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教育家的阿加西

張斌

出版于10年前的阿加西自傳——OPEN，堪為經(jīng)典，值得玩味。至于說，OPEN找到什么樣的中文詞語對應，見仁見智，“公開”之意，對應網(wǎng)壇巨星罕見地解剖心靈，而仔細讀過，也許你會愈加認同“開放”之說。傳主近來在采訪中，帶有哲學意味地描述20年前如日中天時的孤寂，以及一度對自己從事運動的痛恨，讓人不禁再一次感慨，超越勝負的最終是正常的內(nèi)心。

自傳中，阿加西寫到兒時記憶里，大多是父親的嘶吼，重要的事情何止說上10遍，終日在耳邊是“用力！用力！再用力！”“巨龍在施壓，速度和力量不斷加碼，無力回擊，而父親希望我能夠打敗巨龍。”巨龍，一臺發(fā)球機的名字。那是1977年，在拉斯維加斯，7歲的阿加西，在巨龍面前左右奔跑著，酸痛的雙臂好似就要折斷，父親在球網(wǎng)的對面吼叫著，小阿加西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一切何時才能結束呢？每一次的回擊之后，等來的都是更有力的回擊。

40年后，再回憶起這些的阿加西已經(jīng)是8個大滿貫賽事冠軍的擁有者，與“玉女”格拉芙走在白頭偕老的人生路上。阿加西的父親曾在奧運會上為祖國伊朗拿到過拳擊金牌，自信滿滿，如今已是86歲高齡。一次與兒子駕車出行，突然說道：“這一生，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重來，我只愿意一次改變，那就是當年該讓你練棒球或者高爾夫，你會擁有更長的職業(yè)生涯，也能掙更多的錢。”阿加西沉吟著，笑了笑，加速，匯入到快行道的車流之中。

阿加西在給孩子們上課

年近半百，阿加西的人生體悟自然流淌，如果你未曾被打碎，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清晰地可以看到我的傷疤，那是讓我可以重新生活的關鍵。在這項運動中，你不可能受傷而不留下傷疤。它不曾痊愈，但那就是你自己。自傳里寫得很清楚，輕狂不羈，毒品叛逆，長發(fā)飄飄和奇裝異服不過是外表的符號而已。1996年，阿加西登上世界第一寶座，悲劇隨即在最成功的日子里發(fā)生了，他自感與運動失去情感聯(lián)絡，自我閉鎖。成績再輝煌，也醫(yī)治不了對于網(wǎng)球和周邊深深的怨恨。原本以為世界第一的頭銜會填補內(nèi)心的空白，但依舊感覺空虛，每天都好似電影《土撥鼠日》里的情境，一日復一日，毫無二致，最糟糕的時候，就是拒絕訓練和比賽，投入到藥物營造的虛幻之中。

青春留不住，如今回首，阿加西認定是缺乏教育、缺乏選擇，才讓他曾經(jīng)閉鎖自己，人生再來一次，父親也不會將他的球場變成教室。從2001年，31歲的阿加西開始下定決心，創(chuàng)辦教育基金興建學校，救贖更多的孩子。熱心的投資人十幾年來一直潛心培育，教書育人從容不迫，已成榜樣。過往三年半，阿加西總計募集了6.5億美元，準備繼續(xù)新建79所學校。16年前新建的第一所學校目前在校生達到1200人，全國學生總數(shù)達到3.8萬人，未來還會有進一步增長，網(wǎng)球名宿如今已是眾人敬仰的教育家。

教育家依然醉心于網(wǎng)球，創(chuàng)建了在線網(wǎng)球教育，花上10美元就能輕松開始網(wǎng)球之旅。教人打球，傳達網(wǎng)球哲學，阿加西對此樂此不疲，他希望能讓各個層級的網(wǎng)球參與者都明白，進步不僅僅要用勝負去衡量。對于每一個孩子，沒有教育，也就沒有了希望，沒有了選擇，那就沒有了打破人生頹勢的可能。只有意識到了這些，阿加西才發(fā)自內(nèi)心感念自己所從事的運動，網(wǎng)球成為他生命中的最好依傍。1999年，阿加西再回世界第一，其中的身心苦痛超乎以往，但他收獲了一條人生法則，規(guī)劃好你的工作，嚴格按規(guī)劃去實施，這將是一生中內(nèi)心里的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