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歷電子化中隱私泄露的哲學審視

黃小錦

(中原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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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歷電子化中隱私泄露的哲學審視

黃小錦

(中原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07)

以計算機為載體的電子病歷系統以明顯的優勢取代傳統的紙質病歷，但是在電子病歷系統建設的過程中，患者隱私安全也面臨著新的挑戰。患者隱私泄露使醫患關系、以電子病歷系統為代表的信息技術的權威，以及社會倫理都將面臨危機。從哲學的視角看待隱私泄露問題，用哲學規制電子病歷系統，通過技術提升、人員培訓、法律完善、倫理構建來避免患者隱私泄露，從而保護患者個人權利。

電子病歷；隱私泄露；風險；哲學規制

電子病歷的廣泛使用，具有紙質病歷不可比擬的優越性，例如：快速精確輸入、查看方便，實效性強、保存時間長等。然而，電子病歷系統是由第三方商業實體為醫院提供技術支持，系統軟件供應商、醫院工作人員都可以在患者不知情的情況下隨時訪問患者的病歷，這不僅侵犯了患者的個人權益，更拓寬了病歷泄露的渠道。面對患者隱私泄露的風險，亟待建立一套有效的哲學規制來防止隱私泄露。

一、病歷電子化的隱私泄露風險

隱私是未經本人允許，他人不得隨意侵犯的領域。電子病歷當中涵蓋了患者的個人信息，甚至也有家人的部分基本信息，其中有積極地、正面的隱私信息，也有消極的、負面的隱私信息。后者是患者最不想讓外界知道的個人信息，這類信息一旦遭到泄露，將會對患者造成嚴重的損害。2016年3月，深圳市婦幼保健院發生了上千名孕產婦個人信息泄露事件，這些泄露的信息甚是詳細，其中包括孕周及孕產期、家庭住址、電話號碼。這些孕產婦的信息以不等的價格賣給母嬰護理等相關行業公司，用以對不同階段的孕產婦推銷他們相應的服務以及產品。這些遭受信息泄露的受害人不得不接受源源不斷的糾纏營銷。患者隱私泄露一旦泄露，患者便開始不信任醫院、醫生，對電子病歷系統產生懷疑，甚至對社會倫理產生了疑問。

(一)患者隱私泄露的醫患信任風險

個人的身體、信息、思想與情感是構成個人隱私領域的主要部分。在臨床工作中,醫務人員保護病人的隱私,對培養和建立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醫患關系十分重要[1]。患者前往醫院就醫，不僅想要得到醫務人員醫療技術上的幫助，還希望得到他們人性化的關懷，在與醫務人員進行交流時，希望得到醫務人員的尊重，以及不侵犯個人隱私，并且保護患者的隱私。

眾所周知艾滋病是一種由人類免疫缺乏病毒(簡稱HIV)的反轉錄病毒感染后，因免疫系統受到破壞，逐漸成為許多伺機性疾病的攻擊目標，促成多種臨床癥狀。艾滋病具有傳染性，很多人對艾滋病人都戴著有色眼鏡，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而艾滋患者也害怕他人知道自己是病毒攜帶者，害怕自己的隱私泄露而不去就醫，甚至找人代領藥物。對于艾滋病人而言，他們的內心是及其敏感脆弱的，他們選擇就醫，愿意相信醫生，是對醫院、對醫務人員抱有絕對的信任。一旦醫院電子病歷系統，或者醫務人員工作出現問題，導致患者個人信息泄露，這不僅會對患者精神上造成傷害，嚴重打擊到患者的自尊心，甚至可能會導致某種過激的行為的出現，例如：自殺、報復醫院或者社會。這都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患者隱私權，對于本身就處于弱勢群體的病人來說，本就應該得到很好的保護，更何況哪些特殊的患病群體。在患者保護自身隱私信息被動的情況下，將個人隱私信息毫無保留的如實告知醫務人員，相應的醫務人員應該尊重和保護患者的隱私，這不僅是醫務工作者的職業操守，更是做人的道德底線。

(二)患者隱私泄露的技術權威風險

電子病歷是以電子病歷系統軟件作為載體，以醫生站、護士站等臨床信息系統復合而成的數據庫[2]，電子病歷被儲存在遠程控制的計算機服務器里，電子病歷的使用，改變了醫療信息傳播和控制的途徑。電子病歷主要有四個特點：第一、快速輸入，數據精確無誤。傳統的紙質病歷由于醫生個人的書寫特點，可能會出現字跡潦草、難以辨識的情況。面對這種“天書病歷”，很容易使護士誤讀，以致錯拿藥品，出現不必要的醫療事故。而電子病歷則不同，由于是在計算機當中直接輸入，所以避免了字體潦草，保證了輸入數據的安全可靠，準確有效。第二、查看方便，時效性強。將病人的病歷輸入計算機中，可以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隨時隨地的查看，以便醫護人員及時了解病人的實際情況，進行快速有效的診治。第三、保存長久，安全可靠。紙質病歷由于材質問題，以及醫院病案室空間有限，會定期對一些保存時間較長的病歷進行處理，所以無法長久保存。電子病歷則不同，一旦輸入，將會長時間保存。無論病人何時、何地就醫，只要輸入個人信息，就會快速準確查出患者以往病歷、身體特征、過敏史、家族遺傳史等等，方便醫生辨證治療。

然而，事物都具有兩面性，有利必然也有弊。電子病歷有第三方商業實體的加入，為其提供病歷支持技術，改變了以往單獨由醫院控制醫療信息的局面。供應商對該系統軟件享有知識產權，于此同時也可以憑借技術優勢隨時訪問電子病歷，這種訪問是在病人不知情的前提下，不僅侵犯了患者的隱私權，更甚者加大了隱私泄露的風險。一旦病人的隱私通過電子病歷系統泄露出去，人們便會對該系統產生懷疑，開始不信任科技，依靠互聯網科技的病歷系統的權威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三)患者隱私泄露的倫理風險

從倫理學的角度來看，維護個人隱私,遵守保密義務是做人的基本要求,也是維護社會穩定、建立信任關系的基礎[3]。利用信息技術對病人的個人信息進行管理,在醫務人員之間進行溝通交流,應該以不侵犯患者的隱私權作為前提。一旦這樣的前提不具備了,病人的個人健康信息的隱私權將不能得到保障,在醫療保健中信息技術的應用就可能受到公眾的抵觸，甚至會被迫退出醫療保健領域。

生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每個生命都應該得到同等的尊重。就生命神圣論而言，醫務人員應該竭力救助每一位病患，幫助其獲得健康。然而這種健康不僅包括生理健康，也包含心理健康。就生命質量論而言，人不僅要好好的活著，還要活的有質量。尊重和保護個人隱私，是保證生命質量的前提。患者渴望擁有健康，同時也希望活的有尊嚴，保護患者隱私，就是在保護患者的身心健康。

二、電子病歷隱私泄露的哲學思考

個人信息隱私可以說是維持個人尊嚴的最底線的部分,任何單位或者個人，在沒有正當理由的前提下都不應該侵犯。個人的“隱私必須受到尊重,因為它是保護自由和自決的一張重要的盾牌”,也是“行使自由或個人自主權的必要條件”[4]。電子病歷的個人信息尤為敏感，涉及到病人的各項隱私，需要得到更好的保護,否則將嚴重影響到病人的正常生活，甚至會對患者的尊嚴造成極大的傷害。

人作為獨特的生命個體,有它自身的整體性。無數生命個體的整體性構成了人作為一個物種的“類”的整體性。最終,這種破壞違反了尊重的原則和將人總是看作目的而決不僅僅作為手段的義務。這種違背將涉及到人作為自主性的生命個體的基本價值觀念,涉及人的本質、人的價值、人的尊嚴、人的同一性和完整性等諸多哲學問題,并可能給這些問題帶來顛覆性的破壞,或者至少讓我們思考符號化的信息甚至符號化的人在信息社會中如何規定自我的特征和本質,這種自我信息的符號化是否有一定的限度或界限,人在什么意義上是符號化的和信息化的自我實體等問題[5]。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馬克思和恩格斯吸收了人類思想史上一切的優秀文化成果，特別是黑格爾的辯證法和費爾巴哈唯物主義的合理內核，在唯物歷史觀的基礎上，提出關于人的本質的科學論斷。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人的本質是現實的、具體的。人具有社會屬性，任何人都不能脫離社會而存在，人影響著社會，同時社會也影響的人。個人隱私一旦在社會中成為“公開的秘密”，那么被泄露隱私的個人將很難再社會群體中立足。

人的價值是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統一。很少有人會撇開自我價值空談社會價值，人作為獨立個體，自我價值實現的同時，也相應的為社會創造了他所能創造的一切價值。人的價值需要得到他人以及社會的肯定，這不僅僅是為了滿足人潛在的虛榮心，也是一種無形的激勵。基于價值創造，人自然希望社會給予相應的回饋，如：為個人隱私提供一個安全的存在空間。個人隱私受到保護的同時也能為社會創造出更大的價值，這種良心的循環是人和社會和諧的體現。

尊重需求是人的基本生存需求之一。人都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有尊嚴的活著，尊重個人隱私即是對人性的尊重。個人隱私一旦遭到泄露，那么人性的尊嚴將會遭到外來勢力的任意欺辱和踐踏，這對本就身為被保護對象患者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電子病歷本身是為了更好的記錄病人的基本信息以及生理情況，方便醫務人員展開治療，然而這種技術提升，反而使患者隱私透明化程度也提升了，患者的尊嚴放在陽光下隨時都有被踐踏的危險。尊嚴是人在社會中立足的根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隱私成為“公開的秘密”，所以尊重別人也是在尊重自己。

人具有完整性和同一性。人作為一種特殊的信息實體,自我理解必須在人的完整性和同一性的基礎上建立。同時,隱私也成為自我理解的倫理基礎與道德判據。人作為道德主體的生命個體,應該關注倫理的自我理解,這是人之所以為人的一個重要標志。病歷電子化是不可逆轉的大趨勢，將隨著計算機信息技術的進步，以及醫院信息化建設的進度，而不斷地進步和完善。然而在此期間會出現各種問題，不得不反思技術到底對人們有利還是有害。電子病歷取代以往手寫的紙質病歷，避免了“天書病歷”的出現，提高了效率也避免了由于字跡潦草、難以辨識造成的錯拿藥品事件的出現。電子病歷既方便存儲又使跨時間、區域就診成為了可能。諸多的益處也無法掩飾電子病歷泄露對患者隱私造成的傷害。隱私泄露不僅危害病人的身心健康和人性尊嚴，甚至對醫患關系、社會道德造成了挑戰。

三、防止電子病歷隱私泄露的哲學規制

電子病歷實現了關鍵醫療信息的共享，電子病歷已經成為醫療衛生行業的發展趨勢，也成為了醫院信息化的核心。電子病歷的重要作用和地位，以及病歷電子化隱私泄露的種種風險，都要求必須制定出有效的措施來規制電子病歷的發展，避免隱私泄露事件的發生。

(一)提升技術、展現科技價值

醫院應該大量引進擁有計算機專業知識的人才，完善電子病歷系統，增強電子病歷軟件的密保裝置。技術是基礎,它從源頭上盡可能杜絕對隱私的破壞,是電子病歷保護的第一道防線。技術是實現目的的手段，人通過行動、利用技術達到預期的效果，但是技術和技術運用的后果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技術進步，表示著人類文明的進步。某項技術的出現是順應時代的變化發展應運而生的，起初都是為了方便人們的生活，為人類服務。只是在運用某項技術的過程中，由于人性的自私性、利益性、貪婪性，而使技術走上另一條路。技術是一把雙刃劍，如何正確的使用這把利劍是一門學問。充分發揮電子病歷的優勢，同時，時刻關注信息技術的發展動向，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技術，不斷創新，及時更新。

(二)人員培養、遵守職業道德

醫院人員最經常打交道的人群就是患者，從事醫療救助工作的人員除了要有過硬的專業技術本領，良好的醫德也是必須的。醫療機構必須定期對醫務人員進行醫療專業知識以外的特殊培訓，提高醫務人員計算機軟件辦公水平，培養其認真負責的工作作風，嚴謹踏實的工作態度，養成定期對電腦殺毒、清理垃圾，及時對更新的病歷保存、備份的習慣。在技能培訓的同時，要進行服務能力培訓。為病人提供醫療服務時，應該充分展現人文情懷，尊重患者，理解患者，對病人過去、或正在經歷的痛苦感同身受，把病人當作一個現實的、有人格尊嚴的獨立個體來看待，不能因為自己掌握了他人未掌握的技術而將自己凌駕于他人尊嚴之上。培養醫務人員養成熱情服務的習慣，樹立以人為本的理念，對患者提供人性化服務。

(三)完善法律、充分保障人權

隱私權既是人的尊嚴的基礎,人格力量的保障,自由自主的絕對必要條件,又是人權的基礎,維持社會穩定的力量[6],因此必須完善相應的法律法規，從制度上保障電子病例的安全，對利用不正當手段非法竊取病人電子病歷者、未經患者本人同意私自將病歷轉交他人，并從中獲利者，等等，依法對其進行懲處。法律法規具有一般性，但是它所處理的案件具有個別性、特殊性。法律絕不是僵硬的，而是靈活的、多變的。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根據不同的侵權行為，以及后果，對泄露患者隱私，侵犯患者隱私權的行為給予相應的判決。在醫院信息化的建設過程中，必須尊重和保護患者的個人隱私，不能在患者不知情的情況下泄露患者隱私。保護隱私不僅是對他人的尊重，更是社會穩定的前提和保障。

(四)倫理建構、制約規范行為

建立電子病歷倫理標準和原則，通過倫理審查委員會來對相關個人和單位進行審查和監督。倫理制約是保護電子病歷的一個重要措施和手段,也是進行立法規范的基礎。醫學倫理強調患者至上、生命至上。生命至上說的不僅僅是患者生理機能健康，也應該包括心理不受傷害。用倫理來規范醫務人員的行為，與其說是制約，不如說是為了更好的發揮醫院救死扶傷的職責，彰顯醫務工作者的人道主義魅力。法律約束是準繩，管理住人們的身；而道德倫理制約修的卻是人的心。心是行動的指南，用良好的倫理道德來塑造人心，約束人的行為，這是社會文明進步得體現。

一種新事物的出現總要經歷一定的過程才能逐漸完備、成熟。新事物曲折性前進、螺旋式上升，但無論是曲折還是螺旋，其上升的總趨勢是不變的。電子病歷也不例外。正視電子病歷，不能因為隱私泄露風險的存在而抵制它。隱私泄露是計算機大數據背景下不可避免的現象，未雨綢繆、防患未然固然重要，但是亡羊補牢也是必不可少的。沒有人想成為隱私泄露的犧牲者，相信，隨著計算機技術的進步，醫院信息系統的完善，電子病歷系統將更加健全，電子病歷將會更好的為大眾服務。

[1]翟曉梅,邱仁宗.生命倫理學導論[M].北京:清華大學出社,2005.57

[2]高玉玲.電子病歷視野下醫療過錯推定責任[J].醫學與法學，2012(6)

[3]毛新志,向云霞.電子健康模式下隱私保護的哲學思考[J].武漢科技大學學報，2008.2,10(1):28

[4](美)理查德·A·斯皮內洛著.世紀道德——信息技術的倫理方面[M].劉鋼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167-168.

[5]Bette-Jane Crigger.Foundations of the e-health code of ethics[EB/OL].(2005-12-28)[2007-08-20].http://code-foundations.html.

[6]李銳鋒，楊娜新.技術生存與透明化生存——關于隱私喪失的哲學思考[J].科學技術與辯證法，2003.10.

黃小錦(1992-)，女，漢族，河南許昌人，在讀碩士研究生，中原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科學技術哲學專業，研究方向：科學技術與社會發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