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義韻的極度副詞“Too”漢譯方法研究

要文靜

(晉中學院 外國語學院，山西 晉中 030619)

基于語義韻的極度副詞“Too”漢譯方法研究

要文靜

(晉中學院 外國語學院，山西 晉中 030619)

基于TED英漢平行口語語料庫，考察極度程度副詞“Too”及其漢語對應漢譯文本“太”的語義特征及差異，探討極度程度副詞“Too”的漢譯方法。TED語料庫的譯者對積極、消極、中性語義韻采取不同的漢譯方法。研究表明：TED英漢平行語料口語語料庫的譯者，在翻譯時關注語境、語義傾向和語義韻，突破了以詞匯對等為基礎單位的英漢翻譯模式，使譯文更地道。

極度副詞Too；太；語義韻；漢譯方法

隨著語料庫語言學的迅猛發展，語義韻的研究為現代外語詞匯研究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視角和途徑。自衛乃興[1]將語義韻的概念引入中國開始，國內知名學者對這一重要的語言運用機制進行了研究，結果發現，它不僅揭示了詞項結伴行為的語義特征，而且揭示了人們憑借搭配范式表達態度、評價事件等語用功能特征。語義韻的概念最先由語言學家Firth提出，用來表達語音研究中具有跨音段特征音韻現象[2]。他的學生Sinclair將這一概念應用到詞匯研究中。Sinclair[3]和Louw[4]等學者認為，正如聲音可以互相影響，詞和詞的語義也可以相互感染。作為一種搭配現象，語義韻(Semantic Prosody)是由于某些詞語在語料中高頻出現或與具有某種相同語義特征的語言單位共現，而產生某種語義色彩的結果[1]1。在語料庫語言學領域，語義韻是指關鍵詞(Key word，即節點詞Node word)的典型搭配詞在其語境中營造的語義氛圍[5]64-69。語義韻這一語言現象，向語言研究者和學習者揭示了某種語義規約，即某種詞匯的搭配的語義傾向。從語言功能的角度，Stubbs[6]將語義韻劃分為積極(Positive)、中性(Neutral)和消極(Negative)三類。衛乃興[7]300稱中性語義韻為錯綜語義韻(Mixed prosody)。積極語義韻指節點詞項的搭配詞在語境中形成一種積極的語境氛圍，與大多數具有積極的語義特點的詞語共現；消極語義韻(negative prosody)的節點詞吸引具有鮮明的消極語義特點的搭配詞，語境內彌漫著一種強烈的消極意味；中性語義韻詞語呈現出錯綜的語義特點，既可與具有消極意義的詞項共現，也可與具有積極意義的詞項共現[8]78。

目前，國內外學者對語義韻有各類研究，包括同義詞、近義詞語義韻對比研究，如對動詞短語set in和happen的語義韻考察[3]23；考察專業文本的語義韻的研究[7]300；關于persistence和persistent語義韻的語義韻研究等[9]。目前，語義韻的研究也出現了不同語言語料庫對比兩種語言的研究，如李曉紅、衛乃興[10]，陸軍、衛乃興[11]，朱一凡、胡開寶[12]等。國內外學者對于語義韻的研究呈現多視角、多模式的趨勢，關于平行語料庫方面的研究還有巨大的潛力。英漢平行語料中的語義韻研究，對翻譯具有不可忽略的指導意義。此次對語義韻的研究，基于TED口語平行語料庫，考察極度程度副詞Too以及其英語對應的譯文“太”的語義趨向和語義韻特征，進而揭示英漢翻譯中口語詞匯翻譯的特征。

1 研究設計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在要文靜[5]64-69的基礎上，將英語程度副詞“too”和現代漢語程度副詞“太”作為研究對象。英語程度副詞“Too”和現代漢語程度副詞“太”，都有一個區別于其他程度副詞的語義特征——程度副詞具有多個語義。在線檢索The free Dictionary Web中，程度副詞“Too”共有5個義項：①used before adjectives and adverbs to say that sth. is more than is good, necessary, possible, etc(加在形容詞或副詞前：“太”、“過于”等等).②(usually placed at the end of a clause) also; as well(位于句子末尾：“也”).③used to comment on sth. that makes a situation worse(用于評價事情的惡化).④very(“非常”“很”).⑤used to emphasize sth., especially your anger, surprise or agreement with sth(用于強調，尤其是生氣、驚訝或同意的語氣)[13]．《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對程度副詞“太”的解釋有： ①表示程度過分(可用于肯定和否定)； ②表示程度極高(用于贊嘆，只限于肯定)；③很(用于否定式，含委婉語氣)[14]。根據詞典基本釋義，英語程度副詞“Too”和漢語程度副詞“太”都有“過于”“過了頭”的意思，表面上都是消極語義韻。本文只關注“Too”和“太”作為程度副詞表示“過，過于”等情況，其他詞性或用法如“也”，不在研究范圍內。

1.2 研究設計

本研究基于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所開發的基于網絡的BFSU CQPweb第四代語料庫研究工具中的在線數據庫。BFSU CQPweb是利用開源的CQPweb架設的多語種在線語料庫檢索平臺。該語料庫工具以語料庫與分析工具合二為一、響應迅速為特征[15]。

筆者選用了TED英漢平行演講語料庫進行在線檢索。“TED英漢平行演講語料庫(TED English Chinese Parallel Corpus of Speech)”所收文本源自TED.com網站演講視頻英文轉寫及相應中文翻譯。TED是英文Technology(科技)、Entertainment(娛樂)、Design(設計)3個單詞的首字母縮寫。TED演講的英文轉寫由TED公司內部人員完成，其翻譯則是通過“眾包(crowdsourcing)”的形式，由世界各地的翻譯志愿者協作完成。為保證翻譯風格的相對一致，TED網站在譯者指南里規定，TED演講的語言風格為：正式中伴有隨性，傳統中蘊含現代，普適而兼有個性，立足區域涵蓋全球。

為分析漢英翻譯和英漢翻譯的過程中程度副詞“too” 和“太”的語義韻特征，筆者通過CQWEB平臺在線語料庫中檢索，得出結果，并分別分析研究其語義趨向和語義韻特征，進而深度探究程度副詞漢譯特征。

2 研究結果及討論

2.1 TED英漢語料庫中極度副詞“Too”語義韻

在TED英漢平行語料庫English-Chinese中檢索極度副詞too，檢索結果一共出現1207行匹配結果，每百萬詞出現頻率424.63次，該語料庫的英文檢索行2,842,468詞。筆者經人工篩選出極度副詞too被翻譯成“太”的所有檢索行，檢索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TED英漢語料庫極度副詞“Too”漢譯結果

鑒于本研究是根據TED英漢平行語料庫中的語料實例，對比極度副詞too譯為“太”的釋義中的語義韻，因此，僅使用該386行的檢索結果作為對比研究對象。

在TED演講口語語料庫中，分析極度副詞too的檢索行，其后“ADJ.”或“ADV.”的語義類連接可以分為3類：

(1)ADV.+ADJ. 例如：But that’s putting it too negatively.(但這又把它說得太消極了)

(2)ADV.+ADV. 例如：Now, we all know the song:“Love is like oxygen. / You get too much, you get too high.”(我們都知道那首歌：“愛情就像氧氣，得到太多，你會太興奮。” )

(3)ADV.+V. 例如：I don't want to depress you too much. (我不想太打擊你們)

由于計算機軟件僅可以檢索出TED英漢語料庫中的極度副詞too的漢譯結果，軟件本身不夠智能，無法區分語義韻及其語義類連接的類別， 因此所有的檢索結果需由人工逐條選取。如：“太消極、太貴”歸為消極語義韻；“太興奮、太好”歸于積極語義韻；但“太大/小/長/短/深/快/慢”等本身是中性的，要根據句子中的搭配詞來判斷[8]78。

極度副詞too在TED演講口語語料庫中語義韻的分布情況，如表2所示。

表2 極度副詞Too在TED 英漢語料庫中語義韻的分布情況

根據表2統計，極度副詞too在TED演講口語語料庫EN-CN中，多修飾形容詞或者副詞，所搭配的詞92.4%以上都呈現消極或者中性語義傾向，意思均為“過度，過于”。因此，too在TED英語EN語料庫中具有消極語義傾向。

2.2 極度副詞Too的漢譯方法

在真實的語言材料中，極度副詞too出現頻率很高，在Brown語料庫中出現825次，每百萬詞706.42次；在Time magazine語料庫中出現114,625次，每百萬詞584.83次。如何根據語言環境正確地把該詞翻譯成中文，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另外，中國英語學習者往往因為母語的影響，過多使用極度副詞“too”。根據TED語料庫極度副詞too的檢索結果，該語料庫中譯者采用的翻譯方法有以下幾種。

2.2.1 順譯

在該語料庫中，譯者根據漢語和英語的順序，按照英漢語言的表達習慣，順著英語的詞序翻譯成漢語[16]。如“too expensive”，直接按照順序翻譯成“太貴了”。這樣的例子還有“太大、太近、太深”等。例如：

And people say we can't have clean energy because it'’s too expensive. 而有人說我們沒法得到清潔能源因為太貴了。

It’s too late. That is gone. 太晚了。這個沒希望了。

2.2.2 變換詞序

和西方語言具有明顯的形態標志和句法規則相反，漢語是一種缺少形態變化的語言，是一種“意合”的語言。現代漢語中，極度副詞“太”常出現“太A”“太不A”“不太A”等語義結構[17]11。在漢譯中，需要改變副詞too與前后的動詞或形容詞的位置。如：

Don’t make decisions too far in advance, particularly ones you're not even conscious you're making. 不要提前做太長遠決定，特別是你甚至不曉得自己該做怎樣的決定。

And while I’ve tried to make my images not too graphic, keep in mind... 我盡量使我的想象不是太生動的同時，一直記著～。

2.2.3 轉換詞性

原語到目標語言的翻譯過程中，譯者對句子結構、核心詞性的處理至關重要。翻譯too所搭配的形容詞時，譯者采用詞性轉換的方法。因找不到對等詞匯，譯文中通常會改變其詞性，由形容詞轉換為動詞。如：

...Watching somebody holding their breath, and almost drowning, is too boring for television... 光看人憋氣像是快要淹死對觀眾來說太過無聊。

再如，極度動詞搭配詞由動詞轉換為形容詞：

Don’t loosen them too far. If you loosen them too far, you'll have a big mess. 如果太松, 你就會搞的一團糟。

在該句子中，loosen轉換為形容詞“松的”，極度副詞too的位置也發生變化，由狀語變為定語。

2.3 極度副詞Too語義韻及其翻譯特征

TED英漢平行演講語料庫所收錄的文本，來自TED.com網站演講視頻的英文及相應的中文翻譯，演講內容的范圍不僅包括科技、娛樂、設計三大領域，也涉及自然科學、建筑學、商業、國際問題、醫學等各個領域。極度副詞在該語料庫中的檢索，口語語料具有一定的代表意義。譯者在翻譯該詞時呈現以下幾個特征。

2.3.1 消極語義韻的強化

TED口語語料中，極度副詞too的消極語義韻占到86.52%，譯者按照英語消極語義韻的搭配方式，將該詞翻譯成“太危險、太厲害、太消極、太辛苦、太自私、太愚蠢、太懶惰、太晚、太難、太吃力、太復雜、成本太高、傷害太多、折磨太久”等。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會根據漢語的意義，強化極度副詞的消極程度。

對消極語義韻的強化，譯者也采用改變詞性的譯法，在譯文中強化英文原文的消極語義韻，比較原文，其語義傾向的消極性不如譯文中消極語義韻強烈。如：And the doctors told his parents he was never going to be able to communicate or interact socially, and he would probably never have too much language. 醫生告訴他的父母他再也不能與人交流了，他可能不太會說話了。

對消極語義韻的處理，譯者也使用了中文的排比修辭方法。例如：

Middle and end. It really scares me, because my life is too random and too confused, and I enjoy it that way. 中間和結局, 我真害怕,由于我的生活變數太多并且太迷茫, 但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在此句中，該詞及其翻譯的語義趨向和語義韻呈現了極高程度的對應。又如：

How many times have you been told that real, substantial change isn't possible because most people are too selfish, too stupid or too lazy to try to make a difference in their community? 你多少次被告知不可能發生真正的、實質性的變化，因為多數人都太自私、太愚蠢或是太懶惰了，不會試著在他們的社區內有所作為？

同上，翻譯結構對等，消極語義韻在漢譯中更為突出[18]。

2.3.2 中性語義韻的翻譯

對于中性語義韻的翻譯，譯者依照語境翻譯。現代漢語中，“太+褒義詞/中性詞”需要通過上下文或者句子中的其他詞語來推斷是否符合主體的主觀期望，從而推斷該詞的語義傾向或語義韻。如：

There were others, and I found this quite cheeky. They used their six words to talk back to me and ask me if I’ d been too much on Google lately.還有些人，我覺得臉皮太厚了，他們用他們的六字詞匯和我辯駁，并問我是否我最近用Google太多了。

too much本身在英文中屬于錯綜語義韻，可能是積極的，也可能是消極的，我們將其歸類為中性語義韻。譯者根據語境翻譯成“太……了”，體現其消極傾向。再如：

Do the math, I’m 66 . And I went out to sea on a Scripps ship and we almost got sunk by a giant rogue wave, and I was too young to be—you know, I thought it was great! 我算算，我現在是66歲了。那時我們乘著一艘小船出海，我們幾乎在巨浪中沉沒，我的確是太年輕了，你知道，我覺得真是棒極了！

在這個譯文中，譯者鑒于語境因素，使用現代漢語中“太+中性詞”結構，體現極度副詞的肯定語義傾向。

2.3.3 積極語義韻的翻譯

通過檢索蘭卡斯特漢語語料庫LCMC，趙秀蓮的研究表明：漢語程度副詞“太”既與具有消極、中性態度意義的詞項搭配，又與具有明顯積極態度意義的詞項搭配，屬于錯綜語義韻，類似搭配占到語義韻的13.3%[8]78。黃彩媛[17]12談道：現代漢語中“太”字常用來表達對事物的評價，而對事物的評價有主客觀之分，當說話人使用“太”進行評價的時候，通常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與程度副詞“很”相比，“太”字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如：

A天氣很好 a天氣太好了

B你的孩子很可愛 b你的孩子太可愛了

C他很難過 c他太難過了

譯者在TED口語語料的翻譯中，使用“太”翻譯極度副詞too，對其積極語義韻的翻譯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如：

She loved it, but she was too detached.她喜愛英語文學，但她太超脫了。

It’s too in silence. 這兒太安靜了。

譯者對于積極語義韻的翻譯多采用“太美好、太超脫、太好、太著迷”等。譯者不拘泥于英文詞義的語義傾向，譯文相對于原文更主觀。

語料庫尤其是大規模平行語料庫的出現，為廣大語言研究者、語言學習者和翻譯研究學者提供了重要的語料支撐。TED平行語料庫中，原語英文到目標語中文的翻譯，采用了國際上通用的“眾包”翻譯的模式，譯者不僅保持原語的口語語言風格，也必須關注語義結構傾向。語義韻的不同類型翻譯，讓譯者和語言學習者意識到如何選擇翻譯對等詞；區分語義韻的分類，看似在原語與目標語中相似的語義結構，實則語義韻差異很大。語義韻的差異，加大了譯者對原文翻譯處理的風險性，也給翻譯工作帶來了更大的挑戰。

3 結語

基于TED平行口語語料庫，檢索極度副詞too在英漢翻譯中的語義特征和語義傾向，進一步研究其漢譯方法。該口語語料庫的譯者在翻譯時關注語境、語義傾向和語義韻，突破了以詞匯對等為基礎單位的英漢翻譯模式，使譯文更地道。極度副詞too的漢譯采用多種方法，對消極、中性、積極語義韻采用不同的譯法。TED英漢平行語料庫的漢譯方法研究值得廣大譯者借鑒。英漢平行語料庫的翻譯研究以語料庫真實的語言材料為基礎，提供了豐富多樣的雙語對譯樣例[19]。研究證明，使用平行語料庫開展翻譯研究，豐富的語言資源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比雙語詞典更有效的參考工具和研究平臺。平行語料庫的實用價值，不僅有助于指導二語習得、翻譯策略，也可避免由于語義韻不地道、缺乏和諧而輸出不地道的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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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李曉紅，衛乃興．漢英對應詞語單位的語義趨向及語義韻對比研究[J]．外語教學與研究，2012(1)：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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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黃彩媛．“太A”“太不A”“不太A”分析及其對外漢語教學研究[D].南昌：南昌大學,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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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蔡永貴．基于雙語平行語料庫的詞匯翻譯教學[J]．云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5(3)：106.

責任編輯：柳 克

Research on Translation Methods for Degree Adverb “Too” Based on Semantic Prosody

YAO Wenj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Jinzhong University, Jinzhong 030619， China)

Based on TED English-Chinese parallel corpus of speech,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semantic characteristics and differences of degree adverb “Too” with corresponding meaning of “Tai”, so as to further discuss the translation methods of it. The different translation methods are taken on negative, positive and neutral prosodies. This study demonstrates that the translators of TED English-Chinese parallel corpus of speech paid much attention on context, semantic orientation and semantic prosody, which broke through the E-C translation mode based on lexical equivalence, making the translation more authentic.

degree adverb “Too”; “Tai”; semantic prosody; C-E translation methods

2016-12-26

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英語專項課題(晉規辦字[2014]4號)；山西省教育廳高等學校教學改革項目省級重點項目(J2015107)；晉中學院校級教改課題 (ZL2013JG13)

要文靜(1980-)，女，山西晉中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語料庫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

H315.9

A

1009-3907(2017)03-003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