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空間 尋找張力
——談視頻設備在電視舞美中的應用實例及問題

□ 林杰

再造空間 尋找張力
——談視頻設備在電視舞美中的應用實例及問題

□ 林杰

視頻元素的運用在當下的電視舞美場景中已經成為一種常態。在電視的舞臺和場景設計工作中，視頻元素是電子化的布景，應該融合于舞美設計的整體之中，不僅是它的位置、造型，尺寸，還應該包括視頻所要呈現的內容，如此才能組成一套完整視覺設計方案。但視頻元素的運用只是一種表現手段而不是目的，本文通過一個具體的應用實例，表述我們進行一個作品創作的具體過程，以及視頻元素在實際應用中需要考慮的舞臺各要素之間的關系和需要注意的問題。

視頻；演播廳；舞美設計；場景設計

如果我們回顧一下這些年來在電視舞臺美術場景中給人留下最直接印象的是什么，那么答案一定是視頻設備在舞美場景中的廣泛運用，幾乎到了無臺不屏的地步。舞臺制作的工種構成，已經由原來的舞美、燈光、音響三大項變成舞美、燈光、音響、視頻四大項。其實這只是工程制作上的劃分。在電視的舞臺和場景設計工作中，視覺元素應該融合于舞美視覺效果的整體之中，它是電子化的布景，我們需要考慮的不僅是它的位置、造型、尺寸，還應該包括視頻所要呈現的內容，如此才能組成一套完整的視覺設計方案。這無疑也對電視美術設計師提出了新的要求。

視頻元素是一個籠統的稱謂，包括各種可以顯示圖像效果的器材和技術手段，其中最常用的是LED屏幕，其他的還有平板顯示屏、大功率投影機、成像燈具、激光等等，但最主要的還是LED顯示屏，它既可以顯示完整的圖像作為場景中的“大屏幕”，也可以組合成場景中的形象和造型，還可以實現某些特定的功能而作為場景中的多媒體手段。這是一個我們都無法回避的流行業態或者技術潮流。既然它是如此的重要、如此時尚，作為電視舞臺美術的創作者，就應該考慮如何把它運用好。

電視美術設計的工作目標，通常是必須根據某個特定節目的具體要求或者功能需要，構造一個可以進行拍攝活動的空間，這個空間我們稱之為電視舞臺或者場景。在這個空間里，首先是要構造出人物活動的路線、區域、支點，以及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三維尺度等等，即所謂的動作功能；而后是在這個空間里組織造型和形象，使得這個空間既符合節目呈現的使用需求，又具有特定的視覺特征、造型風格；既合乎大眾審美的規范，又能表達出某種特定的含義，或者能夠營造出特定的情緒氛圍。接下來必須考慮的是如何拍攝，也就是機位的設置和分布，不同機位的功能組合，各個機位可能得到的景別范圍、畫面構圖，以及鏡頭間的運動關系和銜接關系，除此之外當然還有燈光、音響效果的配合等等。這是電視舞美設計的概略流程。視頻元素的加入，其實也并沒有徹底改變這樣的工作流程和思維范式，因為視頻元素也是這個空間場景的有機組成部分，在空間構建方面要加入屏幕的位置、造型、尺度和功能，在形象組織方面要考慮影像、素材的形象內容、色調、運動甚至多屏之間的銜接、并置關系，而后是技術上的實現方式等等。不可否認它給電視舞美的表現手段和呈現方式帶來了變化，也不應該忽視它在屏幕效果中所產生的作用。如何合理地用好視頻手段，需要我們著重思考三種核心關系：一是屏幕和布景的關系，二是屏幕與畫面的關系，三是屏幕內容和節目形式的關系。

一、屏幕與布景的關系

創作者必須非常明確：屏幕是布景的有機組成部分。這里說的布景，按照舞臺美術專業的定義，不僅指傳統意義上的“畫幕”或者舞臺的布幕，還泛指構成舞臺空間和形象的諸多要素，包括基本舞臺、平臺和臺階、各種立體的造型元素、平面的形象元素甚至大型的道具、裝置等等。各種造型元素和材質有著各自的特性，在統一的空間組織中既發揮著各自的作用，又共同組成一個統一的視覺語言表達系統。因為屏幕本身也是一種造型元素、一種材質，所以應該把它看作布景的有機組成部分參與空間的組織和構造，而不應該是獨立的因素。但它有自己的特殊性，不但有自身的固定的空間造型，又可以表達豐富的影像內容以及其他可變化的形象、色彩和空間效果。它往往是空間中最活躍的因素，而且時常還伴隨著某些特定的功能。因此，既要充分利用其特殊的功能和效果來為空間的塑造、形象的表達、氣氛的營造服務，又必須認真考慮它與其他布景之間的空間造型關系以及整體的視覺效果關系。

二、屏幕與畫面的關系

電視節目的拍攝，始終圍繞著的是人的活動和表演或者表達來展開，最終形成的是可視的電視畫面。布景也好，屏幕也好，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作為背景或者電視畫面的組成部分而呈現。當然，視頻元素的出現進一步完善了電視美術的視覺語言系統，有時大屏幕形象和最終呈現的熒幕形象有著極大的關聯性，這又構成了一種與以往不同的人與背景的關系。所以構建一個電視節目舞臺或者拍攝場景，必須圍繞著人物的動作表演和形象展現來組織鏡頭畫面，“眼里始終有個取景框”，這是電視美術設計師區別于其他門類設計師的最大特點。各種屏幕作為電視畫面中的畫面，我們必須著重考慮這兩重畫面的關系，以最終構成合乎需求的電視熒幕畫面為歸宿，這才是作為電視美術設計的核心任務。

三、屏幕與節目內容的關系

我們知道，只要有屏幕的存在，就必須播放內容，否則它沒有存在的意義。播什么呢？現在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海量的各種視頻素材作為裝飾或者炫技，它們可以毫無意義，只是獲得純粹的視覺觀賞效果讓觀者去產生自由聯想；也可以用以描述環境、背景，或者進行圖文說明；也可以用來敘述一段故事、交代一個事件的背景；還可以精心制作一段影像，讓實景人物與之產生動作上的關聯，使得影像成為人物動作或者內心世界在空間中的自然延伸和外化，讓節目的情感內核借此得以升華。在電視美術領域，尤其是在當大屏幕憑借著極其豐富的表現力和功能嵌入其中的時候，這是個創作者一直需要面對的問題；在不同的動機和不同情境下，時常也會變成有趣的思考。

除此之外，因為自發光的緣故，大面積的屏幕也成為了場景中的光源，它還在很大程度決定了場景的色彩氛圍。這也是我們不能忽視的一個方面。

四、視頻元素的應用實例

我們可以以一個具體的節目創作過程來探討關于大屏幕和視頻設備在大型電視綜藝舞臺場景中的運用。

《技行天下》是廣東廣播電視臺推出的一檔綜藝節目，旨在展現各行各業的優秀技能人才的風采，節目定位為“為勞動人民選秀”。繼往年的“技能改變命運”等主題之后，2015年，《技行天下》把目光鎖定在服裝設計師行業，取名“圣手天裁”。

這個節目具有一般時裝秀類節目的某些外在形式特征，但因為它要展現的是一個個具體的人，所以我們必須做出“某種不一般”，那就是由一個個鮮活的、具有鮮明個性的服裝設計師展現出來的對心中理想和追求的表達，對新銳服裝樣式與傳統文化內涵以及個人職業前景的思考。要展示一種由內向外的關于內心情感的張力。

將要設計的場地是一個長33米、寬22米、高9米，四周圍著黑布的“空的空間”。這個空間并不大，如何在這個空間里既能制造一種由內而外的張力，又能達到對美、對理想信念、對時尚文化的多元化多維度表達，就成了電視舞臺美術設計師需要努力思考的問題。

靈感來源于放在角落的一只鞋盒，它就這么靜靜地躺在那里，樣式似乎有些時尚新穎，但落了些許灰塵，有趣的是它還有些破損，似乎被什么東西撐開了。對！就是它了。于是，一個被我們命名為“潘多拉”的設計概念就此產生。對生活的向往，對美的追求，對前景命運的叩問，是生命的一種原始沖動，這種原始的沖動借著美麗的外表而膨脹、綻放，似乎在奮力沖破外形的束縛——這是一種不可見但又不可忽視的強大存在。我們所尋找的那種張力就存在于這種抗爭之中。

這個空間中必須要存在一個無形“質點”，由此產生一種“擴張”的趨勢，這種張力具有某種爆發的能量，甚至能沖破重力的束縛——形象的構思由此展開來。

舞美設計似乎總要有個“形”，但這形未必就是設計的本質，在有形與無形的游離狀態中，我們確立了一種處于擴張、沖破狀態中的六面體的整體空間構架和造型語言。

與燈光融為一體的鋼鐵構架那簡潔硬朗明亮的線條，深鐵灰的地板，四周黑色的鏡面，懸于半空中透明質感的人體模特，半透明的水晶體等等，組成了這個空間的外在形象和質感，這也是符合內在精神特質的外化表現。

在這個舞臺的設計中，我們需要在有限的空間里展現多變的主題，嘗試各種動態的變化，所以，對LED屏幕的充分運用其實是一個很適宜的手段，因為它可以實現規定情景的瞬間轉換，又可以帶來空間的延展和視覺尺度的彈性變化，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利用它來給空間加入第四個維度——時間。因此，我們決定把它作為一種造型手段和形象載體，立體地、有機地組織在空間里，使之和節目的動作、主題、情緒氛圍完全地融為一體。

對視頻素材和形象的設計、控制和把握已經成為現在的電視美術設計師不可回避的課題。在這個節目里，我們與節目編導、參賽選手和視頻制作團隊緊密配合，從每一個場面調度、每一個主題、每一組服裝到整體空間變化構成、視覺效果、音樂節奏、機位設置、鏡頭切換、畫面構成等進行了總體的把握。比如說半決賽分為“青春的煩惱”“親密的愛人”“時尚工裝”“性感比基尼”等幾個主題，每周一期，每期一個主題，偏向于對具體環境的提示和描寫，但這些主題之間的風格跨度非常大，有青春飛揚的校園，有炙烈的陽光沙灘，有冷酷的工廠，有華麗的宮廷等等。如果按照傳統的實景制作方式，將會有很大的工作量，而且空間的組織和變換、各場景之間的風格協調也是比較大的問題。我們通過屏幕的構架和素材的組織，在固定的結構中通過局部的實景片段提示，根據鏡頭畫面的需要，結合影像的變幻，既完成了對具體環境空間的塑造、形象的組織，又富于設計感。而在總決賽環節，主題變成兩個抽象的概念，分別是“家風”和“界”，這就需要我們與出題導師、節目編導、視頻制作團隊、參賽選手們再次進行充分的溝通和探討，了解他們對于這兩個概念各自不同的理解和表達，以此為基礎，在影像制作上把內在的理念和情緒外化，把抽象的概念視覺化，以此形成舞美設計的概念，做出自己的理解和表達，而且我們也以自己的方式參與了對這兩個概念的闡釋。根據不同的設計師和作品分別做出視覺設計方案，使他們的設計理念、服裝作品呈現樣式風格與舞美場景以及音樂、燈光效果等得到統一，整個場景在形式與內容上渾然一體，由此體現出一種由內心到外界、由內容到形式的張力。

當舞美設計師面對著服裝設計師，一定會有著很多碰撞和共鳴，在這個我們叫做“潘多拉”的魔盒中，我們共同尋找著內心的某種契合，共同品嘗著設計的艱澀與快感。

五、運用視頻元素需要注意的問題

LED屏幕和視頻元素在場景中的運用，在當今的電視舞美設計中已經成為一種常態，也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這可能有著這個時代的表達方式、審美情趣、技術潮流、功能要求等原因，但需牢記這只是一種表現手段而不是目的。必須強調的是：任何一種表現手段都必須有節制、有目的地使用。當我們從節目內容的角度出發時，還是應該認識到內容的張力要遠遠大于視覺沖擊力。當視頻元素的呈現效果與節目內容相得益彰、形成合力的時候，能產生震撼人心的效果；當它的效果與節目內容背道而馳、自說自話的時候，是一種相互削弱的效果。而當節目內容顯得蒼白或者乏味的時候，它作為有意味的形式也的確可以起到很好的掩飾作用。

（作者單位：廣東廣播電視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