“李記桂花糕”能不能守得云開見日明呢?我有些擔憂又有些迷惘地注視著那塊招牌。(江蘇揚州中學管弦樂《味道》)
[片段二]
小時候,家里窮,沒什么好吃的。自打我記事起,蘿卜干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
……入口一嚼,兩齒相碰間蘿卜干應聲而碎,咸的、脆的、香的。那時,就著一盤蘿卜干,我可以喝下三四碗粥,吃下兩大碗飯。
后來,條件漸漸變好了,盤子里不再是單調的蘿卜干,而多了其他的菜——蔬菜,甚至葷菜。這時的蘿卜干便不香了,便是一只雞燒了一鍋湯都比蘿卜干香。
上學后,住校。食堂伙食好,以至于后來盯著盤中的肉,就像看著一塊木頭。一碗大米飯,吃一半,留一半,我還美其名曰“頓頓有余”。
那天食堂又出了新菜,我一看,蘿卜干配小瓜干,我破天荒地一碗吃完仍不過癮。
放假回家,老媽問我:“想吃什么?”
“蘿卜干!”
我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
只有蘿卜干吃時,才覺得它有滋有味;各種美食吃膩了,更覺得它別有風味。(江蘇大豐高級中學黃翔《舌尖上的輪回》)
同樣寫的是“吃”,管弦樂來自江南名城揚州,而黃翔來自蘇北農村大豐,故而管弦樂寫的是休閑的傳統小吃桂花糕,而黃翔寫的是每日的下飯咸菜蘿卜干。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條件也在日益改善。黃翔沒有江南名城居民的那份休閑,所以面對現已無人問津的桂花糕,他不會生發出管弦樂對傳統工藝瀕臨失傳的那份深沉憂思;同樣,管弦樂沒有吃過蘇北農村的那份苦,所以面對一盤蘿卜干配小瓜干,他也不會吃出黃翔“這是舌尖上的輪回,更是生活中的輪回”的那份人生感喟。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就是“東北的學生寫出來就是黑土味兒的,陜西的學生寫出來就是黃土味兒的,江南的學生寫出來就是煙雨蒙蒙的”(北京高考語文閱卷組長漆永祥)。
二、情——抒發“我的”胸臆。
議論文要以理服人,記敘文則應以情動人。而要動他人之情,先得自己動情,動真情,喜怒哀樂皆由心里流出。如果寫出來的東西連自己都不能感動,又怎么能去感動閱卷教師呢?廣大考生“眼淚,歡笑,深思,全是第一次”(王蒙《〈青春萬歲〉序詩》),為此,考生需要把自己的體驗感受表達出來。喜則“點贊”,怒則“憤青”。既念“小我”,故會騁懷使性,不抒不快;又懷“大我”,故能設身處地,推己及人。這正是學生情感的有趣、可貴之處,自有它特別的感染力。考生決不要去耍酷,玩深沉,“欲說還休”,而應該動之于衷,形之于文,讓自己的感情原汁原味、十分自然地流淌出來。人心是相連的,人情是相通的。只要你把那些此時此刻一想起來就心潮起伏、不能自控的情感波濤敏捷地捕捉在手,就點擊到了閱卷教師的“情感穴位”,就一定能讓閱卷教師的心弦為之共鳴。請看下面兩個作文片段:
[片段一]
父母出門前留下的早餐早已涼透,我不得不出門買早餐……那時我的心情像當天的天氣一樣糟糕。“喂,來一包豆漿。”我很不禮貌地對女店主說。她好像并沒反感我的無禮,挑了一袋熱乎乎的豆漿,小心翼翼地遞給我,并輕聲說:“拿好了。”
我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接豆漿,突然“啪”的一聲,豆漿從我的手中滑落在地。“你是怎么搞的?”我大聲喝問她。她什么也沒說,默默地重新挑了一袋熱乎乎的豆漿,熱情地遞了過來。“拿好了,別再掉了。”她依然輕聲地說。我冷冷地接過豆漿,徑直走開。
背后傳來一個顧客與她說話的聲音:“剛才明明是他自己沒有拿好才掉在地上的,你怎么還給他換了一袋?”她回答道:“自家做的,沒有關系。再說他只是一個孩子,我何必和他較真呢。”聽到這些話,我忍不住回過頭,只見她向我點頭微笑致意。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我的掌心微涼,心中卻仿佛被陽光照耀著……
后來,我想對她說“對不起”時,她已離開了這座城市。我盼望著她哪天能再來這做生意,好讓我當面向她道歉與感謝。(陶慶華《一抹溫暖的微笑》)
[片段二]
幾分鐘前,一名經常來我校推銷書籍的中年男子在班級的講臺上留下了一疊厚厚的書簽。班里一名活躍分子數了數,大概只有三十張,只夠每張桌子一張。我迫不及待地看著他朝我走來,終于,一張書簽在我的注視下落在我們桌子的中間,同桌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書簽已經在我手上了。我美美地看著書簽,心里美滋滋的。
“能不能借給我看一看?”同桌輕輕地說道。我怕好不容易厚著臉皮拿來的書簽一去不回,便沒好氣地說道:“書簽有什么好看的,還是去做你的數學題吧。”同桌平時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經我一說他便紅著臉,低下頭去繼續做題。而我卻毫不在意,思索著把它夾在哪本書中,一時決定不下,便仍捧著不放。
突然,我感覺越看越無聊,越看越空虛,接著心頭便泛起一種失落感。它本不屬于我,我不過是克制不住占有的欲望,厚著臉皮把它搶過來的。我感覺自己好無恥,謙遜何在?禮讓何在?我忙撕下一張紙工整地寫道:“圣誕快樂!”附在書簽上一起送至同桌面前。他先是一愣,接著開心地笑了,我也笑了,感覺自己仿佛也成了一位圣誕老人。(顧延石《圣誕書簽》)
同樣寫的是“人情”,但兩文的落腳點明顯不同,陶文落在“施”與“報”上,顧文落在“得”與“失”上。在陶文中,女店主何以能對“我”的不禮貌不反感,對“我”的喝問不介意,對“我”的推卸不較真?皆因她把“我”當做一個孩子,這份寬容如陽光般溫暖,融化了“我”內心的堅冰。但遺憾的是,“我”再也沒有向她道歉與致謝的機會了,這份無以為報的歉意將永遠糾結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在顧文中,為什么“我”得到了書簽卻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因為“我”忽略了幾年來凝結起來的同桌深情。為什么“我”送出了書簽卻感到心里滿當當的?因為“我”已將“小愛(書簽)”幻化為了“大愛(友情)”。一句“感覺自己仿佛也成了一位圣誕老人”,詩情滿滿,詩意裊裊。這就是“以我手寫我心”,這就是那個本色自然、活蹦亂跳、童心未泯、可親可愛、有當代風味的“你”的心聲。
(編輯: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