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穩健性與投資效率研究述評

（蘭州理工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會計穩健性與投資效率研究述評

張宸，高蕓蕓

（蘭州理工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文章總結前人的研究成果，主要將非效率投資歸結為投資過度和投資不足兩方面，進行梳理企業執行會計穩健性政策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在此基礎上從信息不對稱、代理沖突以及外部融資三個方面來闡述會計穩健性對企業投資效率的作用機理，然后提出未來的研究方向。

會計穩健性；投資效率；影響；作用機理

一、引言

投資對于國家宏觀經濟的增長是至關重要的（Delong and Summers，1992；Brander，1992）。就微觀經濟的發展層面來看，投資行為更是作為一個企業業績創造以及價值提升的關鍵驅動因素（Modigliani&Miller，1958），其投資效率的好壞直接影響到企業的存亡（劉丹，2016）[1]。然而在我國經濟轉型的特殊背景下，由于資本市場各項制度尚不完善、投資者保護意識薄弱，以及兩權分離造成的代理沖突和信息不對稱等問題（Meckling&Jensen，1976）[2]，致使我國企業的投資效率普遍不高（Berle&Means，1932；Miller& Fama，1972；Stein，2003；張功富、宋獻中，2009），投資過度的現象以及投資不足的問題頻頻出現（連玉君、程建，2007），造成企業的投資資本的配置效率非常低下。

已有的研究發現，企業對外提供的會計信息的質量高低能夠影響管理層和股東等利益相關者各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從而有效緩解他們之間存在的代理沖突（李青原，2009；Biddle&Hilary，2006），及時監督并控制管理層的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動機（Healy，2001），來提升管理層的投資決策效率，從而有利于企業實現其經濟資源的最優配置（Biddle et al，2009；Bushman&Smith，2001）。企業的會計穩健性（Conservatism）政策，作為一項對企業會計信息計價非常有影響的質量要求之一（Sterling，1970），一直以來，對我國的會計理論以及會計實務都產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成為衡量會計信息質量的重要標準之一（Watts，2003a）[3]。因此，可以很自然的通過會計信息將會計穩健性和投資效率結合起來進行研究（肖世浩，2013）。本文總結前人的研究成果，主要將非效率投資歸結為投資過度和投資不足兩方面，進行梳理企業執行會計穩健性政策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在此基礎上從信息不對稱、代理沖突以及外部融資三個方面來闡述會計穩健性對企業投資效率的作用機理，最后提出了未來的研究方向，以拓展和豐富企業投資的相關研究，為相關的制度創新以及制度設計提供一定的經驗參考。

二、會計穩健性對投資效率的影響研究

Bushman&Smith（2001）、Lambert等人（2007）研究發現，高質量的財務會計信息能夠通過改善企業的投資決策，從而有助于提升企業的經營業績。之后一些學者通過實證研究也證實了財務會計信息的質量越高，投資效率越高（Biddle&Hilary，2006；McNichols&Stubben，2008；Biddle et al，2009；Hope&Thomas，2008）。而企業的穩健性政策，作為其財務會計信息質量的一項重要的衡量指標（Watts，2003a），理論界曾一度大量的采用穩健性來直接替代其會計信息的質量高低（Watts，2003a；Bushman et al，2005；Ball et al，2005，朱茶芬、李志文，2008；黎文靖，2006）進行相關的實證檢驗，驗證結果基本一致。可見，企業的穩健性政策對于其投資效率的高低有一定的影響作用。

會計穩健性對投資效率的影響具體表現主要在兩個方面：一方面，穩健性可以抑制投資過度（李爭光，2015）[4]；另一方面，穩健性政策在執行過程中，要求能夠及時傳遞信號，以降低利益各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可以減少外部投資者對投資的溢價需求，這樣可使融資企業以比較低的融資成本籌集到外部資金，緩解了現金不足，降低投資不足的現象（田春曉，2013），從而顯著降低非效率投資（Watts，2003；劉斌、吳婭玲[5]，2011；張洪輝、章琳一[6]，2015；周曉蘇、陳沉[7]；2015；張國源[8]，2013），提升企業價值（王桂花，2015）。

（一）會計穩健性抑制過度投資

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必須對所有可能出現的損失，都要比較及時的進行確認。因此，如果企業的經理人在本期持續的投資于一項NPV＜0的投資項目，給項目所造成的投資損失很可能將會在近期立馬被確認，然而，經理人為了躲避此類問題的出現，他們將會及時的調整投資配置從這些NPV＜0的不利投資項目中撤出，以免影響當期業績。可以看出，企業采取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能夠在經理人進行投資決策之前，降低其選擇NPV＜0的投資決策的意圖，并且能夠在經理人做出投資之后，督促他們及時地從不良投資中撤出，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約束了經理人的過度投資行為（Ball&Shivakumar，2005；Bushman，2006；Lafond &Watts[9]，2008；Bushman等人[10]，2007；Garcia[11]，2010）。

可見，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必須對所有可能出現的損失，都要比較及時的進行確認，能夠在事前使經理人識別到其不良投資損失可能會在近期被確認，同時在這個時候也能對其起到一定的監督，因此督促他們及時地從不良投資中撤出。會計穩健性正是通過這種識別作用來抑制管理層的過度投資行為（Ball&Shivakumar，2005）。

（二）會計穩健性與投資不足

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必須對所有可能出現的收入，都要有充分的證據才予以確認（Basu，1997）。然而企業的經理人的任期都是有一定的時間期限的，如果企業的某項收益在經理人任期內沒有進行相應的確認，很可能會促使經理人催生一些非正常動機，采取一些非常規手段，比如說：很可能會放棄一些NPV＞0的投資項目，因為這些項目的短期收益為負，會影響短期的經營業績（Leuz，2001；Guay&Vierrecchia[12]，2006；Watta，2003），如此一來，就會加劇投資企業的不足（Guay&Verrecchia，2006；劉紅霞、索玲玲[13]，2011）。也有些學者進行了相似的研究發現，會計穩健性對投資不足的加劇作用，是有一定的條件限制的（楊丹、王寧，2011）；之后還有一些研究發現，穩健性能夠對投資不足現象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蔣亞朋、穆尚志，2012）[14]。

可見，關于會計穩健性對過度投資的影響，研究結論是一致的，即會計穩健性能夠抑制企業的過度投資行為，但是會計穩健性對于投資不足的影響，研究觀點仍然不一致。

三、會計穩健性對投資效率的作用機理

通過大量的文獻梳理發現，穩健性的會計政策主要通過三個渠道作用投資效率：第一，信息不對稱；第二，代理沖突；第三融資成本（于江、張秋生[15]，2015；胡志華，2013）。

（一）會計穩健性與信息不對稱

資本市場中存在的信息不對稱會使得信息占優勢的一方往往會試圖謀取更多的利益，甚至不惜損害其他方的利益（George Akerlof，1970）。Narayanan（1988）研究也發現，當企業的外部投資者和企業內部的管理者雙方之間出現信息上的不對稱現象時，此時，很明顯企業內部的管理人員是占信息優勢的，他們或許會為了謀求私利，將資金投資于NPV＜0的項目，從而加劇了企業的過度投資。然而，穩健性的會計政策，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的一項主要的測量指標（Watts，2003a），能夠對財務報告等企業會計報告起到嚴格的管制作用，通過這一管制來緩解股票市場和債權市場的信息不對稱，從而提起企業的投資效率。

1.緩解股票市場的信息不對稱。由于外部投資者與公司內部管理者的信息不對稱，企業管理者能夠了解投資項目的風險和收益，而外部投資者缺乏對項目真實信息的了解（Myers&Majluf，1984），通常依據企業對外提供的會計信息報告及其他相關信息做出投資決策。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企業進行會計確認時，對收入比損失要有更充足的證據，也就是說，相對于“壞消息”的會計確認來說，對于“好消息”的會計確認要有更高層次的確認標準（Basu，1997）[16]。也就是說，在某一事項基本確認的情況下確認“好消息”（肖世浩，2013），使得市場中“好消息”的信息質量得到提高（林小穗、陳井云、段華友，2016）[17]，從而緩解市場中的信息不對稱程度，提高投資效率。同時，對“壞消息”的及時確認能夠起到“穩定預期”的作用（林小穗、陳井云、段華友，2016），降低投資者對市場的過分樂觀，幫助投資者更好的掌握公司的經營狀況，使投資者能夠做出更迅速的反應，選擇投資或撤資以便能夠規避風險，抓住收益。

2.緩解債權市場的信息不對稱。會計穩健性對“壞消息”及時準確的確認（Watts&Zimmerman，1986；Basu，1997），可以改善管理者和債權人之間信息不對稱（Biddle &Hilary，2006；Lafond，2008；Lara，2009）。企業債權人等外部利益相關者通過公布出來的這些“壞消息”能夠更加及時準確地預計出企業未來的盈利情況，判斷出企業是否能夠及時履行債務，從而會及時地調整投資決策，增加企業的債務融資約束，使得企業可能會由于資金不足而不得不放棄那些凈現值為負的投資項目，進而加劇企業的投資不足。

（二）會計穩健性與代理沖突

代理理論認為現代企業由于委托代理機制，企業內外部存在多對利益上的對立方（Jensen&Meckling，1976），比如股東與管理者、債權人與管理者以及股東與債權人。各方為了謀取私利，可能會采取一些不利于他人甚至是損害其他各方利益的行為，發生利益沖突（Adam Smith，1776）。企業在公司治理過程中實施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協調經濟多方利益、顯著降低各方之間存在的代理問題的效果（陳井云等人，2016）。

1.緩解債權代理沖突。理論上認為，以企業價值最大化為目的的投資是有效的，但在具體實踐中，企業管理者往往會為了自身利益，不會以企業價值最大化為目的進行投資，而是更出于機會主義動機，投資于 NPV＜0的項目，以增大企業的規模范圍、提高自己的所能獲得的福利水平，使自己能夠擁有控制更多資源的權利，以至于加劇了企業的過度投資（Jensen&Meckling，1986）[18]。

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相對于“好消息”的確認來說，對于“壞消息”的確認要更加及時（Basu，1997；Watts& Zimmerman，1986），使管理者的行為在最短時間內得到體現（Bushman、Smith&piotroski，2005），使其無法將投資失敗的責任推卸給下一任接班者，這將促使管理者在進行投資決策時會充分的考慮風險與收益（Watts，2003；Ball& Shivakumar，2005；劉紅霞，2011），從而放棄凈現值為負的投資項目（Ahmed&Duellman，2007）[19]，有效約束管理層的機會主義行為，尤其是投資決策行為，從而影響企業的投資效率。

2.緩解股權代理沖突。由于股東與債權人之間存在委托代理（Jensen&Meckling，1976），企業的股東僅就其出資部分按比率承擔責任。通常情況下，企業股東為了獲取大額利益，往往傾向于高風險投資，導致過度投資。投資收益全部歸股東所有，債權人無法從投資中獲得額外的報酬，但投資失敗的部分損失需要債權人承擔，這會增加投資過度風險（Jensen，1976）。因此，債權人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會采取一系列事后約束措施來約束這種投資行為。

出于這種約束措施的需求，會計穩健性應運而生。因為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企業會計人員在進行會計確認、計量和報告時，要保持應有的謹慎，不應該對相關資產（或者收益）有所高估，也不應該對所發生的負債（或者費用）有所低估。同時，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要求針對經濟事項中可能出現的不確定性的影響因素，都要詳細估計可能造成的風險和損失，從而有利于對風險投資項目進行有效規避，以便減低企業的過度投資行為，提高投資效率。

（三）會計穩健性與外部融資

自由現金流理論認為：企業缺少內部自由現金流時，為了維持企業正常的生產經營活動，便會尋求外部融資（Jensen，1986）。然而公司依靠外部資金來投資時，公司管理者和外部投資者對公司的信息了解是不對等的（Myers &Majiuf，1984）[20]。經理人與外部資金供應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會形成融資約束，造成投資不足現象（張菊朋，2013）[21]。此時，在企業采用債務資本進行融資時，企業執行穩健性的會計政策能夠讓籌資方更傾向于違反相關的債務融資契約（Zhang，2008；Watts，2003a），更早的向貸款人傳遞壞消息，從而使債權人可以在衰敗企業完全崩潰之前收回所有欠款，在事后更好地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張菊朋，2013）；同時，穩健性可以在事前向債權人傳遞項目風險的信息，從而降低債務成本。在權益融資時，會計穩健性能夠提高信息的可驗證性（Leftwich，1983；Beatty et al，2006），降低企業特定的無法分散的信息風險（Gaver& Gaver，1993），從而降低權益成本。可見，穩健性的會計政策，可以改善企業外部融資時所面臨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從而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Beatty et al，2002；Ahmed等人，2000；Lara、Osma&Penalva，2006；Choi，2007；Moerman，2008；Zhang，2008），增加企業內部的自由現金流，增加企業投資（Fazzari et al[22]，1988；Allayannis&Mozumdar，2004；Moyen，2004），緩解投資不足。

四、結論與研究展望

本文首先總結前人的研究成果，主要將非效率投資歸結為投資過度和投資不足兩方面，進行梳理企業執行會計穩健性政策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在此基礎上從信息不對稱、代理沖突以及外部融資三個方面來闡述會計穩健性對企業投資效率的作用機理。在理順研究脈絡和解讀上述研究文獻時，我們也不難看出，國外關于會計穩健性與投資效率的研究成果非常豐富，國內學者都是在國外研究的基礎上，借用國外學者的相關理論和相關研究范式，然后選擇不同的研究視角，對已有文獻進行擴展，缺乏“原創性”的研究成果。那么如何在我國經濟轉型的特殊背景下，構建出適合我國特定制度背景下的理論模型，來研究我國會計實踐中所存在特殊問題，成為我國學者未來需要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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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D 校對：R）

F230

A

1004-2768（2017）01-0134-04

2016-11-08

張宸（1974-），男，甘肅天水人，蘭州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公司理財與會計控制；高蕓蕓（1991-），女，甘肅高臺人，蘭州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研究方向：會計理論與財務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