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難民工作，荷蘭人小心翼翼

本報記者　楊檬

說到受難民危機沖擊的歐洲國家，往往不會提到荷蘭，在當?shù)厝丝磥磉@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里移民政策相對嚴謹，而且相關機構對難民的活動情況有比較好的把握。《環(huán)球時報》記者前段時間實地探訪了一家荷蘭難民收容中心，在那里感受到這個歐洲小國在難民工作方面的周到細致，其中也夾雜著些許無奈。

從阿姆斯特丹市向城外行駛約半個小時，《環(huán)球時報》記者一行人到達卡特韋克難民收容中心。這里并不起眼，四周是低矮的鐵絲網(wǎng)，在兩個足球場大小的綠地四周，有辦公樓、難民宿舍和一排用作教室的簡易房。工作人員介紹說，荷蘭共有106家難民中心，有的是臨時性機構，有的是和這里一樣的半永久中心，提供住宿。

初到異國他鄉(xiāng)，難民最難過的是語言關。在辦公樓一層，《環(huán)球時報》記者看到一個很大的語音室，它兼具網(wǎng)吧功能。中心負責人薩拉赫丁告訴記者，這里根據(jù)每個人的語言水平，提供不同進度的課堂。有趣的一個現(xiàn)象是，許多具有高學歷的職業(yè)人士很久學不會荷蘭語，反而是那些文化程度較低，甚至不識字的小孩子能很快掌握。

來到收容中心的難民還要克服來自文化習俗方面的沖突。比如一些男性難民要求妻子跟著一起上課，而中心不允許這么做。薩拉赫丁說，這是平等問題，“分班須根據(jù)個人水平。他們來到這里就必須適應這里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

不少難民來到荷蘭之前曾有非常糟糕的經(jīng)歷，這或許會對他們造成心理創(chuàng)傷，收容中心特別注意難民的心理問題。據(jù)了解，這里的工作人員經(jīng)培訓后會留意觀察難民的行為，比如發(fā)現(xiàn)一名曾經(jīng)樂觀開朗的年輕人突然喜歡獨自待著，他們就會聯(lián)系醫(yī)療機構對其進行心理疏導。如果有人出現(xiàn)看似危險的信號，他們還會與警方聯(lián)系。每個工作人員都有自己負責的一部分難民，他們每月要對難民的生活情況進行匯報。

來到難民宿舍樓，《環(huán)球時報》記者看到這里有女性房間、男性房間、家庭房等。為了讓難民感受荷蘭文化的多樣性，中心會安排不同國籍的人住在一幢樓，與此同時，又會盡量讓文化背景相似的人住在同一宿舍。薩拉赫丁舉例說，“我們不會把敘利亞人和中國人安排在一個房間，因為這樣的話，他們根本無法溝通，文化差異太大。我們會把敘利亞人和伊朗人安排在一起，或者至少是阿富汗人”。

盡管已經(jīng)入住收容中心，但很多難民依然有不安全感。工作人員一再叮囑《環(huán)球時報》記者一行人，千萬不要直接對著難民拍攝，他們不愿意暴露身份，更害怕自己的面孔見報。雖然收起了手機和相機，但記者依然能感覺到，一些難民看到陌生的亞洲面孔很不自在。在中心的簽到臺，兩名男子一開始背對著記者與工作人員交涉什么事，后來聽到中心人員講解的聲音，便時不時緊張地回頭瞟一眼。其中一人原本半側著身，后來干脆徹底轉過去，留下一個背影。

在參觀收容中心時，《環(huán)球時報》記者與一名身材高大的女性工作人員聊了起來。她說，難民大多比較友好，而且守規(guī)矩，但也有不聽指揮、比較強硬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怎么辦？這名女性工作人員回答：“我足夠強大，有把握對付他們。”或許覺得這話有點不合適，一名荷蘭官員連忙湊上來打斷她的話說：“這些工作人員都非常友善和樂于助人。”

從這名荷蘭官員的反應能看出，和難民打交道并非易事。在收容中心時，有一件事給《環(huán)球時報》記者留下深刻印象。參觀期間，正好遇到七八個難民，其中一名黑人女子推著嬰兒車。薩拉赫丁看向嬰兒車贊美道：“這孩子真好看，長得真像她爸爸啊。”沒想到，得到的反應是孩子媽媽的一個白眼和一句話：“這還用說嗎，當然像爸爸了。”薩拉赫丁看上去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