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基本狀況的研究

徐軍

（武漢市社會主義學院，武漢430015）

當代中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基本狀況的研究

徐軍

（武漢市社會主義學院，武漢430015）

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作為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的一部分，是在非公有制經濟領域成長起來的知識分子群體，經歷了孕育、產生、初步發展和全面發展四個時期，其來源比較復雜，內部已開始出現明顯分化，思想上具有既獨立又務實的一面，在政治和社會屬性上既不同于民國時期的自由職業者，也不同于外國的技術資本經營階層，只要黨和政府引導得法，他們不僅會成為我國市場經濟的重要支撐，也會成為政治和社會生活的一支重要力量。

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基本狀況

自從2001年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在紀念建黨80周年大會上提出包括中介行業的從業人員在內的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概念以來，以律師為代表的中介行業人員就日益活躍在中國的政治舞臺和公共生活中，現在已經成為當代中國自由擇業知識分子中最為活躍、最有影響的一個群體，也引起學界越來越多的關注。不過，現有的研究文章主要集中在其中的律師上，關于整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的基本狀況，研究的不多，社會上存在許多對他們的模糊認識。這個群體該如何界定，他們有著怎樣的發展歷程，現實狀況是怎樣，發展趨勢又是什么，這些都是做好這類人員統戰工作必須掌握的。筆者擬結合自己工作實踐，談談對這些問題的認識和看法。

在論述前，筆者有必要提示一下 “中介行業”和 “中介組織”的聯系與區別。所謂 “行業”是從產業或職業的角度劃分，而 “組織”是從執業實體的角度劃分，兩者在具體指向上往往具有一致性，本文中一般用 “中介組織”這一稱謂。

一、群體界定

界定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首先要界定什么是民營市場中介組織，而要厘清這一點，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中介組織、什么是市場中介組織。所謂 “中介”，顧名思義，就是 “居中媒介”，現代意義的中介組織是指在政府、企業、社會、個人之間起著溝通信息、鑒證服務、聯系協調等功能的社會組織。我國多數學者都贊成根據中介組織的活動領域和功能作用，主要是營利性和非營利性，將中介組織分為社會類和市場類兩類，其中市場類又可細分為六類：一是鑒證類，包括律師事務所、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稅務師事務所、專利商標事務所、公證與仲裁機構等；二是評估類，包括資產投資與評估事務所、資信評估機構、房地產評估機構等；三是經紀類，包括人力資源中介機構、文藝文化經紀、科技與教育中介、體育經紀中介、廣告中介、勞務中介、房地產經紀、保險經紀、證券經紀、期貨經紀等組織或機構；四是代理類，包括保險代理、稅務代理、專利代理、外貿代理、貨運代理、出入境代理、招投標代理、工程監理等中介組織或機構；五是交易類，包括證券、產權、房地產、期貨交易等中介組織或機構；六是咨詢類，包括工程技術咨詢、信息決策咨詢、市場調查咨詢等中介組織或機構［1］。社會類中介組織主要是指社會團體和基金會。這種說法也得到官方確認，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通過的 《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就明確將我國社會組織分為市場中介組織、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單位和基金會四類［2］。因此，民營市場中介組織的專業人員首先應是上述六大類組織中的專業人員，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單位和基金會中的從業人員則不在此列。

界定民營中介組織專業人員，其次要準確把握其政治和社會屬性。這一群體在2000年第19次全國統戰工作會議上正式提出。那次會議首次提出要將包括執業律師、注冊會計師、資產評估師等各類社會中介機構中的專業人士在內的自由擇業的黨外知識分子納入統戰工作范圍，按照中央統戰部2001年的解釋，自由擇業知識分子是隨著改革開放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非公有制經濟領域成長起來的一個新的知識分子群體，是我國知識分子的重要組成部分［3］。而 “自由擇業知識分子”內涵可概括三方面：首先是知識分子，在中國，“知識分子”一般是指具有大專以上文化程度、在專業技術崗位上從事腦力勞動的人；其次是職業在非公有制經濟領域，不僅包括了經濟領域，還包括了社會領域，這是與國家機關和國有企事業單位知識分子的最大區別；第三是在改革開放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過程中成長起來的，由此區別與歷史上曾存在過的同職業的知識分子［4］。據此，民營市場中介組織的專業人員首先應是知識分子，這就將這些組織中并不具有知識分子基本特征的一些行政、輔助人員區別出來；其次應是在非公有制經濟領域，我國現在市場中介組織仍有少部分還附屬于政府，具有事業單位性質，這些組織中的專業人員還是體制內知識分子。至于社會中介組織，大部分仍是各級黨政部門舉辦。這樣看來，當初籠統把中介行業從業人員都界定為 “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是存在一些問題的，因為目前社會中介組織大部分以及市場中介組織的少部分，其從業人員就其主體而言仍是傳統體制內人員，只有那些經過脫鉤改制的市場中介以及少量純粹民辦的社會中介組織（這種組織在我國社會組織管理體制改革之前正式注冊登記的很少）從業人員才可真正稱為 “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而其中的專業人員才能叫 “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當然如果純粹把這些組織與計劃經濟時代相比較，他們其中絕大多數的確是那個時代所沒有過的，從這個意義而言，他們的確是 “新的社會組織”，但不一定是非公有制的社會組織。正因如此，在本文中，沒有用一般的 “中介行業的從業人員”概念，而用的是 “民辦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

界定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最后還需進行適當的歷史比較和國別比較。在歷史比較中，盡管今天我們把 “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列為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重要組織部分，但其實其中許多群體在我國近現代歷史上都曾存在過。在上世紀初，伴隨我國近代化，律師、會計師等一些新興的職業群體相繼在我國一些大城市產生，盡管整體規模很小，但由于代表了近代文明發展方向，在當時政治、經濟生活中一度十分活躍［5］。但須注意的是：當時這些所謂自由職業者所處的大背景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在階級屬性上屬于小資產階級，而今天我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是處在社會主義社會，階級屬性上整體屬于知識分子階層，也就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在國別比較中，我國當前的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在國外，特別是西方發達國家，也基本上都有類似組織，不少還比中國規模大得多，營業收入高得多。盡管他們在職業形式、組織架構上具有相似性甚至一致性 （因為這些組織乃至職業都是適應市場經濟發展的需要而產生的），但在政治及社會屬性下還是有較大區別，整體而言，西方同類型職業人員屬于技術資本經營階層，是資本主義國家政權的重要支柱；而在我國，則屬于專業技術人員階層，是中國共產黨重要的群眾基礎。

二、發展歷程

基于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自身發展狀況，結合整個國家改革開放進程和階層分化狀況，可以將其發展歷程分為孕育、產生、初步發展、全面發展四個時期。

（一）孕育期 （1978-1991年）

改革開放后，隨著國家各項政治生活走上正軌以及商品經濟的初步發展，作為現代司法制度的重要基石——律師制度和現代公司制度的重要基石——會計師制度得以恢復，原來有的一些中介行業也都先后開始執業，同時隨著對外開放和市場經濟發展的需要，一些新興的中介行業也陸續產生。這里以律師和注冊會計師為例。1979年12月9日，司法部發出 《關于律師工作的通知》，明確宣布恢復律師制度，各地著手依法重建律師隊伍。1980年4月26日，司法部發出 《關于抓緊配備律師以配合實施刑事訴訟法的通知》；同年8月26日，第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通過并批準公布 《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暫行條例》，從1982年1月1日起施行，這是新中國建立以來有關律師制度的第一部法律，也是我國第一部關于中介行業從業人員的法律。截至1984年，全國共有法律顧問處2773家，專職律師10262人，已經超過了建國初期律師總數［6］。與此同時，注冊會計師也得到恢復和發展：1980年12月，財政部發布了 《關于成立會計顧問處的暫行規定》，1981年1月1日，上海成立了改革開放后全國首家會計師事務所——上海會計師事務所。自1986年7月國務院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條例》，確立注冊會計師行業的法律地位，到1988年底，注冊會計師發展到3000人，事務所250家，已達到建國前最高水平。注冊審計師也發展起來，到1990年，全國有審計事務所2322家，從業人員7273人［7］。但須注意的是，這些中介組織在這一時期都還是屬于政府的下屬部門，如 《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暫行條例》就明確規定律師具有公職身份，是拿工資的國家干部，律師事務所是事業單位，因此，這些行業中的從業人員都屬傳統體制內的知識分子，并不具有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的基本特征。不過，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期起，一些行業開始按照行業自身執業特點進行改革，如律師行業從1988年起，進行創辦合作制事務所的試點工作；1988年6月3日，司法部印發 《合作制律師事務所試點方案》，明確合作制律師事務所不要國家經費，以律所所有財產承擔有限責任，3名以上的專職律師作為發起人，且所有律師都是合作人；1990年3月6日，司法部發出 《關于律師事務所不應進行企業登記的通知》，進一步確定了律師事務所非企業法人的獨特地位，已經出現了向自由擇業知識分子方面轉變的跡象。兩者都還建立了全國協會，開始步入政府監督指導，行業協會自我管理的軌道。

（二）產生期 （1992-2001年）

這也是中介機構全面改制、從業人員轉換身份的時期。黨的十二大確立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經濟體制改革目標，中介行業作為市場經濟體制的一個基礎，受到了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黨的十四大指出，發展包括會計、審計、咨詢在內的第三產業，有利于促進市場發育，提高服務的社會化、專業化水平，有利于提高經濟效益和效率，這是中介行業首次進入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十四屆三中全會通過的 《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指出：“當前要著重發展會計師、審計師和律師事務所。”時任總書記江澤民提出，我國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要發展30萬注冊會計師，朱镕基總理高度評價注冊會計師事業是一項非常重要的 “基礎設施建設”。各個中介行業紛紛與政府部門脫鉤，進行改制。以律師和會計師為例。律師方面最大的變化莫過于1996年出臺的《律師法》，該法明確規定律師是 “依法取得執業證書，為社會提供法律服務的執業人員”，即不再以行政機關的模式界定律師、律師事務所，從此律師改變了國家工作人員身份，成為自由職業者，全國各地律師事務所紛紛進行了脫鉤改制，除了少數偏遠、經濟落后地方仍保留少量國辦所外，全國絕大多數事務所采取了合伙制形式，中國律師事務所經歷了一次革命性變革。比起律師來，注冊會計師由于是直接為公司制度服務的，是市場經濟體制的重要基石，因此發展得更加迅速。1994年1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法》正式實施；1995年6月19日，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與中國注冊審計師協會實現聯合，開創了統一法律規范、統一執業標準、統一監督管理的行業發展新局面。截至1998年底，我國共有會計師 （審計）事務所6045家，執業注冊會計師5.7萬人，收入突破60億元［8］。隨著行業的快速發展，其內部問題日漸暴露，社會上不時曝出違規執業的丑聞。從1997年7月起，全國注冊會計師行業開展了清理整頓工作。在這之后，會計師事務所脫鉤改制工作全面展開，到1999年底前基本完成。會計師與律師一樣成為我國率先完成脫鉤改制的中介行業，從而在整個中介行業發展中取得了先發位置，也為其它中介行業相關工作樹立了榜樣。在這之后，評估師、稅務師等經濟鑒證類中介紛紛掀起改制。到2001年，全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的專業人員約有15-20萬人 （我國一直沒有建立起專門的中介服務業統計體系，只能從相關的行業統計中進行推算，如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分登記注冊類型和細分行業就業人數，2001年非公有制的商業經紀與代理業1.1萬人，房地產代理與經紀業0.63萬人，信息、咨詢服務業9.4萬人，三者合計為11.13萬人［9］，這三者之和也只能看作是中介行業從業人員的一部分）。

采用基于非關聯流動法則與M-C準則精確匹配的DP5準則，在飽和土的DP5模型中引入基質吸力分量與總黏聚力公式(4)，可得到用于分析非飽和土的力學特性的DP5模型關系式：

（三）初步發展 （2002-2012年）

這一時期是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初步發展時期。經過上世紀末本世紀初的脫鉤改制，同時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在經濟領域與國際全面接軌，我國中介行業進入快速發展階段，從業人員持續增加，機構規模越來越大，行業領域越來越多，中介行業的專業人員日趨成為我國政治、經濟、社會生活各方面都非常活躍的群體。以律師、注冊會計師為例：經過20多年恢復發展，中國律師事業取得長足進步，截至到2004年12月，我國執業律師達114503人，其中專職律師103389人，占執業律師總數的 90.29%；兼職律師 6841人，占5.95%；公職律師1817人，占1.59%；公司律師733人，占0.64%；軍隊律師1750人，占1.53%。另外，還有法律援助律師4768人，律師輔助人員3萬多人。全國共有律師事務所11691個，其中合伙所8024個，合作所1746個，國資所1742個。有430名律師擔任各級人大代表，1226名律師擔任各級政協委員［10］。到2011年，全國執業律師總數突破20萬人，收入突破400億元。會計師在收入上甚至超過了律師，2012年實現總收入509.65億元。筆者估計到2012年各個中介行業中的專業人員應該有100-200萬規模 （國家統計局沒有專門的中介服務業統計數字，其中大部分包含在 “商務服務業”中，2012年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非公有制的單位從業人數為141.83萬人［11］）。

（四）全面發展期 （2012年-）

十八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明確發揮市場經濟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我國進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市場經濟向深度、廣度和高度發展，國家放寬了絕大多數中介行業的行政許可及從業人員資質限制，大力整治 “紅項中介”，中介行業、中介組織及專業人員進入了全面發展時期：領域進一步擴大，環評等先后脫鉤改制，民營幾乎覆蓋了所有中介行業；執業人數進一步增加，到2013年底，執業律師達到25.09萬人，律師事務所2萬余家，業務收入470億元［12］。到2015年，進一步增加為事務所2.4萬余家，律師29萬余人［13］。會計師行業，截至2013年底，共有事務所8209家，執業注冊會計師95069人，服務企事業單位和行政機構超過350萬家［14］；到2015年，具有注冊會計師資質的人員超過25萬人，全行業從業人員超過30萬人［15］。

三、現實狀況

首先是從來源來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的專業人員來源比較復雜，最早的一批是政府下屬事業單位脫鉤改制人員，不過經過近20年發展，這里面做得好的一批人現在已成為各中介機構的中堅力量，不少人是主要負責人或合伙人，做得不好的則為市場所淘汰。進入新世紀后，大批大學生還有其他社會職業人員通過國家資格考試進入到這些行業，目前后一類人已成為這個行業的主力。近年來，一些海外留學、取得國際相應資格的人也開始加入到這個行業中來。

其次是從構成分布來看，一是從內部人員層次來看，往往分成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組織的主要負責人，包括事務所的主任、高級合伙人等；第二層次是專業人員，他們一般是中介組織的主體，也是中介組織開展業務的實際執行力量，在我國，各個市場中介行業、特別是經濟鑒證類行業一般都建立了資格門檻制度，必須拿到相應資格才能從事這個行業，當然不同行業之間難易程度有很大差別，如律師、注冊會計師就很高，而房產經紀就很低；第三層次是行政及輔助人員，開始時這部分人不多，近些年來，隨著一些中介機構規模擴大，特別是向公司化方向發展，這部分人開始增多，本文“市場中介行業的專業人員”主要是指前兩者。二是從地域分布來看，盡管經過30多年發展，我國中介行業的專業人員仍主要分布在一些中心城市，其中又以北京為第一層次，上海、廣州、深圳等東部沿海特大城市為第二層次，東中部其他特大中心城市為第三層次，一般市縣機構人數很少。以律師為例，2006年，北京市的律師人數就已達1.5萬人，北京、上海、廣東以及長三角、珠三角地區吸納了全國近一半的律師［16］81-85。三是從行業構成看，盡管在社會上有較大影響的一般是那些智力密集型的經濟鑒證與評估類，但是這些中介組織往往有較高進入門檻，無論是機構還是人數都不多。以武漢市為例，律師事務所不過一百多家，會計師事務所甚至還不過百家，真正人數和機構多的是俗稱 “三介”，即房介、職介、婚介。以房介為例，由于執業門檻低，武漢市多時甚至超過千家，少時也有五六百家，但這些機構中稱得上是專業的人員并不多。四是從機構構成來看，大型機構比較少，普遍是小、散、弱狀態，許多中介機構往往是兩三間辦公室，三四個專業人員，年收入不過百萬。一個中介機構如果有上百名執業的專業人員，在當地往往就是頂級機構，如果有上千人，就可以在全國排名前列。十多年前，武漢市曾大力推動建立百名律師事務所，經過這么多年努力，真正超百名的律所也不過兩三家。從全國來看，真正做到上規模的主要是注冊會計師事務所和實行公司化管理的律師事務所，特別是具有證券期貨執業資格的所，他們擁有的專業人員往往成百上千，年收入基本過億，多的甚至達十多億元。如我國執業律師最多的盈科律師事務所，2015年底，其中國區擁有執業律師3626人，員工總數過5000人。五是從業務構成看，大部分中介機構都是從事比較低端的業務，承攬業務的方式一是靠脫鉤改制后繼承下來的關系，二是靠低價競爭，專業人員的價值沒有得到充分體現，高端業務往往被少數大型機構和資深專業人員壟斷。近些年來，“向上”“向大”“向專”“向外”開始成為我國市場中介行業競爭和發展的四大主題。所謂“向上”，就是不斷探求提高自己的服務層次和品質，比如會計稅務行業的證券、咨詢業務；所謂“向大”，就是事務所在發展過程中不斷尋求規模效應來獲得發展的動力，目前中國已出現了一批收入過十億元的超級大所。據最新公布的 《2015年會計師事務所綜合評價前百家信息》，營業收入過十億元的已達12家，注冊會計師過七人的已有7家［17］；所謂 “向專”，就是通過提高自己的專業服務能力提高競爭力，形成個人品牌和事務所的品牌，如武漢市有專門做勞務糾紛的律師事務所，專門做企業財務外包的會計師事務所；所謂 “向外”，就是區域內的中介機構走出本地市場到外地乃至國外辦分所，集團化發展趨勢已初顯端倪。現在北京的一線大所基本上都已在全國主要城市布局，有的超級大所開始在全球布點，如盈科律師事務所在34個海外城市設有辦公室。

其三是從經濟收入來看，由于市場中介行業包含了多個行業，不同行業之間收入差別極大。高的主要是那些進入門檻較高的經濟鑒證、評估、咨詢類，低的主要是那些進入門檻低的房介、職介、婚介。另外同一行業內部不同地域、不同機構之間，甚至同一機構內部差別也很大。以律師為例，北京、上海、深圳這些地方律師平均收入往往是一般中心城市的數倍，而中小城市又是一般市縣的數倍。如2006年北京一地的律師年業務收入就達到70億元，相當于上海、廣州、深圳三地之和，最高的所年收入達到3.6億元，比許多中西部地區所有律師事務所收入總和還要多［16］81-85；在同一地域內，以武漢為例，全市注冊會計師人均年收入大約十萬元左右，但擁有證券審計資格的大型所專業人員人均可以達到30萬元，而一些小所甚至人均只有幾萬元，與一般技術工人沒有多大差別；就是在一個機構內，往往首席合伙人年入都在百萬以上，一般專業人員從十萬到幾十萬不等，而行業及輔助人員與普通公務員差不多，一些剛入行的年輕律師助理甚至要免費為大律師打幾年工。但是中國最好的中介機構與國際同行比起來差距也大，如全球最大的律師事務所高偉紳律師事務所，在近20個國家中擁有3100名律師，其年收益更是高達幾百億美元，比中國全國律師收入總和還要高。2004年，外國和香港律師事務所北京代表處與北京律師事務所機構數量比約為1∶11，人數比約為1∶82，人均產值比約為13∶1［16］81-85。

其四是從文化水平來看，中介行業從業人員一般都具有至少大專以上文化，在中國各個職業群體中屬于文化程度比較高的群體，但是由于這一群體主要依靠來自實踐的專業能力，并不像有些行業一味追求高學歷。在不同細分行業，對文化水平的要求也不一致，比較而言，經濟鑒證、咨詢類要高一些，而代理、經紀類低一些。其實這些行業往往更加看重的不是學歷，而是資格，因為這才是這個行業的通行證。

其五是從思想動態來看，由于中介組織主要是在社會各個主體中起著居中服務的作用，又由于其執業往往帶有較強的專業性、知識性，這些職業特點決定了這些行業專業人員一方面往往具有較強的獨立自主意識，對事情有他們自己獨到的判斷，不會輕易人云亦云；另一方面又比較務實，善于協調溝通，盡管其中一些人也難免憤世嫉俗，當然也不排除少數深受西方意識形態影響的所謂 “維權律師”，對我國現行司法制度、乃至政治制度采取敵視態度，時不時興風作浪，甚至與境外敵對勢力相勾結，但應看到，這批人主要集中在律師行業，即使在律師隊伍中也是極少數。從整體上看，我國民營市場中介組織專業人員是黨的改革開放國策的明顯受益者，是市場經濟體制的直接參與者，加上從產生之初，黨的統戰部門就對他們高度關注，與相關行業主管部門、行業協會積極開展工作，努力為他們暢通政治參與渠道。以律師為例，截至2016年4月，全國共有1445名律師擔任各級人大代表，4033名律師擔任各級政協委員，占整個律師隊伍的2.8%，這一比例恐怕要高于任何一個職業群體。近些年，黨建工作在這些群體中得到有力開展，涌現出許多先進基層黨組織和優秀黨員。截至2016年4月，全國有黨員律師8.6萬名，3名律師擔任黨的十八大代表［18］。整體來看，他們對中國共產黨執政是抱著認同態度的。

四、發展趨勢

從總體規模上看，比起其他行業群體，我國中介無論是從行業、機構還是從業人員看，都還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以我們常見的律師、注冊會計師為例，按占總人口的比例，遠遠低于世界發達國家平均水平，還有巨大發展空間。另外，隨著國家全面深化改革，更多的政府職能會移交給社會，也會大大促進社會類中介組織發展，特別是近年來國家進行社會組織登記注冊制度改革，除了政治、法律、宗教組織外，其他社會組織登記今后不再需要行業主管部門。另外，我國公民社會也在不斷培育和發展，也會誕生一大批新型的民間社會中介。可以預見，在今后20年，我國中介可能行業種類會基本穩定、小有擴大，而從業人員會持續增長，機構規模也會更加壯大。到2020年，其市場中介組織中的專業人員有可能達到400-500萬人，來源會逐步變成以大學畢業生和海外歸國留學人員為主。

從分布構成看，由于中介機構日趨向規模化、專業化、品牌化、國際化方向發展，機構內部分層也會日趨復雜化，可能會在現有三個層次基礎上分出更多層次。現在我國大型律師事務所在合伙人之間開始分級，隨著公司化的推進，會有越來越多的授薪律師出現。隨著中介業務及社會需求的普及，中介機構會更多地向市縣延伸，但集中于中心城市的格局短期難以改變，不過一般中心城市與北京、上海、深圳的差距有可能縮小。從行業看，我國俗稱 “三介”已日趨飽和，今后除鑒證、評估類會繼續發展外，交易、咨詢類有可能高速發展。從機構來看，會呈現兩種不同的發展路徑，會出現一些集團化的大型機構，他們不僅在全國執業，而且會在全球布點，很有可能出現進入世界一流的中介機構，其執業人員有可能達到萬人規模，而一些中小型機構將會做深做專做精，目前小、散、弱的狀況會有很大改變。從業務上看，將會呈現各種業務齊頭并進的局面，市場秩序將會得到規范，一些高端業務被一些外資機構壟斷的局面將會打破。

從經濟收入看，未來20年將是中介行業從業人員收入持續提升的20年。這首先是因為未來20年將是中介業務大發展的20年，而我國許多中介行業資質限制決定了其從業人員規模未必能以同等速度增加，這樣平均到每位執業人員的業務會有大幅增加，其收入會相應提高；其次這些年來的現狀顯示：單一中介機構的規模擴大會帶來其收入快速增加，而在未來20年我國大型中介機構將會普遍出現，這也會大大提高從業人員的收入水平。當然不同行業之間、不同地域之間、不同規模之間、不同執業人員之間收入差別仍會存在，但不會像現在這樣大，與國際同行差距也會顯著縮小。

從文化程度看，將有兩種趨勢，一種是基礎學歷將會有進一步提升，20年后估計會普遍到達研究生程度；另一種是擁有各種資格的人會大幅增加，一人擁有多種資格的情況將會普遍出現。

從思想動態看，隨著整個階層人員規模及自身實力的增長，其獨立與務實這兩種思想傾向將會進一步發展，各個行業都將出現在業內較有影響力和號召力的代表性人士。近些年來，國家對這一群體給予了高度關注，過去長期淡化的思想政治工作也開始得到加強。筆者認為，只要引導得法，他們不僅會成為我國市場經濟的重要支撐，也會成為政治和社會生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1］周耀虹.中國社會中介組織［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8：7-8.

［2］本書編寫組.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綱領性文件——學習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決定［M］.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2006：28.

［3］中央統戰部研究室.全國統戰工作會議精神學習問答［M］.北京：華文出版社，2001：96.

［4］徐軍.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相關概念的辨析及在實踐中的應用［J］.湖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2（05）.

［5］徐軍.當代自由擇業知識分子與民國自由職業者政治參與的比較［J］.湖北行政學院學報，2015（01）.

［6］熊秋紅.新中國律師制度的發展歷程及展望［J］.中國法學，1999（05）.

［7］財政部有關方面負責人縱談：中國注冊會計師事業的昨天、今天、明天［J］.北京：會計之友，1999（12）.

［8］張連起.激蕩30年：注冊會計師的共同記憶［J］.財務與會計，2008（07）.

［9］國家統計局.分登記注冊類型和細分行業年底職工數（2001年）［EB/OL］.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12/indexch.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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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關于發布《2015年會計師事務所綜合評價前百家信息》的通知［EB/OL］.http：//www.cicpa. org.cn/news/201508/t20150803_47441.html.

［18］劉耀堂.歷史的跨越——第九次全國律師代表大會紀實［J］.中國律師，2016（04）.

（責任編輯：張迦寓）

10.3969/J.ISSN.1672-0911.2017.02.053

F121

A

1672－0911（2017）02－0053－07

2016-11-30

徐 軍 （1968-），男，武漢市社會主義學院副院長，法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