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夢,1994年生,偶爾寫點小文字。喜歡旅行,喜歡看書,喜歡走走停停。
L同學:
我總在想,我該寫封信給你,像我們分開的那年一樣,將作文本的最后一頁撕下來,從文具盒里拿出最漂亮的那支鋼筆,每一筆都認真,每一個字都深情。房間里要只留一盞燈,暖光溢出窗子,我隔著并不遙遠的距離,和你窗戶里的燈光打招呼。
嗨,L同學,你今年二十三歲了,到了外面,是會讓人稱為“先生”的年齡了,但是我還是想叫你同學。我固執地覺得,只有這樣,你才是屬于我青春年歲里的那個少年。
你是過去里的人,那我就要說這句話:你還記得嗎?其實我不能奢望你記得什么,我總說這是我們的回憶,但是說到底只是我一個人的回憶,我不是抱著過去不松手的人,但是太刻骨銘心的事情不會忘記。
你記得我寫給你的那封信嗎?你還留著嗎?
你啊,你向來是沒耐心的人,我想了又想,改了又改,唯恐哪里多了兩個字就讓你頭暈眼花,干脆不去看完。信最后寫完只有簡簡單單的一頁紙。
我寫了喜歡,寫了從認識時對你相看兩厭,到我后來對你的傾心;寫了大雪紛飛的放學路上,我推著自行車跟在你的后面,生出了溫暖;寫了那年一起跳舞,我小心翼翼地將我的心雙手奉上,期待著你的回應。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手機,我留下電話,在那個炎熱的六月的晚上,我守在家里的電話旁,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足夠讓我失去冷靜,可是我等了很久,我沒等到你的電話。
后來,我們斷了聯系,是呵,本就沒有什么要聯系的理由。我去了別的城市,偶爾會回家,在那漫長的歲月中,我也對別人動心,但是就是沒能忘了你。
不知道從哪里看到的一句話,那個你最初喜歡的人,不管過去了多少年,當他重新站在你的面前,你還是想要重新愛一遍。
是了,是那種感覺。
明明覺得釋懷了,但是還是隨時決定跟你走。后來有一年冬天,我去了你在的高中,是周末,學校冷冷清清的,我順著班牌找到你在的班。門上掛著鎖,我透過窗戶,看著那一排排桌子板凳,桌子上雜亂無章地寫著勵志的話,我突然有點難過,對同伴說:“我覺得有點羨慕。”
羨慕什么呢,我羨慕這個屋子里的人能和你坐在一起,一起上課下課,課間打打鬧鬧,到走廊上看天看地看最漂亮的女生。這才是真正屬于你的青春,可是,這里面沒有我。我的青春里滿滿都是你,這不公平,可是啊可是,喜歡一個人,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呢?
本來就是,誰先動心誰先死,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再后來,我嘗試著加你為好友,你同意了,可能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又或許你會猛地想起:哦,這個人喜歡過我。總之我們相談還算甚歡,我又想起了關于你的那些年,那些年真美好啊。
“如果說,你是海上的煙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你是我的年少,是我的青春,是我遙遠的星河,是我自由自在為自己編織的夢,是我喜歡的少年。我忽然想起那一年,你被委派檢查同學背詩詞,你走到我的面前,我緊張地閉上眼睛。背到最后一句時,我睜開眼,你拿著語文書,故作嚴肅的樣子,讓我的心忽地慌了一下。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說。
你看了我一眼,走向了別人。
L同學,今年我二十三歲了,你不在我生命的這些年,我剪短了頭發,學會了好多好多東西,甚至學會了忘記。為什么不忘記呢,人生的路是向前的,而你只能留在過去。
我不后悔這一路走來,也不后悔喜歡過你,謝謝你來過我的生命,謝謝我們還在彼此看不到的世界里熠熠生輝。
當年的那封信,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最后一句話記得格外清晰。
我說:“如果你拒絕了我,那么我也不會糾纏,從今以后,你走天橋,我走地下道,不求同行,但求,頻率同好。”
L同學,但求,頻率同好。