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泰
摘要:陳映真的小說代表了臺灣文學界的最高成就,而《將軍族》是陳映真的成名作,也是其代表作。在《將軍族》一文中多次提及音樂。這種音樂意識無時無刻不滲透出陳映真文筆之中的鄉土意識和現實主義批判精神。本文將從音樂的角度出發,通過音樂與情節、音樂與人物、音樂與敘述等多個角度去解讀陳映真的《將軍族》。
關鍵詞:音樂 敘事 描摹 鄉土 歸宿
中圖分類號:I2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6)15-0088-02
陳映真原名為陳永善,筆名許南村,出生于臺灣西海岸的竹南村,臺灣著名作家。他是臺灣文學界最鮮明的一面旗幟,被譽為“海峽兩岸第一人”。他師承魯迅,所以他的文風上也繼承了魯迅先生的現實主義批判精神,這點在他大量的文章中都有所體現,在“統獨論戰”中尤為明顯。
《將軍族》是陳映真的早期作品,也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中所蘊含的鄉土文學氣息以及對于當時社會所產生的效應與影響力都非常巨大。小說主要敘述了一個發生在臺灣社會最底層的悲慘愛情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并沒有提到真實的姓名,與魯迅先生慣用的手法一樣,選擇用其他詞代替了真名。其中文中男女主人的名字是根據外貌與身體特征命名的。一個叫“三角臉”,一個叫“小瘦丫頭”。“三角臉”是大陸來臺的退伍老兵,孑然一身的他主要在樂隊里吹小喇叭。而“小瘦丫頭”是臺灣本土人民,她出生在一個臺灣貧苦人家,因為生活貧苦,家里把她賣到青樓當妓女,但她堅決“賣笑不賣身”,在被對方強制時勇敢逃脫,但家里實在困難,她也必須堅持下來,否則家里將用僅剩幾畝的土地來抵押償還。于是不得已跑到了“康樂隊”跳跳舞或者演個小丑。這兩個人便在這里相遇了,在一天夜里,“三角臉”講了一個小猴子的故事,這個故事深深地影響了“小瘦丫頭”。同時“小瘦丫頭”的淚水也再次喚醒了“三角臉”早已麻痹的內心。兩者的情愫不斷加深。到后來,為了幫助“小瘦丫頭”脫離樂團,重拾自由,“三角臉”把自己僅有的三萬元退役金留給她后離開。在之后的生活中輾轉流浪,讓他體會到“一個賣給人的人的滋味”。與此同時,贖身后的“小瘦丫頭”也并未脫離苦海,反而再次變成了妓女,還被弄瞎了左眼。兩人在之后的五年中受盡當時黑暗社會的欺凌。但緣分注定使他們在一次出殯的喪樂演出中再度相逢。兩者相互由于身子的不干凈而愧對對方。為了純潔的結合,他們放棄了生命,自盡于田野。用死亡擺脫了“悲慘、羞恥和破敗”,找到了最終的歸宿,并終于在他們死后回歸“大將軍”般的尊嚴與崇高地位,但他們在全文中仍是底層的悲慘小人物,將軍只是如同泡沫般夢幻且虛無縹緲的存在。這只不過是陳映真對他們的肯定與贊揚。但透過這種主觀情感的指引,文中處處充斥著對當時社會黑暗現實的鞭撻以及對小人物辛酸生活的無奈。
全文的情節一波三折,從素不相識到互生情愫,再到輾轉漂泊,最后歸于寧靜。這一整個過程都極具音樂性。首先,全文情節一直以一種波浪式前進,這一點與音樂上的旋律是非常吻合的。再則,小猴子的故事是兩者的關系發生轉折的重要體現,也是全文最典型的轉折點,這種類似小猴子的故事的感染人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受聽程度,而受聽程度與本身文字中所蘊含的音樂性是息息相關的。換句話說,“小瘦丫頭”受故事的感動而流下的淚水很大程度是由于故事的基本樂調與其心靈深處的那種旋律達成共鳴而形成的。之后這個淚水也震撼到了“三角臉”的內心,從而發生了后續的故事......文中其他的轉折點也是如此,配合文字中所蘊含的音樂感,使文章更能感染人、更自然的推進。由此可見,全文在情節的轉折點中都滲入了音樂性,使情節的推進不至于太過突兀,而文字上的音樂性也更能吸引讀者逐漸深入閱讀。可以說全文就是一首歌曲,一首批判黑暗現實與同情底層人民的曲子。
全文除了整體上呈現一種音樂性狀態,在文章中各處也提出了一些具體的曲名,這些音樂對于主人公的描摹和氛圍渲染上也體現出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
舉例來說,剛開始在男女主人公相遇的時候,“小瘦丫頭”讓“三角臉”唱一首歌給他聽。“三角臉”唱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歌謠“王老七,養小雞,嘰咯嘰咯嘰……”這是一首大家再熟悉不過的兒童歌謠,但當飽經滄桑的“三角臉”唱出來時,強烈的時間差距不由得凸現出來,就如同文章中說的那樣“真正的開始覺得老,還正是那個晚上呢”。除了顯示出“三角臉”的蒼老特質,同時利用兒歌的韻律特點來繼續推進情節,如“小瘦丫頭”也隨著這首歌謠的單純音律特質而變得愉悅起來等。童謠的音律簡單,更容易讓讀者回歸童年,將主人公帶出文章的原有環境氛圍,拉近讀者與主人公心靈之間的距離。
除了這段的歌謠外,在文末也有一首具有代表性的歌曲對于人物與環境的塑造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那便是文末的《王者進行曲》。光聞其名就可以感受到曲子中所蘊含的雄渾氣息。正因為此曲具有雄渾悲壯的特點,放在結尾處與文章結尾趨于統一,將悲壯之情提升到極致。曲風中的沉重特質隱喻了陳映真對于類似男女主人公這一類社會底層人民的無限同情以及對于黑暗現實的批判。而曲名中的王者一詞也蘊含了對于這種精神的結合、純真的愛情的高度贊美。
此外,這篇文章的敘事手法上也頗具特點,這篇文章充分借鑒了西方意識流的寫法,以人物意識和活動邏輯安排小說的段落次序,逐層將意識滲透到每一個畫面之中,使意識與現實完美的聯系在一起,在這種緊密聯合的過程中,音樂起到了一種過渡性的作用。從開篇以薩克斯曲《荒城之月》開場到中間《游子吟》再到最后的《王者進行曲》將故事主題脈絡梳理清晰,避免由于意識與現實的反復轉換而使得文章內容混亂、層次錯雜。
其次,音樂意識建構在整個時空體系中,滲透出未直接表述的主題內質。文章開篇的音樂與當時陽光下的喪禮緊密結合。送走逝者的同時,仍活著的人仍自由著,充滿著朝氣。這種矛盾的意向表述在文章中還有許多,如太陽與月亮、生與死的對比。曲子混合著后人悲痛欲絕的哭聲,在燦爛的陽光下交織在一起,象征著人一生的悲與喜,而男女主人公的合攏之后的所有后續表述,又和此情此景有何不同。他們人生就如此景此樂一樣,在數不清的悲喜交織中走向終結。開篇音樂隱喻全文的主題敘述框架。包含主人公一生的經歷并暗示命運的走向。
在文章結尾,《王者進行曲》的設置也極為巧妙,使得文章的敘述包含張力。“滑稽的尊嚴”配合雄壯的曲子,將陳映真對于當時社會辛酸的感悟全部彰顯出來,歪曲無法得到修正的無奈也在此處得到投射。無盡的幻象在這強烈的震撼下破滅。現實主義得到升華和體現,小人物所帶來的感情洪流也在音樂中得到最崇高的升華。而這種矛盾的凸顯與音樂密切聯系,敘事與主旨表達的文本構建和諧統一。
全文通過音樂的襯托,音樂主旨的隱喻表達,以及音樂與情節上的矛盾彰顯將陳映真的現實主義情懷深深植根于臺灣的土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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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