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女性，不同表達
——淺析電影《末路狂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的視聽語言運用

□ 龔彥艷

同為女性，不同表達
——淺析電影《末路狂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的視聽語言運用

□ 龔彥艷

在日常生活中，女性被男性摧殘身心的悲劇故事數不勝數，這類題材也成為影視作品選題的關注點之一。同為表現女性題材的電影，《末路狂花》與《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在表達方式上呈現出各自的藝術特征。本文將從視聽角度對二者進行分析鑒賞，挖掘人物形象的塑造方式及作品的深層內涵。

女性電影；《末路狂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視聽語言

什么是悲劇？魯迅說：“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張愛玲說：“愛上一個男人，如賜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地以一種最美的姿態一飲而盡，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在日常生活中，女性被男性摧殘身心的悲劇故事數不勝數，這類題材也成為影視作品選題的關注點之一。無論是像電影《末路狂花》中女主角對男權主義不屑的“縱身一躍”墜入山崖，還是如電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經歷一段又一段被糖衣炮彈包裹著的失敗的感情，直至體無完膚卻仍對生活抱有的美好幻想。同為表現女性面對男權主義下的精神與生活狀態，不同的導演有著不同的敘事風格，借助不同的電影語言，為我們呈現了不一樣的女性人生。

由雷德利·斯科特執導的電影《末路狂花》以生活過得并不如意的家庭主婦塞爾瑪和有著同樣孤獨心境的同性好友路易斯為主要人物，講述二人為釋放自我去散心，因意外殺人而逃亡的故事。《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講述的則是生性善良的松子本在學校教書育人，卻因遇到叛逆學生的狀告而被學校辭退。隨后接二連三失敗而殘酷的感情經歷摧殘著松子，在支離破碎的生活下，松子卻依舊心存美好。

一、光線：明暗之間烘托人物形象

同屬劇情電影，二者在敘事方式上出現明顯的分野。《末路狂花》給人以冷靜的質感，但主角們又可以做到“亦靜亦動”；而《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則運用了喜劇化的處理方式，給人以“溫暖中的感動”。這印刻在電影中的感覺通過諸多視聽語言傳達到人們面前，而在視聽語言當中，兩部電影光線的運用對人物性格的刻畫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電影《末路狂花》中多使用自然光。影片伊始，二人在塞爾瑪車上談話，此時光線為側45°的太陽光，呈亮黃色，灑在二人身上。由于二者在車上談話的內容為塞爾瑪問路易斯有沒有跟丈夫說明要出行，而在家一向逆來順受的路易斯卻對塞爾瑪說：“沒跟他說，我只是留了紙條罷了。”這使得塞爾瑪大為吃驚，同時又為好友的“反抗”而喜悅。在明亮而溫暖的太陽光下，兩位女主角被刻畫得自然生動。提到丈夫問題時，影片將路易斯置于自然光下，表現她郁郁寡歡的神情，而后將其置于明亮光線的照耀下，呈現她內心狂野、渴望擺脫丈夫壓迫的少婦形象。而塞爾瑪也在陽光下為好友的“壯舉”感到喜悅，通過明亮的光線，烘托出塞爾瑪對路易斯的真摯友誼。

頂光，在影視作品中通常具有凸顯人物古怪性格的特點。但光源若從頂部射出，則又可表示希望之意。《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在光的選取上多采用頂光。如松子找偷錢的學生談話，要求其承認不良行為時，學生并未理睬她，反倒將松子推倒在地。此時頂光直射松子，松子的內心獨白為“難道是我說話方式錯？不是……做錯事的是阿龍……錢肯定是他偷的……他這個混蛋！”這無不體現出松子在否定自我與肯定自我之間來回徘徊的復雜心理和明明自己作為老師理應勸誡學生，孰料又自責自怪的古怪性格。同時，這樣的頂光配以學生對她不屑的動作，顯示出松子內心世界里他人對自己的視角是渺小的，是無關輕重的，同時也為接下來松子一步一步變得更加“瘋狂而神經兮兮”做了鋪墊。

松子與有施暴傾向的作家戀愛，抑郁成疾的作家男友最后選擇臥軌自殺，松子親眼目睹這一幕，絕望倒地道：“我覺得我這一生就要完了。”頂光再次亮起，冷色調的頂光刻畫出松子此刻的渺小與無力。但隨之而來的是其希望的重燃，此時仍是之前的頂光位置，但色調由冷轉暖，體現出松子在巨大的人生打擊下仍懷抱希望的心理。

總體上看，兩部電影通過不同的光線運用，塑造出不同的人物個性與特點。《末路狂花》多用自然光，體現女性沖破男性壓迫的英姿颯爽。《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則善用頂光，體現出松子雖沒有像《末路狂花》中一對姐妹花那樣面對男權主義進行豪氣反抗，但卻面對愛情仍舊充滿希望，毫不絕望。

二、音樂：促進情節發展

帶有公路電影特色的《末路狂花》中，兩位女主角多行駛于路上，影片伊始的音樂給人以蒼勁、神秘之感。而兩位女主角會面并開車上路準備度假時，音樂切換至愉快的旋律，烘托二者出發時輕松的氛圍，并與后續緊張的故事情節形成對比。《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內容為悲，而作者卻運用“喜劇”的表現方式，整部電影通篇以抒情音樂和歡快的音樂為主，可謂“以樂景襯哀情”。

音樂除了能夠憑借其韻律感以達到渲染故事情節氛圍外，其歌詞內容的表達在影片中也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可以通過歌詞內容彌補畫面的不足。在《末路狂花》中有諸多體現。例如塞爾瑪開槍殺妄圖強奸路易斯的男人后，二人逃到一家小餐館，吃飯間隙，崩潰的路易斯神情緊張地對塞爾瑪說：“我想說一件事，這本是一個好假期，我真的很開心，這樣很好玩……”與此同時，音樂也響起，歌詞是“I know it can not be fun”（意為我知道這一點兒都不好玩兒），與路易斯緊張而崩潰的神情相吻合，表達了路易斯內心真正的想法。又如在二者準備再次逃亡之際，音樂響起：“So many miles to go before I die.We can never know about tomorrow.”“before”前后的內容各有其意義所在，其中“So many miles to go”指二人逃亡前的所有遭遇，既包括痛苦也包括灑脫的部分；“die”暗指結尾二者瀟灑地“縱身跳崖”；“We can never know about tomorrow”即“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明天的事”，將二人正處于逃亡中的心境借歌詞傳達給觀眾。

在《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有一首純鋼琴伴奏、童聲哼唱的童謠歌曲《彎彎腰，挺挺背》高頻出現，并貫穿電影的始終。影片在小松子出現時，就伴隨著這首溫馨而輕快的童謠，在小松子搞怪的嘟嘴動作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形象。而后這首歌在父親責怪成年后的松子不該告訴身患疾病的妹妹戀愛了的事時，再次響起。配以追溯童年的影像，在溫暖的音樂中，我們感受到的卻是父親對小松子一次次的冷漠，舒緩的童謠則起到了諷刺的效果。在影片結尾，飽經風霜已死去的松子又回到了23歲離家出走的容顏，一步一個腳印踏向妹妹的臥室，踏向“天堂”，彼時此曲再次響起。這印證著故事又回到伊始，若松子當日不出走，也許情況會被改變。這是松子心中對妹妹和父親的深深懺悔與追思，也讓松子通過哼唱童謠找回自己的希望之光，透露著松子長期以來內心的某種力量。最后出現松子一生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哼唱《彎彎腰，挺挺背》的畫面，通過此曲透露出松子這一生并不完全是“被嫌棄”的一生，他們參與過松子的生活，也在參與的過程中受到松子部分精神的影響，不管是暴力的作家男友，還是學生阿龍。

《Happy Wednesday》是《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歡快曲調的代表，音樂中有真人歌唱及鳥哨輕快的伴奏，出現在松子第一次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要完了”之時，給人希望與絕望后重生的快樂感。歌詞中吟唱道：“生活真美好，今天殷切期盼著星期三。”這既表達了松子重燃生命之火的興奮，又交代了松子作為他人情婦每周三見面的實情。

三、結語

同為表現女性在面對男權主義下的精神與生活狀態，不同的導演呈現給受眾們的視聽體驗有所不同。借助光線、音樂等視聽元素，使我們更好地了解人物性格及作品更深層的精神內涵。不管是《末路狂花》中塞爾瑪和路易斯的瘋狂反擊與反抗，還是《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因男權主義壓迫而形成畸形化愛情觀，但仍不放棄美好希望的精神，都借助獨特的視聽語言被完美地呈現出來。兩部影片將常人難以經歷的一生以藝術化的形式勾勒出來，給人以視覺和精神上的強烈震撼。雖然兩部影片對視聽語言的運用各有側重，但兩位導演擁有相似的制作初衷——別讓女性受男權主義壓迫的悲劇再度發生。

1.魯迅.魯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2.張愛玲.半生緣[M].北京:北京文藝出版社,2006.

（作者系江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戲劇與影視學專業2016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