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間煙火味

最是人間煙火味

原本在我心里，最具煙火味的一刻就是：煎雞蛋時，熱鍋涼油，雞蛋液“刺啦”一聲入鍋時的樣子。后來慢慢發現，最煙火的生活，遠遠大于這“刺啦”聲……

小區門口有一間30平方米的小超市。前方25平方米用于營業，后方一小部分用于生活，放了一張大床，一張電腦桌，便僅剩一人可通行的空隙。

這家男主人五十多歲，是一位干瘦的大哥。他家大姐是經營小超市的主力，大哥從旁協助。他們的大兒子都已到了結婚年齡，跟未婚妻另住一處，但是，晚飯是在一起吃。小兒子比老大小十多歲，還在上小學。

超市門口迎著朝陽的高處，大哥自己焊接了一條長鋼管，上面掛了好幾只鳥籠，每個籠里兩只鳥，嘰嘰喳喳熱鬧非凡；鳥籠下面的低處，放著一個裝滿金魚的大魚缸，晚上魚缸燈光打開，可以一覽無余目睹它們的悠閑；魚缸左側閑置的冰箱上面擺滿了他精心侍弄的花。

旁邊地上小花盆里養了幾綹韭菜，有兩個大花盆分別種了棵葡萄和石榴樹。兩月前，又從花鳥市場買回幾只小雞仔，如今雞冠子都紅了。

說到煙火味必然離不開吃飯：他家的廚房就在門臉兒右側，是由彩鋼板搭起的細長小房間。有個不容發現的狹窄的門，曲徑通幽處便是簡單的鍋碗瓢盆以及廚房用品，小窗臺上還擺放著雅致的茉莉與梔子花。

我去買東西的時候，碰到過他家吃晚飯。大姐收銀，其他四口人圍坐在大床上很是壯觀。他們吃飯沒有文人騷客的細嚼慢咽，而是捋起袖子啃骨頭的奔放豪邁。很奇怪，這畫面印于腦海的不是空間局促感，而是飯菜的香甜，是會越發覺得自己肚子很餓的那種饞。

驀然發覺此刻充滿樸素的詩意——腳邊，雞在散步，魚在游泳，鳥在閉目，花在吐露芬芳，望著裊裊升起的煙，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很美好。

真正的煙火味豈是干澀的“刺啦”聲概括得了的？它是伴著綠色和希望的，且根植于每個愛它的人心里，就像這漂在都市的一家人，在簡陋的環境里依然熱火朝天地去生活，讓狹小的空間里到處充滿生機、生靈和生命。

（娟子/文，據《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